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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婆的白月光盯上后(近代现代)——长松

时间:2018-10-09 10:18:45  作者:长松
  哥仨喝爽了,就在赵子涛家里凑合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秘书陆诗瑶带着换洗衣服,亲自上门来接孟荣昊。
  一进门,就被地上的啤酒瓶绊了脚。
  “你也来太早了!”赵子涛眼睛都睁不开,但他跟刘平已经穿戴整齐,孟荣昊正在洗澡。
  “时间到了。”陆诗瑶板着脸,没跟赵子涛斗嘴。
  他们本来就睡得晚,又起得早,难免精神不济。但这天他们却不得不早起,因为,今天是孟荣昊母亲的忌日。
  陆诗瑶带来了水果和鲜花,没等孟荣昊,就先回公司工作了。这一天,都是她一个人在公司。
  人的记忆是有偏差的。就像孟荣昊一直记得,那年他被母亲带来这所城市,是他三岁时的冬天,天寒地冻,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他跟妈妈坐着绿皮火车,车上很冷,他窝在妈妈怀里。
  不过母亲说,小孩子三岁是不会有记忆的,是孟荣昊记错了。
  可是孟荣昊不认为自己记错。因为年幼的他被母亲抱着去养母家做客,室内的温暖跟室外的严寒行程巨大反差,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热牛奶那么好喝,原来城市里的冬季并不寒冷。
  孟荣昊的印象中,没有出现过亲生父亲。母亲跟养母是少女时期的闺蜜,养母考大学去了外地,生母留在了原住地。他是跟着生母来投奔养母的,后来养母家帮他们安顿住处,还帮生母找了份工作。
  赵子涛和刘平,每年都跟孟荣昊一起去扫墓。墓地是孟荣昊发家后重新购买的,有专业的服务人员看护和清洁,时代不同,也不流行烧纸磕头那一套。他们就带着逝者生前爱吃的水果,去送束花,说说话。
  “阿姨,我们又来啦!”赵子涛跟刘平没见过这个女人,却对这个女人格外亲切。赵子涛放下了花,把水果一一摆好。
  孟荣昊垂眸,跟墓碑上的照片对视,那是他母亲年轻时的黑白照片,跟他有相似的眉眼和轮廓,只是柔和了许多。
  他的母亲,也是个温柔的人。
  赵子涛和刘平一左一后站在孟荣昊身后,每年的这一天,孟荣昊都能在这里站很久,但却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照片发呆。
  其实,孟荣昊都是在心里说。
  “妈,”孟荣昊,“我离婚了。”
  虽然他没见过父亲,但从养父母和母亲生前的只言片语,以及他无意间听到的大人对话,猜测他的父亲是在他出生后抛弃了他们母子,母亲独自抚养他,走投无路,才背井离乡。小时候他非常恨那个男人,觉得是对方造成了他们母子的无依无靠。可是他真正理解无依无靠,是在母亲过世后。
  他跟母亲,曾经就是彼此的依靠。
  “我一直在想,”孟荣昊心说,“是我错了么?他为什么会背叛我。”
  对家的渴望,是孟荣昊的执念。尽管养父母和妹妹对他很好,养母也把他当亲生的看待,但原生家庭的破碎对他造成的伤害,是到了他七老八十也自愈不了的伤疤。释然是释然了,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这种形式,就是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
  “我尽力在对他好,给他想要的,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孟荣昊继续说,“我也一度认为是我哪里不对,他才会这样对我。但是很可笑啊,他作为这段感情的过错方都没道歉,我作为受害方,干嘛要检讨自己呢?所以就到这吧。我不想了。”
  孟荣昊抬手摩挲着石碑,第n 1次的想:“你在这里就好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强大如他,也不免伤感。
  跟母亲说完心里话,三个人准备回去。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很快会下雨。
  “我刚才看到宣传册,”赵子涛闲聊道,“这片墓园现在的价格比房价还高,没点儿家底,还真死不起。”
  “放心,”刘平说,“等你死了,我们众筹给你买一块。”
  “滚蛋!连个墓地我还买不起吗?”
  两人一言一语地互怼,孟荣昊听着,脸上的冰霜渐渐溶解。生活还是很美好啊!他还有亲人,有兄弟,日子并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改变,他一个人,也并没什么不好。
  “昊哥!”
  熟悉的呼唤打断了孟荣昊的思路,日子的确不轻易改变,有的人走了,有的人来。
  “诶?你怎么在这里?”赵子涛问盛超。昨天晚上他跟盛超用孟荣昊的行踪交换信息,孟荣昊还不知道。但今天遇到盛超,就跟他没关系了。
  “扫墓。”盛超说着,看向孟荣昊的目光略带忐忑,“没想到能遇见你们。”
  “你们盛家不是有家族墓园吗?”赵子涛嘴快,“不在这边吧,你给谁扫墓?”
  这话戳中了盛超的身世,盛超欲言又止,才吞吞吐吐地说:“我父母……不是正常死亡,不能葬在那边。”
  赵子涛匪夷所思,但他的问题没等问,孟荣昊就径直往外走,连句话都没跟盛超说。
  赵子涛和刘平只好跟上。
  “昊哥!”遇见了,就没有擦身而过的道理。盛超迈开长腿,几步就追上了孟荣昊,“昊哥,我想跟你说说话。”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孟荣昊走得极快,态度冷淡。盛超却紧紧跟上,自顾自地说:“昊哥,我反省过了,是我错了。”
  孟荣昊这才停步,转身面对盛超:“知道错了?”
  盛超的眼睛明亮清澈,闪着无辜的微光,他点点头:“知道了。”
  “那就好。”孟荣昊神情严肃,像教育学生的教导主任,“有梦想是好的,但也要注意方法,别沾上歪门邪道。”
  “嗯嗯。”盛超跟着点头,在孟荣昊说完后,才小心翼翼道,“昊哥,你还生我气吗?”
  “我不生你气。”孟荣昊说完,就又自顾自地走。赵子涛和刘平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干脆故意放慢脚步,落后孟荣昊几步。
  盛超跟在孟荣昊身边,见孟荣昊的神色的确没有愠怒,便说:“我今天没开车,坐公交来的,昊哥,你陪我等会车吧。”
  “我还有事,”孟荣昊拒绝,“你可以坐我的车回去。”
  “我不是在说坐车,”盛超道,“昨天晚上我很难受,满脑子都是你,可是我又找不着你。”他的语气越发可怜巴巴,“你就陪我一小会儿,几分钟也行,我只想跟你说说话。”
  “……”孟荣昊仍旧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盛超一个大家庭的孩子,不仅无依无靠,还要被人恶意打探,他不忍心伤害他。
  “行吧,我陪你等车。”孟荣昊回头对赵子涛和刘平说,“我跟他去公交站,你们俩先去把车开过来。”
  “好嘞!”
  盛超听了,立马喜上眉梢,咧开嘴就笑,笑得孟荣昊心尖一揪,他都没做什么,对方就这么高兴了?
  公交车慢悠悠的,隔很久才会来一趟。为了方便乘客,公交站修得还不错,有张长椅供人休息。盛超先过去坐下,拍了拍旁边,示意孟荣昊也过去坐。
  “今天我没开车来,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我过来。”盛超等孟荣昊坐下,轻轻说,“我奶奶在公司有绝对话语权,但她不喜欢我的爸妈。”
  没有其他乘客等车,孟荣昊掏出烟盒,叼了一根出来。
  “给我一根。”盛超要保持他阳光俊朗的形象,极少在人前吸烟。所以孟荣昊诧异:“你也抽?”
  说是这么说,烟盒还是递了过去。
  “偶尔抽。”
  两人点了烟,云雾上升,孟荣昊才接了刚才的话题:“你奶奶为什么不喜欢你爸妈?”
  “因为我爸爸娶了我妈妈,”盛超这些信息,并不是空穴来风,是长年累月,被奶奶灌输的。
  “我妈妈是挪威籍华人,我爸爸是去滑雪时遇见她的,为了我妈妈,我爸爸要留在挪威。”盛超跟孟荣昊聊起自己的往事,这些都是他未曾与人谈起的秘密。
  他爸爸跟他妈妈半年生活在国外,半年生活在国内,对此,盛超奶奶依旧不满。后来盛超降生,奶奶便以盛超是盛家唯一继承人为由,强行把他们夫妻留在国内。结果天不遂人愿,夫妻俩双双去世,留下盛超。
  “我不相信他们死的那么简单,”盛超说,“我妈妈在结婚前,曾是一名赛车手,对车的了解超过了家里所有人,他们怎么可能因为刹车失灵,冲下山崖呢?”
  孟荣昊并没有安慰他,对父母的离世产生联想,他也同样经历过。既然盛超愿意说,他就不介意听,懂得倾诉是好事,否则压力太大,人也容易走偏。
  “所以你想掌管盛家,查清父母当年的事?”孟荣昊适当地引导话题。
  “不是。”盛超微微笑道,“我想要盛家,是因为我恨他们啊。”
  他现在毫发无损,光鲜亮丽,并没有缺胳膊少腿,似乎是成长的还不错。但虐待并不是只有身体上的伤害,精神上的折磨,也是伤害的一种。
  “小时候盛俊说想养狗,”盛超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可他的眼神黯淡,已经没有之前的光彩,他说,“但是大伯对狗毛过敏,不让他养。然后他们想出一个主意,在我脖子上栓了个脖套,让我在草地上学狗叫,学得好听,才可以吃晚饭。大伯说,我是老大,哄弟弟开心是我的责任。”
  “他们不打我,相反,大伯对我从不疾言厉色,可是我在那里,待的最多的地方,是大伯家里的地下室。没有窗,没有光。他们说,因为家里的房间不够,客房是留给客人的。我要帮忙做家务,整理花园,看孩子……家里的保姆甚至不跟我说话,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爷爷奶奶不管我,当面关心,背地漠视。三叔家乐于看我们姓盛的自己内讧,也从不管我的闲事,只有家里开宴会,我才会被从地下室揪出来,穿戴一新,推到人堆里供人观赏。宾客一走,我就又到我的小屋,看书,写作业,日复一日。”
  “那时我觉得,我就是童话里的灰姑娘,会有仙女和王子来救我。后来长大了,我发现生活是没有仙女的,而我一个大男人,也当不了什么公主,还是自救吧。只不过讽刺的是,我奶奶还在跟我讲,我是她的继承人,她对每个人都这么说。”
  盛超仰起头,朝天空呼出一团白雾,心口的郁结仿佛能随着白雾被呼出,让他没那么难受。
  他的侧脸和咽喉,形成了孤独的弧度,落在孟荣昊余光中,让孟荣昊跟着他心痛。
  只是听听而已,孟荣昊却觉得那些画面历历在目。
  该怎么劝慰盛超?过去的过去吧,人要往前看?
  不要让自己沉湎与过去,你还有未来?
  没有亲身感受过别人的痛苦和绝望,凭什么劝慰别人遗忘和原谅?
  “盛家现在实际是你大伯说了算,”孟荣昊干脆聊点现实的,“你想往上爬,很艰难。”
  盛超连权力中心的边缘还没摸进去,何谈掌握整个盛家?
  “反正我一无是处,又很有时间。”盛超笑道,“我的目标都很艰难,不光盛家。”
  孟荣昊的心跳快了两拍,果然,盛超马上补充:“除了盛家,我还想要你,我得努力追你才行。”
  头疼。
  “你还年轻,其实……”孟荣昊听了一耳朵盛超的悲惨遭遇,以前强硬的话术就有点说不出来了。那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盛超总是要讲道理的。
  结果他刚开了个头,盛超打断了他:“昊哥,我知道你不会跟我交往。”
  孟荣昊松了一半气:“那你就把心思放在别地方吧。”
  “你现在不跟我交往,”盛超慢悠悠地说,“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啊。我只是想预定一下名额,以后你哪天想开了,想找个人了,你就能最先想到我。你不用担心会忘了我,我会时不时提醒你的。”
  “……嘶!”孟荣昊差点被烟头烫了手,他实在搞不懂,盛超怎么就缠上他了呢?“你,我们认识没多久,你对我的,嗯,只是一种错觉。你都不了解我,喜欢只是假象。”
  “我了解你啊,我认识你很久了。”盛超认认真真地跟孟荣昊说,“你只是不记得你认识我,没关系,我会慢慢让你想起来的。”
  “哈?”孟荣昊自认没失忆过,可他对盛超没有一点印象啊!
  话题又进入死胡同,孟荣昊见车迟迟不来,再待下去,他得被盛超用眼神吃了。所以违背了初衷,起身按灭了烟头,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别那么想不开,不值得钻牛角尖。”
  天边已经乌云压顶,比刚才还要阴沉,随时都要下雨。赵子涛就把车停在不远处,孟荣昊刚要走向车子,突然被盛超拽住手腕。
  “昊哥,”盛超坐着,目光灼灼地仰头看向孟荣昊,“我喜欢你。我可能说过很多的假话,但是这一句,绝对是真的。我会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你回头。”
  “只是在那之前,我会倾尽一切得到盛家,不惜任何代价。”
  说完,盛超撒了手。
  孟荣昊只觉得盛超手指冰凉,连带着他的手腕也失去了温度。他不是不动容的,虽然发家后,往上贴他的人不少,但是他的无坚不摧,让那些人知难而退,很快转移了目标。
  而这样执着热烈,就是不肯屈服的,只有盛超。孟荣昊从盛超眼中看到了浓烈的眷恋和爱意,让孟荣昊不由自主地想,原来我也是被爱着的。
  连苏齐都没这样看他过。
  然而盛超背负着仇恨,既然不惜任何代价,那刚才的对话岂不是都白说了?昨天晚上的脾气,也白撒了?
  多年之后再遇见,他还会见到爱恨分明的盛超吗?盛超,还会像现在干干净净吗?
  “要下雨了。”孟荣昊说,“我送你回去吧。”
  盛超摇摇头:“我等公交吧,不能半途而废。”
  “行。”
  孟荣昊转身走向自己的车,他心里有点乱,急需静一静。
  赵子涛和刘平见他回来,本来还想问问他们聊了什么。可是孟荣昊上车就一言不发,问什么都不说,只说让赵子涛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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