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唔——”单比力气,徐百川不是唐近的对手,又不甘心任由他深入地吻,双臂将唐近撑开一些,弓起膝盖猛地向上顶在唐近的肚子上。
他用了十成的力气,唐近不得已放开他捂住肚子,随即被掀倒在沙发上。
徐百川从压制下脱出,气喘吁吁地擦擦嘴。
唐近自下而上看着他,恼恨、惊愕与愤怒连番上演,像是中了奇毒,脸上五颜六色几度转变,唯有目光锁在徐百川的脸上,恨不得将他关在自己的眼神里永远不放出去。
徐百川怒极,道:“滚出去。”
他可以容忍唐近对他的诸多为难,唯独受不了唐近对宋翊羽的感情。唐近把他当什么?随时随地可以用来发泄的工具吗?
徐百川神情冷肃,短短三个字没有任何可以转圜的余地。唐近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他握紧了拳头,“砰”地砸了一下沙发,然后微微弓着身站起来,狠声道:“你会后悔的。”
徐百川避他如蛇蝎,看也不想看一眼,回敬道:“不劳你操心。”
“呵。”唐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肩膀撞过徐百川,头也不回地走了。
脚步声在走廊里越来越远,门口的灯亮起又熄灭,直到听不到一点声音,徐百川快步走到门边将门关上,后背贴着门板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唐近相当骄傲,很爱面子,被他这样赶走,不会再来了。
由他开始,由唐近结束,从此他有他的新世界,唐近也有自己的白月光。再好不过。
徐百川只希望唐近和宋翊羽能白头偕老,被这样的感情打败,那七年也不会太过不堪。他起身冲了个澡,在网上找了个泪点极高的电影,从头到尾冷静地看完,又去看了些催泪影评,实在哭不出来,气愤地给电影打了个三星。
趁着情绪比较满,他在电脑上码出了一章更新放在网上,自己滚进卧室杵在枕头上抱着手机看了会儿综艺,晚上十点,他想到明天就要去俱乐部报到,赶紧关上手机。头挨上枕头没多久,睡意席卷而来。临近睡着之际,他想:今天也没什么不一样。
唐家的司机在机场接到唐近,递上一件外套。十月份,在H市穿的单衣到了B市已经有些单薄,晚风吹过,手臂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唐近沉默着接过外套披在身上坐进车里,车子启动,驶离机场。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脸色不佳的人,不得已地提醒道:“宋先生说,让我接到您给他个电话。”
唐近靠在椅背上,手指在嘴唇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闻言不悦道:“什么时候我的行踪要向他报备了?”
司机立马缄口不言,心说:行了,你们都是爷。
黑色的车身反射着路灯的光,一路到了别墅门口,唐近下车甩上门,抬头望,二楼一片漆黑,七年里鲜少提前灭掉的灯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房间融入进周遭的黑蓝之中,唯有玻璃上映着些月亮的清辉。
好像回到了一个月前,唐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吹了点风,向里面走去。
夜渐深,有人早已坠入梦网,有人辗转反侧,难诉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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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总:我报忧不报喜
小徐:我报喜不报忧
频道不同怎么谈恋爱?
第19章 接线
徐百川进了俱乐部的大楼,拐进媒体室,一堆穿着短袖大裤衩脚踩凉拖的选手工作人员们在机器后面走来走去,然而更多的还是小姐姐,她们以各种必要的理由留在现场,企图抢先看到选手们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被抽中采访的队员被要求说三句土味情话,这个队员性格腼腆,对着镜头几次三番笑场,徐百川也莫名看笑了。
他的选择从来都不少,只是他的眼睛已经被唐近这一片叶子挡住,后面的泰山再是巍峨,也难以挤进他的视线。
俱乐部的上班时间相当灵活,喜欢早起的可以朝九晚五,不赖床会死的人朝十晚六,徐百川喜欢早起呼吸清晨凉意沁人的空气,自然而然选择了第一种。
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六点起床下楼跑半个小时的步,想自己做早饭就顺路买回些材料,懒得动手时就买现成的。吃过饭之后乘地铁去公司,有座位的时候很少,多数是被夹在人群中间,左倾右倒地翻看读者给自己的评论。到了公司之后与一群平均年龄不超过25岁的年轻人一起工作,听他们讲现在流行的梗和段子,一起想刁钻但不过分为难选手却取悦观众的问题。
说起来不太好意思,徐百川觉得有点幸福。
这种波澜不惊的幸福持续了快三个月,直到他在某天下班时接起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H市最冷时也很少到零下,与B市动辄零下十几的气温不能相比,但论起冷度来,却不相上下。不知是不是当地人早就习惯了这种冷,公司里的同事们既不用垫子也不穿秋裤,更可怕的还有外穿大衣光腿的小姐姐,唯有徐百川认怂地裹上自己的羽绒服,每天在地铁上看着鼓鼓的衣袖被人挤瘪鼓起再挤瘪。
接到电话时他正拎着一袋待宰的番茄,从地铁站到小区门口一百米的路才走了一半,把手伸进口袋拎出手机。
天太冷,他看也没看就接起电话问道:“你好,哪位?”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对面狂放的音乐震得将手机拿开了一些,他纳闷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这三个月他认识了太多人,一时间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哪个没存过号码的同事,于是将音量调到最低,大声道:“你好?”
音乐声中有掺杂了一连串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酒杯相撞,伴随着几声惊呼,徐百川喊了几声,仍是没人答,只好挂断这个奇怪的电话。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手机再度响起,还是刚才的号码,徐百川仍旧接起,这次对面的音乐声小了许多,应该是走到了安静的地方,他道:“你好?”
音乐声越来越小,不规律的脚步声愈发明显,对方所在的地方应该很空旷,脚步声中带着回音。徐百川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在酒吧不小心碰到了手机给他拨了过来。
他决定再问最后一次:“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脚步声停止,手机里传来低低的男音,与平时的低沉不同,沙哑,快要沉到胸腔里,更像是呢喃。
唐近道:“徐百川。”
徐百川忽然停在了萧瑟的寒风里。
第20章 雪夜
从前有一个王子,每当听到什么噩耗时都要哭哭啼啼地说上一句:“太可怕了,要是落到我头上,我一定承受不了。”如此反复无数次,有一天苦难真的降临到他头上,他才明白,人世间的苦难落到谁头上都得受着,而且都受得了。
徐百川就像那个王子。
七年来他无数次被离开唐近以后的想象吓到——他会觉得生活被挖空、会想念、会崩溃然后重蹈覆辙,因而一次次地打消念头。直到他真的离开,才发现,很多刻骨铭心只是反复自我暗示与自我恫吓产生的恐惧。
徐百川在一次又一次的设想之中一点一点完善自己的心理准备,与其说是他下定决心要离开,不如说是他慢慢接受自己需要离开。
这三个月里,他时常想起唐近,高中时桀骜不驯的少年被加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滤镜,比起冰冷的痛苦更多是柔软的怀念和遗憾。
记忆中的人瞬间穿梭了时光变成了坐在沙发上的冷峻男人,冷风吹得手指冰凉,关节像是缺了机油的齿轮,冷硬僵直。唯有与手机边缘接触的手指因为越来越重的压力产生了些微类似于灼痛的感觉。
徐百川重新走起来,他在口袋里拿出门卡刷卡进了小区。想起刚刚听到的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他皱起眉。私心里他想劝唐近一句,毕竟他们一起生活了七年,情人做不成顶多老死不相往来,不能把自己无望的爱算作唐近的过错盼盼着人家倒霉。他道:“喝醉了就打给司机或者宋翊羽让他们接你回去,给我打没用。而且……”
他本想说不要再打过来,但说了也没用,只要唐近想打,他也拦不住,于是话头到这里打住,利落地挂了电话。
距离B座的玻璃门不到十米,徐百川将两只快要冻僵的手插进兜里,快步走进去。
徐百川给自己做了个汤,边看电影边吃完饭,躺到床上想将剩下的部分看完,不知不觉间手机掉在身上睡了过去。凌晨一点,他被忽然一阵乐声惊醒,屋子里漆黑一片,他很快找到声源,在被子里面找到闷响的手机。
他坐起来打开床头灯,柔光顿时盈满卧室,来电人是陌生的号码。第一反应是唐近还在酒吧,喝醉了乱打电话,然而他调出晚上的通话记录对比号码不是同一个,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被人买了什么“呼死你”服务,特地大晚上打电话搅他安宁。
就接这最后一次。如果真是被耍了,就是上天入地也要揪出这个不让人睡觉的孙子。
徐百川接通电话,万万没想到对面是宋翊羽。
没有任何客套,宋翊羽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唐近住院了,你可以过来看一下。”
不像是问询,更像是恩准。徐百川听到唐近住院心里咯噔一下,本想详细问一下,却在察觉宋翊羽的语气时打消了念头——他想看唐近不需要经过宋翊羽的允许,更何况他不想去。
窗帘的缝隙里透出丝丝凉气,很快被室内的温热包裹,徐百川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五十七快到两点,拒绝道:“太晚了,我就不过去了。”
宋翊羽显然没想到他会拒绝,短暂的停顿之后,再度开口:“你不问是因为什么?”
徐百川道:“应该不是很严重,不然你也不会这么镇定。”
电话那边许久没有声音,屏幕黑下去,原来是这位宋少爷挂了电话。
徐百川心说有病。他已经没心思睡下去,好在明天是周六,不然上班一定起不来。
从他醒来起,就觉得今天窗外的冷气格外地足,他穿好拖鞋下床,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入目一片雪白。
竟然是下雪了。
徐百川是北方人,下雪早已司空见惯,雪在他这里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所以小时候他不太能看懂语文书里一个台湾作者描绘的见到飘雪恨不得普天同庆的场景。真要说,他比较怕冷,反而不太喜欢雪。
打开窗户看到楼下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几个男女,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在忙来忙去地堆雪人。徐百川一边感叹年轻真傻,一边对这场雪生出了一些亲切感,像是北方的亲朋星夜赶来看他。
徐百川心里乐呵:又不是过年过节,跑这一趟怪累的。我又不能请你进来喝杯热茶,那这样,我替你喝了吧。
他虚伪地客套了一番,赶紧把窗户窗帘全都拉上,转身拥抱温暖的空调房,出了卧室到厨房烧水,顺便刷一刷俱乐部管的群。值夜班的小姐姐在群里正和一群夜猫子激烈讨论下雪的事情,电水壶发出了水翻滚冒泡的声音,他还没看完三百多条消息,手机屏幕忽然跳转到了来电界面。
0472,又是宋翊羽。
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他翻看完聊天记录百无聊赖地看朋友圈,最新一条是骆俊宇发的,配图是一只奔跑速度过快导致背景拉出虚影的鸡,配字:
“册那谁都别拦我,我要出去堆雪人!”
啧啧啧,没想到平时光鲜亮丽的人背地里连雪都没见过,而且猫也没有的。
说不定楼下那群堆雪人的就有一个骆俊宇。
正在这时,一条短信猝不及防弹出来:【唐近胃出血住院,现在拒绝输液,你可以过来吗?】
胃出血?徐百川愣住了。
宋翊羽的电话接着打过来,这次他没有挂断,接通后问道:“怎么回事?”
宋翊羽道:“医生说他饮酒过度。”
昨天晚上唐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是在酒吧,难道一直喝到现在?
宋翊羽道:“你可以过来吗?”语气僵硬,应该是不适应请求别人。
有一瞬间答应的话快要冲口而出,好在他及时摆正自己的位置,徐百川道:“不。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有你在,我相信你能把他照顾的很好。”
宋翊羽终于沉不住气,声音变高:“你没听到他不肯接受输液吗?”
徐百川道:“我不是医生,帮不了他。他不肯输液,难道我去了他就肯了吗?”
宋翊羽:“……”
徐百川继续道:“况且,我在H市,你们在B市,有没有航班不知道,就算有——”
宋翊羽道:“这么大的雪,不会有的。”
徐百川忽然停住,宋翊羽怎么知道H市下了大雪?
下一秒,只听宋翊羽道:“我们在H市。”
第21章 歧路
徐百川不知道外面的雪是什么时候下起来的,但看积雪的厚度应该下了许久。
H市极少遇到雪天,依今天这个天气,航班一定不能飞,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看来唐近给他打电话时已经在H市了。
电水壶发出“哒”地一声,按钮跳回来,水泡翻滚的声音越来越小。过往旧事化作碎片狂乱地飞舞,在逐渐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拼凑出生动的过往,那些记忆丝毫没有褪色,仍然如新——
与高大的身材相反,唐近的抵抗力异常脆弱,每年冬天从未躲过一只流感的魔爪。别人感冒时他在感冒,别人已经好了他还在感冒,有道是青灯常伴古佛,到了唐近这里成了流感永随唐近,可能会迟到,但永不缺席。
工作日时唐近再是不愿意也会起床,到了休息日则力求在床上蹭过半天,这时他为了不起床什么都做得出来:装作听不见、用被子蒙着头,或者干脆将前来掀被子的徐百川按在床上。十次里有九次他会失败,看着徐百川冷酷地把被子抢走,然后一边气急败坏,一边将自己的头发揉成一团乱,不忿地下床洗漱健身。
与唐近相反,徐百川很少生病。唐近对他这一点甚是嫉妒,常常想要把感冒传染给他按着他亲,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从未得手。不知道为什么,从前他看到唐近一脸不爽的模样,觉像极了郁闷的哈士奇,或者是一身尖刺卷曲的刺猬。摆臭脸,闷闷不乐,但是尤其可爱。
这些温馨甜蜜让他错以为已经摆脱了宋翊羽的阴影,可惜真相是假,全是假的。
到现在徐百川依旧觉得唐近那个样子很可爱,东西还是好东西,只不过不是自己的,从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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