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车前被他的小模样逗乐了,便松开他:“这是栖真石。密理方通理,栖真始见真。”
93.
燕一真听了,惊讶道:“莫不是衡岳沙门大师的诗作?”
张车前点点头:“侥幸得了前辈手书,已经在路上。你若喜欢,直接送到府衙来。战场上胜负难定,但我得了这诗,又得了这石,便能心无恐惧,百战不殆。”
他握着燕一真的手,一同包住了那块燕子形状的石头:“我将这石头送给你,你能保佑我,明白吗?”
燕一真愣了一会儿,不甘示弱地解下一只旧香囊:“单你有不成,我也早有人保佑了!”
香囊是多年前的旧物,磨出了毛边,被细心地剪掉线头,系带也换了新的。囊肚上的并蒂莲,花瓣早已褪色,不复当年鲜亮,大约是主人常年把玩所致。
张车前只觉得一颗心直往下扑,扑入无边无际的海中,周身暖洋洋的:“那便好。”
燕一真还在得意洋洋:“比你早得多,这回看你怎么比过我。”
张车前道:“只有这一个不成?”
燕一真道:“还有一张护身符。”便解开香囊给他看,“还是你放的呢,记性真是太差。”
张车前故作神秘:“不是还有件衣服吗?”
燕一真呆住。张车前慢悠悠地补充道:“还是一件我换下没洗的。”
燕一真:“……”他深深觉得如果他再否认下去,说不定还会被翻出什么更丢脸的黑历史。
瞅准机会夺门而出。
再待下去感觉就要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94.
又过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张车前才开门出来。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老管事持着请柬迎面走来,赞叹道:“都尉大人这么早就来看望大人,真是有心。大人今日气色极好,仿佛刚打了场大胜仗。”
张车前微微颔首:“可不是,才下战场。”
躲在偏房的燕一真听得快哭了,都在瞎说些啥!
哎,这俩人怎么还聊上了?不是,那什么,你们能不能往外头让让?好歹让我回去把官服换上啊!
95.
自从张车前离开后,那些流民就像被遗忘了一样天天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除了送饭的衙役和看守的官兵,连只狗都没有。
连只狗都没有!
张车前所谓的“听候知县大人发落”肯定也是在敷衍他们!
日子久了,他们按捺不住了。困在这里既送不出消息,也收不到命令,连头领也不知是死是活,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于是终于有一天,流民求见张都尉。
张车前又晾了他们两天,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才带着副将去了。
“这两日事务繁忙,总不得闲。”他耐心道,“几位可是对饭菜不满意?”
一个身材高大的流民站了出来。
“饭菜十分可口,多谢大人。”他说话的同时,其余人不动声色地围成弧形,把他保护在中间。
其实叫流民已经不太合适了,来到这的第二天,他们每个人都领到了合身的新衣服,合身到一寸不多,一寸不少。他们更不敢轻举妄动。加上每天都被盯着洗脸洗手,他们更觉惶恐。
□□经不起长时间的揉搓,他们唯恐自己露出什么破绽。
张车前道:“那么,几位又是为何事要见我?”
那个高大的男人化名叫田左,他回答道:“之前未曾回答大人的问话,也是老爷的吩咐,实属无奈。如今时机成熟,老爷曾教给我们两句暗语,若能对得上,便是我们要找的人。”
张车前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而今时局紧,李老爷谨小慎微也是应该的。”
田左松了口气,恭恭敬敬地说:“这第一句,您已对上了,不知第二句?”
张车前心里冷笑,还真会打蛇随棍上。面上故作疑惑:“第二句,不是该由你们来说?”
流民们互相对视几眼,齐刷刷地跪下:“见过张大人。”这就算是认可了。田左上前一步,递出一个扁扁的木匣子,“这是李老爷吩咐交与大人的。”
张车前向旁边看了一眼,副将立刻接过匣子。
张车前起身道:“若东西无误,明日你们便可离开。”
流民们一齐道:“多谢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校服君的地雷 揉揉你 大家节日快乐
第20章 【96-100】来,叫爹爹
96.
回到住处,副将将匣子交还张车前,“大人,如何?”
张车前道:“不如何,演技太过浮夸,毫无观赏性,幸亏燕大人不在,否则就是浪费生命。对了,你回去记得多洗几遍手。”
副将一脸茫然。
张车前叹气道:“想过没有,匣子里是什么?”
副将摇摇头:“大人,这匣子轻如无物,下官愚钝猜不出。”
张车前掂了掂,冷哼道:“歪门邪道,成天寻衅滋事,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摄人心魂的毒物。”
副将:“!!!”自己还以为会是什么用于脱身的信件或大银票,真是太单纯了!
张车前道:“我们诈他们,他们也在诈我们。匣上涂的是特制的摄魂药,只要我们在五里之内,便能受其操控,问什么答什么,如同傀儡。”
副将觉得自己现在头就有点晕。
张车前将匣子用布包了起来:“我须去同燕知县商量些对策,让荣司丞今晚守在这,府衙那边也不要少。你晚些来找我,多吃点饭。”
副将晕乎乎的特别想剁手:“是。”
97.
燕一真打开匣子,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张车前悠悠道:“东西在匣子上。”
燕一真理所当然被误导,开始找铁签准备撬开匣缝。
张车前非常“及时”地补充道:“是摄魂药,涂在外头的。”
燕一真僵住了。
张车前忍笑:“对,就是你刚才摸的地方。”说着还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你也太心急了,我都还没说完呢。”
燕一真简直要气到脱力,扔下铁签无语道:“大人好兴致,下官恕不奉陪。”说罢甩手就走。张车前笑着拉住,一面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好苦!!”这药丸吃了真的药丸,燕一真被苦得龇牙咧嘴。张车前端来清水喂他服下:“这是解药。再求燕大人赏个脸,晚上同在下去破案。这摄魂药半夜才会发作,效力也不过一个晚上,机会难得。”
燕一真忍住想把药丸抠出来的冲动,“你总是有理,这会儿来卖什么乖……那流民头子招了?”
张车前道:“那倒没有。这些日子我不准任何人去见他,饭也是吊进去的,想来再关个几天,也能松口了。”
燕一真漱了口,又含了他递来的糖,“这案子你当时不让我接手,今日怎么又要我一同去?”
张车前笑笑,“怕累着你罢了。你是一县之长,我不过替你省些事,最后该如何,自然还是由你来处置。”便将流民的真实身份与自己的计划一一道来。
燕一真越听越不安,“这本该是我的分内之事,你怎的全帮我做了?”
张车前瞧见他那只旧香囊从腰带中露出了半截,低头细细塞回去,“这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燕一真越发惭愧起来。
98.
无怪乎燕一真别扭。往常大到县中事务,小到生活琐事,他无不是亲力亲为。
张车前一回来,事情就无端少了许多,来府衙击鼓鸣冤的人数也直线下降。
他也知天长虽安平祥和,但因为有座金山,外头来寻麻烦的只会多,不会少。不但有像李苌贵这样背后靠官的商人富户,还有不少二三流的江湖门派。苍蝇多了,也会惹人烦的。
张车前帮他无可厚非,可心中总觉得自己愧对朝廷俸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定要更加努力做个好县令才行!
想到这,燕一真斗志更盛,郑重其事地对张车前说:“好,这脸,我赏了!”
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话,张车前瞬间笑趴在地上。
燕一真:“???”
99.
三更半夜,正是老鼠出洞的好时候。
两人躲在暗处,燕一真不停地伸长脖子想多看一会儿。
张车前把他按回怀里:“别乱动,一会儿张副将就来了。”
燕一真好奇道:“这么巧,他也姓张?”
张车前低低地“嗯”了一声,“是我起的。我遇到他之前,他没有名字。”
“怎么会没有名字?”
“战场上的孤儿,很多都没有名字。”
燕一真有些恍然,不禁同情张副官:“从小定然生活得很很是艰辛,日后你可要对他好点。”
张车前皱眉:“你这副托孤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燕一真尴尬地打哈哈:“哪里哪里,为人父母官,治下皆子民,对待百姓,咱们一定要有父母心肠。”
张车前思索道:“我官职略高于你,我也是你的父母官?”
燕一真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正是。”
张车前:“来,叫爹爹。”
100.
张车前被踹下了树。
第21章 【101-105】爹,我错了
101.
张车前:“我错了,爹,皮这一下我并不开心。”
102.
张车前回到树上抱紧了燕一真:“幸亏为父轻功尚可,否则只怕要惊动屋内人。”
燕一真已经快七窍生烟:“我爹虽已亡故,你怎能开这等玩笑!”
张车前语重心长道:“因为那日你爹入梦,请我好好照顾你,当作我亲生的儿子一般。”
燕一真又想踹他,被牢牢按住了只得作罢,“那你说说,我爹长什么模样?哼,说不上来了吧?”
张车前想了想,“燕大人,这并不重要,你也知我记性不好。”
燕一真反问:“那这几句话你怎么就记得了?”
张车前道:“令堂交待的,不敢不记得。”
燕一真:“……我真想跟你打一架。”
张车前:“来。”
燕一真老老实实的没动:“打不过。”
103.
将近两更天时分,张副将来了。摇摇晃晃的,喝醉酒似的,两眼毫无焦距,一路往小院来。
院里的守卫早已被迷倒,院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待张副将进入屋中,张车前低声道:“抓紧我。”两人旋即飞身而起,悄无声息地落到屋后的大树上。
屋中,田左正急不可耐地盘问着张副将:“那个被单独关押的男人怎么样了?”
张副将低着头,语调迟缓:“监——狱——里——的——罪——犯——都——是——单——独——关——押——的——”
田左连忙说:“是前些日子刚被关进去的,家乡遭了洪水流落到此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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