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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雨默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
对多重人格，他了解得并不多，因为钟慕和骆庭，他买了书回来，看了一些关于这个主题的电影。他绝非圣母，更做不到慷他人之慨，但他置身其中，已经被带入钟慕与骆庭的博弈里，不管他选不选择、作何选择，往后的轨迹都已经偏离了。
他想做的是帮助别人，而不是——杀人。
骆庭犀利的质问让卓雨默陷入了迷茫，但他没有将自己的迷茫告诉钟慕。
钟慕第三次尝试催眠疗法，这一次已经无限接近成功了，他甚至已经够到了记忆的关键词，可在最后关头，还是失败了。而这次失败却导致了一个严重后果——钟慕这个人格陷入了看似漫漫无期的深眠。
骆庭成为了身体的主宰。
第51章
起初卓雨默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与钟慕不同，他没有骆庭只能在晚上出现的“常识”，也已经习惯了骆庭的突然出现与突然消失。他对钟慕和骆庭的态度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小少爷比较害羞，而骆庭更直白——唯一让他有点烦恼的是，骆庭似乎很享受与他的身体接触，这其中并没有任何过火的造次，而骆庭每次只要是碰碰他，就一副特别满足的样子。
直到第四天早晨，卓雨默下楼走进厨房，发现桌上的早餐仍是买回来的。
这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钟慕从没消失过这么久。
而且看骆庭的状态，他似乎还打算更长久地占用这具身体。
看着坐在桌子另一头的骆庭,
卓雨默莫名觉得心慌，但表面还维持着镇定，面不改色地吃着对方买回来的早餐。
“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拍摄吧。”骆庭一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盯着卓雨默，随口问道。
“嗯，今天主要是补拍一些镜头和场景。”卓雨默咬了一口油条，回忆着自己是否存过白医生的电话或是加过她的微信。
“今天会很晚收工吗？”
“还不清楚……”卓雨默说着看向骆庭，又碰上他格外温柔认真的眼神，心里一热，忙低下头说道，“你晚上别来接我了，一连守几个小时，太辛苦了。”
“我知道。”骆庭点头。
卓雨默闻言，心里正松一口气，忽然就听骆庭接着说道：“你不会……趁着在片场给白医生打电话吧。”
一句话，让他的心陡然又吊了起来——骆庭是怎么猜到他的想法的？
沉默无措地看向骆庭，他一时不该怎么接话。但骆庭好像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不关心答案，没有追问，反而将手边的一笼烧麦推了过去，笑吟吟让他尝尝。
直到被送到片场，下车前，卓雨默才听骆庭又提起这件事：“如果你真的要联系白医生，我也没办法。就只是……别让我彻底消失，好吗？”
骆庭看过的眼神又真挚又恳切，话说得风轻云淡，可卓雨默却莫名从中听出一丝绝望的意味。这让他的心猛地抽了一下，一股莫名的疼痛与悲伤顷刻之间填满胸膛。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骆庭忽然倾身过来，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被亲了一下的卓雨默陡然就愣住了，不知怎么回事，心跳得厉害。他傻乎乎地抬手捂住被亲过的地方，看看骆庭，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一下反应过来，慌忙扔下一句“晚上别来接我”，便打开车门落荒而逃。
只因为骆庭早上那句话，卓雨默犹豫了一整天都不知到底该不该给白医生打电话。
一方面他答应过钟慕和白医生要协助治疗，可另一方面，与骆庭相处下来，他居然越来越觉得让其中一个人格消失就是在谋杀。
但最后，他还是联系白医生了，毕竟不让骆庭消失不意味着就要让钟慕回不来。
听过他简述了这段时间的大致情况，白医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卓先生，还是请你尽量挽回钟慕的人格，他们的情况比较复杂，”白医生叹了一口气，“骆庭的去留问题我还可以与钟先生协商，但只有先保住了他的人格才有可能保住骆庭，反过来……很有可能两个人格都会消失。”
听完白医生的话，卓雨默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两个人格都会消失？那么剩下的，是什么？
“我猜你可能在想两个人格消失是怎么回事，实际上就是，如果钟慕的人格消失，骆庭很可能会继续派生出第三个人格，而失去了钟慕这个人格的支撑，骆庭一定会被第三人格取代。”白医生顿了顿，“虽然这些目前还只是推论，但我必须尽量避免出现任何一种‘极端’情况，所以卓先生，希望你可以早日唤醒钟慕的人格。”
“我？我有这个能力？”
“卓先生，我相信你，钟先生也相信你，你一定是连接钟慕与骆庭两个人格的关键人物。”
白医生的一番话说得卓雨默愈发紧张了。如果他真如白医生所说这么重要，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为什么相处几个月下来，钟慕的人格力量反倒弱了下来？
他还想与白医生讨论自己心中的困惑，无奈祝雪川已经过来通知他准备下一个场景的拍摄，他只得匆匆与白医生说了再见。
最后一天的拍摄在心事重重之中终于顺利结束，卓雨默完成了最后一个镜头的拍摄，剧组工作人员捧上早就准备好的花束送给他，并推上了提前定做的杀青蛋糕。抱着花与剧组同事在蛋糕前拍了合照，回忆着这几个月的拍摄，过程有苦有甜，有挫折，但是也有很多人的鼓励，最重要的是，他还顺便收获了两位要好的演员朋友，卓雨默心中感慨，但满足还是大于伤感的。
“杀青了，后面有什么安排吗？”卸了妆，许途然一把揽过卓雨默的肩，八卦地问道。
“先过了明天杀青宴那关再说吧。”卓雨默笑着捅了捅他的腰，随即又严肃地说道，“听说明天发行出品和投资方都有人来，免不了咸猪手了吧？”
“听说刚才功平大佬已经提前跟徐家班打过招呼了，要他们明天保护好咱们组里的小姑娘。曹老师就不说了，我看你那个助理小祝也挺危险的，啧啧，油腻老男人就喜欢挑这种看着胆小听话的小姑娘下手。你可把她保护好了。”
“嗯，我会注意的。”卓雨默跟许途然又聊了一会儿，便又搭上徐功平的车回去了。
卓雨默回到公寓，刚开门，就见骆庭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双眼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十指飞快敲击着键盘。大概是听到门边的动静了，骆庭抬起头，发现是他回来了，便笑着把电脑往身边一搁，起身迎了过来。
“饿吗？”
“还真当小猪仔在喂啊？”卓雨默笑着摇了摇头，刚换好鞋，五只猫咪已经围到脚边，个个翻身露出肚皮求爱抚。一瞬间，他被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包围，忙不迭蹲下，双手并用伺候起这群主子。
揉了一会儿，他觉得主子们好像都胖了。细细一想，肯定又是骆庭闯的祸。
钟慕虽说特别宠这群主子，但十分注意控制它们的饮食，平时就算主子们不理他，他也意志坚定地会用逗猫棒引诱它们运动。而钟慕暂时消失的这几天，骆庭每天都是用猫罐头喂猫，而且完全由着它们想吃就吃想睡就睡，甚至还下单买了几个超大超豪华超舒服的猫窝，一字排开在客厅里，让主子们随时都能舒舒服服地美美睡觉。
所以就这么短短几天，毫无底线的骆庭就把五只猫宠得个个都长了一身肉。
这骆庭平时看起来冷面无口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怎么宠起猫来比钟慕那个猫奴还丧心病狂？而且他还是一脸风轻云淡地宠，好像主子们肥了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主子们要减肥了。”卓雨默揉揉猫咪们的软肚子，哭笑不得地捏捏它们身上的肉肉，“你在家也拿逗猫棒逗逗它们嘛。”
“它们不理我。”骆庭闷声说道。
“噗……”卓雨默没忍住笑出声。
他忽然觉得骆庭身上好像也有几分钟慕的影子在，但每一项都比钟慕极端。这让他不由得想起白天白医生同他说过的那些话。
好吧，无论如何，先稳住骆庭，再找机会让钟慕醒过来。
他一边想一边揉猫猫肚子，好不容易把它们都伺候满意了，他这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想到明天就不用工作了，心情顿时豁然开朗，忽然非常想打两盘游戏。他往沙发那边看去，随口问道：“你刚才在忙什么？”
“没什么。”
骆庭没告诉卓雨默，他正在写迷宫系列的新作，这是迷宫系列的最后一本，他想把它当做惊喜送给卓雨默。
“打游戏吗？”
“游戏？”骆庭扬眉。
半小时后，卓雨默抱着手柄在沙发上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你居然……连这个游戏都不会！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还拿反了手柄，哈哈哈哈哈哈……”
“……”
骆庭懊丧地抓抓头发，后悔真不该答应陪卓雨默打游戏。他对游戏啊乐高这种完全不感兴趣——应该说，钟慕喜欢的他基本都不喜欢。一手捂着脸，他坐在一旁听卓雨默笑了半天，最后终于放弃解释，认命地等卓雨默笑完。
卓雨默又笑了好一会儿，终于勉强忍住，坐过来好心地指导骆庭。他打开游戏，认真地教他操作，可是教了半天，骆庭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是真的不会打游戏吗？怎么这么半天一……”
卓雨默一抬头，视线就撞上了骆庭专注的视线。青年微微歪着头，茶色的眼睛盯着他一瞬不瞬，眼中尽是烫得要把人灼伤的温柔与渴望。
卓雨默顿时就忘记了自己接下来想说的话，像被蛊惑似的，也只能这样呆坐着，回望骆庭。
“雨默……”骆庭慢慢眨了一下眼睛，低声呢喃着这个让他心动心痒的名字，微微倾身，吻在了卓雨默的嘴唇上。
第52章
这个吻很轻，很慢，嘴唇贴上来的时候很暖，也很痒。
照着骆庭的性子，他应该会继续侵入的。
但他并没有，只是停在这里，闭着眼睛，像他满足于此刻。
而卓雨默在愣了0.05秒之后，急忙往后缩了缩身体避开了这个可能继续深入的吻，瞪起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骆庭，失措地想找些话来说，可想了半天，只能支支吾吾地发出几个毫无意义的单音。
“我真的搞不懂游戏，你玩吧。”骆庭也很懂分寸，抬手轻轻按了一下卓雨默的头顶，拿过放在一旁的电脑，“晚安。”
他说着起身往房间走去。
大灰狼吃兔子，
一口吞进去当然好，可囫囵地毛也没拔皮也没脱，总归是不太好吃的。
还是慢慢拆慢慢品，最好是兔子能自己主动抱着他的脖子，蹭蹭他贪婪的嘴，叫他吃了自己。
步调就很重要了。
进房前，骆庭最后看了一眼卓雨默，他还坐在沙发上，不知是发愣还是不敢动。等他进了房，就听外面陡然响起一声压抑的哀嚎。
大概是小兔子懊丧地扑进沙发里了吧。
眼看骆庭进了房间，卓雨默真的往沙发上一扑，脸埋在抱枕里，万分沮丧地揉乱了一脑袋头毛。
卓雨默啊卓雨默，你好歹也是谈过三年恋爱的人，虽然对方是个人渣，但浪漫也玩过，接吻不是小意思吗？怎么现在跟个第一次谈恋爱的中学生一样？这还有什么脸嘲笑钟慕像个不小心献出初吻的小姑娘？
他唉声叹气地在沙发上扭了几下，再抬起头，发现玉环正站在沙发旁，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玉环，你谈过恋爱吗？你跟谁接吻过吗？”
“喵？”
玉环歪着脑袋看看他，而后懒洋洋地躺下，露出肚皮求挠。
一见玉环做过绝育手术的胯|下，卓雨默立刻就冷静了：“好的，我明白了，我对不起你，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他说着，把玉环抱到身上，爱怜地摸摸它的头，“哎，怪可怜的，年纪轻轻就成太监了。”
和玉环的悲惨经历比起来，他这又算什么呢？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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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是烦恼，日子还是要过的，杀青宴，也还是要去的。
因为那个吻，卓雨默昨晚做了好几个奇怪的梦，一会儿梦见他被钟慕求婚，一会儿又梦见跟骆庭私奔，最后还跟严诸打了一架，把他和夏初都扔进了海里。早晨醒来时，他只觉比连拍五十场戏还累。
唉声叹气起床，下楼时发现今天骆庭破天荒没有早起。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免得尴尬。
——不对，这不是说明，钟慕还没回来？
卓雨默头疼地笼住额头，这问题很严重了。到底要怎么才能把钟慕叫出来好好商量一下？
他边想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还有几样简单的食材，便做了两盘炒饭，又热了两杯牛奶。做好这些时，骆庭也起床了。看他的架势，好像还打算出去买早餐的。卓雨默一见他的脸就想起昨晚的吻，现在反倒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震惊还是惊喜，是心虚还是心动，总之一片混乱。
但，早餐还是要吃的。
“我做了炒饭，不嫌弃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到了门口的骆庭硬生生缩回脚，旋风似的冲进了厨房。
因为骆庭不会做饭，这天的午餐也被卓雨默包揽了。他总觉得自己炒的菜有点咸了，可骆庭吃得面不改色，吃完还笑眯眯夸他手艺好，起身又盛了一碗米饭。
吃过午饭之后，他本打算做点猫饭的，结果走进客厅就发现骆庭已经开了新的猫罐头在喂猫。
“你太宠它们了。”卓雨默担忧地看着猫咪们滚圆的身子，弯腰偷偷戳了戳它们身上的软肉。
“我喜欢宠它们，它们也喜欢被我宠，不好吗？”骆庭说着扭头看向卓雨默，笑得简直柔情蜜意。
卓雨默总觉得这话里好像有点不对劲，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只好连忙转移话题：“今晚的杀青宴，你去吗？”
“那种场合无聊死了，不想去。”骆庭扬眉，但话锋随即一转，“你一定要去吧？我想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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