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帮你抱。”裴清看到后面抱着一床被子留她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的棠析,心里顿时慌张起来,该不会是两个人一起睡吧?!
“小裴啊,你们俩小姑娘睡一块儿成吧?这宅子大,客房也多,就是怕你一个人睡害怕,没人说话。”外婆没拗过裴清,引着人到一间门上贴着粉色小兔子卡片的门前,推门进去,瞧见的便是贴着粉红色小花壁纸的房间。
“这么,少女心啊……”裴清想起了她那个干干净净十分简约的卧室。
“都是舅舅给她整的,小时候喜欢着呢,现在你看看她,脸上哪里是喜欢两个字。”
裴清回头望棠析,果真是一副无欲无求怎样都行的模样,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后悔?就像赵云泊高二回顾她初中发的那些说说时的模样。
“累了吗?”棠析铺好被子,瞅了一眼粉红色的床,抬头望裴清道,“这里不是我做主的,你看,我也是客。”
打地铺肯定是不行的。两个玩的好的女孩子睡在一起本来就没多大的事。
“还想去看一下外公雕石头。”裴清道。
“怎么?小裴对这个感兴趣啊?”外公唤趴在窗户处的两人进来,“不过最多是老头子我雕来送你了,但你想学的话我也教你那么简单的几下。”
这种手上翻花的东西哪一个不是天赋加上小时候的勤学苦练搞出来的。
“外公,不用啦,我手上的东西搞不好的。”裴清赶忙摆手道,“初中的时候这手受过一次伤,像雕东西这样子手要灵活的我干不来。”
裴清只是随口说着,棠析的神色确是瞬间一变。
“棠析学姐,怎么了啊?”裴清被这突如其来的眼神瞪得有点害怕。
“没有,想起以前外公教我跟他学这个,我非不干,现在有点后悔。”棠析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玉石,在手里摸了摸,仔细瞧了一眼,道,“不过选玉的眼光还成。”
“你这丫头,这玉不会雕,选玉的眼神倒跟你舅舅一样毒辣,我这几块里最好的都让你挑着了。”
“外公,你别说的这么像古玩城里忽悠大叔大婶的口气好吗?”裴清小心放下玉,又笑起来,好像刚刚那一瞪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裴清的注意力在那雕着的石头上,市场上那些买东西的店家确实都是这样忽悠人的。
“嘿,不跟你计较。”外公偏头问裴清,“小裴,外公雕个花纹送给你。”
裴清哪敢收,慌忙摆手,“不用了外公,我就是觉得新奇看一看。”
“俩小姑娘,困了没啊?老头子你不看看几点了!”外婆一晚上竟是忙忙碌碌的,此时又来催睡觉了。十点对老人家来说真的很晚了!
就是一块儿睡觉有点尴尬,各玩各的手机更是尴尬,不说话肯定也是尴尬的。
“棠析学姐,你睡着了吗?”两人睡得隔了好远,当然只是裴清单方面睡在比较靠外的地方,棠析十分正常地躺着。
“没有。”棠析闭着眼睛道,“认床?”
“没有。”裴清缩在床边边上,睡是不能先睡着的。
“夜里凉,睡过来点。”棠析往中间靠,将人揽过来抱着,“就睡这儿,别掉下去了。”
裴清在黑夜里睁大着眼睛……鼻尖触到了她的脖颈,自己被人抱着。
“有点痒,”棠析将人松开,“但是不许往边上去了,夜里是真的凉。”
“睡不着的话听我给你讲讲鬼故事吧。”
裴清这次不敢说睡不着了,估摸着这一块儿肯定得讲什么绣花鞋,一想起这些脑子里看过得恐怖故事便如潮水般涌来,连看着窗帘都觉的窗户没关。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往里面再缩了缩,色即是空,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裴清醒来时,倒是没有什么那些八点档里躺在臂弯里这种情节,没有倒是好了许多,省去了四目相对时糟糕的场景。
洗漱完毕后早饭正端上来,果真是客了。
“这个叫什么?”裴清喝着豆腐脑指着盘子里挺大一坨东西道。(好像不应该用坨这个形容词)
“粢饭团,传统早点,尝尝。”棠析往豆腐脑里倒了一点醋说道。
“外婆做的啊?”裴清咬了一口道,还不错!
“我做的。”棠析喝了一口后又倒了点醋进去,“你早餐少吃点辣。”那一碗豆腐脑都快红了。
“你少吃点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谁也没提及昨晚睡觉的事,也没有注意此时交谈的双方似乎有那么点一样了。
裴清对捡石子这件事抱有乐趣,想给外公捡些漂亮石子回来,外婆也乐意此事,两人倒是结了伴跟镇上的小孩们去小溪边上逛逛。
“外公,重新拿一个。”棠析把碎了的蛋壳扔桶里,重新开始一印方格以镂便空。
外公手里拿着一块儿已经雕了好几天的玉件,打趣道“这是要送给谁啊?我还打算给小裴雕一个呢,你净占我时间。”
“诸愿成就,福慧增长。”棠析盯着手里的蛋壳,终于是有点满意地笑了笑,“就是雕给小裴同学的。不过这你得算作我雕给她的,外公你愿意再给她雕得重新再挑块好玉。”
“长大咯。”外公痛心疾首地雕着,安静了片刻郑重地问道,“丫头,你确定了?”
她不愿出国,母亲打电话让外公来问她,她跟他说:外公,我遇见了我小时候一直惦记的那个女孩子。
外公,我可能有那么点喜欢她。
外公,我不想出国。
“走了就不确定了。”
“唉,我得提前想好你爸妈问罪时的措辞,然后再想着什么到你舅那儿给他另一个外甥女挑一块儿配得上的玉。”外公笑着,眼角堆起皱纹。
院里的梧桐树是棠析出生那一年栽种的,现已亭亭如盖。一如那个在巷子里蹦跶的姑娘,一转眼就已长大。
棠析想起夜里下床给人盖被子,那躺在床头柜未关机的手机屏幕亮起来QQ消息。
【木家寨的窝边草:析姐睡没啊?照片传你啦~】
那个害怕靠着她睡的女孩还是缩到了床边边上,她借着点微光行了非正义事——悄悄吻了一下睡美人的额头。
那晚安。早就被我猜到的藏事藏得一点都不好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旅游回来,虽然不错但是以后还是呆在家里好了
第17章 因为她而感到治愈的一个瞬间
【上】
【木木析话题贴】#DAY16 因为她而感到治愈的一个瞬间#
1L 一股清流儿
我记得去年群里总共有二十六个姑娘同我一年高考,群里其他的小伙伴给我们录了高考加油视频,说着她们的真心话。析总刻画了二十六个人的卡通形象和十三秒的小视频,给每个人送了一句话。我记得析总给我说的那句话是“相信所有所有故事的结尾,都会如你所愿”,视频背后是流星雨,我在教室里做功课。就是这个瞬间吧,在那些一直以来的支撑慢慢减淡时,又望得见方向。故事开始了一半,我不知道故事后面会不会如我所愿,但现在我十分满意。
2L 论爱的精神
我成绩不好啦,当时析总给我画了很多路,卡通人随意选择了一条,看见了漫山遍野的鲜花。因为当时我整天呆在屋子里打游戏看小说发着私信说着我的难受,析总说“走出舒适区”。
3L 不想长大
呜呜呜高考已过了四年的老阿姨路过,析总对你们这一届粉丝太偏心辽
4L 竹字头间
哈哈哈意思是我们下一届粉丝福利更好咯哈哈哈
5L 小猫喵喵
卧槽!!!出事了!!!你们还在这儿聊
6L 今天秃头了吗
楼上什么情况?????
…………
【下】
裴清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更没料到这件事情会发生在和棠析回学校的高铁上。
那件过去已久的“抄袭”事件热度又上来了,并且这一次猝不及防地被人肉了——今夏最好笑!!!粉头是私生粉!!!
那是一篇用小号发的长微博,在明嘲木木析的《精灵不说谎》时暗讽了之前的《碧落黄泉》,当然这并不是主要的攻讦对象,主攻对象是“一股清流儿”,其中有一股清流儿的高中学校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孩抚摸宣传栏里的照片时的场景。与该照片一块出现的是另外两张照片——扩苍山面部□□的合照和在飞机场戴着口罩、帽子撑着黑伞的裴清。
窝边草和小爱疯狂给裴清发消息解释:不是她们爆出去的图,她们只是发给了几个圈子里玩得好的朋友看,没有在社交平台秀图。这究竟怎么回事?!
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赵云泊的来电被她挂断。她不敢接。
棠析正拿着手机不停地往下翻动,裴情捏着手机不知道此时该看不看边上人的表情,群里聊得这么热闹,她一定是看到了吧。
裴情想过很多种场景被棠析知道她的身份,可从来没想过是眼下这副光景,也未曾想过她喜欢一个人的一点一滴会变成现在别人口中说的那样不堪。尤其是在网络这个鱼龙混杂的环境里,最多的便是搅混水的。
棠析聚精会神地翻着,像是故意冷落裴清一般,不知道过了很久才收了手机望向身边的人,笑着问道:“外公送的蛋雕喜欢吗?我的大粉丝。”
“对不起对不起。”裴清不知道说什么,她甚至有点想哭,可是她也没有做什么错事啊,现下却像极了坏事败露被人兴师问罪来了,急促地说道,“棠析学姐,我,”
“不是要说什么,棠析学姐,你听我解释吧?”棠析无奈地扬扬眉,倒了杯水送到面前的人手里,“先喝口水再说,是被吓到了吗?嘴唇都有些干了。”
裴清握着手里那杯温水,心里兵荒马乱,那其实是很好解释的事——她不是什么私生粉,一切不过因为不想让析总知道一股清流儿和裴清就是一个人罢了,可是再继续追问下去呢?是先知道棠析是木木析,还是后知道木木析就是棠析呢?她该说谎吗?又问及机场之事时她又该如何作答呢?原因呢?理由呢?她现在撒谎把一切掩盖过去,以后呢?一圈套一圈呢?她今后做的所有事情都背负着她撒的谎吗?
棠析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抿了一口,忽然就笑出了声,“看把我们大粉丝纠结的。”
“析总!我没有恶意的,我不是那样子的人!”裴清看人气定神闲,自己更慌了。好像也不是像小说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掉马后的场景,眼前这人看着像是根本没有生气。
“棠析学姐,你早就知道了?”裴清捏着手心,试探地问道,她忽然想起打从一开始棠析学姐就对她很好,是不是其实对方早就知道了。
棠析抬头盯着眼前这人,“你有话想问?”
有的,想问很久了。反正今天事情都要有个论断的,问清楚吧,所有的事情一了百了。
“为什么一开始就对我那么好,我是说有那么多直系学妹,为什么单单对我那么好?是因为你知道我是一股清流儿了。”
棠析只是低头闷闷笑了一声,抬头说道,“那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仿佛一场最后的对峙,双方企图率先知道对方的底牌。
“为什么放弃了?”棠析盯着裴清的右手,又看向她的眼睛,“那天的画明明画得很好。”
酷美人大学霸?裴清望着眼前的人,好像又回到那个闷闷的夏天。周毓敏大爷声声在她耳边念叨:你去瞧瞧楼上宋迦琰收的那徒弟!人家那么忙每天傍晚还要来请师父教两个钟头,你一上午坐在这儿画的是什么狗屁东西。年少的裴清趴在桌子上外头晃脑,一脸的墨水:大爷大爷,消消气,你看你说的,我跟那人都不在一个时间段出现,哪里遇得见。周大爷气得想拎着人上楼做做对比,裴清赖在她的位置上画着扁嘴巴的小鸡。她带着她的大花脸走时楼上有人下来,她没转头瞧。
“宋迦琰先生跟我说,他遇见过一个画国画的女孩子,那是他前半辈子瞧见的最有潜力的。我描了几幅她的画,不曾想我确实没她画的好,我犹豫着想亲眼见一见她,她却先走了。我便追着赶着看能否碰上她。”
——
“注意脚下,别乱动。”
“你认识我?”
“不认识。”
当时以为之后有机会认识的,却未料及在那栋补习班的小楼里再也没见过她。她天天清晨去,等到晚上那个人没来。等了一个星期,那个人也没来。她忍不住去问宋迦琰先生,“楼下的女孩子怎么这么久没来了”,宋迦琰先生说“可惜了”,她去问周毓敏大爷,他也叹气,“我不知道,明玉不说”。她第一次冲大人发火,你是那个人的师父你怎么会不知道?后来,她坐在画室里看着描的图哭了一个晚上,就像灰姑娘终于有勇气穿上了水晶鞋去赴舞宴,可是王子没有回家,后来勇气用完了。
“注意水杯,别打翻了。”棠析伸手挡住裴清不停边上挪的手肘。
“你认识我?”
棠析愣了一下,“认识,早八百年前我久应当认识你。”
裴清托着右手,眼泪就从脸上刷刷地流下来,她真不是个爱哭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遇见了眼前这个人好像就是要把前世今生没哭玩的都一一补够。
“我害怕。我躺在医院里两个月,我好害怕。”那人哭着就忍不住了,想大声地叫出来,实在是不行就只好借着面前人地肩膀呜呜地抽噎。
年少时仗着天赋才华总是不自觉地傲人一等,纵使无心炫耀在展示得奖画作时也能让旁人嫉妒得眼红。裴清第一次参赛便拿下了全国一等奖,甚至比班上其他大她两三岁的同学的作品要出彩许多。平日里更是倚着过人的灵气受足了师长的嘉奖,哪怕师长面上句句是责骂,也看得出藏匿其中的引以为豪之情。少年得志,很多时候正是人生的不幸。从内部来说,它会使人恃才自傲并阻碍她的成材;从外部来说,不信纸干什么事都会引起众人的妒忌。裴清没来得及恃才傲物,外患先至,那是她每逢雷雨之际想起右手都会隐隐作痛的回忆——被几个同龄的孩子摁在地上,其中一个用砖头狠狠地砸她的右手,砸的她哭天喊地没人瞧见她,血肉模糊地大喊,骨头断了,无人停手。她恨死了欺凌与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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