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彦回去之后细细地考察,终于发现,他这个其貌不扬年纪轻轻的小师弟,竟有着过目不忘之能。凌彦原本就在检讨自己是不是疏忽了对师弟的教育,这下立刻拍案,每天给小师弟进行数理化扫盲教学。
凌彦从前也是理科生,虽然大多数知识都还给老师了,但基本功还在,先讲解数□□算符好,化学元素符号,然后乘法口诀与基本的元素周期表列出来,背去吧!
当然,画元素周期表时出现了若干次:
【那个什么啊,系统,镧系元素和锕系元素我没背过啊……】
【我也没背过= =】
【那他也不背了。对了,锗的元素符号是啥啊?等等现在的世界有这个字吗,我这算不算造字了?】
【……我也没学过拉丁文啊,你问我咯?】
【要你有何用!】
于是,凌彦跃跃欲试想让吴远尝试一下熟练背诵整个元素周期表的愿望,不得不暂时搁浅了。考虑到现在化学元素的概念还没被提出,嗯,搁浅就搁浅吧。
不过类似四则运算和分数运算,二元一次方程和一元二次方程组这些,吴远倒是一学就懂。这个世界原本就存在这些知识,只不过没有系统化、符号化罢了。反而是物理化学进展有些艰难,要从力的性质、元素的概念开始讲起。不过凌彦想想也就淡然了,他在义务教育期间学习的薄薄几本书,覆盖的却是几个世纪追求真理的人类智慧结晶,当然不是一个古人随意就能接受的。好在他要做的只是安利,或者说扫盲。
这段时间凌彦也发现,这个朝代虽然仍处于封建王朝,但是已经发展的很先进:比如蒸汽机已经普及开,如杨家这样的富贵人家已经有了蒸汽车。凌彦在杨家还看到了十字架和圣经——据说是杨老爷外放时见到的传教士送的。凌彦猜测,这个架空朝代可能是以清朝为模板的汉人王朝,而且对外比较开放。这对于准备安利数理化的凌彦来说,自然是个好消息。
借着给师弟授课的理由,凌彦也旁敲侧击地问了问杨老爷,有没有算学相关的书,或是西方传教士传来的。结果除了类似《九章算术》这种书外,他意外收到了两本洋人的理化课本:
——西班牙文的。
凌彦双手捧书,不知心中是喜是悲,而系统却痛快地在他耳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凌老师我就说了您不用担心肯定能派上用场了吧哈哈哈哈!】
现在他真成了凌老师了。
于是除了给师弟上课外,凌彦还不得不拼命回忆自己大学的专业课。好在他当时西班牙语也是专业的,虽然这么多年许多单词已经不认识了,磕磕绊绊,勉强能猜出什么意思。何况书里的公式不少,这个凌彦还是看得懂的。
算账,教学,翻译,日子过得飞快。
杨老爷给凌彦与吴远开出的报酬不低,而凌彦在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后就带着吴远四处转悠,寻问物价,对于此去京城需要的路费也大概有了个概念。
于是不久后的一天,凌彦便向杨老爷辞行。杨老爷例行挽留了一番,便应下,结算工钱后还给两人各包了一个红封,叫管家给他们雇了车。凌彦同吴远向他深深一揖后离开杨宅,赶赴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三个题分别出自《四元玉鉴》,《孙子算经》
第12章 安利数理化
去京城的路上,凌彦终于体会到了科技进步带来的便利:这个世界的马车,坐着可比上个世界舒服多了。一路,凌彦都在专心研究那几本西班牙语的课本,一边翻译,一边和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吐槽:【西方的数学和物理发展都很快啊,这里面,我看得懂的,微积分三角函数概率论都有了,还有些我已经不明白了。】
【其实种花家的数学发展也很快,比如你的老师,虽然是虚构的,但他其实就是历史上几个著名的数学家的合体啊,常常提起的那些成就我就不说了,就说中国剩余定理,南北朝时就被孙子提出了,其实非常有名,但是是数论领域的,所以很多人不知道。你作答的那道题,求数字的那个题,其实就是这个问题。】系统认真时语气沉稳自信,充满迷人的魅力。
【嗯,主要还是觉得学科之间差距很大啊,比方说化学,就是才起步的学科,现在好像只有燃素理论。】凌彦早忘记燃素理论具体讲的是什么了,只记得老师当时说过一句被证明是错误的。
系统像是看穿了凌彦的想法。【炼金术的发展催生了化学,但化学是一门实验学科,必然对实验条件有要求,所以起步较晚。但是任何理论我们都只是用发展的眼光去看待,不敢说绝对的对错。】
【对,也许未来的人们看我们时代的科学也会觉得是荒谬的一样。】凌彦附和。他是真的觉得与系统聊天很舒服,也许是因为系统能够洞察他的思想,两人默契十足。
吴远实在是个贴心的小师弟,起初在凌彦面前有些腼腆,话不多,尤其是凌彦摆出沉思状(其实是在和系统碎碎念时),懂事,而且极其护短,对于任何敢欺负凌彦的人或事物都虎视眈眈。但是随着凌彦的日渐纵容,十几岁的少年人就展露嬉笑玩闹的本性:比如在凌彦布置作业时撒娇卖萌,比如对于多看凌彦两年的姑娘都恶狠狠瞪回去。
凌彦在马车上不方便写字,就把吴远当成录音笔,给他口述自己翻译的内容,晚上到了驿站休息,才靠着吴远口述记录下来。他简直爱死这个乖巧又可爱的师弟了。
【凌老师,注意你的形象。】系统酸溜溜地说。
【系统,请注意你的形象。】凌彦反唇相讥。
十几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京城。
这个世界的京城给凌彦的震撼是之前那个世界的小县城比不上的:巍峨的城墙,手执长矛的士兵,还有川流不息的人群。凌彦之前因为工作原因也经常去首都,但是这种感觉似乎完全不一样的。虽然,看到古建筑前偶尔冒着烟过去的“汽车”时,凌彦产生了强烈的违和感。
凌彦和吴远要想站在朝堂上,首先要参加选试。凌彦从没来过京城,吴远自然也未。光是搞清楚该去哪儿,就让他们费尽功夫。
“应该是这儿吧……”把吴远留在住处,凌彦独自出来探路。他在据说是门生报名的地方徘徊,心里盘算着等会进去了该说什么。
正在犹豫时,凌彦看到一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白衣男子走来,他立刻主动上前搭话:“这位兄台,敢问你也是来报名参加选试的吗?”
那男子的脚步一停然后笑了。阳光,明媚,毫无忧愁。这样无忧无虑的笑脸似乎应该属于一个年幼的孩子,而非这个与凌彦年纪相仿的男子。凌彦一时看呆了。对方友善地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正是,我是墨家弟子墨清。”
墨清,这名字太像小说中的任务,凌彦脑海里脑补过度,幸好没有表现出来。“我是算学弟子,凌彦……咳,我叫吴桥,表字凌彦。”走神太彻底,凌彦脱口而出自己的真名,好在他反应快,还有挽救的机会。自从来了这个世界,身边唯一认识原身的吴远一口一个师兄,若是换做别人,恐怕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了。
好在墨清并未怀疑,而是惊喜地问:“啊,那你的老师难道就是吴树之先生?”
“正是。”
两人客套地攀谈了几句,大都关于彼此的老师,极有分寸。墨清告诉他如何报名,又教他写好了包含籍贯、姓名、学派和从师等的名牌,同他一起进去交上去,接下来便等着参加三日后的选试了。
走出报名的地方,凌彦轻松了很多。“敢问墨清兄是否知道选试的地点在何处?” 他实在不想到考场门口抓一个人问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墨清似乎一愣,但是被他很好地掩饰在一个和煦笑容中,“吴生想来初来京城,还不熟悉,那我带你去吧。”
“劳烦墨清兄了。”
墨清带他去了一趟选试的地方,好在离得不远,两人一路不时聊几句,倒也融洽。到达之后,凌彦连连道谢,临别前又拱手道:“多谢墨清兄相助,祝墨清兄高中榜首。”
墨清颔首,“嗯,那也祝吴生金榜题名。”继而笑着道别,转身离去。
尽管墨清一直表现的友善热情,然而凌彦却从疏远的称呼中,看出了这热情下的分寸感和淡淡傲气。墨清,他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不仅是墨家弟子,恐怕还是嫡系传人。非儒即墨,这样的人,这样的年纪,有些自己骨子里的孤傲也实属正常。凌彦一笑而过,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三日后就要考试,他紧张都还来不及。
回到住处,凌彦告诉吴远替他报名了选试,又督促他继续学习。凌彦旁敲侧击地问过墨清考试的内容,墨清则回答选试只是对考生资格的筛选,确定是某家的门人,因而考题各个学派都不同,参考意义不大。然而算学如今只剩两个从未参加选试的人,自然无从知晓这选试的内容了。
“不知道会不会考一考时事策论……否则我真是一无所知了。策论可有什么制式?有什么避讳?”凌彦已经脑补了因为一个格式问题被黜落,因为没有避讳被拉出去砍头等等故事。就在他犹豫不决,准备去找一家书肆问问有没有什么练习卷时,系统开口了:【凌老师放心,以你的水平肯定可以顺利通过的。】
凌彦放心了。虽然系统戏非常多,但是在大事上,还是靠谱的。
有了系统的保证,这三天凌彦并未全都花在复习上。除了翻译和看看几本算学的书册,了解一些与现代不一样的表述方式外,凌彦几乎都在外参观京城。
【凌老师,您是来这旅游的吗?】连系统都忍不住吐槽他。
【我明明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嘛。】凌彦振振有词,【我总得先搞明白环境是什么样嘛。】反驳之后,他自己却哼了起来:“我是那上京应考而不读书的书生……”
【来街上是为保障任务完成。行了吧黄河离得可远了呢。】系统接住凌彦的梗,顺势吐槽了一句:【这个梗暴露年龄了啊凌老师。】
凌彦翻了个白眼,反唇相讥:【你都能接上说明你也不年轻了。】
系统被他噎得说不出话了。
转了一圈,凌彦发现,这个朝代的思想的确开放。他路过好几个酒楼,都听到书生在针砭时事,或褒或贬,意见不一,宣传各自学派的见解。有的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梗着脖子争得面红耳赤。然而从老板到店小二对这一幕都习以为常,并不准备上去拉开他们。还有一群认真的听众,不时欢呼或是喝倒彩。到最后一方落败,遗憾地拱手认输。
凌彦心中惊叹,即使是在后世,能够这样毫无顾忌地议论时事也十分难得,更何况是在封建王朝,天子脚下,面对平民百姓。
其中大多数人讨论的话题都是蛮人来朝,是战是和。凌彦估摸着这和朝堂上舌战群儒的话题有关,专心听了一会。主战主和的数目相当,本朝与蛮族或战或和,僵持数十年,没有哪一方是始终占便宜的,所以有人主和。本次蛮人来朝,想要议和——自然不是白白议和,布匹粮食,甚至公主,都要一并送往塞外。这对于天子与朝臣都是一种侮辱,所以有人主战。
凌彦听了一会,心里就有了数。转身离开。然而走到街角,凌彦突然发现了一群传教士。
这里大概是个类似教堂的地方,很外貌明显是外国的人出出入入,胸口还带着十字架,平民百姓则寥寥无几。凌彦想起眼前一亮,走上前,一个传教士用蹩脚地汉语问他:“泥信教吗?”
“我想问问你一些事,关于你们国家,还有相邻国家的那些书籍。”
“豪呀。”那个传教士露出一个淳朴的笑容,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泥请里面去。”
凌彦本来准备往里走,听到这句话生生收住了脚步,用嫌弃的眼神看了对方一会,用发音标准的英语问:“你会说英语吗?”他想了想,又换成西班牙语:“或者西班牙语也行?”
在他嫌弃的目光中,单纯的传教士石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梗是出自温瑞安的《黄河》
我是那上京应考而不读书的书生,来洛阳是为求看你的倒影。
第13章 安利数理化
“这位东方的客人,你居然会说西班牙语!”反应过来后,那个传教士的眼睛刷一下亮了,双手握成拳神采奕奕看向凌彦,噼里啪啦的话语炮弹似的喷射出来,切成母语后语速直接飞了起来。“我叫亨利,请问这位尊敬的客人该如何称呼?”
“慢点慢点。”凌彦的眉头皱成了疙瘩,装逼秒打脸的滋味可不好受。“你不要说这么快。我叫……叫我吴就行。”凌彦固然是西班牙语专业出身,对话没有问题,这么快语速就有点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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