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说,但你能不想吗?”
完全不能啊!被你生动形象的启发之后,根本没有办法清除那些想象的画面好不好!
这回丁炏真的有阉了对方的心——如果不是他不好意思下手的话。
“好了好了。”杜仲忍着笑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我们先去吃饭吧。”
丁炏板下脸拒绝:“我不出门。”
“你不饿吗?搞不好你都没吃过早餐。”
“我叫外卖。”
“你叫外卖是没有办法享受到阳光、清新空气和放松心情的。”
丁炏还在想怎么反驳这句话,结果,他已经被杜仲拉出了家门。
尽管这里是丁炏住了好几年的地方,最终的午餐选择却是杜仲决定的。
没办法,丁炏对这片区域陌生到走两步就能迷路。
值得庆幸的是,杜仲选择了小火锅,这是丁炏最喜欢的食物之一。平时他叫外卖很少会点火锅,因为火锅贵,而丁炏自自己赚钱后不自觉花钱小气起来。
——所以,当杜仲表示这顿饭他会请客后,原本还在生闷气的丁炏立即心情复原,并且,毫不客气地又加点了一份甜品。
杜仲不知道是不是心疼钱,他看着丁炏用小叉子一口接一口吃提拉米苏,开口质疑道:“发现你很喜欢甜食,平时却总宅在家里,你不怕发胖?”
对方是待会儿买单的人,丁炏也就好好回答问题:“我有运动量,下午我会去康复治疗中心做复健,那很累。”
杜仲想了想,又问:“我看你差不多已经能好好走路,为什么还要复健?”
“我需要的不仅仅是走路的能力,必须要尽快恢复到能够承受特别强度运动的地步才行。”
杜仲很快了然点了点头:“你急着继续去大峡谷,对不对?”
在找到哥哥之前,丁炏不会停下,哪怕是稍作休息。
但他没想到杜仲竟然已经那么了解他。
“看到你那么努力,晚上我来做你最喜欢的食物鼓励你吧?”杜仲忽然阳光灿烂地说。
这一温情表示令丁炏很不适应。丁炏适应的是被这家伙调侃调笑调戏,突如其来的示好害他措手不及。再说了,他也想不到自己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毕竟,他什么都喜欢。
“不用麻烦了。”最终他如此回答。
“我来做巧克力芋头球吧?”
丁炏立即点头,“有劳了。”边说边将叉子上最后一口提拉米苏舔了个干净。
午餐过后,丁炏直接出发前往康复中心。一路上,他都在回想杜仲说服自己一同前来的过程,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同意让对方如同送小孩子去参加钢琴课的家长那样陪同自己去参加复健活动的。
副驾驶座的杜仲一直低头看自己的手机。丁炏在红灯的时候往旁边望过去,好奇是什么东西让这个从来都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的男人如此聚精会神。正疑惑着,杜仲恰好替他解答疑惑。
“没想到雅鲁藏布大峡谷是那么神奇的地方。”他赞叹着说,“那里居然有那么多缺翅目昆虫。”
丁炏生物学得挺好,但他没听说过缺翅目。缺翅膀是怎么回事?这是传说中的单翼天使还是纯粹在烧烤的时候发现的问题?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杜仲介绍说:“缺翅目这个名字主要是因为一开始发现的这一种类昆虫都是没有翅膀的,所以命名为缺翅目。不过后来又发现有翅膀的。”
“那是怎么判断出来他们是同一类的?”丁炏问。
杜仲被这个问题难住,随即,他笑起来:“是啊,人类的分类就是那么霸气。”
闻言丁炏心中一动。人世间的终极道理就在这儿——
在开始讲道理之前,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道理。
“你知道缺翅目有多好玩吗?”杜仲兀自继续自己关于昆虫的话题。
丁炏讨厌昆虫,其程度只差没有见到昆虫就尖叫。
注意到他表情的杜仲敏锐察觉:“你该不会怕昆虫吧?”
“你会害怕体型比自己小无数倍的生物吗?”丁炏装模作样反问。
“我不会。”杜仲完全没上当,他继续关注丁炏,“你会吗?”
丁炏硬着头皮声明:“我不怕。”
杜仲笑着哄道:“你害怕也没关系。”
丁炏心想你这是打算屈打成招吗?他坚持:“我为什么要害怕?”
杜仲不假思索解答这一问题:“因为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就可以好好保护你。”
——调戏我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撩我?你以为男人听到别人要好好保护自己的时候会像女孩子一样感动吗?
……你以为对了。
丁炏盯着汽车前方的路面看,不再吭声。
杜仲笑着继续说下去:“其实昆虫很可爱的。”
丁炏总算是搞清楚杜仲说自己可爱那绝对不是在夸他。
“昆虫怎么可爱了?”
“就拿这缺翅目举例。缺翅目昆虫的幼虫和成虫通常都集聚在一起,一旦受到惊动,就会四处奔跑逃逸,特别活泼可爱。”
想不到在杜仲的字典里,“可爱”竟是这意思。
丁炏恼火地在停车场踩下刹车。
杜仲有所察觉,转头打量向他:“你不高兴?”
丁炏不动声色反问:“我为什么不高兴?”
杜仲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一定不高兴了。我朋友的女朋友就是这样,只要她一反问我朋友‘我为什么不高兴’,那就一定是不高兴了。”
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吗,你就那么类推?
不过话说回来,因为被问及“为什么不高兴”时根本没有办法回答,丁炏只能明确表示:“我没不高兴。”
“对,就是这个流程。我朋友怎么追问,女朋友都会强调说自己没有不高兴,但一定要等我朋友给她买了香奈儿之后,才会真正‘没有不高兴’。”
“你倒去买个香奈儿试试。”
“等你复健完,回来的路上我给你买巧克力冰激凌。”
“我自己不会买吗?”
杜仲怀疑地问:“你会吗?”
丁炏还真不确定,他只会用外卖软件。所以,这会儿如果咬定说自己会买,万一被问流程答不出来怎么办?
杜仲没有让他为难太久,“你会也没用,我脸皮厚,一定要请你,你也拿我没办法。”他用一贯自说自话的语气得出结论,接着率先下车,“走,我们先去复健。”
虽然接下来会有巧克力冰激凌,但丁炏依旧心情忧郁。他怀疑杜仲这个心理医生当真会邪术,这才多久,自己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被对方开发出“女朋友”属性来。
第7章 第 7 章
复健任务顺利完成的傍晚。当丁炏与杜仲一起坐在马路边的花坛石阶上时,前者终于相信,后者并没有给自己下“女朋友降头”什么的。
——这个人也一定没有打他主意的意思。
不然,怎么解释得通说要请他吃巧克力冰激凌的人没把他带到浪漫温馨的甜品店,反而在冰激凌车随便买了两个冰激凌便拉着他就地坐下的情况?
“晒晒太阳对你有好处。”杜仲如此解释自己的行为,说得顺理成章。
闻言丁炏警觉地审视过去:“你是觉得我内心阴暗还是什么?”
杜仲失笑后赶紧解释:“我是觉得你太苍白,应该进行一些户外活动,晒晒太阳。给皮肤上点色。”
丁炏实际晒不黑,不过他有更充足理由证明自己并不是看起来的瘦弱宅男:“眼下是特殊情况,只是因为卧床养伤了将近半年我才现在这样,之前我花了足足一年的时候接受各种体能训练,身体素质好到有能力每天完成一次铁人三项。”
杜仲微微惊讶地瞥了他一眼,“所以,你接受体能训练就是为了去大峡谷做准备?”在如此询问时,语气里有隐约的在意。
丁炏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关键剧情,也就随意点了点头:“我总不能白白去送死。”
杜仲用有些许失神的目光遥望向远方,过了一会儿,他转回头问丁炏:“那个地方真的很可怕吗?”
那个地方真的很可怕,别说不能洗澡,光是每天都会看到各类昆虫就让丁炏一回想起便后怕不已。不过,为了表示自己有无所畏惧的男子汉气概,面对这一问题,他淡定摇头回答:“只是条件比较艰苦,然后有些地方可能行进起来费体力。”
杜仲饶有兴致追问下去,“那有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看来刚才手机上看到的介绍还不能满足他的好奇心。
丁炏并不是喜欢讲故事的人,可是,在被如此提问的时候,他本能想起那个值得让更多的人知道的故事。
“你听说过门巴族吗?”如此开启话题。
被提问的杜仲点了点头:“刚才手机搜索的时候有看到。”
丁炏细说从头:“墨脱那里的门巴族在我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搬到政府投建的示范村,为此,老墨脱村可以说变成空城。我们听说,有一段时间老墨脱村真的是没有什么人住。可是,那里有个老人的孩子外出打工,失去联系,因为害怕孩子回来找不到自己,老人怎么都不肯离开自己的老家。因为那里条件太艰苦,村民有劝过老人,也试着联系那孩子,结果都行不通,最后,有几个村民不放心老人独自留守在空无一人的村子,便陪他留了下来。他们人实在太少,在老墨脱村简直难以为继,但没想到,为了这么几个人,村民轮流住回老墨脱村,用以保证老墨脱村维持在足够生存下去的人数中。就这样,他们一直持续了好几年。”
听完这个故事,杜仲沉默良久。最终,他轻叹着说:“一个村子存在着,有时候看起来很简单,或者说很理所当然,但其实,真正简单的是一个村子的消失,所以,坚持存在本身,一定有某种了不起的凝聚力。”
丁炏一直都懂这个道理:“村子如此,人也一样。人能够生存下去,那也一定是因为有某种了不起的精神。”
杜仲微微意外地转头望向丁炏。
被盯着看的人瞪回去:“看什么?”
杜仲笑道:“会说这种话,你一定是有故事的boy。所以,说出你的故事来。”
今天丁炏话比较多是因为之前康复治疗师说他恢复神速,已经可以接受最后一阶段的康复治疗。这让他心情愉悦,人也健谈不少。不过话说回来,他又不是说书人,就一个冰激凌杜仲还准备听他几段故事?
“冰激凌都吃完了,回家吧。”他站起身来往停车场走去。
杜仲未再追问,他很快跟上,安静不下来地又开发出新话题:“刚才你说‘你们’参观门巴族,除了你,还有谁?”
“三个前海豹突击队的雇佣兵。”丁炏被这个话题激起谈兴。
面对丁炏刻意高调的说辞,杜仲讶异挑了挑眉:“我们在谈论好莱坞电影吗?”
“他们的确和《碟中谍》里的IMF很像,除了爬迪拜大厦的那副手套,配置都是一样一样的。”
“……所以,你们是去拯救世界吗?”杜仲目瞪口呆地问。
丁炏算不得说谎,他这套说辞当初是那群雇佣兵自己介绍的,那群雇佣兵的公司简称的确就是IMF,不可能任务那个,他们第一次见到丁炏就吹嘘了一番《碟中谍》系列中IMF原型就是他们。
当然,这会儿丁炏进行摘抄只是为了震慑一下杜仲。戏剧性达到后,也就老实交代:“其实他们算是提供保镖服务。我父母不放心我一个人去大峡谷,所以找了一家很厉害的保镖公司,直接请了三个保镖陪我一起出发。”
“所以,三个前美国大兵陪你一起去了大峡谷?”
你是在质疑我的英语能力吗?丁炏不满地瞥对方,但最终只能承认:“他们有两个人是华裔。”
杜仲好奇打听:“他们厉害吗?”
面对这问题,丁炏第一时间轻哼了一声。“其中一个也就嘴巴厉害了些。”
杜仲打量向他,并为他形容自己所看到的画面:“你忽然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你对猫一无所知。”
杜仲笑嘻嘻地说,“我知道,猫会挠人。这会儿我要小心。”说着,他又好奇回到原本的话题,“所以,那个人是不是特别讨人厌?”
“是的。”丁炏肯定回答。他还偷偷在心里比较了眼前这个男人和他认为最讨厌的人,依旧觉得后者胜出。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杜仲问。
那是一个冷漠傲慢又自以为是的男人,即便仅仅是想到他,丁炏都会不快。“那个人没什么好说的。”
杜仲望向丁炏的目光因为后者异常表现而透漏出一丝若有所思,丁炏暗自决定,如果这个心理医生就因为自己的在意莫名推断出自己搞不好喜欢那个男人的结论,他就真的动手揍人。
幸好,杜仲什么都没有再说下去。他们也正好走到了丁炏的车边。
丁炏首先开锁上车,杜仲笑着在副驾驶座落座,又另起话题:“再给我说说你们在大峡谷都是怎么上厕所怎么睡觉的呗。”
你这种好像想听我说我们怎么比赛谁尿得远然后我还惨败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让我讲故事,要知道,故事里通常都没有上厕所这件事的。”丁炏边发动汽车边正经回答。
杜仲却给听笑了:“那还好我们不是活在故事中,不然,我不得被活活憋死?”
丁炏忍不住瞥向没有一点男主角气质的对方:“你放心,应该也没作者有兴趣把你写进故事。”
杜仲不赞同地摇头:“你不知道,我也是个有故事的boy。”
“说出你的故事来。”
丁炏的确有些八卦,不过,倒也不指望向来油滑的杜仲当真交代出一些实话。他没想到,杜仲在微微的晃神后,忽而以带着某种真心的感慨语气透漏:“我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差点死掉,但无论是这件事,还是我的心意,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故事够狗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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