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什么玩意儿!什么情况!谁是你爹!!
围观的众人除了黄龙、太乙和惧留孙外,大多也都是第一次见花太,看到这般情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那小不点儿看着着实可怜,几个常年修道的颜控皮皮仙,平日里虽对翩翩小少年的师叔垂涎三尺,却不敢造次;咩咩又是公认的一号危险人物,更没法下手,面对这玲珑俊秀、一看就是美人胚子的小娃娃,那点儿老流氓们的慈爱之心就被激发出来了。
广成子攥着胸口衣物,忍不住出言道:“前辈,这位小友是您家的……?我们也不知他何故会在此地,但想来,会溜出万寿山多半是贪玩,小家伙们都爱东跑西跑的,您可别动气啊。”
云中子也意识到这是个转移镇元子注意力的好办法,立马跟着道:“正是!前辈,我观这位小友乖巧伶俐,您莫要苛责他。”
元始天尊倒是瞧出了些花太的来历,知他在此地必和自家师弟有些关系,心中已对镇元子杀上门的事有了应对的法子。他忍笑绷着脸,装作一本正经,劝镇元子道:“惭愧,原来黄龙还拐走了道友的孩儿,哎……我先代孽徒给道友赔个不是!”
镇元子被他们这架势一围,当即脱口道:“他、他不是我孩儿!”
花太低下头沉吟片刻,很快重新再抬起来时,便是一副深受打击、被抛弃的小可怜儿模样,软软糯糯道:“爹,你怎么能不要我了……”
镇元子全身一震,玉虚宫几位流氓已看不过去了,痛心疾首谴责道:“前辈,三界这般危险,就是犯了天大的过错,也不能将他抛弃啊!”
“是啊,他气息纯净,根骨卓然,前途不可限量,前辈万请三思!”
“前辈!你可要想清楚,若将他抛下,他一人在这鸿蒙世界中,哪活得过三日啊!”
镇元子百口莫辩,一咬牙拎起花太的后衣领,怒道:“何方妖孽敢与我攀亲!看我不叫你现出原形!”
花太动作敏捷,眼见情况不对“咻”地一声就钻入土中,如雨落入水塘一般不见了。
镇元子顿时一愣,盯着花太没入进去的那块地皮发起了呆。
众人面面相觑,元始天尊立刻给惧留孙递了个眼神,惧留孙心领神会,土遁入地寻了半天,也没寻到。
墙角面壁的咩咩马上就急了,慌乱从墙角扑过来,蹄子在土地上按来按去,又是刨又是扒的,急的快要哭出来:“叽叽!叽叽!花花不见了QAQ!花花被地吃掉了!”
太玑:“……”傻咩你……冷静点。
镇元子心中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这莫名其妙的小童,怎么……有点像他那遇土则入的人参果……?
这念头一起,不由就有些慌乱了。
镇元子猛一跺脚,以法力震动大地道:“你……你出来!你好好同我说清楚,我不打你!”
平整的土地里钻出一个圆鼓鼓的土包,花太犹豫了一瞬,便移动到了元始天尊的身后,爪子扒着元始的下摆,在他身后露出半截儿瑟瑟发抖的小脑袋。
昆仑一干老流氓顿时被命中红心,捂住心口在内心咆哮:镇元子老匹夫这娃娃你不要给我啊!!来做我徒弟啊!!
太乙真人在一旁提醒道:“前辈,方才您在气头上,没来得及同你交代,这位小友正是白鹤童子带回来的那颗人参果所化……”
镇元子心中一咯噔,后悔却也晚了,只好硬着头皮迟疑问道:“他真是……人参果?”
花太缩在元始背后,正眼都不敢瞧镇元子,显然是吓坏了。
镇元子十分尴尬。一来,人参果树同他的关系乃是三界之中仅他一人知晓的秘密,他其实对这小家伙的身份有八分信任,但这小家伙喊他爹……不是在明目张胆告诉别人,他镇元子就是人参果树本树吗!这万万不妥……
元始这老狐狸多半已经猜到点什么了,这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再者,方才他对这小童又凶又要打的,现在却又想把人认回来……镇元子的面子有点挂不住。
但又一想,这颗虽还在,其余二十九颗却入了土不见踪影,镇元子找回了理智,觉得此事不能轻易算了。
“即便他是人参果又怎样?我那二十九枚未成熟的果儿还不是没有了,一桩归一桩!”
黄龙连忙道:“慈航师弟对天地灵根一类颇有钻研,他或有办法!”
太乙猛拉了他衣袖一把,低声耳语:“师兄你疯啦?你不晓得慈航师弟清净琉璃瓶里的无根甘露水是用来救治死植的吗!除非镇元子前辈自个儿把树砍了再找他来救,不然……”
镇元子将他们的悄悄话听得一清二楚,立时大怒:“混账!你们还想连我的树一起伐了不成!”
元始却轻描淡写道:“道友莫动怒,这未尝不是办法。”
花太适时冒了半个脑袋出来,又迅速地缩回去,在元始背后闷闷道:“其实……入了土并非消失,我都能钻出来,它们也能……就是长回去须费我些功夫……”
镇元子一听,便知这人参果娃娃与他树上的其余果子同出一源,定是有办法唤它们出来,心中骤然一喜。
那这么一来,他的果子们不是一个都没少?
镇元子眼睛大亮,失而复得的喜悦笼罩心头。很快又思及人参果无碍,他上玉虚宫干架算账之事却有些失礼冲动。
他尚在斟酌是否要挽救一下同玉虚宫的交情,元始此时恰到好处插道:“道友,此事诸多细节,我们或需单独一谈?”
镇元子立时会意,应道:“正有此意。”
元始天尊比了个“请”的手势,邀他一道出洞,镇元子满怀心思跟他出去,洞中其余几人方才舒了口气。
花花悠然转过身,冲太玑迅速比了个“耶”。小黄叽蹦跶进他的怀里,亲昵地拱了拱。
黄龙真人大难不死,冷汗都浸透了背,方才镇元子说要将他炼化给人参果树施肥,真是把他吓得魂儿都飞了。这回有了转圜的余地,胸中满是劫后余生之感。
没一会儿,元始和镇元子就回来了。镇元子干咳一声,似乎想看向别处掩饰心虚,却好巧不巧跟云中子撞了个对视,立马又匆匆把视线仰到天花板上:“果儿们既都无碍,此事我便不究你们死罪了。”
众人还未及松口气,便又听得镇元子道:“但我有两个条件!”
黄龙真人遂道:“前辈请讲。”
镇元子道:“今日在这昆仑山中之事,你们不可对外泄露半个字,尤其是……”他看了一眼花太,不言而喻。
众人知他是不愿外人知晓他和人参果树的关系,很能理解:“全听前辈吩咐。”
镇元子又道:“这第二个条件嘛……黄龙,我还有些事要问你。”
黄龙真人下意识打了个抖,全身紧绷:“何、何事?”
镇元子瞄着花太道:“按正常推算,我这果儿本还需几个年头的滋养才能脱青,不该成熟的这般早。你对他做了什么,令他提前成熟?”
他观察过果托上那歪七八扭的牙印,先前还以为是黄龙带着什么铁齿钢牙的猛兽,要知道他的人参果树看着木脆,实则比铜铁还硬三四分,便是拿钻也钻不动的。其下的土壤也是自地书中所取,坚硬非常,堪比防御法宝。
后从元始那道玉清符中得知白鹤的来历,他方才了然:便是天下最坚硬的东西,碰上那吞噬一切的混沌,也只有被啃噬干净的份。
但白鹤这种吞噬之力,与人参果树所需要的养分截然相反,绝没有可能滋养催熟果实,令它们成熟的一定另有其人。
黄龙提心吊胆的心七上八下,当着元始的面儿也不敢承认,吞吐犹豫道:“额……这……”
横竖是逃不过去,他心一横抓过了一旁的太玑道:“回前辈,这是我小师叔的功劳!”
太玑:“??!”
师侄!队友不是这么坑的!
黄龙抱着绒球团子,讨好笑着,低声道:“师叔,大伙儿都应了绝不对外泄露今日之事,那就没人会把你溜出去过的事说出去,师父和镇元子前辈密谈了许久,应是也把这事压下去了,玉虚宫风平浪静,自然传不到师祖的耳朵里,你可放心……”
太玑一脸懵逼地看着黄龙:师侄,你是不是对你师祖的神通有什么误解……
他僵硬着转过身,看到镇元子背后自家二师兄面无表情幽幽瞧着他,毛都炸了起来:“叽!叽叽叽叽叽!(噫!师兄我错了!)”
镇元子满目困惑,刚才那个被他拍飞的金黄团子是黄龙的师叔?
等等、黄龙的师叔……?那不就是……?
镇元子狐疑盯着叽崽,犹豫道:“想、想不到通天教主变化之态竟这般童趣可爱啊!”
“噗!”元始一时没绷住,失笑后立刻换回板正的冰山脸,强忍笑意道:“道友多年来一直全心养护灵根,自是对外界之事不甚关注。这是师父的孩子,师父收他做亲传弟子,也是下一任天道意志的继承人。”
镇元子“哦”了一声,忽觉不对:“且慢,你说他是——”他骤然止住了想说的词,改口道:“他是道祖的鸟?!”
作者有话要说:
镇元子:他是道祖的鸟?!
【鸿钧道祖:阿——嚏!】
镇元子:道祖的鸟为啥这么小只o_O?
元始天尊:你敢当着我师父的面儿说试试。
镇元子:没有,不,我什么都没说!!
第17章
元始默了默道:“道友这么说……倒也没错。”
镇元子:“……”
天道意志的继承人,那不就是下一任天道吗!他可以申请倒回去重来一遍吗,扇飞什么的纯属意外!
此时再定睛细看,便发觉此子身上果然浓郁又厚重的一团金光宝气,快要闪瞎人的双眼。
难怪。
天道眷顾的宠儿当真与众不同,这福运深厚得都要满溢出来了,亲近者也能受其荫庇。跟他一对比,云中子身上的福德倒衬得有些轻飘飘。
他感叹了两句,心中有了思量,故意凶道:“原是你干的好事!我就说黄龙小道这穷酸面相,哪里弄来那么多金砖。”
太玑抖了抖毛,小心翼翼道:“叽?”
镇元子甩了把玉尘麈:“也好,你那金气让我果树的树根受了损害,合该为此做些补偿。”
他盯着太玑,神色有些倨傲:“你们闯我万寿山,偷我人参果,险些毁我万年心血,但念在你们助我徒儿化形有功,人参果也尚有补救之法,还令我此行找……”
镇元子忽觉失言,匆忙看了云中子一眼,打住话头。
“……总之,功过大可一抵,但我这第二个条件,你却不可推脱。”
太玑扑棱着翅膀跃到了黄龙头顶,勉强与镇元子平视,不住点头。
一人做事一人当,本就是他私自跑出去闯的祸,有什么责罚断无逃避的道理。
镇元子挑眉看了他一眼,接道:“人参果树乃大地灵根,出了岔子自然也只有非凡之物能滋养修复,你若能取来日精,助我其余的果儿顺利成熟,此事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与玉虚宫全无恩怨。”
太玑并不知日精是什么,但听镇元子说是为滋养人参果树,想到自己在树下惹的乌龙,便点头应了:“叽叽叽(没问题)!”
元始心里一突,忙道:“道友,我这师弟……不大适合出门,你看……?”
镇元子不悦道:“他都已经答应了,玉清圣人还要偏私不成?”
元始没法同他说太玑恐怕与妖族气运有些玄妙牵扯,主动去招惹只怕真要大祸临头,但……是祸躲不过,他将太玑禁足在昆仑,还不是惹来了镇元子。
元始犹豫良久,到底还是压下了这茬,向镇元子妥协:“好罢,既是师弟亲口应了,我便不再多言。”
他瞥了太玑一眼,眼中隐有忧虑之色:“师父那边我会尽力,师弟你……好自为之。”
太玑见他神情颇有些凝重,也不免莫名心虚:“叽叽叽叽叽?”
太乙同他混得熟了,猜到他想问什么,体贴答道:“日精又叫太阳金精,大荒中的植被大多喜阳,这东西于灵植是大补之物。只不过,帝俊那老鸟抠门的紧,想从他嘴里讨来日精,不是很容易。”
他余光看了一眼镇元子的脸色,立马又改口道:“咳,不过师叔让那树遭了罪,弄些日精来养护赔罪,也合情理……日精难得,却不稀罕,太阳星上遍地都是。”
镇元子这才哼哼唧唧转过了头,不住偷瞄广成子身边装空气的花太。
花太先前同他卖乖是想为太玑解围,现下化干戈为玉帛,对着镇元子便不再那么乖顺了。发现他在瞧自己,小脸儿轻哼了一声扭到了一边。
镇元子如遭霹雳,此时方才意识到不妙。他想到刚刚对花太的态度,暗道完了,他的人参果娃娃怕是同他有嫌隙了!
镇元子难得温和了面孔,对花太和颜唤道:“徒儿,过来。”
花花反往回退了几步,躲到了广成子身后。
镇元子老父亲之心隐隐作痛,黄龙真人看他这表情,便觉找到了同病相怜之人,投给镇元子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同情。
哎……他那白鹤童儿,也是这么对他爱答不理,千哄百就都哄不听话的……
镇元子只觉黄龙的目光让他一阵恶寒,他冷肃了面容,语气不由重了些,唤花太道:“过来!”
花花一气,扬起无辜的小脸儿,双眼波光闪动,委屈又可怜,眼神中满满的控诉。脚步却慢吞吞移了过去,一步一挪往镇元子的方向凑,忐忑又小心的小模样,叫人心都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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