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历史小知识:古代人一天只吃两顿饭,一顿是辰时,一顿是在申时。】
这个凌彦还真不知道,他默默算了一下时间,便疯了:【一天两顿饭?中间隔着八小时??】怪不得谭公子这么虚弱!这是饿得吧!
而如果说这还只是打击,那么饭菜的味道就让凌彦绝望了:没有味道,寡淡得无以言语。
凌彦是个作死的口味,胃不好,但是喜欢喝啤酒,喜欢吃辣。酿酒是要粮食的,所以非富裕之地不必肖想,凌彦也没有妄想,然而这菜肴——大部分都是糊糊状,他认不出是什么——的滋味十分寡淡,猪肉他咬了一口差点吐出来,一点味都没有。辣椒更是仿佛只存在于记忆之中。
【宿主,辣椒是明朝传入中国的,目前的确只存在你记忆中。】
好吧,但是令凌彦费解的是,为什么没有炒菜呢?
【炒菜太费油啦,大部分菜肴都是做成羹,肉片不能入味,是要蘸酱吃的。】系统耐心地一一解答,凌彦头回觉得自己像智障一样。他夹起一片肉,沾了些酱,放入口中——
好吧,还是很难吃。
得了,凌彦觉得自己不用发愁怎么装了,他的确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好吧,你真厉害。】凌彦由衷地感叹,【什么都知道,你太厉害了。】术业有专攻,他一个西班牙语专业的主持人在这方面的确没有一点发言权。
他本以为系统会嘲讽两句,没想到这次,系统半天没有回答。
因为吃饭,凌彦终于下床了。他顺势把自己的屋子逛了一遍,熟悉了一下环境,又重点挑柜子上的书看了看。好在至少不是竹简,否则他可能直接累死。凌彦确定自己是不懂繁体,还是竖排、不加标点的字。但是就如同所有人说话在他耳中都是普通话一样,这些书上的字在他眼前也自动浮现出含义。主要还是四书五经集注,还有几本法典,看来谭子博在这些上是花了功夫的。
为什么食物不能像书籍和别人说的话一样,变成自己熟悉的那些呢?
【抱歉,超出系统能力范围。】
这种废话,系统就会回答了。
凌彦懒洋洋地转出门,叫上杏儿,“随我出门走走。”
“公子是要去见夫人?”小丫头机灵地问。
“晨昏定省不能省,你先去报个信吧。”
杏儿不疑有他,一溜烟跑走了。凌彦却晃晃悠悠,没有直接去他母亲的屋子。而是走向他记忆中,谭父的外书房。
谭父经商在外,书房一向没人造访,门口也没有留人。凌彦看了看四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一头钻了进去。
【宿主你要干嘛?】
空荡荡的屋子里,系统突然想起的声音又把凌彦吓了一跳。“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一行一行看着书柜上的书,突然眼前一亮。
比起谭子博,谭父的书房藏书丰富得多,而且,果然有医书。凌彦的目光扫一片针灸药方之类,却又一一略过。
【宿主,我可提醒你,三年以上五年年以下,情节重大七年,掂量一下。】
凌彦抽出了书,又翻了翻白眼。“谢谢您普法,不过谁告诉您我要偷书了。”
【你左手边嵇康的文集里就有《养生论》,提倡音乐怡神以悦志。】系统再次开口。
“谢了。”凌彦没有问系统是如何知道自己在找什么的,迅速地抽出书翻看,果然找到了养生论那篇。他从怀里掏出那张涂改后的纸,毫不犹豫夹了进去。
第4章 安利广场舞
屋子里的气氛有一些尴尬。
虽然理论上,只有凌彦一个人在这里,但是……另一人的声音近在咫尺,实在无法刻意无视。
“咳咳。”凌彦不自然地清清嗓子,还是没法下定决心。他没话找话地问:“你确定,什么乐器都可以……我不弹也可以?”他面前放的一架琴,是谭子博屋里摆的。君子六艺,谭公子没有疏于练习。
【当然,金手指的效果之前已经跟你描述过了。】系统回应后,又体贴地问:【需不需要我先回避一下?】系统体贴地问道。
“那真是太好了。”凌彦发自内心地感慨,“哦,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太习惯。”他还是下意识地解释了一下。
【我知道,毕竟凌老师是个好人嘛。】系统的声音一本正经,却含着笑。
莫名其妙被发了好人卡的凌彦,愣了一会,发现那声音不见了,才确定系统以及消失。凌彦看着那架琴,他会唱歌,嗓音也不错,但是乐器却一窍不通,更何况这琴放在后世,怎么也是一件宝贝了。
最后他犹犹豫豫地按了一下一根琴弦,一个古朴沉重的音响起,在屋里引起了一阵回响,绵绵不绝。
凌彦恍惚地想,原来绕梁三日是这样的感觉啊。这种奇妙的感觉险些让他误了正事。
【激活金手指——荷塘月色。】荷塘月色算是他能想出来的,选择范围内,最符合古人审美,又最贴近乐器的曲子了。
然而当熟悉的洗脑旋律在不大的屋子里响起时,凌彦还是心情复杂地发出一声感叹:万万没想到,他一个身体年龄二十七心理年龄十七的大好青年要走向自编自跳广场舞的深渊。
然而,一连几天借口练拳把自己关在屋里都毫无进展,眼看着与方勤约定的时间在一点点接近,是独自一人丢脸,还是等别人来了再丢脸,这个选择很好做。
系统没有欺骗他,虽然是古琴的声音不错,但是组成的旋律的确是如假包换的广场舞神曲。凌彦咬住下唇四处环顾,确定了身侧没有人后,终于摆出了第一个pose:双手平举,右脚后屈。
很好,你做到了!凌彦暗暗鼓励自己。第一步都迈出去了,第二个动作也呼之欲出:向前蹬腿,迈步,然后踢腿,双手在胸前击掌。
一套动作并不长,毕竟一首歌也就四分钟,凌彦早就把每个动作牢记于心,在脑子里拆解练习许多遍了。他忍住滑稽的感觉,努力不去想自己现在的处境,竟也顺利做了下来。
音乐停止时,凌彦放松了很多。很好,比想象中好多了。而且他发现自己胡诌的那番话并非全无道理,这一套跳下来,却是有些累,至少原身这小身板已经微微出汗了。
【宿主跳的很棒!鼓掌!】系统的声音响起,还真夹杂着几声掌声。
“你你你,你不是回避了吗!”凌彦气急败坏。
【哎呀,不是怕你放不开嘛。再说,你跳的很棒呀!】
行了,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形象残存了。凌彦翻了个白眼,即时打住避免再次和系统发生一场口角。【既然我跳的好,系统不如也来跟我试试?】
这些天,凌彦逐渐习惯了古代的生活,也习惯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喋喋不休,时不时噎他一句。至少,凌彦被系统下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虽然他还是觉得这系统有够烦人,但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系统,他指不定要闹出多少笑话。
比方说,第一次吃饭时问为什么没有炒菜,比如第一次用杨柳枝和盐刷牙的时候——天知道凌彦是什么反应,再比如谭公子日常习惯,都是由系统一一在旁提醒,若是没有系统,即便凌彦有出色的圆场和表演能力,恐怕也早就被看穿了。
某些时刻,两人的默契又使得他们之间的配合无比愉快——比如从外书房找书那次。
那个声音沉稳,清晰。常常带着笑,偶尔逗弄他,但是说到专业的事情时又无比专注认真。凌彦也好奇,这系统,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好啦,陪你跳的人来了。】系统话音刚落,门被人叩了叩,“公子,方公子前来拜访。”
“请他进来。”凌彦坐回椅子上。
他与谭母交谈后,那位忧心忡忡的母亲就召集了大夫咨询。不出凌彦所料,大夫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是统共下来养生之法也不过动以养形,静以养神八字。谭家公子要准备科考,闲心是做不到了,寡欲倒是可以考虑,于是凌彦不费周折地打消了谭母让儿子早早成亲的打算。
然后凌彦便祭出了“无意中在父亲书房里看见过的秘方”,嵇康的《养生论》里夹着的纸条。谭母只一眼扫过,不疑有他,咨询了大夫所谓“音乐怡神以悦志”、“形神共养”之类,大夫也都点头称是,于是谭母便一点头,准了儿子每日在家中练习这养生拳法。
方勤也如约而至。
“茂和。”方勤简单地拱手一礼。他显然提前做了准备,换了一身贴身的短衣。“穿成这样,还真有些不习惯。”
凌彦示意他关上门。
“唔,你还准备鸣琴以和?”方勤原本是说句玩笑话,没想到凌彦认真地点点头。“光是打拳没甚趣味,还是要音乐相合。”
“你练得如何了?”方勤的神色古怪,但还是决定放过这个问题。
“我先来教你。”凌彦郑重地回答。
两个男人关起门来跳广场舞,太劲爆了,换成是在现代,估计能上热搜了。凌彦面不改色地想。即使是在古代,这一幕也……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方勤的脸渐渐红了。
“你若累了,我们就先歇歇?”
方勤的动作没有停止,然而表情分外纠结,“茂和,这,这动作,着实不大体面……”
看来三观破裂的不止自己一个。凌彦心平气和地想,自己的表现比起方勤来还是不错的嘛。“说到底,不过是为养生之道,圣人亦有君子三戒,可见修身保养之重。我们读书人不可耽与老庄之道,而练习拳法,又有什么不体面的呢?”
方勤愣是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闷不做声跟着他接着学了。凌彦看着暗爽,看来自己抓着系统补课备案果然是明智的选择,至少,能把一个举人说的没话了。
方勤也是科举入仕的读书人,悟性颇高,凌彦带他跳了一遍他便将动作记得七七八八。凌彦便欣然说:“三郎试一遍,我为三郎奏琴。”开玩笑,没有声音高亢的BGM,算什么广场舞!
方勤的脸红扑扑的,不知是累的,还是羞涩。见他并无反对,凌彦就坐在琴旁,在心中默念启动金手指,伸手拨动琴弦——
刷刷刷,他的动作突然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扫过琴弦,指法流畅,琴音阵阵流淌。
凌彦适应了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还有心分神抬头看方勤。方勤不愧是大家公子,气度卓然,一举一动,利落干脆,这样别扭的一套广场舞被他跳来也有些肃杀出尘的意味了,配上流畅的琴音,如剑舞一般。
【系统系统,你看看,这才叫跳得好呢。】凌彦一边拨琴一边吐槽,【果然是看气质看脸,连广场舞都不例外。】
系统一反常态的沉默。
“三郎跳得真好。”音乐一停,凌彦便跳起来大声称赞。方勤无奈一笑,“不是你说的么,好不好不重要,有没有效果才最重要。”
“对对对。”凌彦用力点头。“三郎觉得怎样?我这几日稍加练习,觉得食欲大振,精神竟比往日好多了。”
他含着笑说了这话,方勤自然不忍反驳,“我亦觉得这套拳法打下来,静脉活络,运气自如。看来当真有效。”
凌彦自然不肯放过大好的机会,陈胜追击:“三郎你看,既然当真有效,不如稍加修改,教给别人?”
“你又胡来,我陪你闹一闹就算了,岂可让别人也跟着乱来?”方勤果然不愿。
凌彦振振有词地反驳:“这怎么是胡来?你方才亦觉得有效不是,如何能藏着掖着。这世上大有如我一般体弱的读书人,你便忍心看他们无缘科考,名落孙山?”
“我……”方勤一句话没憋出来,心里觉得委屈。凌彦却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说是不是?”
凌彦这顶大帽子扣得飞快,方勤还没来得及思考,已经被他拉入坑底,只得忍气吞声地点头。
“不过你也说了,这动作还是有些不妥之处,依我看,不如稍加修改,然后重新画出。母亲近来也常常抱怨没精打采,走两步就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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