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屿被如此荒诞的理由逗得有些发笑,伸手去拍齐安的肩膀:“我说齐安,那你这么干也太不够意思了呀!难不成我交了女朋友,就会不要兄弟了么?”
可是方一接触齐安的身体,掌心传来的灼人温度几乎让韩屿疑心他是不是发烧了: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肩胛骨上覆盖的那层肌肉格外紧绷,这样灼热的触感,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
在这么一个冰释前嫌、误会消解的时刻,韩屿竟然十分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个未完的荒唐梦境——
齐安长着一张异常冷酷的脸,更加上常年冰冻的表情和一身凌厉气质,等闲之人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可是在那迷离的梦境里,齐安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迷迷糊糊地伸手试图去解开自己西装的扣子,虽然他身上的衬衣仍然板板正正地扣到了靠近喉结的最上一颗,但微红的脸色和急促的喘息无不让人觉得燥热到难以忍耐,不受控制地想要采撷那张薄唇上最为甜美的一处……
鬼使神差地,韩屿抬头瞄向齐安的唇。齐安的肤色算不上白,因此涨红的脸色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其实说不上多么明显,但此刻微微抿起的唇仍然泄露出了他内心的忐忑不安,仿佛站上法庭的嫌疑人,在静待着最后的宣判。
昏暗的长廊里,两个喝多了酒的人。对视一眼,气氛在不断升温。
韩屿着了魔般地揽住了对面人的肩膀。酒精灼烧了他所剩不多的理智,眼前的人影开始模糊,他摇摇晃晃地一点点逼近,试图去描摹那张薄唇的轮廓——会否像梦境中想象的那样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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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屿哥!屿哥!”钱方的大嗓门由远及近,如清晨的起床铃声骤然打破了甜美梦境,韩屿猛地一下被拉到现实中来——天呐!我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落荒而逃的韩屿疾走几步,在长廊的拐角处迎面遇上了出来找人的钱方。
钱方大着舌头,酒气熏天:“我说屿哥,去个洗手间你咋去了那么久!”
韩屿心有余悸,含混着回答了他的疑问:“我头有点晕,所以耽搁得久了点。”
好在同样喝得不少的钱方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只嘟嘟囔囔地抱怨:“我说呢,屿哥你半天没回来,害得我把快到手的妹子都丢下了,跑出来找你。”
韩屿瞟了一眼这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得了吧,你要真在外面乱来,回去就等着跪孙大小姐的搓衣板。”
S市的孙家做航运业起家,据说现任掌舵人孙老大以前还混过黑道,凭着一份不要命的狠劲,硬是闯下了偌大的家业。孙大小姐孙明月是孙老大的第一个孩子,备受倚重,甚至已经接管了部分家业。这小辣椒霸道得紧,又和钱家有娃娃亲,钱方可谓是从小被她吃得死死的,大小姐说东,他不敢往西。
想起未婚妻的强势模样,哪怕是喝醉了酒的钱方也禁不住抖了抖,摇头晃脑地感叹:“屿哥啊,还是你聪明,单身好啊,乐得自在逍遥。”
“S城明珠被你这狗屎运摘到手里,羡慕你的人不知有多少,”韩屿对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十分鄙夷,“你信不信你放出这句话去,想揍你的人能从天上人间一直排到你家那幢郊区别墅!”
孙明月极受孙老大的宠爱和器重,二十出头就管着手底下好几个船运公司,可想而知出嫁时的身家又将如何丰厚。她底下有三个弟弟,与她的感情也一向很好,十分乐得为姐姐撑腰。娶了孙明月就相当于获得了孙家的全力支持,更不用说她除了能力出众,还是个姿容明艳的大美人!
各方面没有什么十分出色的钱安,居然靠自家老妈和孙夫人定下的娃娃亲,近水楼台先得月,最终抱得美人归,这可让S市不少人明里暗里羡慕嫉妒恨得紧。
钱方嘿嘿笑了一声,嘚瑟了一下,不再就此话题进行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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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韩屿和钱方的谈话声渐渐远去,齐安脱力地倚在墙壁上,尝试着平复自己砰砰砰砰的心跳,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过了这么些年,第一次和自己梦寐以求的人靠得那么近。
两人身上都弥漫着满满的酒精气息,但这样隐隐绰绰、似有若无的暧昧,让齐安曾经一度偃旗息鼓的心思再次卷土重来,这一次反而燃烧得更为猛烈:好想要不顾一切地得到他,哪怕就一瞬也好!
不知道是不是人喝醉了就比较容易放松防备,明明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才下定的决心,在韩屿靠近的瞬间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如果没有钱方的突然出现,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瞬间就再也无法忍耐,反手去拥抱那个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轻易就能牵动自己每一丝每一毫情绪的人。
想要得到热烈的拥抱。想要得到无所顾忌的亲吻。甚至想要更多……
想要得到他心里,摆在第一的那个位置。
难以克制。无法停止。飞蛾扑火。疯狂渴望。
哪怕明明知道,这一切如同追逐着水中月镜中花。结局注定只是一场空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韩小羽毛严肃脸:“我说齐安你也太不够意思了!难不成我交了女朋友,就会不要兄弟了么?”
齐总迟疑:“emmmm……我只想当,床上的那种兄弟。”
第6章 富二代×总裁(6)
自从在天上人间喝过一次酒,钱方总觉得,屿哥和齐安这几天都有点怪怪的。
原本这两人几乎不会出现在同一场合,就连韩父的五十大寿上,齐安也是只见礼物不见人影,深刻贯彻了能避则避的原则。对于新安集团的齐总看不顺眼韩氏的二少这件事,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同样的,有齐安出席的场面,韩屿也多半不乐意去。齐安的身价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走到哪里都是大家竞相追捧的焦点,他也懒得上去凑那份热闹。
昨天是钱方的未婚妻——孙明月孙大小姐的生日,孙家掌上明珠的生日party,自然是声势浩大,名流云集。
韩屿作为钱方的好哥们儿,与孙明月大小姐也算得上相熟,每年都没有缺席过她的生日宴会。可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在晚宴大厅的门口,看见韩屿和齐安同时出现之时,整个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都安静了那么一刻,随后大家又像没事人一样开始推杯换盏。
作为最了解内情的那拨人之一,钱方几乎要瞪破了眼珠子:“我说屿哥,你今天这是几个意思?”
韩屿相当正常地回了他一句:“哪有几个意思,就是在门口碰到,然后一起进门而已。”
“不正常啊不正常,”钱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绕着他转了一圈,煞有其事地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你会愿意和齐安一起进门?你们啥时候背着我,居然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提到那个被酒精冲昏头脑的夜晚,韩屿脸热了一秒,强作镇定:“这不是,齐安他正式向我道歉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再和他一般计较了。”
“你说啥?”钱方本来还在疑惑屿哥什么时候不对齐安耿耿于怀了,听到这个成功地歪了楼,“齐安那样的人居然会有道歉的时候?”
韩屿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他说他对不起我,欠我一个道歉。”
钱方不敢置信地对韩屿竖起了大拇指:“我屿哥不愧是我屿哥,你这真的是厉害了!”
自从那个夜晚过去之后,韩屿和齐安之间进入了十分微妙的相安无事期。
齐安为自己的年少轻狂向韩屿正式道歉,这一定程度上解除了他当年的心中芥蒂:比起远在天边的女神学姐没有追到手,反而是近在身旁的多年好友对自己欺瞒的那种心情更让人无法释怀。
可是在那时的芥蒂消解之后,韩屿反而陷入了另一种难以启齿的尴尬。
如果说,在之前那个梦境中,自己在齐安身上感受到的异样诱惑可以说“毕竟只是个梦啊”。
如果说,之后开会时觉得齐安的穿着十分吸引,也可以用受到了梦境的影响来解释。
然而在天上人间的灯光黯淡的走廊里,那加速的心跳和近乎冲破理智的冲动,这几天在韩屿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循环播放。
一切细节被无限放大,那种来自感官上的刺激,简直清晰得出奇。
这一次,他不得不开始正视起一个问题:自己对齐安,好像真的起了点不一样的心思。
两个人各怀心思,表面却进入了“冰释前嫌”的正常状态,在各个社交场合遇见时,互相还能笑着聊聊天。
“齐总和韩氏的二少最近不知怎的又和好了!”这个小道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在S市的二代圈子里流传开来。
本来嘛,大家都是成年人,有几个看不顺眼的家伙很正常。只不过一个圈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通常也不至于当场撕破脸。
虽说齐总和韩二少这个梁子结得不算小,但是齐总现在年纪轻轻已经是家主级别的人物,会这样不顾脸面地和韩二少正面过不去,明显是对韩二少心结很深。这次毫无预兆的和好,让吃瓜群众们感觉一时转不过弯来:说好的老死不相往来呢?
还有人拐着弯地问到钱方面前:“齐总和韩二少最近和好了,难道你就没有得到什么内部消息?”
钱方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心下顿生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齐总向我屿哥道歉了,这种劲爆消息你以为我会随便告诉你?
待韩屿回到家中,韩父对此事也颇为称奇:“看来你真的是成熟啦。齐安这小子能力心性手段都不缺,就算你们以前有些芥蒂,也犯不上记恨这么些年呀。”
韩屿一脸无语,心中犯嘀咕:明明是齐安干了先对不起我的事,还拒不低头服软,所以我们的关系才越弄越僵。这果然是亲爹,眼里只看到别人家的孩子。
由于韩屿上次说好的好好相亲,最终却又没了下文,韩母这段时间重燃起给他介绍新的相亲对象的热情,天天追问他到底比较中意哪种类型的妹子。
韩屿现在对这个问题完全提不起兴趣。毕竟在此之前,他得优先确认一下某个更重要的问题:自己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说实话,在过去的二十几年之中,韩屿对自己的性向从未产生过任何疑问。可是就在这个月以来,一切事情都好像脱离了正轨,正朝着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滑去。
做了那种奇怪而暧昧的梦,在梦中对明明已经很久未曾谋面的齐安起了那种心思。开会时看到齐安穿着衬衫打着领带,意外地觉得有些诱人。而后在天上人间喝多了酒,差点就没刹住车。一切的一切,都在疯狂动摇着韩屿的“我是直男”这样的认知。
在这样摇摆不定的心态下,韩屿决定试探性地再和齐安接触接触。没有确认自己的情况之前,他并不想贸然再和别的女生相处。
于是,在饭桌上再次面对相亲这个终极话题的追击时,韩屿不堪其扰地开始打岔:“妈,你之前不是说要去港城买买买吗?准备啥时候出发呀?”
提到这个话题的韩母果然来了兴致:“你爸说正好要去那边谈一笔生意,我们定了这周日的机票一起出发。”
两个人一起去。周日的机票。这些似曾相识的细节让韩屿心中有了些不详的预感:“老妈,你们定的机票是哪个航班啊?”
韩母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我哪里记得清啊,只知道好像是九点半的航班。”
由于心里存着事儿,吃完之后的韩屿一进卧室,就迫不及待地找到手机上的备忘录,点击了搜索。HG2350,梦中出事的那趟航班,赫然正是周日上午9:35分出发。
虽说韩屿是个标准的无神论者,但是这样的巧合还是让他心里有点不安稳。他绞尽脑汁想遍了各种理由,最后索性在老妈面前直接坦白了这件事。
“你说做梦梦到我们在飞机上出事?”韩母对儿子突然来找自己,要求改签机票的事情有些讶异。
“是呀,就是在温泉山庄那次。”韩屿补充了一下。
“怪不得你哥说你,一早上起来顶着两个好大的黑眼圈。”
韩母对此也是将信将疑的,不过转念一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改签一下机票不是什么大事,也就顺了韩屿的意思,将机票改到了周日的下午。
“今日于9:35分从S城飞往港城的HG2350次航班,途中遭遇恶性劫机事件。机组人员在乘客们的大力协助下,与歹徒展开殊死搏斗,成功将歹徒制服。经统计,此次事件□□有7人受伤,目前尚无人员死亡。”①
由于韩母与韩父一起去了港城,今晚的饭桌上难得让韩屿落了个耳根清净,只有嫂子偶尔哄着果果多吃几口蔬菜的声音。
也因此,电视台的新闻播报就显得异常清晰。
韩辰一惊:“今日于9:35分从S城飞往港城的HG2350?那不是爸妈原本要坐的那趟飞机吗?”
“是呀,”嫂子也颇为后怕地感叹了一句,“还好后来改签了机票,爸妈也算是逃过一劫。”
韩屿今天上午在网络上搜索了这个航班的消息,官方虽然没有明确发布消息,但已经有不少乘客出来证实了这个事实——
“太可怕了!当时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以为自己就要没法见证女儿的出生了。”
“安全员好样的!”
“那个冲出去救人的小哥哥实在太帅了!”
梦境里的遭遇,竟然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现实之中。
餐桌另一边的韩辰,已经心有余悸地起身,转头去给爸妈打电话了。
电视台的新闻还在播报:“今日我市疾控中心收到两例发热病例,疑似H7N9感染,春季是流感多发时期……”
经过一天时间的沉淀,韩屿此刻并没有韩辰那样大的心绪起伏。他的心情甚至还有点说不出的纠结。
如果这些奇怪梦境里的事情都将成为现实,那么岂不是表示,在不久的将来,他可能会和齐安,emmmm……酒后乱那啥啥?
作者有话要说: 钱方:“说!你们啥时候背着我冰释前嫌的!”
“你想太多了。”小羽毛不紧不慢地放出了重磅消息,“我们只是背着你搞到一起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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