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云掌柜立即开口赞成,“说好三杯啊,绝不可耍赖!赖掌柜,怎么样?难得苏当家的来咱们这,赏个脸?”
赖掌柜看看两人,心里一思量,正好一可以趁机打听一下,于是哼一声答应了。
席间,赖云廖三人都三句不离口的都是打听绸缎的事,苏二哥都只说这是他偶然发现的,花了不少银子才得了这么几匹,若不是当初赖掌柜对他们诸多照顾,他也真舍不得拿出来了。
看着连灌了三四碗酒下去说话更随意了的苏二哥,其他三人彼此瞧了一下,心中各有计算,只是刚想还要继续追问线索时,不想苏二哥咕咚一下手里还拿着酒碗,人却趴在了桌子上。
一秒睡倒,甚至都打起了呼噜。
“……”
三人面面相觑,坐在旁边的云掌柜试着去推他,唤了几声,结果苏二哥只是哼哼两声没有醒来,见此,三人都有些无奈。
待三人视线再对上时,就又有了火光四射。
……
稍晚,苏二哥被送回了客栈。顾秋见他醉成这样,连忙感激地朝几人道谢,待送走三人后回房,发现本该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人正坐在桌边喝水,连忙回身关门,脸上带着焦急。
“怎么样?”他知道其实苏二哥的酒量确实不太好,刚才他是真的以为真醉了呢。
苏二哥又灌了一杯水,昂着脸任由夫郎帮忙擦脸,似乎也清醒了一些,冲着一脸担忧的顾秋咧嘴笑,满是酒气地开口。
“放心吧,这事准成。”
来之前听了方言的提议,他们没有一次性带来多少,只说带了一点来探路的,做到吸引这些人的兴趣,吊起他们的心思,这事就成了一大半。
只是顾秋拿错的那块布,却没有想到引来更好的效果,三人在见过后,全都被勾起了贪欲,都想把这批货收归于自家铺子里。
果然,本来还是都暗自思量着自己要拿到大份额的,可是在知道货并不多,根本不够三人分,分了就只剩下自家人用的数时,赖云廖三人间的暗涌更激烈了。
***
7月,烈日当空,人即使只是静坐着,都能出一身汗,更别说还在田地间劳作的人们。
好在天公作美,进入夏季来还没下过一场雨,人们得以顺利收割完庄稼和暴晒,地里就还剩下一些人手少或者家里地多没收完的了。
本来满是金黄色的稻田也都变成了灰黑。
一辆马车沿着道路不疾不徐地奔跑着,赶车的车夫带着草帽,脸上的汗水却依然不停地流淌着,好在主家人大方,一路茶水不断。
坪岸村
每家每户养的鸡都给关了起来,院子里都铺晒着金黄的谷粒。村前的河流里,半大不小的小子们脱了短褂就跳进水里,玩水,摸鱼抓虾。
上游那里,大小媳妇们就挎着篮子,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或者自带了小板凳,半撩起裙摆裤腿,赤脚踩在水里洗衣服,一边聊天,一边留意下游自家皮小子是否又在皮。
这是一年里,河里最热闹的时期。
村里,村长家的院子石榴树下,大多数的汉子都来了,正商议着今年的丰收节该如何办。
村长媳妇笑呵呵地不时提着盛开水的小桶出来给大伙续水,自己采摘回来晒干的野和平草,此刻也毫不吝啬地大把大把往锅里丢。
虽然和张家弄的那个好喝,但是在这夏日,喝这种也是挺下火的。
一帮人商讨了个大下午,太阳下山后才各自散去。
明日要早起做准备,早早还要举行祭祖仪式,可不得早点回去歇着吗。
翌日凌晨,方言感觉才刚睡下不久,就又被村里的吵闹声给吵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半边眼睛,居然发现房间里亮着光的。还没完全清醒外边就又响起一阵怪异地尖叫声,顿时一激灵,完全睁开了眼。
“什么声音?”
张继连忙拍拍他安抚,柔声回答:“是爷爷小叔他们在杀猪。”
“杀猪?”方言侧耳倾听了一下,果然声音似乎就是从小叔家那边传来的。
“嗯。”张继顺手从床头拿了块帕子来给他擦去颊边的汗,“昨晚晚饭时爷爷不是说今天家里也要杀猪的吗?还特意去跟成爷爷家订了一头猪呢。吓到了吗?”
方言这会也完全想起来了,不觉有点不好意思,忙摇头,“我就是睡迷糊了,一时没想起来……不过他们起得还真早的。”一边说着一边有些吃力地坐起身。
张继见了忙把他扶起来,“怎么了?天还早着呢,继续睡吧。”
“没有,我就是有点急,起来方便一下。”
张继听了,跟着起身一直扶着他。
开门出去,外面果然还是漆黑一片的,不过半夜的风凉快许多,方言舒服得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心点。”
“嗯。”
等方言从厕所里出来,张继依然等在门边,不由冲他笑了笑,主动把胳膊弯起朝向对方,“我们在外面坐一会吧,凉快凉快。”
张继有些迟疑,但到底答应了,扶着他到架子下,在方言要坐下时却拦住了,“等等,先别坐。”
然后在方言不解的目光里跑回屋里随手拿了件衣服出来,垫在凳子上这才让方言坐下,“小心有露水,凉。”
一股暖意缓缓淌进心底,方言不由自主笑了,轻轻地嗯了一声,觉得身子也没那么不舒服了。
油灯加了灯罩,但依然火光摇曳,不过依然照亮了院子的这一角落。头顶的葡萄叶子随风摇摆发出轻轻沙响,墙根下的,外边的草丛石缝里,蟋蟀鸣叫不停,青蛙也是呱呱叫……又热闹,又显得极为安静。
从这边眺望天空,确实小叔家那边的上空透着亮光,显然是烧着火把或火堆吧,隐约也传来些人的嘈杂声,只是估计这会猪已经死透,没有再发出之前的叫声来。
方言心里有点欲动,真想过去瞧瞧,老实讲,他是真没见过杀猪场面呢。
一直留意着他的张继很轻易就看出了他的想法,抬手摸摸他的手和脸,道:“想去看?那得加件衣服。不过不舒服就要说。”
方言眼睛亮晶晶的点头,张继看了不由好笑,更不忍心让他失望,于是柔声叮嘱他在这里先等着,自己进去拿衣服,等会陪他过去看看,方言自然是不无答应的,催他快去。
等两人到时,就见小叔院子里人还挺多,就连福伯也在。不过大伙都在忙碌着,一头肥大的猪被放在木板上,此刻已经一动不动了。
院子一角搭着石头,上面架着个大锅,下面的柴火烧得旺旺的,火光就照亮了院子不少。
起初还没人留意到两人进来,最后还是福伯转身去提开水的当儿才发现到了门口多出来的两人,连忙皱起眉大步过来,“老爷,怎么把正君也带过来了?这边脏乱得很,味儿大,小心冲撞了正君。”
说着还很不赞成地看了两人一眼,这和往日对两人时时恭敬十分的他一点都不一样,把两人都说得一下愣在原地。
半晌,方言才喃喃道:“我,我就是有些好奇,所以过来瞧瞧,不怪继哥。”
这时小婶也注意到了门口的他们,也走过来,同样不赞成地看着他们道:“言哥儿你现在身子重,怎么不在家里睡觉?”
“有些,我就陪言儿起来走走,听到这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张继说着面带自责,“我这不是挺好奇的,所以就想过来瞧瞧,放心,我们不靠近,不会打扰大家干活的。”
方言一听不由看了张继一眼,到底没有拆了他的台,只是心里对这个男人又多了一分情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都去磨新文预收文案了,写得有点少→_→
第80章
张秀莲一听就更加责怪起侄子来了, 本想把人拉走, 可是又想起自己之前帮忙手脏身上也沾了味, 忙又停住,瞥着方言益发明显凸起的肚子,嘴里催着让两人回去。
“没什么稀奇的, 夜里凉小心言哥儿吹风着凉,赶紧回去歇着吧。”
“是啊,老爷,还是让正君回去吧。”福伯也跟着劝, “还是正君是不是饿了?要不去让杜大娘做些吃的?”
闻言, 张秀莲也关心地看过来, 没有再催了, 反而把桶交给旁边的福伯, 自己甩手就要去烧饭, “正好家里火旺着, 青菜什么的昨晚还剩些没炒,还有些米饭, 要不小婶给你去炒一碗炒饭吧?”
两人不说方言还不觉得,这一说他感觉还真有点饿了,因为进入夏季,天气眼热,他虽然发现有孕以来一直都能吃能喝,但这些日子同样清减不少,晚饭也都没怎么吃好。
张继低头看了方言一眼, 抬头,“那就麻烦小婶了。”再看看院子里确实挺乱的,之前跟着福伯过来的几个仆从也都在围在小叔旁边搭手,不时递刀端盆倒水,地面也因为这些水弄湿了大半个院子,而且说实在,那猪烫毛后那味道实在是不一般的大。
于是,想想开口道:“要不我们回去等着,这里人太多,我们进去说不定会干扰到爷爷他们。”
方言同样看清了这里的情形,而且开始时他也有些好奇,但这会闻到那些味他也觉得有点不舒服,肚子里的宝宝似乎也感受到了,猛然踢动了一下,让他反射性手去捂肚子,很快手背上就覆上另一只大手来,不用说肯定是时刻留意着他的张继了。
就着火光看到张继不遮掩的担忧,方言点点头,转头去对张秀莲不好意思地笑说,“那就谢谢小婶了。”
“谢什么!快回去吧,我马上就好。”
“还是多炒一些吧这样爷爷他们饿了也可以吃,多放几个鸡蛋,没有就去我们那边拿,家里多。”
“别担心,这些我都知道,不够我会过去拿的。”张秀莲见丈夫已经刮好猪毛,本该破肚,不过见到门口的张继方言,就没有继续,于是就又催两人离开。
两人一个读书人,一个怀着孩子,这种开膛破肚的场面还是不宜他们在场。
方言看看大伙,乖巧地和张继转身回家。
准备进门前,方言忽然咂咂嘴感慨道:“听说杀猪饭很好吃,可惜我还没吃过呢。”
张继听了看过来,正好瞧见他脸上还没收起的失望期待,不禁好笑,“想吃等会跟他们说一声好了。”
方言想想却摇摇头,“不了,还是不麻烦了。还是等着到时大家一起吃吧,我可是老期待大家伙的拿手菜了呢。”
说着摸摸肚子,感觉越说越饿,突然郁闷起怎么天还不亮的。
张继瞧着他似孩子气的神情,脸上越发柔和,忽然手摸摸之前孩子踢的地方,低声问:“儿子还闹吗?”
方言摇头,自从上个月偶然动一次后,小家伙就时不时会动一下提醒爹爹们它的存在。只是没有别人说的那么频繁,还挺规律的,每次在方言差不多该吃饭时翻身或伸展手脚,就像是提醒他阿爹到时间吃饭了一样。
好几次之后,其他人不禁都趣说孩子在肚子里就懂得爱护他阿爹了,方言却暗暗担忧,摸着肚子对张继吐槽,儿子会不会就是个吃货?
不然怎么其他时候都乖得很,就只有在他肚子饿时体现存在感?
对此,张继都是哭笑不得。
“这要是个小子还好,吃多强壮,可要是个哥儿可怎么办?”摸着肚子方言不无忧心的说。
张继失笑,跟着去抚摸他肚子,“就算是哥儿又如何,咱们家的儿子想吃就吃,谁敢取笑他?”
“……”想到这人特喜欢把他喂成球的经历,方言忽然对肚子里的孩子多了一份同病相怜的唏嘘感。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很快察觉方言神色的异样,张继问,方言连忙摇头。开玩笑,若是让这人知道了,说不定以后还真给喂成球了。
***
由于今日是村里的丰收日,方言都让那些来干活的回去了,休工一日,于是这半年来一直热闹着的后院在白天也难得清净下来。
半夜起来的关系,方言这次醒得比往日还要迟一些。要不是张继把他叫醒,说不定还要继续睡,半夜又吃了一碗炒饭,他倒没有觉得饿。
“醒了吗?要去祭祀了。”看着方言睡眼惺忪的脸埋进自己掌心里蹭,张继忍不住一阵心软和心疼。
别看儿子很乖,没怎么闹腾,可是随着月份渐大,加上如今又是三伏天,晚上方言根本就没怎么睡好。
可是这个是全村都要参加,如今他们都在村里,不去免不了要落人话柄。
这时外边窗边忽然响起了福伯的低声询问声,“老爷,正君醒了吗?太爷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醒了,我们这就过去。”张继微提高声音道,再看这会也已经较为清醒了的方言,忙扶起他帮他换衣服。
那边房门又被轻敲响,接着福伯的声音再次响起,“二夫人备了些汤饭给正君,说先吃些垫垫肚子,别饿着了正君和少爷。”
“拿进来吧。”
“是。”
随着门开脚步声进来,香味也飘了进来。方言抽抽鼻翼,睁开了眼睛,看过去,就见福伯端着的托盘上还冒着微烟,碗沿外面露出一截骨头,有肋骨,也有筒骨……香味就是从那飘出来的。
方言下意识吞了一下口水,肚子忽然就觉得饿了起来,同时腹部那也有微微的踢动感。
“……”儿子,你该不会真的是一枚吃货包子吧?
不敢耽误大家的时间,方言只喝了汤咬了根还带肉的肋骨,就和张继过小叔家去了,到的时候大伯张齐张春燕穿戴整齐的都已经等在他们院门口,见到方言张继过来,张齐面色不是很好的瞥过来,但难得没有说什么。
张毅拉着方锦等在自家门口张望,见到两人就回头冲里边嚷着“来了来了”,接着就朝两人跑过来,一边一个去拉方言的手,还‘不小心’的把张继给挤开了。张继低头看看两个弟弟,退开一点,没说什么。
小锦一直都很懂事,这会就小心扶着哥哥的手臂。
张秀莲出来一看确实人都到,连忙招呼小叔。没一会小叔张瑞祥就和张老汉抬着用竹筐装着的整个猪头,以及新蒸好的糯米饭还有整块(五六斤那样)煮过的猪肉出来了那些都是今天他们张家自己张罗的祭品,张罗氏拿着点燃的香跟在后面,率先朝坡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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