我摸了摸他的脸,转身要去请星君们进来,顺便把药王请来。
只见我刚起身要走,身后的天权忽然道:“苏淮这一次也不肯留下么?”
我大喜,立马转身坐下,拉着他的手,道:“留下留下,苏淮说他要留下,苏淮说他做梦都想回玄冥宫,再也不走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浅浅地笑着,却叫我不能更欢喜了。
第69章 番外(五)
我抱着天权睡了一夜。
我醒来之时,天权还在睡,只是他的身子怎这么凉?
我心想,大抵是天权还没恢复,便渡了些仙气给他。
而后我发现不对劲,任凭我如何渡气,天权仍那般冷。
我急了,起身套了件衣裳,要抱着他去找药王。
刚出房门,便见几位星君站在那。
我同他们道:“天权身子不大舒服,我带他去找药王。”
廉贞星君道:“苏淮君不必麻烦了。天权君已经......唉......”
“你骗我呢?昨日天权才叫我留下,他那般疼我,怎会又丢下我?”
贪狼星君上前,对着天权一指,天权便化作一株莲花悬在空中,风一吹便散了。
他道:“这下你可看清楚了?天权君再不会回来,这玄冥宫也会易主,苏淮君还是回蜀山找你的命定之人吧。”
我哭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我可以救他,我可以的,我可以把命都给他,你为何要散了他的仙身?”
贪狼星君道:“你的狐尾虽能救命,可惜天权君昨日夜里已经陨落,再施法术也于事无补了。”
原昨日天权是留了一口气,他想临走前能同我尽释前嫌,又不忍叫我看见,而我俩和好之后,他那口气终于松了,命数也就尽了。
难怪他明知自己不能动情,竟还愿意接受我。
早知如此我便不同他好了,兴许,兴许他憋着那口气能多活几日。
但其实天权早就告诉我了。
昨夜,我在天权身旁,嗅着他身上的清香,睡得很安心。
他侧过身看着我,轻声道:“苏淮,其实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也早就知道你我终归无缘。这些年来,三生石上你旁边的名字,变了那么多次,从来都没有我,从来都是文清君。明日一早醒来,我归了混沌,你也回温恒君身旁吧。”
可惜我当时睡得迷糊,什么都没听见,不然,就是冒着被天罚的危险,耗尽剩下的命我也要救他。
可是他知道,即便我救了他,我俩终究还是要当陌路人的,所以他才选择在我睡着的时候同我讲吧。
我看见文昌帝君来了玄冥宫。
我抹了抹眼泪,问道:“帝君此时不在紫微宫看文章,来这做什么?”
文昌帝君道:“天权君突然陨落,文曲星君一职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好让本帝君暂代一段时日。”
我苦笑道:“此前我拿天权打趣,说凡间有文采卓越者,凡人皆道是文曲星下凡,分明有很多是帝君您去的,便宜却都叫他占了。现在想来,还是凡人聪明,早就明白这文昌帝君也是文曲星。”
我去黄泉找孟婆要了孟婆汤,一饮而尽,仍记得他。
我又喝了一碗,仍记得他。
无论如何喝,我都记得他。
他就像是长在了我心上,唯有剜心方能忘却。
眼见一锅孟婆汤已经过半,我身后还排着长长的队伍,还有众多鬼魂等着喝了这碗汤去投胎。
孟婆劝道:“我这汤怕是对仙君无用,仙君还是另寻他法吧?”
原来他们没有骗我,这情劫当真是苦不堪言。
可他们也骗我,骗我说喝了孟婆汤就可以忘个干净。
后来我想,当凡人有何不好的,便是死了还能入轮回,不像神仙,死了就是真的死了,烟消云散便再也找不回了。
我还记得天权同我说过,只要吹奏无为,不论身在何处,他都能听到。
我如今吹的他可还能听见么?
我带着玉箫上了诛仙台,一跃而下。
只愿上天怜悯,叫我忘了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里的小结局。
以下是几百字到千字不等的片段。
第70章 北极宫初见
我修成仙狐之后,就总想着出去玩,像别的逍遥神仙似的呼朋唤友、把酒言欢、游走四方。
二哥同天上的神仙有不错的交情,我没去过,便缠着二哥带我去见识见识。
二哥原先并不答应,道:“我是去寻开阳君切磋仙法的,你要跟着做什么?”
“我也要同星君切磋。”
二哥听完哈哈大笑,道:“这话你自个儿去和他说。”
二哥这是同意了。
后来我上了天,大言不惭地跟武曲星君说我要与他一决高下。
武曲星君却沉着脸对二哥道:“苏棕君这是何意?”
二哥笑道:“我原不想带他前来,见他这般有志气,不忍打击。”
武曲星君自然不会真的同我打,只让我等着,等他同二哥打完再说。
我们来之前,武曲星君本是同另一仙君在树下下棋。
那仙君原已经要赢了,被我俩一打断,这即将到手的琼浆就这么搁着了。
那位仙君叹了口气,道:“开阳君真是无赖。”
我在一旁无聊,便道:“这位仙君,我同你下吧。”
他摇了摇扇,问:“哦?倘若你输了,如何?”
我是毛头小神仙,也不懂他们平日都有何喜好的物件,便道:“我若输了,你要我如何都行。倘若仙君你输了,可否将你的折扇赠予我?”
他瞧了眼他的折扇,笑道:“好,便依你所言。”
那会儿我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位仙君便是文曲星君,还傻乎乎地想着等赢了折扇一定要同二哥炫耀。
很久以后我问天权:“这天上地下可有人能下得赢你么?怎就有人愿意同你赌?”
天权笑道:“赢如何?输又如何?图个乐罢了。”
我没赢得了天权,二哥也没赢过武曲星君。
拜别了两位星君,出了北极宫,我问二哥:“那位仙君是什么来头?”
二哥道:“那位仙君乃北斗玄冥文曲星君,这北斗七星君中当数文曲星君最是雅致。”
我同二哥踱步至南天门,正欲返回青丘,忽被一人叫住:“仙君请留步。”
我回头,来人竟是天权。
我们相互行了便礼。
天权道:“适才小仙君同我下棋,我甚是欢喜。见仙君很是喜爱我这扇子,我便将它赠予你,当做你陪我解闷的谢礼了。”
方才我输了棋,天权不仅没收我什么东西,如今他还肯将折扇赠我,我自然高兴。
我道:“青丘九尾狐苏淮谢过文曲星君。”
我摘了腰上的佩玉递给他,道:“自幼家中长辈便教育苏淮,无功不受禄,礼尚要往来。此玉虽非何等名贵至宝,却跟随了我多年,星君若不嫌弃,便收下吧。”
天权收了我的佩玉,转而对二哥道:“令弟委实可爱,若得空闲,可时常带他来。”
天权走后,我得意地将折扇撑开给二哥看,道:“这丹青真好,比长姐的还要好上几分。”
二哥敲了下我的脑门,边走边笑道:“你这小狐狸倒还真是入了天权君的眼了,这趟没白来呀。”
第71章 七夕鹊桥
大概是在苏淮三万来岁的某天,苏棕带他上天宫,去玄冥宫的路上,苏淮看见一大堆喜鹊飞上天来。
苏淮觉得奇怪,便去问天权。
天权道:“这个时辰恰是织女与情人牛郎相会的时间,那些喜鹊是来替他二人搭桥的。”
“凡人也能到天上来么?”苏淮觉得新奇。
那会儿还没有七夕之说,月老和天权也没那么多可忙活的事。
天权道:“你若感兴趣,我便带你去瞧瞧。不过只能远远看着,切记不可打扰他们。”
苏淮当然同意,他还没见过从天上架到地上的桥呢。
天权差宫里的仙娥备了些吃食和茶水送过去,又拿了本书,便带苏淮前往距离鹊桥最近的亭子。
那亭子虽说是近,却也有些距离,恰好听不到桥上二人对话,那些郎情妾意仍是他们二人的。
“原来这桥不是一直连着天上地下的。”苏淮转头看向天权,好奇地问道,“这得多少喜鹊才能搭成啊?”
“你可以数数。”
苏淮还真数起来了,天权看他那么认真,正好自己可以看书,就随他去了。
数到一千多只的时候苏淮就睡了,等他醒来的时候,鹊桥已经散了。
又四万年,苏淮在天府宫同天权、司命和月老喝酒。
月老宫里的小仙童找来,请他赶紧回去主持宫内事务。玄冥宫的仙娥也来请天权回去。
苏淮随天权回去的时候,忽想起当年数喜鹊的傻事,便道:“当年天权君怂恿我数喜鹊,如今想起来总觉得是你在戏弄我。”
“你既说起,不如我们过去看看,让你把没数完的也数了。”
“都多少年了,那鹊桥还在么?”
“去了你便知。”
还是那个亭子,陆陆续续有仙娥送来祈愿的折子。
苏淮一边磨墨,一边看着架起的鹊桥,不禁感慨道:“只如今,鹊桥仍在,织女仍在,牛郎却不在了。”
“你觉得感伤,此时此刻凡间却是另一番景象。”
苏淮问道:“不说天上的神仙动了凡情便要跳诛仙台么?为何织女牛郎却不用?”
天权抬头看向鹊桥的方向,反问道:“此情此景,难道不比跳诛仙台更折磨么?”
“同是天上的神仙,你们瞧着竟一点感触都没有,还能安心看折子、喝酒寻乐。”
天权笑道:“你若同我们似的看上个几万年,自然也就习惯了。”
“说的也是。”
苏淮坐到天权对面,拿出一支箫,笑道:“二哥教了我一新曲子,我吹给你听吧。”
第72章 红线牵
“二哥,你怎又输了?”我取笑道。
我已经数不清这是二哥第几次输给武曲星君了。
“你若不满意,下次就别跟着来了。”
二哥走过来,喝了一杯酒,便拉着我走,边走边挥手同武曲星君道:“改日再来找你喝酒。”
唉,我还以为会见到星君呢,结果今日星君并没来。
我同二哥刚出北极宫没几步,便见天权朝这边走来。
我跑上前去,拉着他的手,不悦道:“星君你怎才来?他们都打完了。”
那时我才约莫四万岁,站着才到天权胸前。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轻声笑道:“我这不是赶来了么?”
我不高兴地说:“现在来有何用?我们都要回去了。”
二哥道:“教你的那些都忘了么?怎能这么同星君说话。”
天权笑了笑,向二哥道:“苏淮还小,何须同他计较这些。这两日恰逢瑶池芙蕖花开正盛,我想留他在天宫几日,不知可否?”
“这......”二哥有些为难。
我道:“二哥,让我留下吧。我还没去过瑶池呢。”
二哥直接无视我,同天权说:“只是他天劫将近,若留在天宫定不会好好练功。不如等他历完劫,我再带他上来。”
我倒忘了这事了。
我道:“我会练功的,你便让我留下吧。”
“苏棕君便允了吧。我替你监督他,定不会让他偷懒。”
天权都这么说了,二哥也只好同意。
我见二哥点头,立马拉着天权走,边走边说:“我还以为又要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你了。星君下次可要来早些。”
天权笑道:“是是是,这次是我不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凡间是如何的么?明日我便去找司命星君借他的窥世镜来给你看,你可还满意?”
我点点头,道:“满意。”
我们踱步至瑶池,看来今日确实有不少神仙来看荷花。
瑶池边上云气缭绕,我看见贪狼星君也在那,他边上还有一个白胡子神仙。
我和天权走过去,天权笑道:“月老可是大忙人,莫不是偷闲过来的?”
月老哈哈大笑,道:“正是。这红线牵得老朽我眼都花了,便出来走走。哦?这位便是青丘的小仙君吧?”
我拱手道:“苏淮见过月老。”
月老看着我笑道:“我记得上回见你还是只小狐狸,转眼便这么大了。”
我并不记得我何时见过月老,大抵是在我满月的时候吧。
我拉了拉天权的衣袖,他俯身问我道:“怎了?”
我小声问道:“那位仙君便是掌管人间姻缘的月老么?我听青丘的狐狸说,凡是被月下老人的红线套在一起的人便要做一家人。上回她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根红色的绳子绑在我手上,不过被我解开了。”
我明明说得很小声,可还是被月老听去了。
他笑着同我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便被牵上红绳了。不过老朽我的红线若是套上了可就没那么容易解了。”
我觉得丢人,红着脸躲到天权身后,把天权也惹笑了。
天权道:“这小狐狸脸皮薄,月老莫要寻他开心了。”
月老把我拉过去,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根红线给我,道:“我送小仙君一个礼物,何时你遇上喜欢的人了,就把这红线系在你二人的手上。”
“绑上了便会一直在一起么?”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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