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问我?你不交代交代吗?”
“交代什么?”
“你还装,程希至,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了吧,不过我还是看得出来你对哪些人不一样的,说说吧,那小孩儿和你什么关系?”
程希至啧了一声:“你居然看出来了。”
“看不出来才奇怪吧。”江凛言又拿起杯子喝了口酒。
程希至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和他结婚了。”
江凛言闻言,一口酒正是不上不下的时候,差点没呛着,有些惊诧地看着他。
程希至笑了一下:“是我妈和他爸定下的,其实他不怎么乐意。”
“那你呢?”
“我?我无所谓啊。”
“你就装吧,你要是不乐意,我不信谁还能逼你。”
程希至没接这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好像怎么接都不对,说乐意,祁乐又不是他同意结婚的唯一原因,说不乐意,这种明显违拗本心的话他又说不出口。
不过江凛言也不追问,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一直是这样,点到即止,从不会过多掺和对方的感情和生活,更何况两人多年没见,其实彼此之间都有变化,比如程希至不如从前冷漠自我,而江凛言也没昔时天真柔和,他们都在自己的年月里,变成了更好的人,或者说,更契合他们人生轨迹的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江凛言估计心里有事儿又久未发泄,一杯又一杯地喝了不少,十点左右的时候两人散场,江凛言有些站不稳,程希至便扶着他出了饭店,等代驾来了之后江凛言就上车回家了,程希至在马路牙子上吹了会儿风等着司机来接他,结果就这一会儿,就碰上了他们公司的周董,不出意外地,又被拉回去喝了一轮,后来周董他们见程希至是真不行了,赶紧叫司机来把他扶回去。
司机今天开的是一辆四座车,程希至上车的时候滑了一下,脖子那儿就在后座的隔断上磕了一下,加上今晚他酒喝得多,毛细血管有点脆弱,这么一磕造成皮下出血立马就红了一小块儿。
这可把司机吓坏了,赶紧看了看程希至,幸好已经醉得有点神志不清,他应该没什么感觉。
祁乐听到门铃响的时候已经凌晨,一开门就迎面砸下来一个人,司机拉的时候没拉住,程希至就直直倒在祁乐身上,祁乐使出吃奶的劲儿扶住他,艰难问:“我靠,怎么喝这么多?”
门外司机在询问要不要帮忙,祁乐说:“不用了,王叔,都这么晚了,您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可以了。”
司机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不过他已经见过这个年轻人很多次,所以闻言也就走了。
祁乐好容易把程希至拖到沙发上,撑着膝盖猛喘了几口气:“你……你平时看着高高瘦瘦的,咋……咋喝醉了跟个千斤坠似的,妈呀,累死我了。”
程希至醉相很好,不哭不闹地倒是很省事儿,不过可能是身上衣服不舒服,他一直在那儿无意识地扒自己领带和衬衣扣子。
程希至醉得脸通红,一双长腿在沙发上支楞着,那扯领带的动作怎么看怎么色/气,再加上祁乐从没见过程希至有点儿狼狈又有点儿性感的模样,所以这幅场景冲击力实在是有点大,他站在原地嘴都惊讶成了一个喔型。
不过祁乐到底没这么没良心,见程希至扯着扯着扯不开眉头都皱起来了,还是赶紧过去帮他解领带,解到衬衣领口扣子的时候手不自觉停顿了下来。
程希至脖子上有一小片红的,以祁乐不怎么广泛的见识来看,他觉得这应该是吻痕。
可他今晚不是和江凛言吃饭去了吗?
天哪,这……这么刺激的吗?
祁乐有点目瞪口呆,天知道他下午只是猜猜而已,居然真给他说中了?他们俩还真是有事儿?
祁乐咽了口口水,凑近了程希至的脖子想仔细研究一下,越看越觉得真像那么回事儿,不过江律师人看着斯斯文文的,居然是只小野猫?
程希至醉得有点不省人事,感觉四肢都麻了,脑筋也转不动,他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却只看见有两只爪子抓着自己的衣领,一颗毛茸茸的脑子埋在自己颈间,他认出了这是祁乐,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过他不在意,祁乐要做什么都可以,所以放下心之后肆无忌惮地又晕了过去。
隔天中午程希至才清醒过来,而祁乐已经上班去了,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也换了衣服,应该是祁乐把他弄进来的,不过身上有点黏腻,祁乐估计是不好意思帮他洗澡。
到这个地方为止,程希至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后来他起身自己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刮胡子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红,他抬起下巴仰起脖子仔细看了看,赫然在颈间看见一枚类似吻痕的东西,程希至心里咯噔一声,绞尽脑汁回忆昨晚的情形,他记得一直到开门上车的那一刻他都还绷着神经,确定没有人接近过自己,后来司机肯定把他送了回来,可家里面只有祁乐在。
祁乐……
程希至猛地想起昨晚半醉半醒之际,看见的那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所以,真的是他?
程希至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只是在不知不觉间猛地松了口气,他手指轻轻摸了摸那块儿,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而此时,正在和业务部的小伙伴们一起吃饭的祁乐,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若有所思。
照片上是程希至和一个年轻男子相依相偎的背影,照片像素不高,拍得很模糊,但也确实很暧昧。
而祁乐认识另一个主角,是昨天刚见过的江凛言。
照片是业务部的周玲拍的,昨天晚上她和她叔叔他们一起吃完饭之后她叔叔还要喝酒,于是她就先走了,一出门正好看见这一幕,出于多年八卦和萌cp的灵敏嗅觉,赶紧就拿手机记录了下来,并且在部门内部外带一个到处串门的祁乐中间大肆传播,尽情分享总裁百年难得一见的疑似桃色八卦。
作者有话要说:
江凛言: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祁乐:天地良心,我也很冤。
后座隔断:实不相瞒,其实是我。
第11章 问题
后来周玲和小刘他们讨论了一会儿程希至,在从祁乐俏助理那里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之后,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祁乐不是不想说,主要是他并不是很确定他们两个目前的状况,万一程希至要是想发展地下恋情的话,那他这一说出去他不就得歇菜了吗。
祁乐见周玲在那边说话说得眉飞色舞的,赶紧就支起耳朵听,免得错过什么第一手的消息。
周玲说:“上次我不是跟你们说我一个同学要结婚了吗,我礼物都买好了,结果尼玛两个人反目成仇,巴不得参加对方葬礼那种!”
小刘赶紧问:“怎么回事儿?我之前见过他们俩,那时候不是还如胶似漆非你不可的吗?”
“是这么回事儿,他们俩本来是在筹备结婚来着,戒指都买好了,结果那男的的初恋白月光回来了,两人一来二去不知道怎么着就旧情复燃坠欢重拾了,那男的忒不是个东西,还想一边握着金镶玉,一边儿待着温柔乡,结果被我同学发现了,我同学虽然气得不行但她觉着两人好歹在一块儿这么久也不容易,就想说和平分手吧。”周玲换了口气继续,“不过两个人本来就是父母介绍,两人家境都不错,有点儿联姻性质的吧,本来也都到了举办婚礼的地步,这节骨眼儿上要是没个正当理由,两家父母肯定不会同意啊,后来那男的怕我同学抖搂出他背信弃义的事,怕传出去影响他们家和他自己的名誉,就找了个男的给我同学下药,然后拍了两人有些不雅的照片,率先拿到两家父母面前说理,意思就是要抢占道德制高点然后顺利分手呗,我特么,这渣男,可把我恶心惨了,后来我们就跟我同学一起商量着整他……”
后面的具体措施祁乐也没怎么仔细听了,脑子里只来来回回晃荡着联姻和白月光两个词儿,总觉得这人设,有那么一点儿眼熟……
本来祁乐之前还没什么想法,现在一旦对号入座,就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不过他对程希至的人品还是有信心的,可正是因为对他的人品有信心,他才会担心,万一程希至也碍着他家人的情面和婚姻的束缚,从而不敢回应江凛言的话,那可怎么办?那他岂不是就成了阻隔他们爱情的罪人了?
而且昨天晚上程希至喝得这么醉,他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过,那他肯定是在借酒浇愁吧?肯定是的,不然为什么昨晚上江凛言都嘬他脖子了,他居然还是回来了。
都这样了还不一起共度良宵,那必然是有不可跨越的障碍,祁乐觉得,他自己就是那个障碍,因为程希至太正直了,他肯定是不会背着他出轨的,但是心里又实在苦闷,一边为辜负了江凛言伤心,另一边又看着我这么个形式夫夫无奈,所以才忍不住把自己灌得烂醉吧。
而且照片上江凛言的背影也透着一股抹不匀的落寞,醉态更是和程希至不相上下,什么事儿让他们都这么伤心?
!!!
祁乐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说,程希至和江凛言已经决定从此江湖不见了?昨晚上那一出就是最后的放纵?从此以后他们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因为他,因为这场婚姻,因为这不可解脱的枷锁?
祁乐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不然的话这一系列的事情根本无法解释,他才不信这都是巧合。
他都有点儿生气了,江凛言就不说他了,这程希至,早就跟他说过自己不介意这些,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大家一拍两散嘛!
他想这些想得简直都无心上班儿,连程希至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的他都不知道。
程希至看祁乐坐在座位上杵着个脑袋发呆,眉头皱起又放平,放平又皱起,看起来像被什么事搅扰得不行的样子。
不过祁乐一向不是这种自己给自己添堵的人,是什么事惹得他这么纠结?
难道……
是因为昨晚?所以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怪不得今天早晨他居然都没跟着自己蹭个假期,中午也没有打电话来问他醒了没有,所以他这真的是不好意思了?
程希至走到他桌子旁边敲了敲,轻声道:“想什么呢?”
祁乐吓了一跳,一回神发现程希至居然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一口气差点没倒过来,顿了好几秒才说:“程……程总好。”
程希至觉得他状态真的不太对,决定跟他谈谈,准备告诉他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种事在他们两人间都没什么好害羞的,于是道:“进来。”说着就进办公室了。
祁乐忙跟上去,进门之前苦哈哈地看了李一辰一眼,只见李一辰十分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好像在说:“叫你上班儿跑神,这下要被总裁骂了吧。”
祁乐做了个鬼脸,毅然决然进了总裁办公室。
程希至坐下之后看祁乐今天没有像往常只有他们两人时那么不见外,反而有些拘束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心内对自己的猜测更加确定了两分,想不到这小家伙这时候脸皮居然这么薄,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他轻轻叹了口气,觉得有点无奈,道:“坐吧。”
祁乐在那边一直偷摸注意着程希至的动静,他明显感觉到程希至刚刚叹气了!所以他现在有这么苦恼了吗?已经到了见到他就难以忍受的地步了吗!
祁乐觉得是时候和程希至谈谈了,可他又觉得以程希至现在的状态直接询问就像在戳人伤疤,所以他决定循序渐进,并且问得隐晦一点,只要他承认了这么个事,后面……他自己就看着办吧,反正不让程希至为难就是了。
程希至见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刚想开口,就被祁乐急吼吼地抢先了:“你今天早上起来头疼吗?有没有不舒服?”
程希至少有面对祁乐细致的关心,不过想想前因这话也算正常,于是笑道:“不疼,昨晚睡得很舒服,谢谢你。”
祁乐点点头,在心里评判,身体状况良好,还知道感恩,目前是个适合谈话的时机。
程希至又说:“放在保温罩下面的饭也好吃,是你做的吧?”
胃口不错,心理状态应该也不错,祁乐承认:“嗯,对,我怕你中午起来饿了没饭吃。”
程希至心里忍不住笑了下,能让他这么嫌麻烦的人做得这么周全,看来是真的做了些他自己觉得对不起他的事了。
祁乐又想,这是个套近乎的好机会,于是赶紧道:“我会做的菜可多了,以后你想吃什么的话可以跟我说,要是真这么巧碰见我不会的,我也可以学,我学东西也很快的。”
程希至闻言挑了挑眉,不禁想,不就是啃了一口,居然就可以让他这么乖?那这换得也未免太值了吧,要是……,那他得乖成什么样儿?程希至摇摇头甩开这些有的没的,彻底笑出了声,应道:“好,到时候我们一起。”
祁乐觉得程希至真不容易,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讲得出客套话,可不是想着和江凛言一起吧?不过祁乐见他笑得有点欢,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于是小心翼翼地说:“程希至,我问你点问题行吗?”
程希至见他模样认真,心想这小家伙怕是真的苦恼到了,于是不禁坐直了点:“你问。”
祁乐想了想,小小声问道:“在你看来,什么样算是喜欢啊?”
他还特意咬重了‘你’的发音,可程希至却把这句话几乎等同于了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的句式,以为祁乐说的就是他自己的困惑,他其实没想过祁乐会问得这么直白,心里不禁漏跳了两拍,陡然生出一股连他自己也没料到的期待来,他只想了一会儿便下意识地回答:“一见到他就会开心。”
祁乐想,还真是,程希至没有比昨天见到江凛言更开心的时候了。
“时刻都想和他在一起。”
一谈完事儿就跑去和江凛言吃饭,连一刻都等不了,确实很迫切。
“会喜欢和他亲近。”
脖子都嘬出印儿了,看得出来确实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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