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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若整了整衣袖，看向对面的人，眸光冷淡。
“文鱼，谢过海神大人。”
冰夷微笑着，对海若轻轻颔首。
文鱼对海若行了一礼，然后向忘忧草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擦身而过的时候。
海若挥了挥衣袖，罡风自启。
文鱼瞳孔一缩。
罡风将忘忧草和韩淮护得严严实实，使她无法再进一步。
“邪魅堕落之躯，胆敢放肆？”海若挑眉，看向冰夷的目光充满不屑。
冰夷的微笑收了回去，扫了一眼忘忧草，然后漫不经心地向文鱼点了点头。
文鱼猛地跪下，然后俯身在地，不再言语。
冰夷缓步向前，在靠近海若的几步的时候，目光冷凝道。
“海妖一族背叛海族上千年，无法修炼，只能靠吞噬人类的丑恶的情感勉强存活，你现在在质问他们，他们……不是您的子民么？海若，你何时变得如此冷血？”
海若黑眸深邃。
“那是你们的选择。”
不是我的。
“在上古时代，海族为了存活，只能靠吞噬同类，一代一代地如此传承下去。所有的负面情绪慢慢叠加，是您带我们走出了那样的时代，现在您又让我们回到那样的时代么？”
文鱼趴在地上，字字泣血。
海若紧紧地盯着冰夷，眉目紧缩。
冰夷猛地跪下，垂下双眸，语气柔弱道。
“你怨恨我背叛你，我只是想让海族多一个选择!九重天哪位在想什么，又有谁知道？违背他的旨意，海若，你想过海族会遭遇什么么？”
“可是……引起海族内战的人，是你。让海族血流成河的人，是你。封印了我一千年，让海族无首的，还是你。”
海若的眼眶周围隐隐泛红，他站直身子，看着冰夷的头顶。
“那是天道……是天道啊。”
冰夷抬起了双眸，那双冰蓝色的眸子绽放着摄人的光芒，充满着狠厉与决绝。
海若下意识地皱起了眉，然后提起冰夷的领子，质问道：“你说什么？”
“权衡之术。这就是天道的权衡啊!”冰夷狠狠闭上眼睛，眼角流出一滴泪。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按照天意的想法去做罢了。
海若松开冰夷的衣领，神色有些怔愣，眼眸发散。
这是文鱼突然动了，她直接用爪，在海若的胸膛上开了一个口子，拿出了海珠。
海若嘴角溢出鲜血，后退了一步，变为了幼儿的形态。
罡风停了下来。
文鱼回到冰夷身旁，恭敬地弯腰，双手奉上海珠。
冰夷起身，潇洒地抚了抚衣摆，对海若笑得张狂。
海若闭上双眸，用左手捂住胸膛，然后轻叹道：“抱歉。”
海若猛地睁眼，那双黑眸变成了血红色。
他道：“就算你引起了海族内部的大战，我确实，欠海妖一族……一句抱歉。是我以我的私心，让海妖一族几千年来，一直受着折磨。抱歉。”
然后他就慢慢倒了下来，身下满是血迹，那血迹开出了一朵绝美的花。
冰夷神色柔和，然后把手掌抚摸上文鱼的头顶。
文鱼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他们一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听从所谓的“天道”，却被海神抛弃，被全世界抛弃。
文鱼抽噎着。
“好了，那天道，要让他付出代价的!”冰夷的眼神闪过狠厉。
“那海神大人？”文鱼犹豫问道。
“本来是想拉着他和我一起死的，但是想想，本来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错。谁让我当初轻信了宓妃呢。”冰夷自嘲地笑道。
文鱼急忙扯着冰夷的袖子。
冰夷宠溺一笑，“好好待程因。”
“我们走吧，时辰不早了。”
第35章 云定
“大人，一切准备就绪。”
文鱼站在东侧，神色坚定。
冰夷收敛了他往常的笑容，站在了阵法中央。
他面前便是海珠。
海若则是被放在北面，放血来启动阵法。
“天道。”冰夷淡淡开口。
“吾在。”传说中的天道站在了南方，手里还拎着程因和程果。
“他们？”冰夷几乎不能察觉地神色一紧。
“血脉之力，不会有事的。”天道诚恳地说道，然后把两个人放在了西方。
“开始吧。”
以我血脉，以我神魂，以我妖力，清除所有的污秽，让海妖一族重新得到眷顾。
金黄的光芒闪烁着，冰夷的身影慢慢被掩盖在光里。
文鱼手中施着法，一边眼泪往下掉。
天道轻叹，都是原来的九重天那位，野心极大，造成了海族的生灵涂炭，现在却要他们补上过错。
可这代价……
金色的光芒慢慢溢出，慢慢扩散。
它撒在文鱼身上，文鱼手上的指甲慢慢变成蓝紫色，脸上的黑纹慢慢消失不见。
鬼头哀嚎着，慢慢消散在海水中。
这个世间，再也没有埋骨之地的存在了。
这光升到海面上，温暖而惬意。
站在海面上的紫粼神情恍惚，然后透过海面不知道再看什么。
“大人!”
光芒褪去。
冰夷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但他的嘴角带着温润的笑意，冰蓝色的双眸澄澈。
他轻轻对文鱼点了点头，然后走向了程因。
他将程因抱在怀里，然后温柔地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嘴角一直带着阳光般的笑意。
因为爱，所以才愿意奉献。这是你教会我的，谢谢，再见。
然后他的身影慢慢消散了。
这时的程因突然睁开了双眼，直直地看向自己的前方，瞪大的眼睛有点吓人。
文鱼在旁边已经嚎啕大哭起来。
程因扭头看向那位天道，冷淡道：“父亲，我曾经偷看过神君册，他注定要成神，不是么？”
天道一愣，然后温柔地笑着，但语气就像刀子一样尖锐。
“这种事，只有天道知，你不知。”
“此生，相忘，不见。”他阖上了眸子。
他做下了誓言。
天道向来宠爱这个孩子，有意让他继承自己的帝位。
渡过情劫，继承天道之位，很好，不是么？
天道含笑，然后为二人定下了命定之契。
蒲牢渡过情劫之时，就是命定之契结束之时。
文鱼瞪大着双眼。
天道扫过她，她便感觉脑子空了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会修改我的记忆吗？父亲？”程因的神色天真而乖巧。
“当然，不让你那么痛苦，罢了。”
……
“你的任务结束了，多谢。”
“嗯？”韩淮瞪大地双眼，面部抽搐了一下。
“那海若呢？”韩淮焦急地问道。
“伤势过重，但不必担心，五百年后你看他不是好好的吗？”天道淡定自若。
“可……”韩淮犹豫道。
“走吧，该回去了。”天道安抚一笑。
“我会忘记他么？”韩淮轻声呢喃道。
“你只会，过上你希望的生活。”天道轻笑。
……
“为何干涉小因的事？”男人直接揽过那人，把他抱进自己的怀里。
“小因那孩子，有天赋，你看过几个幼崽能看到帝君册上的字的。再说了，那冰夷是个好人？沾花惹草，轻信美人。要不是他轻易受挑唆，海族怎么会有这么多事？”天道嘟囔着，一脸不满。
男人不赞同地摇头，“那毕竟是小因自己的事。”
天道叹了一口气，“看他自己吧，要是真喜欢，我还能棒打鸳鸯不成，只是希望他少走点弯路吧，别想我们一样……”
男人无奈一笑，把天道拥入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算结尾了吧，但是明天还会加一下尾声，我是喜欢happy ending 的。然后之后有空的话，会继续改一下这篇文的前面，增加几章番外。
但是个人一直觉得，用在副cp上的笔墨太多了，头疼。
第36章 再见
“小韩，不错啊，工作积极且有热情。很好，继续加油啊!”
“是，局长!”韩淮的脸上扬起笑容，然后目送局长离去。
“老大!”
听着这一声老大，韩淮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恍惚，他自嘲一笑，然后对那人点了点头。
仿若他们很熟悉，仿若他们真的共事了许久。
“这案子结案了，我移送了啊？”
“去去去。赶紧去。”
但他又觉得，这才是人间烟火气。
……
天空中降下祥瑞，金光闪闪。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一黯。
还是……来不及了么？
“他醒了？”冰夷的目光移到楼上，然后又移开。
“他醒了，就让他走吧。”
他这样说道。
“是。”文鱼收起了以往的笑脸，面色有些沉重。
程因不一会儿就下来了。
短短一夜，他好像是抽长了一般，五官都变得尖锐了许多。
程因向冰夷淡淡颔首，如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冰夷敛眸，在擦肩的那一刻，他伸手握住了程因的手腕，把他带到自己的怀里。
程因的手垂着，不动。他的眼神什么情感都没有。
二人沉默许久。
“别走。”
冰夷的声音隐隐约约带着哭腔。
程因心中暗叹，那双手最后还是环住了冰夷。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吧。
……
“你!”宓妃那双美眸瞪大着，看着一直平凡无奇、沉默寡言的男人。
那男人现在一剑，刺穿了她的小腹。
宓妃收回惊愕的表情，然后展开柔媚的微笑，她伸出纤纤玉指，然后握着男人的剑，又往里刺了一下。
然后道：“紫粼的魂魄在你那里吧，告诉他，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不该……”
语罢，她便倒下了。
紫粼的魂魄飘出来，一脸不忍，他垂下了眸子，但是同时飞快地伸手，抓住了逃散的宓妃的魂魄。
“请交给天道大人吧。”紫粼递给白鼋他母亲的魂魄，便消失不见了。
白鼋沉默，然后直接毫不留情地掐碎了宓妃的魂魄。
本想顺藤摸瓜，但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他缓步向紫粼离开的方向走去。
“你打算如何？”紫粼侧过身撇了一眼白鼋。
白鼋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透露出几许温柔之意。
他走上前，握住了紫粼的手掌。
紫粼顿在那里，没有回头，也没有反抗。
你知道么，自你出生之日起，睁开紫色双眸的那一刹，我就想一直守护你……
……
今天晚上，韩家的一家三口，好不容易有机会聚到一起，他们很高兴。
韩淮刚刚停了车，然后就看到前方有个人影。
他走上前，愣住了。
“好久不见。”
是紫粼叔叔。
“不介意，我打扰你们吧。”紫粼晃了晃手里拿着的东西。
暗中的人，一脸宠溺。
“当然不!”韩淮挑眉。
“那我呢？”
是低沉熟悉的男声。
韩淮一愣，然后诧异地看向来人：“这位大哥，你谁啊？”
海若走上前，直接拉着韩淮吻了下去。
韩淮嘴角挑起隐约的笑意，但他还是拼命挣扎。
紫粼在一旁看着热闹。
“子淮，我是对你一见钟情的人啊。”他的声音从韩淮耳边划过。
“臭流氓!”韩淮一个手肘子直接杵道海若的小腹。
什么破一见钟情，他是忘了上次教训喵？
然后他气冲冲地拉着紫粼，往家的方向走去。
海若站在原地，捂着自己的小腹，无语。
他是又说错什么话了么？
默契如二人，在这个问题上，却一直，没什么默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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