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原本站在门口的人是白肴,但也不知道路是怎么想的,在第二遍他敲过门之后,就突然把他拉到后面去,表示自己先来面对这扇门。
白肴原本还以为是路担心有什么危险,如今看来,好像的确是有点危险……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贺辛讪讪收回手,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哈哈哈……路,我就知道是你。”
说罢还象征性的在路的手臂上拍了两下,仿佛刚刚的拥抱并不是一个意外。
路却并不吃这一套,只是挑了挑眉,“哦?你刚刚是打算抱谁,白肴……还是莲?”
一个是他妹妹,一个是他媳妇……左右都是死路一条,贺辛只得清了清嗓子,“我也不是,很久没见到兄弟,有些激动吗……对了,莲怎么样?”
边问着,贺辛又再度往外环视了一圈,然而并没有其他人了,所以他只能有些失望的收回视线,一方面为没有见到莲而感到低落,一方面又觉得,现在城镇里这样危险,她没来也是好事。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白肴率先发问。
这个问题顿时把尴尬的气氛吹散,贺辛往后退了一步,让两人到书房里来,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下书房的窗户,锁死后将窗帘完全拉好,才回到小沙发上,坐在两人的对面。
“最近城里情况不好,人人自危。”贺辛叹了口气,“你们走的时候,大巫不是设计埋伏了你们,但没有成功吗?”
路和白肴对视了一眼,一起点头。
“榴青递来消息,说没有抓到你们,大巫发了很大的脾气,但是他又对你们留下的药剂很感兴趣,可是试了很多次,听说是把你们留下的药剂全部都用完了,也没有研究出接过来。”
听到这里,白肴冷笑一声,“那好歹也是我家乡那边优化了上千年才得出的最佳方案,就算给他留了一半的药方,哪里是他随便弄弄就能成的?”
他没说的是,其实这其中还有不少药物压根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存在的药物想要配齐一样的药剂,怎么可能?
贺辛点点头,“总之,如果这次你们还打算以上次的身份在城里行走,务必多加小心,他要是知道你们回来了,一定还会对药剂和药方有所企图。”
路轻轻捏紧的手骨。
他还记得上次和大巫对手时的无力感,两人是靠着白肴手中的玉骨箫才堪堪躲过一击赢得了逃跑的机会。
那次大巫自信托大,又压根就没有准备,这次给了他们一个能钻的空子……
不过这次,他恐怕不会再输给那个老东西了!
白肴表示自己记住这件事了,转而又继续问贺辛,“但是城里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应当和我们之前那件事……没什么关系吧?”
说道这个,贺辛苦笑了一下,“可以说是没有关系,也可以说是有关系……”
“你们应该知道,大巫在研究骨器吧?”
贺辛的声音里带上了些疲惫和无奈,“上次我就跟你们说过,城里出现了很多掘墓的情况……最近已经越来越严重,几乎全城人都知道,有人在掘墓,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掘墓的是大巫而已……”
路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要那么多尸骨做什么?难道是研究不出药剂的成分,就想把骨器完全研究出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贺辛摇了摇头,“榴青往我这边走动不能太频繁,又失去了莲作为神棍的消息渠道来源,我现在也被动的很。”
边说着,他还颇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路一眼,赶着所有机会责怪他不让自己见莲。
路板着脸不动如山,就仿佛从来没感受到贺辛的眼神,连眼皮都没颤动一下,继续问,“然后呢?”
贺辛摊摊手,“城镇里那么多尸骨丢失,搞得人心惶惶,总有人觉得是邪肆作祟,前几日,巫殿前的广场上跪倒了一大片,全部都是乞求大巫祛除邪肆的。”
说着贺辛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这些愚昧的家伙,大概就算是哪天自己死了,尸骨被挖了,也不会相信,拿走尸骨的竟然就是他们心中最敬畏的大巫吧。”
贺辛也颇为感叹的摇了摇头,“他们怎么可能会想得到?”
“所以大巫答应驱邪了?”白肴有些讽刺的问道。
贺辛也跟着嘲讽一笑,“自然是答应了。”他往后靠了靠,给自己的背找了个依托,放松了一下身体才继续道,“这才是你们刚刚看到城里如此状况的原因。”
“大巫说,邪肆目前无法彻底祛除,即使是他做法之后,所有人也不得在落日后出家门活动,否则邪肆就会带走那些在黑夜里活动的人。”
白肴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该不会是……”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慢慢成型……不会吧?!如果大巫真的那样做的话……他简直是疯了!
看白肴的表情,贺辛就知道他已经猜出了大概,而他自己也懒得在这件事情上卖关子,“你猜得没错,他只是想名正言顺的杀人而已。”
“我不知道是不是骨器研究里,活人的尸骨比死人的更好……总之,他最开始说的实话,大家还没当回事,可是死的人已经有十几个了,我只能发布了宵禁……”
“很多人真的以为不出门就安全了,可是大巫想要他们的命而已,哪里管他们出不出门……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终日惶惶不安,甚至是告到了我这里……”
“我虽然着急,但也没办法,只能对这些人说,大巫都没有办法,我更没有……如果明天还联系不到你们的话,我原本是准备冒险出城去找你们的……”
白肴拧眉,神色间满是嫌恶,“死了多少人了?”
“一天大概是两三个,已经持续了五天了。”
也就是说,已经有数十人死亡了。
对于一个城镇来说,宵禁并不可怕,然而发布宵禁的原因是死人,这便会在居民们心中留下一个很大的阴影,而如果死人甚至在宵禁的情况下还不能禁止的话……
恐怕城镇里的恐慌情绪会像瘟疫一样迅速而可怕的蔓延开来。
怪不得这次来四城之前,他就总是有种隐约不好的预感……这个大巫,到底想要做什么?!
宵禁压根就没有任何作用,源头还在大巫身上,白肴按照贺辛的描述,重新整理了一番思路,刚准备开口,就听到路先问道,“既然他只是想要人骨进行试验……我说的难听点,这整座城市的人命,在他眼中大概也都不算什么吧?”
对此贺辛表示了肯定,“对他而言,人命自然毫不值钱。”
这也正是让路不解的地方,“既然这样,他直接屠杀就好,何必还要装作祛除什么邪肆,又说自己镇压不住,在夜里偷偷杀人?”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贺辛摇头,苦笑了一下,忽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走回书桌旁,从里面掏了一封信出来递给白肴。
“自从宵禁发布以来,我也有好几天没和榴青碰过消息了,这是昨天在街上遇到他,他塞给我的,写的收信人是你。”
“我想,里面可能会有一些线索。”
白肴接过信,颇有几分新奇的在手中仔细查看了一番。
这种古老的交流方式,对他这个习惯了电子短讯交流的人,可以说是十分新鲜了。
很快,白肴就小心翼翼的把信封拆开,将信纸拿出来。
果然如贺辛所猜想的那般,这封信虽然写的简短,可是几乎是把他们刚刚讨论分析中所有的疑点都给点了出来。
白肴皱眉看着信纸上的内容——“神祷大会竟然提前了?”
事实上,神山的统治体系,是完全建立在神山的势力与异能上的。
每个城镇的大巫看似是最高领导人和掌权者,但由于他们效忠于神山,所以就像是神使受控于大巫,其他平民受控于神使一样。
即使关系是层层递进的,最终所有人都被体系中细分出来的一根线牢牢的拴在了神山的身上。
无论是之前的部落,还是现在的城镇,所有被纳入体系的人,都是这座金字塔里的一块砖石,为了顶端的神山献上力量。
所以即使已经到了大巫的层次,也仍然会有一些束缚。
其中就包括不可草菅人命。
对此,榴青也简单的写了自己的看法。
与路之前说的一样,榴青自然也不认为神山有多看重人命,但是他却认为神山虽然不看重,却需要这些人命——只有足够多的人活着,它才能够获得它想要的东西,否则眼下所有的一切都难以解释,尤其是所有城镇的人口都处于增长阶段。
这与之前白肴的分析不谋而合。
神山要的不是人命,而是这些人活着,他们本身就是神山的粮食。
为什么原始人天生精神链路发达,理应储备丰沛的异能,然而身体里却空空如也?
——因为他们所有的异能,全部的能量,都伴随着烙印在身上的图腾,一层一层的传递到了神山那里!
“没错,就是这样。”白肴总结道,“这样的话,一切就全都能说得通了。”
然而,神祷大会提前却又是因为什么?
白肴继续凝眉看信。
神祷大会,原本是每年冬天才会举行的一次盛大聚会,大巫原本还想等今年冬天将研究出来的骨器送给神山,以此获得陪伴在神山身边的资格……
然而现在不过是初夏,神祷大会却要提前在一个月内举行?
白肴思索片刻,恍然大悟——恐怕,是因为神山的能量,不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有双更,估计在下午或者晚上
☆、城镇哗变
“不够了?”贺辛十分不解。
这也不怪他想不到, 千百年来城镇都被神山统治着,哪怕是贺辛这种已经意识到其中有很大问题的人,也仍然难免心理上其实对神山非常畏惧。
统治者的威严从来都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大巫震怒之下,可以随意的处死任何一个城镇居民的生命,而神山呢?它可是能任意处置大巫的存在啊!
尤其,如果这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统治者, 也许还有一战的可能。
然而如果“神山”真的如同它的名字一样, 是一座山的话……他们又该怎么去对付神山?
白肴却还没有想得那么远, 他伸出手指在榴青的信纸上点了点,“是的, 刚刚我说过了, 之所以你们所有人, 只要被图腾烙印便失去了异能,就是因为神山通过图腾把你们的异能都吸收掉了……”
“这应该是对它来说,非常重要,甚至是赖以生存的能量……虽然我也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依赖这样的能量而活, 但目前最有可能的推断就是这样。”
“我不确定大巫是否知道这件事情,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倾向于不知道——否则的话,大巫完全可以用这件事反过来威胁神山。”
他这么一解释,贺辛的大脑又很灵活,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不够了指的是……”
“不够了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我。”白肴琢磨着, 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
路点点头,接过话题帮白肴继续解释,“我们部落的所有人全部脱离了神山的图腾烙印,而且我们还在向外扩张,应该会有更多的部落脱离图腾烙印……而且上次我们离开之前,也给你留了一些痛痛果,你用了多少?”
贺辛脸色一僵,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几乎是用完了……”
这可真是让路和白肴大吃一惊,他们留下的痛痛果非常多,几乎是可以让一千人祛除图腾的量,就是想着留给贺辛慢慢用……
现在他竟然说快用完了?!
对上两人怀疑的视线,贺辛摊摊手,“我手下产业虽然不多,但各行各业总也还是都有一些……忠心跟着我的伙计也有不少,所以……”
白肴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然后一脸冷漠,“好了,刚刚是我自作多情了,神山的能量不够用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
贺辛:“……啊?”
开玩笑归开玩笑,白肴又很快正经起来,“这样的话,我们两边目前脱离神山的人数大约有将近一千五百人,也就是说,为神山提供异能的人,少了一千五百个。”
这贺辛倒是算的过来,但是仅仅一个神子四城,全城人口就不下十万,区区一千多人,能对神山的能量造成多少点儿影响?
“这恐怕仅仅是个导火索而已……我猜测,神山的能量,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处于不够用的状态了。”白肴又扔下一枚诈弹。
路自豪的看着自家媳妇儿,哎,没办法,媳妇就是这么优秀。
而贺辛则皱眉思索了一阵,却依然没有想透其中关节——“怎么说?”
白肴心中有些得意,甚至想使出老者的招牌动作——捋须。
别说,这个想法的形成,还多亏了那一个月拼命学习修炼的时候,老者教导他的东西。
“异能这个东西,其实就像你学习一项技能一样,如果你不常常使用的话,是会退步的。”白肴身体微微前倾,在桌上敲了敲手指。
“就像如果一个人长期不走路,也许三五个月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三五年后,你再让他走路,他就会有些不习惯,不适应。”
“异能也是一样的。”白肴总结道。
路和贺辛都十分聪明,立刻就明白了他所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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