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冬儿有些困惑地看着我:“更衣姐姐,你怎么了,吃的筷子都掉了。”
白兰对着冬儿抿嘴笑:“你的更衣姐姐这是高兴的。”
我猛地看向白兰,她依旧笑如春风。我哪是高兴,简直要被她的话吓破了胆,逮着白兰的手,把她拉过来急切的问着:“是谁?”白兰手指一伸,我看到另一桌的李婶子正笑得开怀,我当即就想晕过去算了。
“原来那日是她家的亲戚。”白兰又向我小声的说来,“可是别忘了我当日给你的提醒。若是主子们不愿,你也莫强求。”说完又呵呵的笑去。
我有些胆战心惊,悄悄地把头往主宾席上瞧去,看到凉诗琴正坐在六奶奶身边,安安静静的吃着。虽说初春了,天气越来越好了,但是此刻我却感觉自己通体冰凉。
冬儿又碰了我一下:“更衣姐姐你怎么不吃了?”还好心的挑了一块糖醋排骨给我,“七小姐说过,更衣姐姐喜欢吃肉。”
我一听,脑袋里直转圈,看到不远处的李婶子,心里咕隆着:她一个下午都在忙,应该还没有去说,不能让她去说。我恨不得此刻就离了席,严厉的去给李婶子说:绝不能说。
心烦意乱之下,我把跟前的酒杯一干而尽,不解气,连带着把冬儿和白兰的都喝光了。高兴地白兰讨来了酒就给我倒,一杯接一杯,我的眼里已经装了七八个李婶子了,手里却还在不停的拿酒往嘴里灌。什么时候倒的,全然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更衣的酒品如何
第40章 醉
恍惚之间,我觉得自己在一片棉花堆里,身子热得难受,又冷的难受,冷热之际,仿佛下了油锅又上了雪上,连带着自己遍体都痛,好似自己在刀尖上滚来滚去,刺痛全身,痛的都喊不出声了,但是能感受得到周围一片嘈杂,似乎有谁在叫、在喊,听不清的声音像雷电般轰隆隆的向我投来。然后我沉到了大海的深处,越落越慢,最后在海底躺着,周遭的声音都静止了。我在大海的包围里得以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睁开沉重的眼睑,入眼的是雕花的房梁,环视一圈,原来我躺在凉诗琴卧房的外间。看到日头已经穿透窗棂,在地上勾勒出窗户的模样,我慢慢的支撑起身子,发现全身都酸痛的厉害,连脚尖落地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青石板传来的阵阵冰凉之意。赤脚站在地上,我茫然的呆了会儿,乏力之感让我备受煎熬,感觉一阵眩晕袭来,我立马又坐回床上,连连喘着气。
“更衣姐姐你醒啦。”我抬头便看到了冬儿抱着凉诗琴的衣物走进门来。见我醒了,冬儿三两步跑过来便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还是有些烧。”
“我是,怎么了?”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李婶子身上,我猛地一醒,抓住冬儿的手臂迫切的问着,“六奶奶,六奶奶可曾说了什么?”
冬儿笑道:“还好七小姐给你打马虎眼,六奶奶还不曾知道你宿醉两日。”冬儿弯下了身子,笑弯了眉眼,“更不知道更衣你还是个酒疯子。”
“宿醉两日”、“酒疯子”!我听得瞠目结舌,吓得话都说不出口了。
冬儿看着我吃惊的模样又笑了起来:“这几日多亏了七小姐,让你住在小院,免得你回了屋子闹气疯来可不得了。所以对外都说你在当值。好在大家都在禁言,怕扰了二少爷的备战,连夫子们也休了课,专心致志的教授二少爷学业。”
“我如何闹的?”我实在有些难以接受自己居然是个酒疯子,看着冬儿不敢相信。
冬儿凝视回忆了一下:“前日你醉晕在席上,可吓着我了。还好白兰姐姐和我,才把你搀扶起来准备送你回屋。才出了洞门,七小姐就来了,说是酒气大,免得被人说了闲话,便让我们扶着你回了小院,然后你就在小院躺下了。”
“就躺下了?”我哪里“闹”?莫不是冬儿也喝醉了,记差了,“我怎么闹了?”
“我是听七小姐说的,那夜我回了屋,你闹了一夜。但是七小姐又怕你的丑态被六奶奶责骂,所以谁都没叫。我昨日来的时候,看到地上乱七八糟,好多东西都碎了,连茶水都散了一地,你的身上和七小姐的身上还挂了彩。”
“挂彩”!我把自己的袖子一掀,是有一些淤青,再看看身上,腿上,淤青星星点点不少,一碰还有些疼,看来我闹得动静不小。
看我焦灼的状态冬儿立马给我解释了:“七小姐说你躺下不久就开始起来疯跑,闹得很,七小姐按不住你,撞了好些东西,七小姐照顾了你一宿,身子疲乏,没有精力去收拾,干脆等着我来收拾。”冬儿把凉诗琴的衣服放好,干脆坐在我身边继续说完:“七小姐还说了,这些伤养养就好了,莫要传了出去,不然你的罪过可就大了。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你宿醉,耍酒疯的事。”
“那,七小姐也撞着了?”我的手心捏紧被子,看到冬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我的罪过可不是一般的大。自己疯闹也就算了,还连累了凉诗琴受了伤,真是该死。我一拳打在被子上,冬儿立马拉住我的手。我依旧心绪难平:“我怎么就喝醉了,还伤了七小姐。”
“七小姐说了,事就这么过了,你也不要太在意了。好在七小姐的伤都看不到,没人会知道的。”冬儿用她坚定的目光看着点我,希望能给我勇气。
但是我知道呀,我会心疼呀,鼻头一酸,就想哭鼻子了。
冬儿看我十分懊悔的模样,把我抱在怀里安慰着:“没事,更衣姐姐,七小姐不追究就是极好的事了。只要我们不说,没人知道。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心里忧心的不是自己怎么把这个错给抹过去,而是怎么面对凉诗琴。我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不让她受伤,居然却被自己弄伤了。我真的于心有愧,过意不去。
“你们在干什么?”凉诗琴见冬儿迟迟不下来便上来瞧瞧,料想是不是我醒了,刚上来便看到冬儿抱着我。我在她的怀里水光潋滟。
冬儿起了身,毕恭毕敬的面对凉诗琴,尽管这个主子十分温柔但冬儿还是有些害怕的:“更衣姐姐醒了,我在给她说明这几日的情况。免得她忧心。”
凉诗琴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委屈的我:“更衣忧心什么?”我咬咬牙,不敢直视凉诗琴,也不好当着冬儿的面直说。
凉诗琴坐在椅子上对着冬儿说:“既然更衣醒了,冬儿就回去吧。”
冬儿欠欠身,看了我一眼,便离开。
静了一盏茶的功夫,凉诗琴才开了口:“更衣在担忧什么?”
我紧捏着被子,稍稍抬起了头,看到凉诗琴没有任何表情的模样,心里有些捉急,思量着便赤着脚走到凉诗琴的跟前,换我俯视着她:“听说因为照顾我,把你弄伤了?”
凉诗琴冷了一瞬,然后轻轻地把自己的衣袖卷了起来,白玉手臂上落了些淤青,看得我两眼便模糊了起来。凉诗琴把袖子又放下了,牵过我的双手,温柔着:“更衣那是喝醉了,无碍。”
“怎么能无碍。”我此刻已经忘了主仆的身份,只顾自己心里的郁结,“现在都还这么青,不知那日你被撞得有多疼。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喝酒,不应该喝醉,更不应该耍酒疯,连累了你不仅要照顾我,还落了一身的伤。”
凉诗琴把我拉进一步,揽住我的腰,轻风细雨般的宽慰着我:“真的没事了。只要更衣记着我曾对你的好。不忘我俩情深似海,不把我独自丢下便好。”
我俯身抱住凉诗琴,情真意切着:“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对我的好,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只要你不弃,我绝不离。”这不是我一时的感慨,而是我一生的觉悟。
凉诗琴在我的肩头笑了,笑得有些得逞,笑得有些狡诈。我在凉诗琴的肩头哭着,哭得泪如雨下,哭得心疼万分。
经此一闹,我对凉诗琴更加的呵护备至,就连她握笔替二少爷抄经书,我都会隔山差五的主动让她休息,然后给她捏捏肩,揉揉手,希望她早日康复。反倒我身上的伤痛因着全部心思都在凉诗琴身上并没有起初的那么难受了。
有了大奶奶在席上的那一番夸赞,各位小姐虽然不用学课业了,但是都在屋里乖乖的抄经书。姨奶奶们也主动地跟着大奶奶吃斋念佛,希望二少爷在殿试上发挥超常,夺得头彩。
听说南宫玥也中了贡士,老爷派人送去了一座用金线挂满翡翠叶子的红珊瑚树。那是老爷年初花了高价钱买下的。我听雪瑞说那价钱可以置办一所宅子了。惊得我借着伺候主子们的时间,好好地打量了一番那件宝物。瞧着的确气派。
南宫玥也识趣,不日便请二少爷过府,一起学习。期初我还不懂这有什么,在哪不是学。今日听紫翠说来,那是让二少爷去学朝堂的规矩。几位尚书、侍郎往那一坐,整个气氛便威严了起来。初见世面的二少爷直接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几番问话之后,二少爷才有了自己的底气,真到了金殿上,也不至于吓破了胆。再加上谙熟皇上的几位大人问问话,出出题,也好过满天书海的去复习。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门道,我真替撞大运的二少爷高兴。一来二去练习,二少爷虽不能博得头彩,但是也不至于垫了底。此番出来,二少爷在几位大人面前也留了个脸熟,日后必定能谋个好差事了。二少爷真是时来运转。凉府也到了从商界走上仕途的康庄大道上。我躺在床上想,凉府日后会好成什么样呢?
“我还听说,等殿试一过,府里便要开始张罗三小姐的婚事了。”紫翠剥着瓜子,嚼得十分得味,“你说大小姐都没有出嫁,三小姐就出嫁了,这叫怎么回事?”
紫翠的话转的太快,我一时没弄明白。细想之下也是。大小姐还待字闺中,妹妹却先嫁了,不免被外人指指点点。但是这门婚事早就定下,不容更改,我起身看着紫翠问道:“你怎么突然替大小姐担心起来了。”
紫翠把瓜子一丢,蹑手蹑脚的坐到我跟前,声如蚊蝇:“去年三小姐定亲后,就有外人在念了。现在声音越来越大了。五奶奶怕三小姐因大小姐不能按时出嫁,昨日还去找大奶奶了。”
“大奶奶怎么说?”对于这些秘事,我是有则听之,无则算了。
“大奶奶说,大小姐要长跪佛前,终身不嫁。”紫翠一字一句说的十分真切。
我听到耳朵里却像闷雷,一个个滚来。
作者有话要说:
俩宝 摸摸
第41章 备
大小姐的事不知道是大家不知情还是故意不知情,这件事在凉府并没有引来多大的波澜。只是我看到桔梗时,她说大小姐已经从自己的小院搬回了大奶奶的佛堂。看来大小姐带发修行是真的。可能是二少爷参加殿试更加重要,所以大家都把重心全放在二少爷身上。
殿试那日,整个凉府都跟着二少爷天还没明就起来了,二奶奶更是亲力亲为,事事叮嘱,一同和二少爷乘车到皇宫门前。二奶奶这次一直待在车内,等着二少爷凯旋归来。而凉府的其他人都来到大奶奶的佛堂前替二少爷祈祷。
等二奶奶的马车回到凉府时,已经入夜了。我搀扶凉诗琴起来时,明显感觉到她的腿脚有些不得力,应该是跪麻了。主子们来到大厅,老爷、二奶奶、二少爷坐在里面。
大奶奶步履蹒跚地走过去问了句:“世清,考得如何?”
凉世清紧皱着眉头:“世清已经尽力了。”
大奶奶摸摸凉世清的头:“尽力便好,尽力便好。早点回去休息吧。”
秋风这才上前跟着凉世清回院了。二奶奶紧张了一天,挥挥手也回了自己的院子。久不当家的大奶奶站了出来安排大家,也规劝老爷回屋休息。
我扶着凉诗琴回到小院便问来:“看二少爷的模样,是没考好吗?”说着便端了根板凳给凉诗琴放脚,我则坐在一边给她松弛小腿肉。
“既然能进殿试,最坏也是三甲,赐同进士出身。这在凉府,已是大喜事。何来没考好。我看二哥哥担忧的是三甲之内,不优可能会被外派地方。焱京待惯的公子哥,岂会舍得。”凉诗琴觉着凳子有些硬,干脆把腿移到我的腿上,“二奶奶担心的应该也是这个。自己的宝贝儿子,岂会放心调任千里之外。”
“原来是这样。”我仔仔细细的给凉诗琴松弛,怕她累着了,第二日走路不便,“有南宫府撑腰,二少爷应该不会被外派吧。”自从凉府和南宫府定下了亲,在外面传的可热闹了,更有甚者谣传这是钱权的结合,他俩日后的娃可是人生赢家。我虽不能到外面,但是经常往厨房窜,听得小道流言也比较多。以至于连本本分分的小姨都明着说了几次让我和子规搞好关系,日后她飞黄腾达了好照应我。我和子规到像往日一般。刻意的接近反倒会疏离。
凉诗琴一手搭在椅子上撑着头,悠闲地看着我:“更衣这是听谁说的?”
“不都这么传吗?”我看了眼凉诗琴,换了个姿势给她捏另一条腿,“听说外面的人比期待皇帝嫁女儿,更期待凉府嫁三小姐。”
凉诗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你期待吗?”
我看了眼凉诗琴,认真的想了想:“还好吧。毕竟是凉府的喜事。”虽说离婚期还有两月之余,但是凉府早就开始准备了。只是二少爷殿试为大,不敢大肆张罗。但是殿试已过,我想明日便会大张旗鼓的替三小姐置备了。
凉诗琴看着我,似乎还有什么想问的,但是没有再说了,闭着眼,享受着我带给她的舒适。不久,便睡了过去。我发现凉诗琴睡了,把她的腿移到凳子上,拿了毯子盖上,看到她的手臂原先的淤青都消散了,心里十分高兴。其实凉府的各位小姐嫁的如何,我实在不感兴趣。我好奇的是,眼前的凉诗琴会被哪个玉树临风的世家子弟娶了去。若是能像三小姐那般,嫁的一个两情相悦的人,我会替凉诗琴高兴的。
果不其然,第二日二奶奶便开始把重心放在三小姐的婚事上,加紧筹备。由于是和焱京数一数二的世家结亲,所以二奶奶更加上心,希望把这次婚事举办的风风光光,热热闹闹,最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首先在排场上就得先声夺人。为了这次的风光大嫁,二奶奶可是把焱京所有的新娘嫁妆行都跑遍了。任何婚庆用品必须是最好的。新娘的喜服、金银、胭脂、豆蔻。。。都得是极好的。老爷知道二奶奶为了操办好这场婚礼,花钱如流水,但是一想到这是凉府头一次和这么大的官家结亲,干脆全力支持,放手让二奶奶尽情挥霍。凉府家大业大,不愁一次风光豪嫁会让凉府倾家荡产。府内又二奶奶全权照顾,因二少爷考试紧张了数月的老爷终于放下了心尽情的在外面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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