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霍光,还是有脾气的。
马车虽然看上去低调,但配置却是相当高的,不到天黑,便又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是恬静的小山村。
顾岳探出头,吩咐侍卫去村子里看看,顺便投宿。
又大又圆的太阳挂在离地平线不足丈于的天上,好像一伸手,便能够得着,村子内东一处西一处地长着几丛野梅,在温柔的夕阳照耀下,顶着一层淡黄的光晕,看起来很是唯美。
顾岳在村头便跳下马车,背着手往村子里走,霍光也结束了入定,紧跟着跳下来,两人谁也没说话,顶着淡淡的柔柔的光,好像一起走向夕阳。
一个老头喝着小酒,胳膊里还挎着一个大竹篮子,里面是几个青萝卜和两棵大白菜,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个贵人,还以为自己醉酒眼花了,站在那里,瞪着小眼睛,呆呆地看着。
“老人家好”,顾岳很绅士地朝老头拱了拱手。
“哎,好,好,小公子从哪里来,要到谁家去,吃萝卜不,吃白菜不?”老头看到恍若仙人的俊美小公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还行了他活了这一大辈子才收到的第一个礼,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
“到您家去呀,老人家,我可不吃萝卜,也不吃白菜,我要吃鸡吃鱼”,顾岳看着老头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是亲切,便顺便定下了今晚在哪里投宿的问题。
“快快有请,快快有请”,老头激动地红光满面,也没时间去想这到底是哪辈的亲戚的哪个旁枝发达了,出了这么只富贵的凤凰,只是雄纠纠气昂昂地领着众人,来到了村子最边上的一座篱笆小院。
“小花,快,杀鸡宰鱼,有客来”,老头一进门,便朝屋内大喊道。
一个浓眉大眼的姑娘呼地从屋内窜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扬着一幅大嗓门,高声回道:“来咧,我正在剁那只袍子呢,爹,客人在哪、、、”,姑娘站定,抬起头,在看到最前边的两位客人时,直接直了眼,大菜刀咣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哟,姑娘,我们好口福呀,竟然有袍子肉吃”,顾岳看着惊地两道浓眉都要挤在一起的姑娘,实在是下不去眼,忙出声,让她回归正常。
“哎呀我的亲娘咧,我还以为今天捉了这只傻袍子,它家亲戚变成人,找上门来了呢,这两位公子,长得可真不像人”,小花姑娘快人快语地对两人的长相作出了评价。
长得不像人的两位公子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哎呀,贵人,快上屋呀,您这细皮嫩肉的,别冻裂了”,小花姑娘捡起菜刀,拿在手里摆着,热情地招呼着两位公子。
顾岳瞅了眼她手里的刀,很识时务地一闪身,便进了屋。
屋子正中央吊着一口大锅,里边翻滚着热情的小浪花,几块大肉块已经被煮得粉白,散发出一阵浓郁的肉香。
“老人家,不用杀鸡宰鱼了,今晚咱们就吃袍子肉”,顾岳围着大锅转了一圈,对今晚的伙食,很是满意。
“哎哟,那哪行呢,我今天刚抓了一只山鸡,小花,快去杀掉,炖上,别忘了放点猴头茹啊”,老头不满地看了眼这个小公子,很有气势地指挥着自家闺女去忙活。
看到屋子正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张虎皮,顾岳猜测,这老头,应该是一个猎户,便笑了笑,又亲切地问道:“老人家,今年山上,可还收成?”
但这自以为还算接地气的话,却引来了老头的不满,只见他用老丈人看女婿的目光看过来,很是亲切地斥责道:“还一口一个老人家,是不是该改改口了?你应该叫我什么?”
“叫,叫什么?”顾岳一脸懵地望过去。
“还跟我装是吧,我刚才突然记起来了,小花在娘肚子里的时候,我曾经救过一个公子和他的夫人,当时那位夫人身怀六甲,在我家藏了大半年,非要报答这救命之恩,要与我家小花指腹为婚,看年龄,差不多就是你了,哎,女婿呀,你父母可还好,那天我打猎回来,便不见了你父母,这些年也没一点消息,我还挂念着呢,哎,真是老天开眼呀,保我女婿一家平安呀”老头两手合十,喃喃地拜谢苍天。
顾岳惊恐地望向霍光,眼神很是无助。
“老人家,您救的那位公子,姓什么?”霍光忙递过来一个有我呢的眼神,安慰了一下小皇帝,又转向老头,很是平知地问道。
“姓刘”,老头肯定地回答。
霍光回头,惊恐地望向顾岳,眼神中满是凶残的戏谑。
顾岳却倒镇静下来,作为一个后来人,他与霍光不同,这个老头口中逃命的姓刘的贵人,确实有一个孩子,霍光不知道,但顾岳是知道的,他叫刘病已,即后来的刘询,灭了霍家满门的汉宣帝。
“你家小花的名字是谁起的,她的大名叫什么?”顾岳恢复平静,淡淡地问。
老头却很是兴奋,他摸着胡子,满意地看着顾岳,笑呵呵地说道:“女婿啊,你跟你父母还真像,他们也是嫌小花这个名字太过随意,便帮着起了一个贵气的名字,叫平君”。
“老人家可是姓许?”顾岳笑着问。
老头了然地点点头,看着这个对自家很是了解的年轻人,这肯定听他父母说的啊,自己这大闺女,怪不得算命的说有着泼天的富贵命。
“你说的刘姓公子,是我一个远房亲戚,他家那个孩子,就住在长安城五花儿街上,叫刘病已,你们可收拾一下,去投靠他,我只是给刘公子带个信,明日还要去南地进货的”,顾岳据实情,编瞎话。
“啊,是这样啊,那位公子,长相啥样,比你如何?”老头显然有点意外,看着这个打心眼里喜欢的小准女婿,用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语气问道。
第83章 那片湖
“配你家平君,超超有余”,顾岳想想那浓眉大眼的小花姑娘,苦笑不得。
既然是准女婿家的亲戚,顾岳照样得到了许家父女的热情接待,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很是尽兴。
酒酣耳热之际,老头突然想起什么,忙凑过来,大声问:“这喝了半天酒,还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呀”。
顾岳怔住,民间私访,是不能暴出真名字的,但一时之间却又没想好用哪个名字,实在不行,就有自己的本名顾岳好了,刚想开口,便听到旁边的霍大将军替他开了口。
“他叫霍湘”
“什么,霍显儿,好,好名字,来霍公子,喝酒”,脸上已是红云罩顶的老头看起来耳朵也醉了。
自己成了霍显,霍光的夫人,替他生了三个孩子,又无脑地毒死许平君,事发后谋反导致霍家满门被诛的那个败家娘们?
顾岳看着扛着一大袋子山货进来的许平君,第一次感到世事如白云过隙,似真似幻。
第二天,雷厉风行地要当天便去长安投奔女婿的许家父女,扛着好几袋子的山货,强行塞到了顾岳的马车里。
看着被塞得只剩下一狭小空间的马车,顾岳笑着看向霍光:“要不,朕坐在爱卿腿上?”
霍光笑着回看了他一眼,一脸从容地跳上了马车前面,亲自为皇帝驾车。
到了一个大点的小镇,找了家山货店,霍光安排侍卫,一古脑地把山货全部卖掉。
看着重新坐回马车的霍光,顾岳看了看他冻得有点发红的脸,把一个铜炉子塞到他怀里,笑着说:“何苦呢,要在外面受这个冻?”
霍光抱着铜炉子,很难得地,没恭敬地谢恩,而是非常温柔的朝小皇帝笑了笑。
待手暖和过来,便很热情地陪顾岳下棋,指导得很有耐心。
路上走得并不快,到达洛阳的时候,已是四天后了,马车直接进入了皇家猎场。
先期到达的御林军和当地的守卫官兵已把整个林场护卫的水泄不通,宁肯过度,也绝不冒险,倒很是符合大将军的性格。
顾岳一到园林,立马兴奋起来,但昭帝的身体显然很不配合,他在洗了一个热水澡后,便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霍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才睁开眼睛,一骨碌爬起来,喊了声“霍爱卿”
霍光走了进来,与以往的打扮不同,大将军今天身穿银色甲胄,披着红色披风,看起来像个挥斥方遵的儒将,威武中透着点点淡雅。
“霍爱卿?”,顾岳就坐在床上,满眼星星地看着大将军。
霍光笑了笑 ,把手里托着的一套皇帝戎装放在了床边,笑着说“陛下,你的盔甲可要比臣的更好看呢,来,穿上试试”。
顾岳下了床,伸开双臂,不动,歪头看着大将军笑,等着他过来帮自己穿上。
霍光先找出一套厚点的中衣替他穿了,这才把盔甲小心地给他披上,顾岳看着弯着腰替自己系搭扣的大将军,快速地低下头,在那段露出的脖劲上亲了一口。
霍光还是低着头,一丝不苟地系着搭扣,好像刚才那一下,只是被一只小虫子咬了一下,没引起人家一点反应。
顾岳作为一个老影帝,这让他脸上有点挂不住,他疑惑地喊了声“霍爱卿”,看着抬起头来的霍光,但大将军眼里平静得很,双眸清明地看着他。
“走,陛下,今天天气很好,咱们去林子里看看?”霍光细心地又检查了一遍陛下的着装,这才开口说道。
“好吧,走”,顾岳讪讪地,率先走了出去。
林子里侍卫遍布,顾岳觉得,这人数,都要比林子里的动物还要多,便更有点兴致缺缺。
“陛下可是累了?”,看到皇帝明显恹恹的脸,霍光关切地问道。
“爱卿啊,朕虽然体弱,但好歹也是自小便骑马练箭的,你说咱们就在这个一眼便能望到头的林子里,追着几只还没断奶的小兔子跑,有个什么意思嘛?”顾岳看了眼从面前走过的一队侍卫,差点就想打马回去。
这皇家园林,也就这样嘛,还不如普通的山头。
霍光四下里看了看,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地,思考了好一会,才慢腾腾地说道:“陛下,要不,咱再往里走走,臣记得里面有个青湖,四下里有很多野鹿”。
顾岳一拍马,冲了出去。
越往前走,视野越发开阔,树木也变得粗大了不少,很有点原始森林的感觉。
看到皇帝不喜欢很多侍卫跟着,霍光朝一个侍卫招招手,从他手里接过一把弓箭,一筒箭,挂在马脖子上,挥挥手,让他们退得远些。
前面是一个椭圆形的湖,大冬天的,竞也没上冻,波光轻摇,青中带蓝,很是清澈漂亮。
顾岳下了马,走到湖边,弯腰蹲下,掬了一捧水,全数洒在了脸上。
“陛下,水太凉了,小心得了伤寒”,霍光跟过来,像个老父亲似地嘱咐着。
顾岳转过头,把水淋淋的脸抬起来,笑着说:“那就劳烦爱卿,帮朕弄干吧”。
霍光往袖子里掏去,却什么也没掏出来,看着闭上了眼等着的小皇帝,他只好伸出手,轻轻的擦拭着。
小皇帝闭着眼,睫毛微动,像一只蝴蝶的翅膀。
感觉到脸上温暖的手,在滑到眼角的时候,有一丝丝停滞,顾岳没放过这瞬间的机会,他伸出手,捉住大将军的,拉到了自己的嘴边。
指腹又传来熟悉的颤栗,霍光慌张地想后撤,但皇帝陛下这次却是清醒的,在感觉到了他的意图后,变本加厉,又进一步,含进了大半根的手指,闭着眼,一脸陶醉地轻咬舔抚。
“陛下,放开”,霍光声音即磁性又低哑,引得顾岳更加得疯狂,他欺身向前,扑倒了大将军。
一群水鸟倏地飞起,在半空中嘶鸣着飞旋,惊恐地盯着湖边这两位不速之客激烈地翻滚在一起。
青蓝色的湖水微波荡漾,轻柔悦耳的水声让整座湖都笼罩了一片浪漫的旖旎里。
良久,大将军才从地上爬起来,微风吹起他稍乱的长发,却吹不走满脸的迷离,他气喘吁吁地瞪着情况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的皇帝陛下,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顾岳激动地看着那个剧烈起伏的胸膛,再摸摸自己被咬破的唇,瞬间觉得人生圆满了。
大将军回应自己了,他反被动为主动,不但吻了自己,还那么热烈,那么,呃,疯狂。
看着只是瞪着自己,半天没说话的大将军,顾岳有点后悔,这位,不会恼羞成怒,把毁了自己清誉的小皇帝,废了吧?
看到面前的年轻人,脸色由最初的意乱情迷变成现在的慌乱紧张,内心其实比顾岳更慌的大将军才勉强元神归位,他脸上没有顾岳担心的恼怒,而是慢慢浮现出一层浓浓的心疼,他看了眼顾岳的嘴唇,低声问“疼吗?”
听到这沙哑到让人颤栗的男低音,吐出让人脸红心跳的两个字,顾岳有点想哭,他使劲咬了下嘴唇,委曲巴巴地说:“疼,爱卿,朕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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