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弯起嘴角，摸了摸它背后的短毛。
况且这猫还是阿征的量子兽，他得帮忙照顾，减轻阿征的负担才对。这么想着，长生手下的动作愈发温柔。
喵呜~白猫伸了个懒腰，舒服得眯起了眼。
这小东西性子傲娇，明明喜欢得不行，小眼神里都是渴望，行动上却不太肯主动，非得长生先抱它才肯赖在他怀里。
也不知道像谁，陆征看着窝在长生怀里表情惬意的白猫，内心十分嫌弃。
“这位兄弟，要不我们还是不用量子兽了吧。”秦厉打断他们这边的温情脉脉，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趴在向导怀里的白猫。
哨兵与量子兽之间的配合会使战斗力得到极大提升，战斗过程中也就能得到更多领悟。但量子兽不参与战斗，单纯两个哨兵之间的力量对决同样可以酣畅淋漓。
白猫这大小，小波一口就能吞下去，要真打起来好像是在欺负兽，因此秦厉委婉建议：“你的量子兽可能还没准备好，不如我们就一对一单挑。”
名叫小波的大黑狼嗷呜一声，似是在附和主人的说法。
白猫转过头瞥了它一眼，明明身量小巧，但这眼神却让黑狼莫名打了个寒颤。
不过其余人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等下兄弟，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陆征这时才想起来解释他那句话不是约架的意思。
他正了正神色，沉声道：“可能你一下子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听着，我说的‘你死了’，就是字面意思，你的机甲被星际海盗打落在这个星球，你自己也因此失去了性命。”
秦厉瞪大眼睛，吃了一惊：“所以你说我死了，是成为尸体的那种死？”
陆征点头，脸上适时露出了一丝遗憾和同情。
秦厉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记忆里他还是军事学院大二的学生，正参加野外训练的中期考核，同好友比赛谁捕捉到的异兽数量多，怎么这一秒他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他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脑袋里却仍是一片浆糊，量子兽也因为他精神的波动而消散。
眼见阴气四散的速度有了减缓的趋势，陆征知道，秦厉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等他彻底相信自己已经死亡，阴气会重新凝聚到他身上，让他的灵体能够得到保持，不会很快消散。
陆征在此时问道：“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秦厉摇头：“没有，我的头很疼，我知道自己一定忘了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
看样子这个刺激法行不通，那就再试试旧地重游。陆征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开口道:“或许我们可以带你去机甲坠毁的地方，说不定到了那里你能想起些什么。”
秦厉也很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此完全没有犹豫就同意了陆征的意见。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疑问：“你们两个也死了吗？要不为什么能够看到我？”
未免麻烦，陆征没有具体解释，只是含糊道：“我们两个能力比较特殊而已。”
传说中，S级和超S级的哨兵或向导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会拥有特殊能力，陆征在搜索哨向介绍时看到过这句话，这时候刚好可以借用。
秦厉被陆征脸上的一本正经骗了过去，也没去想长生只是个A级向导，应该不太可能有特殊能力才是。
他往陆征的方向走了几步，但内心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于是又追问道：“不过，我们几个根本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长生还抱着白猫，闻言抢在陆征之前回答：“因为我们是雷锋，做好事不需要理由。”说完他冲陆征眨了眨眼，表情很是狡黠。
秦厉一头雾水：“雷锋是什么？跟雷电一样吗？”
长生失望地摇头:“不是，你竟然不知道雷锋是谁吗？”
秦厉表情迷茫，他确实不知道。
陆征忍俊不禁，他给长生讲过雷锋的含义，知道他这么说是想略过这个话题。不凑巧的是并非每个世界都有过这位人物，上个任务可能只是凑巧。
长生看出秦厉对此一无所知，他本想解释几句，普及一下知识，但见阿征笑着冲他摇头，也就作罢。
陆征不想浪费时间，只简单说了两句：“我们有任务在身，具体是什么不能说，但你相信我们绝对不会害你就行了。”
秦厉目光在陆征脸上逡巡，没说话。
“反正你已经死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再死一遍，”长生挠了挠猫的下巴，张嘴补充道，“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
无形嘲讽最为致命。
秦厉感觉心被狠狠扎了一下，偏偏眼前这个向导眼神无辜，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在补刀。
秦厉故作坚强地点了点头，然后加快脚步默默走在了前面。
陆征提醒道：“兄弟，方向错了，是这边。”
秦厉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哦。”
第65章 第六个任务（6）
往机甲坠毁处移动时, 陆征他们很凑巧经过了秦厉的尸体，被雨水冲刷一夜后泡得发胀可怖，完全没有活着时的端正硬朗。
秦厉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尸体，脸上平静得仿佛那只是随处可见的一株花、一棵草，可僵硬的身体到底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情。
也许是停滞太久，长生怀里的小白猫打了声哈欠，发出细嫩的喵呜声。
这轻微的声音却如同黑夜中的轰然雷鸣, 瞬间让秦厉回神，他不由自嘲道:“一直以来我的愿望都是参军入伍，为联邦的和平、星际的未来而战。战争无情, 我想过自己会死在敌人手下，甚至预想了数种死法。”
秦厉喉头吞咽了一下，似乎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够说出这句话：“但真到了这一刻，才发觉我其实并没有真正做好准备。”
“所以你后悔了？”白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长生配合地动了动手臂，他漂亮的眼睛里没有多余的情绪, 仿佛这只是随口而言，对方会不会回答并不重要。
长生看似无心，但陆征知道，他其实比很多人都敏感, 简简单单就能戳中他人不愿袒露的内心。
秦厉一怔，虽然他自己没了那段记忆，但对方说过他是在追击星际海盗时殒命，是为了守护联邦而死。所以他后悔了吗？
“不, 我没有。”秦厉定了定神。
“是吗？”长生没有抬头，口中轻飘飘吐出这两字，听不出到底是信或是不信。
秦厉站得笔挺，他的性命属于联邦，属于军队，守护联邦是他的使命，他曾经在军旗前发过誓，“永远效忠联邦，永远为自由、为平等、为人民而战，直至生命最后一秒。”
想通了这点，他的语气也变得极为坚定:“我秦厉，身为银狼战队的一员，不能、也不会后悔。”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对面两人身上，企图得到一些反应，可以证道他的决心。
长生奇怪地皱了一下眉，避开了秦厉的视线，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眼睛瞪得这么大。
见到长生的反应，陆征忍笑，抑制自己嘴角不要上扬得太厉害，同时在掌心汇聚灵力，赞赏地拍了拍秦厉的肩膀。
但他没有评价秦厉的剖白，反倒是对“银狼战队”比较好奇：“你说你是银狼的一员，这是你在学校加入的什么组织吗？”
秦厉一震，才发现脑中已有零碎的记忆涌入，他想起自己已经毕业，参加完自己和其他同学的授衔仪式，就被威廉上将提拔到银狼战队。这一战队是联邦三十六军团的精锐小队，专门负责各类棘手事件，里面全是A级以上的哨兵和向导，他接到调任通知时曾兴奋得一夜都睡不着觉。
陆征了然：“你见到自己尸体后受的刺激大，反而让记忆情况有了好转，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脑海里的时间线往后推移了，总归是好事。”
长生跟着道喜。
“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秦厉大喜过望。
他冲陆征点了点头，又转向长生特别道谢：“如果不是你问我有没有后悔，让我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我根本不会想起当初正式进入军队时发过的誓言，可能也就不会这么快恢复记忆。”说着，他情不自禁上前想握住面前人的手表示感谢。
长生后退一步，没让他近身。
陆征也出手拦住了秦厉抬起的手臂，笑意如风，语气却正经：“兄弟，克制一点，别动手动脚。”
秦厉这才想起来面前的向导还未成婚但已经选定了适配者，哪怕自己还是喜欢女孩子，作为一个单身哨兵他也确实应该避嫌。更何况这个向导的哨兵还站在面前，遇到脾气暴躁的，可能已经直接揍上来了。于是他急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一时激动了，没有冒犯的意思。”
长生摇头：“没关系，你不是故意的。”
他不喜欢除了阿征之外的人靠近自己，但也不会对别人无心的举动乱发脾气。
陆征轻轻揉了揉长生的发顶，略过这个话题，“我们继续走吧。”
“好。”两人答应。
而在陆征把手放在长生头顶时，他的量子兽就攀上了长生的肩膀，试图用一只爪子挥开主人的手掌。
“喵”，把手拿开，这是我的！
陆征挑眉，他听懂了这小东西的意思，但偏不想让它如意，示威似的把手滑至长生腰间。
量子兽猫眼圆瞪，不甘示弱地在长生怀里乱蹭。
“妞妞乖，走路的时候不要乱动。”长生哄着小白猫，把它重新固定在怀里，自己则习惯性地往陆征身边靠了靠。
量子兽顿时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眼睛湿漉漉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它想要引起注意的那人根本没有看它，因为那个坏人正在他耳边讲悄悄话。
陆征心里骂自己的行为幼稚，却并没有要改的样子，反而趁着低头的姿势用嘴唇触碰长生的耳廓，看着洁白的肤色染上淡淡一层粉，眼里终于忍不住泄出笑意。
整个联邦，哨兵向导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二十，，其中哨兵和向导之间的比例又是7比3，僧多粥少的结果就是不少哨兵没有对象，只能苦逼地靠科学院研究的药剂缓解狂躁。
目睹这一切的秦·（单身狗+大灯泡）·厉又羡慕又嫉妒，心里的八卦之火也不由熊熊燃起：“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是不是快结婚了？”
陆征想看长生怎么回答，因此只是嘴角含笑，默不作声。
“我和阿征很久很久前就认识了。”长生道。
秦厉暗自点头：“原来是青梅竹马。”
他和阿征从彼此的少年时期相伴，说是青梅竹马也没有错。长生没有反驳，紧接着又回答了第二个问题：“而且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秦厉真心实意：“那我得说恭喜恭喜了，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
长生弯起眼睛，不客气地收下了祝福。
陆征笑着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这么想要嫁给我？”
被阿征这样问，长生轻抿了下唇角，有些害羞，但还是直来直往：“嗯，我已经等很久了。”
就是好像在逼婚一样，长生揉着妞妞的脑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但他确实已经等很久了。
从生等到死。
从不知多少年前阿征提着那筐银鱼开始，一直等到了今天。
陆征被这寥寥的一句话击中，眼前不禁出现了一些虚无的画面。他心脏跳动的频率快得不像话，忍不住想紧紧捏住长生的手腕，却始终咬牙控制着力道，手臂上浮起一条条用力的青筋。
“馋嘴猫，说是聘礼，这些银鱼最后还不是落在你肚子里，我都想反悔了。”玄衣青年一边处理鱼骨，一边似真似假地抱怨。
“长生，我错了，我之后重新拿一筐来好不好，你不能欺骗我的感情。”白猫幻化出人形，下巴顶在玄衣青年头顶，从背后抱住对方撒娇。
“别闹，寒潭里的鱼都快被你捉光了。”
“那你答应我不能反悔。”
“好，不反悔，我等着你什么时候来娶我。”
“真的？”
玄衣青年转身，眼神里满满都是笑意：“真的，我等着你把我从前门娶进后门。”
“嗯……嗯？”
陆征闭了闭眼，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前世的自己为什么到最后都没有娶长生过门。
“我也等很久了。”他的嗓子被堵住了似的，压得又低又沉。
“我知道。”长生灿烂一笑，心里甜滋滋的。
秦厉走在前方，并没有太过注意另外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他自愿捧起狗粮塞进嘴里，噎着了也怪不得别人，只能遗憾道：“如果我还活着就好了，还可以去喝你们的喜酒，蹭蹭喜气。”
长生十分赞同：“是啊，好可惜，你死太早了。”
秦厉捂住胸口：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谈话间，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坠毁的机甲经过爆炸后残破不堪，焦黑的外壳看上去令人心酸不已。
秦厉不用催促，快步进入登机口。内部操控室的数据台上有个绿色的启动按钮，旁边原本应该标有机甲型号，现在已经模糊不清，只隐约能看出GA两个字母。
这种机甲只能容纳一人，陆征便和长生等在外面。
陆征不顾量子兽的抗拒，将它收回了识海。
长生疑惑道：“怎么了？”
陆征低头凑近：“没什么，只是想吻你。” 想亲吻你，想抚摸你，想爱你。
先前的情绪波动尚未完全平复，让陆征产生想要更深、更紧触碰长生的想法，但他没有说。
长生眨了眨眼，“好呀。”说完微微抬头，顺从地闭上了双眼。
视线从近在咫尺的纤长睫毛落到柔软的嘴唇上，陆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仅仅在上面咬了一下，又舔了两口。
现在还不是时候，得好好做个人。
第66章 第六个任务（7）
这个星球的白天很短, 按正常来说现在是中午十一点，但太阳已经挂在西边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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