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太吓了一跳,连忙推拒,卫洵道:“这就是几盒牛奶,今天打扰了您,非常抱歉,您就拿着吧。”
对方犹豫了一下:“你就问了我这一件事,给我一盒就行了。”
没想到这老太太还挺有原则,卫洵失笑,不再多说,真的拿出一盒牛奶递给她,告别之后转身下楼。
刚刚走到楼道口,迎面一个个头高挑的男子走了进来,见到卫洵要出去,于是又后退几步先给他让路。
他这样退出楼道,阳光照在脸上,卫洵脱口道:“沈树?”
沐嘉树用手挡住洒在脸上的阳光,这才辨认出面前站着的是谁,同样十分惊讶:“卫少,你怎么来了?”
卫洵突然觉得有点悬,心道卧槽事情不会这么凑巧吧?可是他就叫沈树这也没错啊。
他问:“那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沐嘉树这才明白卫洵不是来找自己的:“我家住在这。”
卫洵眉心微凝:“哪一家?”
沐嘉树的目光不着痕迹扫过他手里的礼兜:“第三层右手边。”
卫洵:“……你认识一个叫聂琪的人吗?”
沐嘉树:“……就是我。”
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心中的感觉都是十分复杂,卫洵叹了口气道:“有没有时间跟我说两句话?”
沐嘉树道:“稍等一下,我把药给姥姥拿上去。”
卫洵想起那个走路一颤一颤的老太太,点了点头。
他站在楼道门口等沈树出来,心里想了很多。如果说沈树是小树的弟弟,他是绝对相信的——毕竟他们相貌上的相似明眼人一看就能辨别出来。
原来兄弟之间可以这样相像,性格、言谈、习惯……就连沐浩倡都没有给过卫洵这么熟悉的感觉。
那或许现在他也可以彻底不去妄想了吧,果然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那种轮回转世的好事,什么莫名其妙的相似,不过都是血缘关系在作祟。他终于可以死心了。
沐嘉树很快就下了楼,一边接卫洵手里的东西一边说:“咱们去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坐一坐吧。”
他说话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奇怪,卫洵来找人拎上一箱牛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箱子该居然是半开着的。
沐嘉树想象着卫洵送礼送到一半觉得渴了,自己掏出盒牛奶喝的场景,默默地被雷了一下。
“不用,我自己拿。”
卫洵挡开沐嘉树的手,意外地说:“有地方吗?”
他一路过来,在附近连个像样的小馆子都没看到,没想到还有喝东西的地方。
沐嘉树笑着说:“卫少不嫌弃就有。”
他领着卫洵到了一家小卖部门口,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屋子一角的躺椅上,一个六十来岁的大爷正在光着膀子看电视,对于走进来而两个人瞥都没有瞥一眼。
沐嘉树同样不跟他说话,自行从柜台上拿了两瓶汽水——他没有问卫洵喝什么样子的,因为只有这一种。
绿色的玻璃瓶身上用白色涂料印着“北冰洋”三个字,除了偏僻一点的小卖部,已经很少有地方在卖了。
沐嘉树将钱放在柜台旁边的纸盒子里,饮料顺手递给卫洵,卫洵乖乖接了过来帮他拿着。
沐嘉树又拿了两个小马扎走到院子里,放在店门口的一张小方桌旁边,拿回饮料摆在桌上,随手折了一支淡紫色的野花插在桌子正中间的空瓶子里,回手带上门,这才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卫少,坐。”
他这样一折腾,倒让这原本十分普通的汽水变得有情调起来,卫洵发现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自己面对着沈树的时候也总能感受到心情愉悦。
第21章 王子和狐狸
他拿起面前的玻璃瓶,也不需要借助工具,就将金属瓶盖徒手拧开了,推给沐嘉树。
沐嘉树也很习惯地道谢接过,卫洵又打开了自己的,阳光透过头顶上树叶的罅隙投在玻璃瓶上,折射出绿色的光斑,非常美丽,他有些出神,突然笑了一声。
沐嘉树道:“怎么?”
他的声音让卫洵回过神来,心里不大愿意和外人分享自己这一刻的心情,含糊地回答:“没什么,想起了一只小狐狸。”
“哦?”沐嘉树眨了眨眼睛,声音中带着笑意,“你每天最好在相同的时间来。比如说,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幸福。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准备好心情。幸福应当有一定的仪式。①”
他笑着说:“我也同意它的观点。”
卫洵神色微动。沐嘉树说的话出自《小王子》中狐狸与小王子的对话,正好是他在心中想起的那一段——是这样,幸福应当有一定的仪式。
他轻轻吁了口气,压下那一刻心中突如其来的悸动:“我听梁平昭说你以前学过法语,当初也看过这本书的原版吧?”
沐嘉树道:“是的。”
卫洵沉默了一下,转移了话题:“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会用聂琪这个名字吗?”
沐嘉树没有问他原因:“我家境不好,前一阵急用钱,就把我妈去世之前留下的一个镯子拿出去抵押借款了。那个时候用的是一个亲戚的身份证,所以没有留我自己的名字。”
卫洵回想了一下前一阵子沐嘉树的表现,没有在他的行为中发现任何异常,也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事情,竟然就到了要抵押母亲遗物的份上,自己居然也没有留意。
沐言睿让他先不要说出实情,了解一下对方的性格,卫洵觉得对于沈树他已经不需要再了解了,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今天来就是想找一下那个玉镯子的主人,家里有位叔父十分喜欢那个镯子,在典当行问过之后才知道那是不出售的,所以想问问你肯不肯转让。”
沐嘉树道:“卫少,那是家母的遗物,抱歉。”
卫洵道:“没关系,我之前是不知道,不然就不问你了。”
沐嘉树偏了下头,微微一笑。
卫洵又问:“你想不想去上大学?”
出乎他意料的,沐嘉树摇了摇头:“不想。”
卫洵颇为意外:“为什么?”
沐嘉树反问道:“卫少觉得我现在过得不好吗?”
卫洵语塞。他停顿了一下,仰头喝干了最后一口饮料,站起身来道:“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回去了。”
沐嘉树起身送他,卫洵摆了摆手:“不用送了,回去陪陪你家的长辈,明天上班早点来,下午陪我去个地方。”
“好。”
沐嘉树还是穿过曲曲折折的巷子,把卫洵送到了车前,刚刚转过身去,恰好旁边一家棋牌室的门一开,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三四十岁,衣冠楚楚,相貌儒雅,颇有几分人模狗样,沐嘉树起初觉得有几分眼熟,直到那人向着自己走过来才意识到,这人居然是沈树的父亲宋权。
当然,现在证明应该不是亲生的。
宋权当初和沈树母亲结婚的时候只有二十,足足比妻子小了七岁。听说他出身不错,是为了娶沈树的妈妈才和家里决裂的,现在算一算应该也只有四十出头。
沐嘉树重生过来之后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活人,他以前还奇怪为什么传说中那个包养了宋权的富婆那么想不开,满大街的小鲜肉不找,找了这么个上岁数的已婚男人,如今这才有些理解了那人可能真的不是瞎子——最起码宋权长得还不错。
宋权也看见了他,眼睛微微一眯,直接走过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对父子关系不好,沐嘉树淡淡道:“不关你的事。”
宋权烦躁地皱了皱眉,指着他道:“我警告你,别以为你像条狗一样到处跟着我,我就会给你那婊/子妈扫墓去了,给我滚远点听见没有?!”
沐嘉树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这一天正好是清明节,大概之前沈树曾经求着宋权去给他妈妈扫墓,所以宋权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轻轻叹了口气,卫洵已经沉着脸走回来:“这人是谁?”
宋权愣了愣,眼看着他从一辆豪车旁边走过来,没敢叫板,犹豫了一下:“你是……”
沐嘉树道:“介绍一下。宋权,这是我老板。卫少,这是……我爸。”
宋权一惊,连忙换了副笑脸,向着卫洵伸出手去:“原来是卫少,真是幸会,您好您好!”
卫洵没有伸手,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你也好。”
宋权身体一抖,然后僵住了。
卫洵说完之后就对沐嘉树道:“快回家吧,不是说了不用送我吗?”
沐嘉树看了看宋权,微微一笑,转头对卫洵道:“好的,明天见。”
卫洵一颔首,直到他上了车绝尘而去,宋权才敢战战兢兢地掀开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发现肩头一片乌青:“这小子......下手真狠。”
沐嘉树没有理会身后发生的事,慢慢反身向家走去,脸上露出一个略带讽刺的笑容。
在把镯子抵押出去之前,他就已经算好了会有人来找自己,但没想到那个人会是卫洵,不过仔细想想,也的确说得通。
当初他意识到那样东西不同寻常,但以自己目前手上的资源,根本就不可能对它进行调查,更何况那天黎志国已经几乎要上手抢了,这东西一直留在他那里也不安全。
所以将镯子抵押出去是一个一箭三雕的举动,既可以赢得一笔周转资金,又可以借别人的手去查一查它的来历,同时免去了怀璧其罪的困扰。
沐嘉树对自己父亲十分了解,之前早就猜测过这个身体有可能会是沐言睿的私生子,虽然卫洵没说,但他的到来已经证实了这一点——反正沈树总不能是卫绍成的儿子吧?人家可是正经人。
由于沐言睿风流的性格,他从小就对各色往父亲面前凑的女人十分厌恶,为此父子之间不知道闹过多少次,没想到天道好轮回,这一回那女人倒成了他血缘意义上的亲妈。
证实了这一点之后,沐嘉树的心中对于沈家也有些膈应。
他回到家里,王秀芳已经把饭做好了,这几个月来她看外孙安分守己,对待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沐嘉树洗了洗手,走到厨房一一端到桌子上,没说什么,坐下来埋头吃饭。
结果王秀芳看看桌子,又颤巍巍走进了厨房,沐嘉树皱了皱眉头,压下心底的不耐烦,放下筷子站起来:“要拿什么?我来吧。”
王秀芳很快就走出来了,手上拿着一盒牛奶,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喝吧。”
沐嘉树一愣,觉着包装有点眼熟,王秀芳说:“刚才来了个小伙子找人,唔呦,那一身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来,他光是问我识不识得一个叫聂琪的后生,我怎听过这个人?答了他几个问题,他便给了我这个,我放到锅盖上捂热了,你快喝。咱也尝尝有钱人的东西都是什么味。”
沐嘉树用手握了一下,的确感觉到盒子上面的温热,也明白了卫洵那半开着盖的奶箱是怎么回事。
王秀芳的表情显得很高兴,估计在老太太心目中,这盒奶就是非常稀罕的东西,自己舍不得喝,还要给外孙留着。
刚刚因为“私生子”这三个字而生出的不平不满渐渐有些消融,他把吸管插进去,喝了口牛奶:“嗯,的确挺好喝的。姥姥,您下次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要随便开门了。”
他本来还想说自己还在附近碰见宋权了,琢磨一下又咽了回去。
老太太满意地看着他把奶喝的干干净净,觉得占了个大便宜:“晓得了。这次能给我外孙子换个奶喝,不亏不亏。”
沐嘉树说:“听说我公司里去年五一就给每个员工发了一箱牛奶,今年说不定还会发,到时候我拎回来,您也尝尝。”
老太太警惕地道:“你可别花钱买。”
沐嘉树笑了笑:“公司发的就不用花钱。”
作者有话要说: ①小王子问小狐狸,“什么是仪式呀?”
小狐狸告诉他,“仪式就是使某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时刻与其他时刻不同~”
∩_∩此处应有蜜汁语气,就好像醉醉矫情的每次喝牛奶,都要倒在有手柄的透明玻璃杯里一样,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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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刚刚被城管暴打之后砸了小推车的蠢作者鼓起勇气,还是鼻青脸肿地背着自己的包袱,摆地摊出来卖安利了。
如果打扰了宝贝们看文万分抱歉,不喜欢请跳过就好^_^,迫于生计,今明两天容醉醉缩在墙角卖两发,然后这篇文中途就不会再打小广告咯,鞠躬作揖。
《指挥使,你算命不准》——这是一个痴汉五年前暗恋上了没见过脸的男神,再次相逢认出了人以后,追媳妇加谈恋爱的故事,忠犬帝王攻&美人臣子受。强强,主受。
攻是痴汉皇子,受是打手小侯爷^_^。
以下文案:
白亦陵一朝穿越侯府,本来身份显赫。
奈何从小赶上生母多病,被爱妻心切的老爹送走,跟人换了一粒救命的药丸,而他则成了皇家暗卫。
师父不疼爹妈不爱,那没关系,酷吏也有自己的放纵骄傲。
直到某天圣旨一下,把他砸了个晕头转向。
——震惊!堂堂天子颁下密旨,竟是让他偷偷去扒某皇子衣服?!
为了不暴露身份,白亦陵身披算命先生马甲接近目标。
衣服没扒成,马甲掉干净。
白亦陵看看萧原的掌纹:“我掐指一算,殿下本月凡事顺遂。”
萧原出了门就遇到埋伏,被人关进了大牢。
白亦陵跟他一起蹲在牢里:“我掐指一算,三天之后,宜逃命。”
过了三天,萧原翻出大牢,被墙下一条老狗狂吠着追了二里地。
白亦陵穿着新郎吉服,敬了萧原一杯酒:“我掐指一算,殿下一定能和中意的女子美满团圆,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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