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没有像范小田这样能掰扯歪理的omega了,关键是他还能把自己给绕进去,自以为逻辑通顺,坦坦荡荡地和荆戈争辩。
荆戈哭笑不得,摘了警帽对他说:“来。”
范小田迫不及待地靠过去,结果被alpha用手指弹了弹脑门。
“呜。”
“别‘呜’了。”关系说开以后,荆戈还是纵容他,哪怕嘴上凶巴巴的,手上却无奈地解开了一颗纽扣。
范小田吸吸鼻子:“那我咬了?”听语气还在为被弹脑门的事儿委屈。
荆戈憋笑,把领口扯得更开主动给他咬,他委屈巴巴地啃了几口,心情又好起来,抱着alpha的脖子挂在人家怀里乐呵呵地哼唧,结果秀气的牙印印了一圈,荆戈系上纽扣也挡不住。
刚好休息时间结束,吃完汉堡的alpha排好队列在烈日下站军姿。荆戈瞧了一眼时间,也从地上跳起来,一边整理衬衫上的褶皱,一边迈着长腿往操场上走。范小田还坐在树荫下,黏糊糊的视线追随着荆戈的身影,眼睛一眨一眨的。
时间一下子拉得好长,他想起小时候看的电影,没什么台词,只有漫长的留白与长镜头,主角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荆戈的一切也被范小田看到了心里。
天空落下几滴雨点,乌云聚拢过来。
荆戈提前解散了队伍,跑到范小田身边把他拎起来:“走,进屋躲雨。”
“荆哥……”范小田还有些迷糊。
“累了?”荆戈自然而然地将他背起,快步走进办公楼,玻璃门内的空调呼啦啦地吹着,听声音就知道有些年头了,“局里设施不太好,将就一下。”
alpha说完,摸出面巾纸替他擦汗。
范小田眯起眼睛,摘掉鸭舌帽给荆戈擦,人也靠过去。
荆戈的心跳骤然加速:“不是刚咬过吗?”
“不是咬。”他垂下眼帘,牙尖在下唇留下了浅浅的痕迹,“荆哥,你现在算不算是我的男朋友?”
“算。”alpha不假思索地点头。
范小田的眼睛亮了,与荆戈靠得更近:“那就可以亲一亲。”说完,蹦过去对着alpha的嘴唇毛毛躁躁地啃了一口。
是真的啃,荆戈嘴角也多了圈小牙印儿。
荆戈彻底无奈了,按着范小田的肩,没好气地教育他:“你那叫什么亲?跟我学。”
范小田到底还是害羞,缩着脖子杵在alpha怀里,试探地与荆戈干燥的唇瓣触碰,陌生的麻痒侵蚀着他本就不那么活络的神经,不过他还是在张嘴的刹那瞥见了一道气势汹汹的身影。
荆老爷子拎着拐杖,对着荆戈的屁股狠狠地抽了一下,连范小田都被吓得蹦起来。
“爷爷……”alpha闷哼着抱紧他,还分出心神安慰,“别怕。”
老式空调的零件生锈了,扇叶晃动时发出的声响仿佛耄耋老者含糊的咳嗽。
“你把我教的都忘了?”荆老爷子还要继续打,“我都说了不能逼人家,你倒好,把人直接拉局子里来了!”
眼看飞起的拐杖又要击中荆戈的屁股,范小田头脑一热,张开双手挡在爷孙二人之间,红着眼眶喊:“不许打我的男朋友。”
虽然嗓音算不上中气十足,到底掷地有声,他喊完,谁都不动了。
荆戈瞧着范小田打颤的小腿肚,好笑地捏他的腮帮子:“没事。”
范小田却不理会,他认出来人就是卖瓜的爷爷,一方面为老人没有生病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害怕荆老爷子继续打荆戈。
那是他刚“啃”来的alpha,舍不得呢。
“小田。”荆戈再也忍不住,笑着揽住他的腰,“这是我爷爷。”
“爷爷好。”范小田依旧张开手臂护在alpha身前,斗志昂扬,哪怕他身高才勉强到荆戈的肩膀,仍然不依不饶地拦着荆老爷子的拐杖。
头一回享受被omega维护的荆戈得意地望向自家的老爷子,意思不言而喻。荆老爷子只得没好气地扔了拐杖,转而向omega招手。
“你就是小田啊,我记得你。”老人乐得合不拢嘴,“你咋看上我家荆戈了?他不行,笨手笨脚的。”
站在一旁的荆戈听得头皮发麻,赶忙把范小田给拽回来:“爷爷,外面要下雨了,我先送小田回家。”继而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还没搞清状况的范小田拉出了警局,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裹挟着雨点的风推着他们前行,范小田一开始抱着荆戈的胳膊,后来自然而然地牵住alpha的手。荆戈觑他一眼,犹豫着把以前相过亲的事儿说了。
“从没成功过。”alpha很是难为情,“一听说我是干这行的,都吓跑了。”
“那你见过很多omega?”
“算是吧。”荆戈低头扶正他的帽檐,是职业习惯使然,“不过话说回来,你在街上走也能遇到很多omega。”
范小田深以为然:“所以嘛……他们都是过客。”
“啊?”荆戈没听明白。
他挺起胸脯:“他们都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只有我才是真正属于你的omega呀。”
范小田说得直白,言辞宛若七月的骄阳,热辣辣地滚过荆戈的心窝,而且他就算害羞得浑身发抖也要说,说完更是眼巴巴地盯着荆戈的眼睛:“是不是呀?”
荆戈连忙点头。
其实alpha还有别的话想对范小田说,比如初遇时的心动,比如相处的快乐,当然还有很多很多的喜欢。
但荆戈开口时,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我以为你会不高兴。”
范小田正兴趣盎然地学着alpha迈大步子,走得一蹦一跳,随口问:“不高兴什么?”
“我相过亲。”
他轻哼一声:“我刚开始听到是挺不开心的,但转念想想,这不都是你遇见我前需要经历的磨难吗?”就好像他俩谈个恋爱,荆戈就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一样。
alpha彻底折服在范小田的逻辑里:“所以?”
“所以……”范小田停下脚步,喜滋滋地在荆戈嘴角狂啄,“恭喜你遇见我啦。”
哎呀……
他羞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故意背着手不回头,掩饰心虚。范小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和荆戈说话,无论什么话题都能闹个大红脸,可他又克制不住交流的欲望,那些欢喜已经不受控制,正争先恐后地从心里涌出来。
乌云密布,风雨欲来,荆戈毫无预兆地捉住了范小田细细的手腕。
alpha压抑着满心的欣喜,说:“我喜欢你。”
同一时间豆大的雨点砸落在他们身旁的广告牌上,像是顽皮的孩童撒下的一把弹珠,噼里啪啦。
荆戈透过雨幕,看见范小田狼狈地拱到自己怀里,气鼓鼓地抱怨:“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是真的没听见。
alpha笑了,低头长叹,滚烫的嘴唇在沾了雨水的耳垂上若即若离地滑过:“我喜欢你。”
这句话变成一串电流,冒着滋啦滋啦的火光窜进了范小田的心里,直接把他电懵了。可他懵,荆戈却不会。alpha收紧双臂,在瓢泼大雨里吻住范小田湿润的唇。这是他们的第一个认真的吻。荆戈的舌刮过omega沾满雨水的嘴角,滚烫的舌尖拂过他唇上的每一道细纹。
急促的喘息如同密集的雨点,可雨水会汇聚成溪流,顺着广告牌的边缘倾泻而下,他们相缠的呼吸却愈发沸腾。
范小田半睁着眼睛,耳朵里也传来些别的声音:街边驶过一辆载满乘客的公交车,车轮溅起的水花宛如朦胧的雾气,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骑车的鸣笛,五光十色的生活变成一副画,从他眼前倏地一下飞走了,最终在震耳欲聋的雨声里,他只捕捉到荆戈的呢喃。
——小田,小田。
有什么情绪在范小田化茧成蝶,扇着透明的翅膀翩翩起舞,他也快乐得快要飞起来了,踮起脚尖急切地吻回去,动作鲁莽,逼得荆戈都硬生生后退了一步。
或许该做点什么,荆戈心想,能让omega更喜欢自己的事情。
“荆哥……”不曾想先开口的又是范小田。
alpha心里一突,试图用吻阻挡他的话,结果范小田抢先一步:“我想摸摸你的腹肌。”他睫毛上沾着雨水,询问时眼神清澈得和问“能不能咬你一口”时一模一样。
得,荆戈的计划又被自家omega给截胡了。
第十六章 光说不干耍流氓
范小田说想摸,当真伸手去摸了,荆戈的警服沾了雨水,他一摸一个手印儿。
“嘿。”摸开心的范小田抱着alpha的腰傻笑。
荆戈伸手弹范小田的脑门,弹了好几下他还是笑个不停,alpha只得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隔着雨幕看阴沉的天,在等雨停和打车之间犹豫不决,最后还是选择了打车。范小田一上车就打了个喷嚏,继而窝在后排抱着胳膊犯迷糊,也不说家里地址在哪儿,就这么乖乖地跟着alpha回家了。荆戈在运河边有个两室一厅的公寓,平时老爷子乐意一个人的时候就把他赶到这里来住,所以收拾得还算干净。
公寓在六楼,顶层,带一个小小的阳台。
范小田跟在荆戈屁股后头边走边打喷嚏,被楼道里的穿堂风一吹,冷得使劲儿往男朋友怀里凑。
荆戈挺自责的:“刚刚不该在雨里亲你。”说完就又被他啃了一口,还是不会亲,毛躁地用牙咬。
电梯门开了,他俩紧挨着走进去。
“冷吗?”荆戈摸着范小田热乎乎的脸颊很是心疼,“回去洗个热水澡。”
他晕乎乎地点头,在电梯里一直没说话,进屋以后才“咦”了一声。
“嗯?”
“荆哥,你不和爷爷一起住吗?”范小田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又腾地跳起来。
原来是因为湿透的衣服在沙发上印了个屁股印儿。
范小田盯着水印发怵,等荆戈抱着干衣服走过来的时候,哼哼唧唧地道歉。
“没事。”荆戈盯着屁股印儿发笑,“我的衣服你先凑合着穿。”说完就把干净的白衬衫递了过去。
衬衫上自然也沾了白茶的味道,范小田换上以后欢喜得不得了,抬着胳膊乐呵呵地嗅,嗅几下再打个喷嚏。而荆戈在小厨房里切水果,好歹不是西瓜,换成了哈密瓜。
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雨过天晴,褪去热潮的阳光随着凉爽的风一道涌进半开的窗。
范小田在沙发上六神无主地坐了几分钟,好奇地打量简洁的公寓,然后忍不住凑到厨房门前瞧荆戈切哈密瓜。alpha微微前倾着身子,切下来的瓜很工整,就跟本人一样,连塞进裤子的衣摆都服服帖帖得没什么褶子,范小田瞧得心痒,溜达过去把衣服扯出来一点。
“干什么?”荆戈无奈地回头,手里拿着刀不方便整理,硬是被他拽出来的褶印搞得唉声叹息。
其实范小田也说不出为何要这样做,就是手痒,心里也痒,非要去撩一下才安心,可撩完害羞劲儿又泛上来,红着脸往门外挪。荆戈哪里会放过他,搁下刀把人给逮住了。
“奥……奥斯卡呢?”范小田的目光四处乱飘。
“奥斯卡在大院里陪爷爷。”荆戈刮他的鼻尖,“怎么,又乐意配种了?”
他忙不迭地点头。
“那前几天为什么不回我消息?”alpha问完,担心范小田感冒,把他抱进了卧室。
没遇到omega之前荆戈一直单身,床上只有一条叠成豆腐块的浅蓝色被子。范小田一看见豆腐块就受不了了,抬腿用脚尖把被角挑起来。
荆戈头皮发麻:“服了你了。”
范小田轻哼着坐在床上:“谁叫你当时把套掉在我怀里的?”
说起这事儿,荆戈颇为窘迫:“我以为……”
“以为什么?”他瞪圆了眼睛。
荆戈反倒说不下去了,他不是范小田,心里有点事儿就兜不住,更何况把狗配种当成人成结,说出来太丢脸,alpha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的。
可一提起套,范小田自然而然地想起几天前的误会,登时抱着被子质问:“你为什么带着套?”
大有不问出理由不罢休的架势。
荆戈一时没了话说,只抱着他的腰保证:“我没有omega,从前没有,以后也只有你。”
范小田眨巴眨巴眼睛:“哦。”
“哦?”荆戈低头望他一眼,不满如此平淡的反应。
结果范小田委屈巴巴地嘀咕:“光说不干耍流氓。”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谁耍流氓啊?”荆戈恨铁不成钢地弹他的脑门。
结果人家范小田更委屈:“先来撩我的明明是你。”
他说:“是你先让我闻的。”
“哦。”荆戈拖长了嗓音,“我怎么记得是你先问我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还真是范小田先问的。omega坐在床上,当着荆戈的面逐渐变成一只熟透的番茄,慢吞吞地瘫在床上,化成番茄汁流到被子里去了。
荆戈隔着被子拍他的屁股:“你先歇一会儿,晚饭前我喊你洗澡。”
“嗯。”范小田闷声闷气的回答从被窝底下飘出来。
他蒙着头,浑身都被白茶的气息笼罩,舒服得嗓音都带了颤,等荆戈一走,立刻抱着被子滚了好几圈。
刚好压着手机,范小田就翻了个身,噼里啪啦地打字。
——你干什么呢?
是发给荆戈的。
——做晚饭。
荆戈回得挺快。
他收到回信,不由自主转身去看窗外的晚霞,那是夕阳的萌芽,天边透着些微的红,更多炽热的光芒还在尽职地散发余温,但总归是有了颓然的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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