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靠在病床边上,瞪着眼睛呼哧呼哧直喘,倒不是累的,而是气的。
他这几天本来火气就大,跟门口的人干了一架之后稍微好了点儿,可一进病房,看见青年正搂着被约束衣困住、又用约束带绑着,完全动弹不得的石警生躺在床上,他当时脑子里就炸开了,下意识地就出了手。
青年被他揍得够呛,眼睛肿了一只,那半张脸都是木的,嘴里都是血腥味儿,身上就更甭提了。
眼下俩人就像两只颈子上的毛高高翘着的斗鸡一样,谁看谁都不顺眼。
青年想吐口水,一想这是在病房里,忍了:“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方回怒视他:“谁让你碰他的!”
青年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既然找到这儿来,应该知道他是谁吧?应该知道他那什么破毛病吧?这几天要不是老子给他焐着,他早嗝屁了!”
眼瞅着方回又要冲过来,方爸爸本能地就做出了去抓青年的准备。
方回却忍住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青年一眼,转头看向病床上的石警生。
石警生的状态非常差,脸色白的像纸,嘴唇发黑,一双眼睛睁着却没有焦距,神色却非常戒备。
如果不是因为被约束衣禁锢着又被几条约束带捆在床上,方回相信他一定会冲过去攻击那青年。
方回手脚发颤地去解捆在石警生身上的约束带,青年和两名便衣看见都是一惊。
两名便衣碍于方爸爸在场没敢过去插手,青年却已经冲了过去:“你疯了吗!他现在虽然醒着但根本没有意识!你放开他,他会无差别攻击所有让他感觉到威胁的人,直到他体力耗尽!你想害死他?!”
方回回头,一手抓住青年的衣服领子,一手照着青年了脸又是一剂老拳,把青年打得眼前直冒金星。
等他回过神来,方回也没放开他,拉着这人走到石警生近前。
在青年、方爸爸,以及两名便衣的注视下,方回低下头,捧着石警生的脸,吻了他的额头。
意料之中歇斯底里的反抗并没有出现,床上形如枯槁的人甚至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继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青年呆若木鸡地看着方回解开石警生身上所有的约束带,又扒掉了他身上几天没人敢脱的约束衣,然后翻身上床,把这人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第24章 【024】
石警生溜溜睡了两天,方回就溜溜在床上陪了他两天。
除了上厕所,方回这两天里基本上就没放开过石警生,一条胳膊让这人枕着,一条胳膊搂着这人的腰,把人缠得死紧。
而自作主张抢了给方回送饭这活计的青年,坐在病房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瞪着床上的俩人溜溜磨了两天的牙,生了两天的气。
方回一开始还没事儿就和他互瞪,后来不知道怎么开了窍,完全不把这人放在眼里不说,还没事儿就牵着人事不知的石警生的手亲给他看。
青年瞪着方回眼里直冒火,牙都要被自个儿酸掉了。
第三天,石警生的状况转好,不再浑身冰冷僵硬的像在挺尸,偶尔还会动一动,寻着方回的体温翻个身什么的。
青年看得面色憔悴简直欲猝,方回高兴得两眼放光容光焕发。
当晚青年顶着一张青白色的脸送饭过来,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就听方回说:“几点走?”
青年瞪着他:“你管我呢!”
方回边往嘴里扒拉吃的边道:“我一会儿要给他擦擦身,你早点走。”
青年怒道:“都特么是男的,凭什么你能给他擦我不能!”
方回这回连话都不惜的说了,直接递了一个“你说呢”的眼神给他。
青年:“……”
硬赖到方回吃完晚饭,青年这才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临走之前还不忘朝方回竖中指:“等他出院,咱俩干一架,谁赢了以后谁守着他。”
方回一拧眉,看精神病一样看着他:“我不死,这事儿你就甭想了。我的人,我自己守。”
“你、你——”青年你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眼睛一转,道,“别说得那么好听,你要是能守得住他,他今天能在这儿躺着?再说了,先不说方叔他们都说你不想干这个,原来这活儿就应该是我的,要不是郑局他们从中作梗,你以为有你什么事儿?”
方回听得心里窝火,咬牙切齿道:“你是上头选的,我是他自己选的。”
青年嘴硬:“兴许他后悔了呢!你等着吧,让你再高兴两天,等他醒了就轰你走!”
青年本来就是顺着方回的话茬儿胡编乱造,不成想却歪打正着地戳在了方回的心窝子上。
石警生可不正想把他轰走呢么,半个月之前就给他定好行程了,叫他办完于慧莉的案子就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呢。
方回气得跳脚,勒着石警生的手臂简直要把他勒死了。
青年放下话就跑了,摔上病房门后还气呼呼地踹了两脚墙,这才拎着空饭盒大步流星地离开医院。
他得回去再跟上头争取一下,争取把方回这碍眼的玩意儿尽快调走,好把他自己填补上去。
方回抱着石警生生了一会儿闷气,又悄没声儿地把人放开,心疼地上下左右看了看,生怕自己力气太大把这人勒坏了。
确定石警生呼吸顺畅,身上也没出现青紫,这才有些歉然地握了握他的手。
小心翼翼地给石警生擦了身,又把他身上插着的几条管子都看过,确定一切正常之后,方回去洗了个澡,把自己稍微收拾了一下。
他原本并不是这么注重外表的人,有时候办案子太忙,甚至几天不洗澡不刮胡子,奈何眼下情敌虽然孩子气了一点儿,但一张脸收拾得干净又帅气,闹得方回有点儿不安,生怕石警生一睁眼看见胡子拉碴满眼血丝的自己会被吓得移情别恋。
次日一早,方回被饿醒,睁眼就瞅见了最近最不想见的一张嫩脸。
青年翘着脚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见方回醒了,白了他一眼,继而再次将目光放到了石警生身上。
石警生薄薄的眼皮下面,眼球动了动。
他们都知道他快醒了,但这个“快”到底要多久,就没人知道了。
兴许就今天,兴许再过两天,反正这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脸色红润了不少,也就没人着急把他弄醒了。
可不管是方回还是坐在床边的青年,俩人都是一个心思——不想让石警生一睁眼就看见对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接触,噼里啪啦地闪过一阵火星。
方回起来洗漱、吃早饭,都解决完了又坐回床上,把石警生搂进怀里。
他被青年酸习惯了,对那两道刺人的视线完全视而不见,自己该干嘛干嘛。
青年眼瞅着他牵起石警生的手玩他的手指头,揉捏了一会儿之后又把那只手拉到嘴边,亲完指甲盖,又去亲那柔软的指腹,最后还亲了亲手心。
是可忍孰不可忍!青年腾地站起来,指着方回的鼻子,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方回瞟他一眼,攥着石警生的腕子把那只手往青年那边递。
青年:“……”碰都不敢碰。
方回接替他之前的那段时间,青年也曾像现在的他一样没日没夜地守着石警生,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暖。
但那时候的石警生哪有现在这么乖巧?要不是那一身的约束衣和捆着他的约束带,青年连碰都碰不到他。
那时候的石警生情绪非常激烈,他抗拒任何人的接近,直至濒死,进入深度昏迷,青年才能将他搂进怀里。
可是看看现在的石警生,蜷在方回怀里简直就像个听话的大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青年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输了,但他不想认,他非得再拼一把不可,否则这辈子都不甘心。
第25章 【025】
石警生没有让这群心里担心、惦记着自己的人等太久,在方回找到他之后的第四天下午终于悠悠转醒,届时,方回正在装睡。
一直守在旁边的青年眼瞧着前一秒还在冲自己示威的方回俩眼一闭,还以为这人撒癔症了,正琢磨着要不要叫护士,就见窝在方回怀里的人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青年一脸懵逼,但也没敢出声,怕把刚醒的石警生吓着。
石警生俩眼一睁也没往别处瞅,直勾勾地盯在了近在咫尺的方回脸上,愣了愣,继而完全不受控制地嘿嘿傻笑起来。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几天前抓证物那天,只记得自己找到了东西,并把它抓住了,然后就断片了,后面发生了什么完全没印象,也不清楚为什么现在自己会躺在方回怀里。
但一睁眼就能看见自己的心上人,这滋味儿美得他是一点儿也不好奇事情的经过了。
管他呢,谁能比方回更重要?
石警生全神贯注美滋滋地盯着方回看了一会儿就开始吞口水舔嘴唇,心尖儿发痒。
作为一个有“前科”的人,石警生的胆儿因为上一次的成功肥了不少,眼下同样的场景再现,他难免不会动同样的心思。
方回……也是认准了这人肯定会再犯,所以才在感觉到他要醒之后当机立断地闭上了眼睛。
倒不是想表演给屋子里的另一个人看,而是方回这些天一直在想,却怎么也想不出该怎么和石警生启这个话头儿,把俩人的事儿说开。左思右想,觉着不如抓他个现行,再以此为始。
果不其然,他大约只等了三四分钟的时间,就感觉石警生的鼻息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片刻后,那微微发凉又有点儿甜的嘴唇终于挨在了他的嘴唇上。
围观全程的青年:“……”
被方回一把捏住脖颈子的石警生:“!!!”
猛地睁开眼睛看向石警生的方回:“……”
俩人的目光碰了一下,石警生便手脚并用,忙不迭地向后躲去,一双眼睛也滴溜溜地转开,瞧东瞧西,时不时地再小心翼翼地瞟向方回,又不敢多看。
方回捏小鸡子一样捏着他的脖颈子,沉声问:“你干嘛呢?”
石警生目光乱飞,装傻充愣。
方回手上用了点儿劲儿,掰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又问了一遍:“你干嘛来的?”
石警生俩眼一闭,嘴唇抿的死紧。
“死鸭子嘴硬是不是?”方回被他气笑了。
挣扎半天却因为手脚无力连床都下不了的石警生脑壳往后一仰,装死。
方回放开他的下巴,捏了捏他的脖颈子道:“有前科,惯犯,这回被我抓了现行,你还不承认?还想抵赖?”
石警生压根儿没想到自己上次犯案就被发现了,一听这句,腾地睁开眼睛,一脸惊恐地看着方回。
方回微微眯着眼睛回视他:“我说错了?”
石警生:“没……”
方回故意板着脸:“那你给我个理由吧。为什么亲我?”
石警生撅了撅嘴,垂了垂眼睑又看他一眼,继而再次垂下眼睑,好一会儿才嗫嚅着说:“喜欢你么——”
方回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朝上扬起,还好石警生垂着眼睑没看见,他连忙又绷住脸,沉声问他:“喜欢我?喜欢我你让我办完于慧莉的案子就滚蛋?”
石警生偷偷瞧他一眼,见他神色不豫,吸了吸鼻子,不说话了。
方回到底舍不得为难他,僵持了片刻之后,便不自觉地柔下声来问他:“你到底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石警生:“???”
方回看着他望向自己时瞪得溜圆的黑眼睛,脸上有点儿热,咳了一声才继续说:“不跟我谈恋爱,以后不给你亲了。”
石警生:“谈谈谈!亲亲亲!”
说着就撅着嘴朝方回的脸上猛地啃了过去。
方回俩眼一闭,任他在自己脸上又亲又咬,虽然有点热疼,但他的嘴角却不自觉地高高翘了起来。
直到石警生有点儿气喘地停下来,方回才睁开眼睛看他,而后主动凑过去,在那薄荷糖一样的嘴唇上吻了吻,吻完了又忍不住舔了舔,边舔心里边想:真的甜!
第26章 【026】
方回也不知道青年什么时候走的,反正他和石警生腻歪完了一抬头,发现病房里已经没别人了。
石警生刚缓过来还没力气自己动弹,但已经受不了身上插的各种管子了,更何况说他现在还有免费劳力可以用,第一件事儿自然就是叫人来给他拔管儿。
他的主治医生是位年纪和张春富差不多的女士,多年来他一出事儿肯定是往这儿送,也算知根知底,见他不仅醒了还挺有精神头儿,也就没多说什么,直接遂了他的意。
方回再一次把“当牛做马”提上日程,但这一回他心里是甜的,甜的他吃饭喝水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往饭和水里加了蜜。
石警生还是不大吃东西,但只要方回在他身边,这也算不得什么,他的脸色还是一天比一天好,身上也渐渐地有点儿肉了。
青年连着几天没出现,送饭的人今天是郑局长,明天是方爸爸,方妈妈和富姐也来过几回。
方家双亲一来就拿看儿媳妇的目光看石警生,嘘寒问暖的,把方回整得都不好意思了。
这天方妈妈陪着两人吃了午饭,前脚刚从病房里迈出去,后脚她还没过门的儿媳妇就扑到了她儿子背上,扒着这人问:“你想和我结婚啊?是不是太早了啊?咱们才刚开始交往,我还没考虑好。”
方回被他说得想笑,嘴上却道:“哦,无所谓啊,我也不是很想结婚。毕竟咱们刚毕业几年,感情也不稳定,还是先把重心放在工作上吧。”
石警生:“……”这回他可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了。
方回接着说:“而且我现在没车没房的,结什么婚?结婚让老婆跟我住宿舍啊?”
石警生抠着他T恤上的接缝,嘀咕道:“你老婆有房啊。”
这倒是完全出乎方回的预料了:“你有房?有房还住宿舍?”
石警生:“我爸给我留了套一居室么。前两年上头也分配了一套两居。但我不能单独行动,之前上面又因为到底派谁的人来跟着我打了好几年嘴架——我也不想和别人住么,我爸说房给我留着当婚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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