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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Kim用力摇头，“血滴成的字。”
“那并不是很难的技术。”Hotch拧紧了眉头。
“我亲眼看到的。”Kim既然已经开了口，就不在挣扎地往下说，“我……可能只有几岁的时候，冬天，跑出去。我跑出去玩。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突然开始下雪。”
他仰头看着Hotch，Hotch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于是Kim继续说，“风很大。我摔了一跤，雪落在我面前的地上，突然就，变成了血。”
“然后呢？”Hotch并不急着反驳。
“我看着它们一滴一滴的落在雪地上，一直渗到雪里，变成一个词。”
“一个词？”
“回去。它叫我回去。”
“那你回去了吗？”
“我吓坏了，好像晕过去了。”Kim咬了咬嘴唇，“之后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那天起了暴风雪，我父母发现我不见了都以为我被卷走了，风雪停下来之后，村外到处都是动物的尸体，他们村口一个雪洞里找到了晕倒的我。没有字，他们都说我身边没有任何血，或者字迹！”
“你觉得是恶魔？”Hotch几乎有些艰难地说出恶魔这个词。
“动物会躲避风雪。”Kim低下了头，“我们从没见过在那么多动物死在风雪里，老人们都说是恶魔在狩猎，而我能活着一定是上帝保佑。”
“我听说过那场暴风雪。”Miller小声对Rossi说，“但从来没听说什么血字”
Rossi点点头，没有答话。
“它们一定是来带我走的，它们会把一切都带走！”Kim颤栗着说，“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你也不信是不是？就知道你们根本不会相信我！”
Hotch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选择反驳他，而是慢慢说，“Kim，人类曾经杀死过恶魔。”
Kim愣了一下，抬头看他，Hotch已经扔下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Rossi将手铐钥匙扔给了Miller，“街对面那家旅馆就是Carter一家最后出现的地方？”
“是的。”
“也是我们要住的地方？”
“对，行李已经都送过去了。”Miller攥紧了手里的钥匙。
“行了，你不必跟着，我和Hotch可以自己过去。”Rossi想了想，还是抓住正要进门的他交代说，“不要问Kim关于他刚刚说的那些，送他回家。”
Hotch暗暗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急匆匆往审讯室里去的Miller，没说什么跟着Rossi往外走。
直到离开警察局，确认身后没人跟着，Rossi才开口，“你相信他说的吗？”
“技术上来说，相信。”Hotch抿了下唇，“也许他说的不是真正的事实，但他没说谎，幼儿的记忆尤其是在濒死时很容易产生偏差。”
“所以你并不相信他说的恶魔的存在。”Rossi认同了他的判断，依然问。
“至少在我看到的各种资料里，没有确切证实他们的存在。”Hotch不是很想讨论这个话题，“不过Dave，这不是这个案子的重点。你之前说过，你见过很多比这诡异得多的案子，抓过无数的连环杀手，但至今还没能有幸见到恶魔。”
“严格意义上来说，Devil是有特殊指代的，不是普通恶魔。当人们相信上帝与天使，就不得不相信魔鬼和恶魔。”Rossi转过头望向远方隐约可见的教堂尖顶。
“你不会认真的吧？”Hotch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唔，我只是想说我可以理解他的恐惧。所以你不相信吗？”Rossi眨了眨眼。
“……我不去教堂。”Hotch生硬地找了个说法，“自从离开我父母之后。”
“哦，Aaron……”
“不要劝我。”Hotch打断了他的话，“如果Kim所说的真的是恶魔，我很难理解这位恶魔多此一举让他活下来的意义。”
“也许他遇见了一位善良的恶魔。”
“Dave，你刚刚发布了一个非常糟糕的理论。恶魔之所以成为恶魔，是因为他们邪恶。”Hotch进入旅馆之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看四周，非常普通的街道，也没有什么可能吸引人陷入险境的地方，“出这张门之后Carter一家到底遇见了什么。”
“只针对魔鬼来说，在成为魔鬼之前，他们都曾是天使。”Rossi停顿了一秒，“Aaron，我很惊讶你会害怕魔鬼。”
“我不害怕。”Hotch立即反驳。
“Aaron，你害怕的不是魔鬼本身。而是他们存在的这种可能。”Rossi盯着他。
Hotch深深吸了口气，缓慢地再次开口，“我没有害怕。以及，别继续侧写我，Dave。”
Rossi沉默了一会只是说，“很晚了，去休息吧，在不明嫌犯有进一步动作之前我们能做的不多，但至少在那之前我们不能累垮。”
第16章
Wallis Miller确实不是在为难他们。
这家小旅馆已经只剩下唯一一间房，老板兼前台已经趴在那里快睡着了，恐怕也只是因为之前警方有所交待才没关门休息。
Rossi和Hotch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再多问。
何况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又马不停碲的赶过来，精神高度紧张，还进行了某项相当激烈的运动，要说不累那是不可能的。
Rossi洗完澡出来就看见Hotch正在往沙发上搬被子。
“Aaron，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找地方睡觉，很明显这里只有一张床。”Hotch放下东西准备去收拾自己。
Rossi皱着眉一把拉住了他，“我开始说的那些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Hotch叹息，自己身上有很多疑点，他不能去阻止Rossi的好奇心，而这样工作了这么长的时间之后，对Rossi来说侧写可能只是本能，而大概他内心深处也不是不希望被Rossi了解，“我只是觉得现在不是让你来探究我的内心世界的时机。”
“那你这是做什么？这张床没有小到睡不下我们两个。”Rossi不依不饶地问。
“Dave，你很清楚我为什么不打算和你睡在一张床上。”Hotch有点恼火地小声抱怨。
“哦，Aaron。”Rossi擦着头发笑着坐在了沙发上，“我保证案子结束之前不做什么，虽然在这件事上我的承诺没什么信用，但相信我，我也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来一次了。”
Hotch轻轻咬了下嘴唇，小声嘀咕着钻进浴室，“一个字都不信。”
“行了，Aaron，这张沙发可没法让你舒服的躺着。”Rossi拍了拍身下那硬度弹性都让他不怎么满意的东西，一把捞起了铺盖扔回床上，“不过我很高兴至少你对我的能力相当有信心。”
Hotch把脸埋进了水声里，假装没听见他的话。
FBI和大多数警局或者军队没什么不同，欺负新人或者说等级森严不算什么大事。Hotch之前也曾经负责过小组，连他对此也只是适当约束，毕竟上级的权威如果不能确立，一旦发生意见分歧很难顺利工作。当然以Rossi的身份，并不需要在这里以任何方式去打压新人来昭示自己的地位，但至少到目前，他并没有任何提醒Hotch两个人之间领导者的行为。
和Rossi出外勤与跟着Gideon完全不一样，总体来说Gideon会解释几乎所有他考虑的东西，他会希望更多的人留下来参与到这份工作里。而至少传言中的David Rossi似乎，完全没打算教导什么人，他几乎乐意和任何人发展一段浪漫关系，却无意和他们一起工作。
然而Hotch觉得可悲的是，自己大概绝不会承认，从情感上来说，他更加愿意和Rossi一起行动。
Hotch沉默地深呼吸，Rossi的所有动作都没有事先知会，如果不是——不是Hotch曾经几乎费尽所有的心思来揣摩过他，他的喜好和底线——他很怀疑自己是否能跟得上对方的思维。从得知需要跟Rossi出外勤的那一刻开始，Hotch其实不是没有去思考过Gideon的话，他也的确犹豫过是否需要在下属和情人之间进行选择，毕竟割裂开来会要轻松得多。
但显然，Rossi没有打算给他机会。
Hotch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决定不再去想。至少有一点他很清楚，他根本拒绝不了Rossi，各种意义上。
所以他也没继续挣扎，放弃了沙发走向床边。
Rossi铺了两床被子，正躺在床上翻笔记。Hotch虽然莫名隐约觉得有些遗憾，却也松了口气。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Hotch缩到被子里和他并排躺着。
“我只是在思考这个案子会不会真的和宗教有关系。”Rossi将笔记本挪了挪，让Hotch看到上面的涂鸦，三角形和中间的Devil，“虽然这个地点确实偶尔会有探险者出现，但不是常规旅游线路，尸体被发现也是意外。”
“这样的摆放很刻意。如果不是为了嘲讽警方，那就是他自己的需求。”
“我见过的和所谓恶魔有关的案件，除了那些精神失常的通常和控制有关。”Rossi赞同，“多数情况下，他们对尸体的处理除了性的寻求外大都是为了昭示力量，他们需要被人注意。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会是一个向下的三角形，通常人们会觉得尖端向上更能展示力量。”
Hotch对此也没什么头绪，没有接话。
Rossi将笔记本扔到一边，表示暂时放下这件事，他关上灯，替Hotch紧了紧被子，“睡吧，晚安。”
Hotch在黑暗中放松了身体，轻声回答，“晚安。”
第17章
Hotch醒来的第一反应是果然不该对Rossi的节操抱有希望。他首先感觉到的自己胸口横着一只手臂，好吧，隔着被子。
Hotch还在想要不要把它塞回去，毕竟这地方就算有暖气也仅仅只是不冷而已。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了某些熟悉的东西正抵着自己。
哪怕隔着两层被子。
“Dave，你在做什么。”
“Aaron，正常男性的生理现象。”Rossi看他醒来也没打算掩饰，“难道你不是？”
“……Dave，如果你打算延续你行动之前不进行任何提醒的办案风格，那最好让我保持足够的体力。”Hotch爬起来进了浴室。
Rossi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不是不知道这么做十分不合适也相当危险。然而他认识Hotch十多年，两个人在同一张床上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实在屈指可数。不能不说他感觉Gideon给他找了个麻烦。
不过他们还是很迅速地收拾好自己一起去了大堂，老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我们想问一下关于Carter一家你还记得什么吗？”Hotch给自己搞了杯咖啡，边喝边环顾着四周试图找到点线索。
“看上去就是很普通的家庭旅行。”旅店老板努力回忆着，“一家人还挺开心的，没有争吵，也没有去什么很荒芜的地方的计划。”
“对他们中的女儿或者妻子有什么特别印象吗？”Rossi把自己随便弄的简易三明治递给了Hotch，“大多数时候犯罪分子的目标都是女性。”
“小姑娘挺大方的。”旅店老板想了半天，摇摇头，“但真的谈不上有多特别。”
“他们有说下一步的打算吗？”Hotch随手抽了本旅游广告小册子看，大都是出租雪橇一类，他皱了皱眉，这样挑选受害人似乎效率不够高。
“哦，他们倒是问了我有些什么办法去下个镇子。”老板看着他手里翻着的东西，在一叠广告里抽了几张出来，“往那边走的就是这几个了。不过那天他们的时间不太巧，打了几个电话都约满了或者已经出发了。”
“这些人你都认识吗？”
“我们已经问过话了，他们都说没见过这一家人。”没等他回答，Wallis Miller带着Marty Kim从门外进来，“而且他们都做这一行挺久了，据我所知，没有严重的投诉或者纠纷。我也按你们说的核对过，没有近期家庭出问题的。”
“他怎么回事？”Rossi不怎么高兴地看着他身边的Kim。
“我和他谈了谈，Marty愿意帮忙。他非常熟悉这里，是多年的警察，大部分人都知道他，并且有直升机，如果你们同意，我认为可以做你们的向导。”Miller解释。
Rossi打量了他一会，点了头，“行。”
“Carter一家最后出现在这里。”Miller的话被联络器的声音打断，他看了一眼，走到一旁打电话。
旅店老板接过他的话继续说，“是的。他们早上去转了一圈，大概中午不到回来取了行李，当时有点忙，我没多问。”
“看来他们在镇上遇见了什么人。”Rossi若有所思，“显然这个人出现在镇里、和陌生人搭讪都不会引人注意。”
“本地的猎人，就算不是这个镇上的也一定经常来。虽然不会长期做这个，但肯定不是第一次带人出游了。”Hotch将手里的广告放下，“搭讪，问他们去哪里——虽然这样的模式在这里可能持续很长时间也不引人怀疑，不过我还是觉得他以前没有对人类下手。”
“是。我没有见过杀过人的连环杀手退回到动物身上。”Rossi赞同，“而且从时间线来看，他的进展非常快，他的刺激源出现的时间可能就在第一次对动物动手之前不久，而且持续存在，这让他的行为越来越急迫。”
“他会迫不及待的再次杀人。”Hotch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有些忧伤地说，“镇上一年前没有什么家庭发生过意外吧？比如离婚之类？”
“没有。”Kim很快回答，“离婚有违教义，除非万不得已，我们不会考虑离婚。”
Hotch的眼神瞄了Rossi一眼，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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