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家里最开始的异常是,她经常能在半夜听见门外有人咳嗽。白天的时候是听不见的,晚上却总能听见一个男人咳嗽的声音。有一次她终于鼓起勇气开门看,外面却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院子半个鬼影都没有。
阿月胆子很小,她回家抱着自己的娃娃瑟瑟发抖,死死的捂住耳朵。咳嗽声不再出现了,阿月抱着娃娃慢慢睡去。
这天半夜,独居的阿月忽然从睡梦中朦朦胧胧的醒来,她感觉好像有人在她的头顶上咬她的头发,还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叹息声。凉凉的呼吸激得她脖子一炸,浑身都发起抖来。
阿月抬头看去......只见她平常抱着的娃娃此刻正倒吊在天花版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忽然以飞快的速度僵硬的向她俯身扑过来。纤长的手指死死扣着她的头皮,嘴里满是血迹,两眼翻白,带着诡异的笑容。
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几天后,阿月彻底疯了,她被关进了附近的精神病院,嘴里一直笑嘻嘻的念叨着:“娃娃是鬼,娃娃是鬼,哈哈哈哈,娃娃会吃吃人脑。”
人们都说,是阿月做的娃娃出了问题。当你回头看娃娃的时候,娃娃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但是当她脱离了你的视线,她就会阴测测的从背后盯着你,趁你不注意飞快的向你狠狠砸过来。
阿月的娃娃被她的妈妈收走了,大家都劝大妈把娃娃烧掉,但是她和丈夫怀念女儿,舍不得烧掉娃娃。结果没过两个月,是邻居报的案,督查府的人过去的时候,夫妻两个双双在床前上吊了,舌头吐出来老长,娃娃就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这个娃娃,就是“辉夜”。柳让说,他多方探听,打听到了真正恐怖的真相。原来整个小镇子的人都是杀人凶手,他们排斥个人制作的娃娃,更加厌恶不合群的阿月。于是他们集资,在阿月的娃娃中加入了黑市上买来的“邪恶的灵力”,“邪恶的灵力”是黑色的,加入到娃娃当中,娃娃就会变成杀人的魔鬼。
这件事情之后,小镇上的人们都想把辉夜隐藏起来,据说辉夜喜欢像把自己倒吊起来监视别人,人们便纷纷都把自己的娃娃给倒吊起来,让外来的杀手无从分辨哪个是真正的辉夜。
许流云沉默的听完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故事,真正可怕的并不是鬼怪、也不是永夜之民,而是那颗千疮百孔的人心。
许流云想了想,忽然问道:“照你这么说,当事者已经都死了,其他人是不想杀掉辉夜的,那悬赏又是谁发出的?”
其二
许流云打开了飞飞打人,金榜上第一个仍然是这个两年前发出的求救悬赏:“求求好心人救救我!杀了辉夜!他杀了我全家!求求好心人帮我报仇!”“救救我救命啊,救救我妈妈!”许流云说:“当事者阿月,不是在她妈妈之前就死了吗?怎么会来这里发悬赏?”
柳让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他说:“这不重要,根据我的情报,真正的‘辉夜’明晚就要运出小镇去,就在安琪拉码头,这些人会在船上交易,天价卖给了收购商。我们千万不能让他们把辉夜运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月光照着许流云暗绿色的纱衣,琥珀色的眼睛让人格外安心。他说道:“你带我去船上,我直接杀了辉夜。”柳让说:“看你腰间挂着的灵剑,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一个修行之人,我体内是没有灵力的,说句掏心掏肺的话,有时,真的羡慕你们这种人哎。能仗剑天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是大侠客!不过,你一定要千万小心,千万不能看辉夜的眼睛!他的眼睛能让人产生幻觉,在他的幻觉里,他是没有任何弱点的!
事实上,辉夜的眼睛也是他唯一的弱点,他的眼睛上蒙着布条,你要把自己所有的灵力灌注在指间,向他的两眼捅去,隔着布条,一定要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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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晚上,两人潜入到了安琪拉码头,果然,上面停着一艘黑漆漆的船。柳让的情报应该是没错的,许流云隐约能看到船上来来往往巡逻的人影。
两人趁着夜色混了进去,潜伏在附近的海水里面。热海海水几乎是透明的,里面温热极了,两人不敢一直浮在水面上,只能像两条鱼一样一会儿浮上来一下,吐出一长串的泡泡。
漆黑的船上忽然亮起了几盏灯,泛黄的灯光好像是浮在水面上一样。许流云暗暗把灵力灌注到指尖,他听说真正‘辉夜’的容貌是完美无暇的,能够照亮漫漫长夜。
许流云屏息凝神,柳让在一旁有些不安,一会儿看一眼许流云,满脸焦虑。许流云安抚的冲他笑了一下,晚风一吹,即使是热海还是让人觉得浑身有些凉。
船上走上来两拨人,许流云泡在水里,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见其中一拨人举着手机,似乎在表示已经打款。几个人抬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
那东西上盖着层层的泡沫和塑料布,裹的严严实实的。想必就应该是“辉夜”了。柳让冲许流云点了点头,许流云正要飞身到船上,柳让拉住了他,焦急的说:“把眼睛蒙上!记住千万不要直视他的眼睛。”
许流云嘿嘿笑了一下,从水里飞起,水花溅了柳让一脸,一个起落就站到了船的桅杆上。无数灵剑的碎片举高临下的直刺向众人,底下的人纷纷躲避,灵剑却没有伤害到人,而是直接把泡沫包着的辉夜炸碎了。
“什么人!!辉夜!!”“糟了,快躲!”“千万不能看辉夜的眼睛!!”人们惊恐的四散,一旁潜伏在暗处拿着枪的保安在空中乱打子弹,许流云敏捷的几个翻转,他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居高临下的斜斜看着辉夜。
他倒想看看,这世界上最完美的面容、最动人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其二
随着泡沫的碎掉,无数珠玉在月光中飞了出来。娃娃和正常人几乎一般无二,细腻的肌肤在月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芒。头上、衣服上挂着很多珍珠的首饰,黑色的头发水一样的垂下来。他的眼睛上蒙着黑色的布条,按照柳让的说法,只要把灵力刺向娃娃的眼睛中就可以了。
周围的人呆呆的看着辉夜,即使他的脸上蒙着一小条黑布,他的样子仍然好像尊贵的神明。如果美有力量,那一定是神一样的力量,光照着万古长夜。
许流云微微笑了一下,他拿着灵剑,啪的挑下辉夜眼睛上的布条。布条在夜风中飞了下来,众人惊慌的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
辉夜的眼睛是暗沉沉的绿色,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前方。因为他的身体太像是一个人了,这双一眨不眨眼睛反而看上去有些可怕。眼睛似乎发出幽幽的光线,许流云没看出什么来,也没有感到心灵上的震慑,他在双指间凝聚了全部的灵力,猛地向辉夜的眼睛里刺去。
辉夜的眼睛一眨不眨,金黄色的灵力源源不断的刺进他的身体,忽然间,许流云觉得头一晕,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一下子被吸进了辉夜的身体里。
柳让从海水中爬上来,疲惫的抽着烟。船上的人训练有素的把辉夜的眼睛再用布条缠上,辉夜的身体还是像刚刚那样华贵耀眼,却多了几分人气。
柳让叼着烟,说道:“晚上去哪吃?折腾一晚上还没吃饭呢。”
旁边的人说:“先给买家送过去吧,告诉她是新抓的,新鲜着呢。”
另一个人也笑着拍了拍柳让的肩膀:“柳哥,哈哈,你真行,不会又给他们讲你妹妹的故事了吧?”
船上的人说笑着,在娃娃身上加固了囚灵阵,急匆匆的把辉夜装进了箱子里运送了出去。
原来,柳让一开始就是他们的人,为的就是抓一些从外地来的年轻人,用他们的灵魂填充娃娃,这样才能满足买家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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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流云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个软软的地方。他的眼前有着微微的亮光,但是好像隔着一层黑布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他的身体无法移动分毫,僵硬的坐在那里。他能感到自己的身子是用力前倾的,腰部阵阵酸痛,他想坐直,可是却无法做到。
四周什么声音也没有。许流云的意识几乎快模糊了,他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他强迫自己不停的去思考,为什么自己现在会一动都动不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船上和辉夜对决的时候,接着,好像有股力量把他吸了进去。在黑暗之中他回忆起了船上听见柳让等人的对话,原来这个小镇里的人都有着收集娃娃的爱好。而且他们更喜欢有着灵魂的娃娃。
越是刚刚抓来的灵魂,生命力就越强盛,被叫做“新鲜的”,如果囚禁的时间长了,灵魂也会慢慢失去活力。娃娃身上有一个简单的囚灵阵,只要碰触眼睛,就会触发阵法。囚灵阵虽然常见,但是以许流云现在的力量是无法破解的。
他虽然不能动了,但是却感到了无比的饥饿和困倦,他以前倾着的难受姿势,终于撑不住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几天之后,屋子里终于有人回来了。
许流云听到声音,感到非常兴奋,他从昏迷的状态惊醒过来,竖着耳朵听着屋子里的声音。来人气喘吁吁的,打开了风扇和空调,许流云感到自己被拿了起来。
许流云现在只有三分之一人体那么高,娃娃是可以随意变大和缩小的,他感到骨头一阵剧烈的疼痛,又被缩小了一圈。
许流云感觉自己被放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上,应该是桌子。他急迫的希望来人能帮他把身体掰直、把他的眼罩拿开。他感到对方的手在他身上摸着。
他意识到自己是没穿衣服的,浑身几乎颤抖起来但是却动不了。温柔温热的手感,似乎是一个女人。女人摸过他的手指、后背、腰,往上恶劣的用指甲抠了抠他胸前的红点。许流云难受极了,他很想吐,只能拼命忍着,告诉自己,这并不是他的身体,只不过是一个娃娃罢了。
女人用力的掰着许流云的胳膊、脑袋,许流云感到剧痛不停袭来,骨头像被折断一样,如果有眼泪,他一定是疼到无意识的落泪了。
女人把他的胳膊维持在一个反折的姿势,忽然站起来走到一边,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接着,她走回来,在许流云的头顶扣上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许流云能感到自己好像莫名长出来头发一样,女人的手摸着头发,他感觉痒。
女人开始拿着小梳子给他梳头发,期间无意识的扭着许流云的脖子,把他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许流云觉得一阵天昏地暗、脖子被扭到窒息、濒临死亡的感觉。当他的脑袋被拧到后面的时候,他感觉大脑中的血液好像被抽干了一样,呼吸和心跳几乎都停止了。可是还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折磨,好像有一双铁钳掐着他的脖子。
女人玩了一会儿头发,终于把许流云转了过来。接着她开始用颜料在许流云的嘴巴、胸口和□□涂抹。许流云被折磨的几乎失去了意识,浑身上下被随意扭动的剧烈疼痛中,他却能感到下面在隐隐的膨胀。
他没有做过任何自读、轻蔑身体的事情,虽然知道这不是他的身体,但是他的所有感官和身体紧紧的连在一起。他的脑袋里好像被电锯锯着一样,浑身都在发热。他祈求女人赶快离开,快点放过他,只要放过他,怎么都行,甚至在这里一个人在呆上十天半个月都可以!
许流云闭上眼睛,尽力不去感受身体的异样,他半昏迷了过去,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他忽然惊醒了。在那黑暗里,在他的思绪深处,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第58章 辉夜下
那是一双极为凌厉的眼睛,线条几乎是直线的,好像是某个壁画上硬朗的眼睛。眼睛凌厉肃杀的看着他,更确切的说,好像是在透过他的身体看着外界。
许流云再次入定,想寻找那双眼睛,却再也找不到了。这时,他感到自己的身上被穿上了衣服,从桌子上被抱到了床上。一阵剧烈的香气袭来,温热的嘴唇吻在了他的额头、鼻子。在他的嘴巴上恋恋不舍的摩擦着。
许流云无法抽离自身,他觉得就好像是他被亲吻一样。他想挥手,想转开头,可是一动都动不了。甚至,他连眼前亲吻他的人都看不见,眼前的黑布影影绰绰的遮挡着所有的视线。
女人又一阵翻箱倒柜,许流云感到另一只娃娃被摆在了他旁边。接着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床上爬了过来,似乎是一只老虎,用它锋利的爪子拍着许流云的腿。
女人把小猫抱了起来,她的声音甜甜的:“喵喵,别闹,别打哥哥,要和哥哥好好相处哦。”
她把小猫扔了下去,她把旧娃娃身上的耳环也扯了下来,给许流云戴了上。
许流云被折磨的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睡,许流云再醒来的时候,似乎已经是第二天了,屋子里没人了。
他再也不敢奢望有人来帮他了,他现在被摆成跪着的姿势,头部难受的歪着,颈椎疼得要命。可是相比昨天女人的折磨,许流云现在觉得这个姿势很舒服。他就着这个姿势昏睡了一会儿。
在浅浅的睡梦当中,他又一次看到了那双眼睛,好像在这个娃娃的身体里面,除了他还有另一个灵魂。这次他和那双眼睛直视,他用心去感受着。眼睛的线条非常古朴、凌厉,带着几分神秘,它的瞳孔紧缩了一下。许流云确定的是,对方一定看到自己了。
那双眼睛盯了许流云一下,迅速的消失了。
这时,有人开门进来了。许流云感到一阵恐惧,想把自己躲在被子里,可是浑身却一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看着那人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床上,刺鼻的味道袭来了。
一只猫从那人的怀里跑了出来,女人笑道:“喵喵,想哥哥了是吗,嘻嘻,我也想哥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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