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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征摇头：“不用麻烦，这是记忆恢复的征兆，过一会儿就好。”
果然如Z所说，他的记忆会在这个考核任务中恢复，不过令陆征没有想到的是，记忆的恢复过程会这么缓慢而疼痛，记忆碎片一点点进入脑海，犹如一根根银针扎进其中，不按次序，不分情景。
长生顿时露出心疼的目光。他恢复记忆时就没有这样痛苦，所以恨不得和陆征交换身份，他来承担这样的辛苦。
陆征扯起嘴角，捏了捏长生的脸颊，让他放轻松。
放下手时，他的视线落到桌上的一样东西上，那是他刚刚从茅草屋角落里拿出来的半成品。一个竹片和纸制成的面具，黑色颜料随意涂画，粗糙的像是出自不会用笔的孩童之手，只留下中间一个白色的“之”字。
这个角度，“之”字头上的那一点似乎不小心被深浅不一的墨水涂抹了，乍一眼看过去，完全就是一个大写的Z。
陆征眼中是难以掩饰的震惊，这个面具，就是画面中Z带在脸上的那个！
但陆征又记得清清楚楚，这面具是前世他亲手做的。那时他看灯会上有小贩卖这些玩意，一时心痒，想自己做一个送给长生，可他做好了框子后才发现自己画工很差，涂涂改改最后却变成了那个丑样子，也就没好意思送出去。
Z在长生死前曾出现在自己面前，同他做过交易。可令陆征疑惑的是，即便Z不想让其他人见到自己的脸，又为什么会带着这个面具？他到底是谁？
[宿主，已搜索到目标灵体位置，是否开启导航？]001突然出声打断陆征的思考。
系统随着陆征成为高级超度者而升级，搜索功能也提升了几倍，范围不再只是百米。地图上出现了表示恶灵所在地的红点，距离落湖山不远不近，按这个世界的交通工具，大概只需要半天的时间。
陆征立马让001带路，就算不能救回长生，他也要第一时间将那恶鬼消灭，以解心头之恨。
两人按照导航的指示出发，路经栈道转弯处时，忽然发现一辆无人马车，翠绿色流苏左右摇晃着挂在车沿，枣红色的骏马气喘吁吁，似乎刚经过一阵疾跑。
“这是……”长生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冲上去打开车帘，伸手从车厢里抱出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左眼下一圈黑毛极为醒目，他爱怜地抚摸了一遍沉睡着的猫咪身体。“妞妞！”
陆征看着这只既熟悉又陌生的白猫，心头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妞妞怎么了？它怎么会在这里？”为了区分现在和前世的自己，他直接叫这只猫这个名字。
长生蹙着眉：“我们出山没多久，妞妞就发烧了，始终无法变回人形，所以才给了那恶鬼可乘之机，否则他根本不是妞妞的对手。松松从前跟我说过，妖怪的妖丹大补，我猜那鬼就是想趁妞妞虚弱的时候得到它的妖丹，才会对我们紧追不舍。”
可惜那时长生还是人，虽然学武，但拼尽全力还是敌不过那鬼。无奈之下，长生只希望自己能多给妞妞争取一些时间。
他始终相信，妞妞会醒来，就算救不了他，也能为他报仇。
陆征心头颤了一颤，轻声道：“所以你把妞妞放进马车，希望这匹马能带它逃跑，自己却跑去跟那恶鬼缠斗了？”
长生支吾了几句，最后还是在陆征一瞬不瞬的目光中点了头。
原来，长生是为我而死的，陆征心里只剩下了这句话。
长生软声软语：“先不提这事了好不好？反正都过去了，任务要紧，我们先去恶鬼在的地方。”
长生的表情天真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
陆征垂下眼眸，咬紧牙关，说好。他想自己是永远都舍不得不答应长生的。
两人加紧速度，掠过一片树林后，感知到空气中愈发浓重的阴气波动，心知快要到了，那恶鬼就在附近。
陆征让长生留下，他不想让长生再面对一次死亡的场景，也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残忍的样子。得知是恶鬼将长生杀死后，他就从系统那里换来了一把散魂剑，能够一丝一丝剥离灵体身上的阴气，宛如凌迟。
陆征想，他一定要放慢动作，让那只恶鬼好好感受一番身体一点点分崩离析的感觉，让他也尝尝，长生那时的痛苦。
听见要分开，长生不肯，眼里都是坚持：“不要，我想陪着阿征，无论怎样，我都要和阿征在一起。”
陆征原本就不会拒绝长生，见状更是没有再说什么，郑重地答应了下来：“好，以后无论怎样，我们都在一起。”
一阵风穿过，两人来到树林的另一面。他们看见恶鬼的时候，“长生”已被对方一掌打倒在地。
恶鬼语气阴测测的：“早就跟你说过了，如果主动把那只小猫交给我，我就可以放过你，可你偏不答应。”
“长生”侧头吐出一口鲜血，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你，做梦，也别想……”
恶鬼哼笑一声：“今日本不打算多取一颗心脏，但你送上门来，我也就不客气了，你可别怨我！”
恶鬼的右手弓成爪状，乌黑的指甲瞬间变长，狠狠插进“长生”的胸口，从里面掏出一颗鲜红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长生”眼睛一下子睁大，他呻.吟了一声，瞳孔里出现的最后一个场景，是一人提着剑向自己走来，面色黑沉，犹如地府修罗。
却是他的心上人。
是他的英雄。
“长生”张口想叫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他闭上眼，用力勾了勾嘴角，想让自己最后的样子变得更好看些。
不能让妞妞嫌弃……他这么想着，陷入了永远的睡眠。
另一边，长生走到自己的尸体旁边，看着阿征将那恶鬼打得毫无反手之力后，就完全放下心来不打算插手了。他怀里还抱着白猫，晃了晃脑袋，恍然大悟道：“原本我死前见到的那人，是阿征啊。”
长生笑眯眯地点着白猫的鼻子轻轻道：“你这只懒猫，虽然阿征就是你，但也要心存感谢知道吗？”
“至于我，”他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我就不用了，因为我要是和阿征说谢谢，他是要罚我的。”
陆征的视线往长生这里瞥过，似在确认他的安全，而后又御剑劈向那恶鬼，身形又轻松又帅气，相比之下，那恶鬼就更显得狼狈不堪了。
长生痴痴看了一秒，红了耳朵，悄声道：“虽然，我也挺喜欢阿征罚我的……”
嗯，很喜欢。
第81章 考核任务（7）|倒v结束
收拾完恶鬼, 陆征收起散魂剑，走到长生身边。
“这个任务算完成了吗？”长生问道。
“快了，等系统确定恶灵完全消散，任务就算完成。”陆征语气如常，可脸色却又僵又硬，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落在一旁长生的尸体上。
忽然，长生蹲下仔细瞧了瞧自己, 眉头不禁皱起:“阿征，为什么我没有灵体？”
陆征闻言不由一惊，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查看。只见“长生”面色苍白, 血迹沿着唇角一直落到面颊，滴落在地上如同梅花，胸前破开大洞，伤口血肉模糊。
陆征脸色更加难看, 拳头握得死紧，不过想到自己已经手刃罪魁祸首, 心中的愤懑稍减，也立马发现了“长生”的异常。
活人死后，生气消散，灵魂会离开身体这个容器。初次以灵体形态出现时, 人的灵魂必须通过某种媒介向外脱离，因此身体周围的阴气会慢慢凝聚，给予它活动空间。这一过程有快有慢，但再慢, 也不会一点阴气汇聚的趋势都没有。
而眼前的尸体，安安静静躺着，身体里的阳气和生气都散光了，可阴气却一丁点也没有补足。
陆征皱眉，虽知道长生的灵体最后肯定会出现，等着刚刚绑定灵魂超度系统的自己去“收服”，但没有亲眼见到心里还是难免着急。
正当他试图用聚阴符来辅助阴气凝聚时，001开口阻止：[宿主，没用的，小长生的灵体不会出现，你用再多的聚阴符也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陆征眯起眼，手上动作没停。聚阴符的效果好坏与最初画符时注入的灵力多少成正比。现在手上这个几乎用了他一半的灵力，符纸一点燃，四周的阴气快速聚集，几乎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
然而正如001所言，“长生”的灵体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仿佛那具身体本来就是一个木偶，没有灵魂。
陆征眉头挤得更紧，眼中风雨欲来：“这是怎么回事？”
001解释道：[活人身体被破坏后，会造成灵魂脱离容器的速度减慢，不过也仅仅是减慢而已。但小长生被破坏的不仅仅是身体，他是心脏被恶灵用邪术取出并禁锢住了，这使得他的身体不完整，灵魂也不完整，所以灵体才无法形成。]
长生不明白：“可是那恶鬼已经被超度，邪术也应该消失才对。”
001道：[邪术的确不会再起作用，但已经被使用的心脏也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到死去人的身体里了。]
陆征略有些不耐烦：“但一定还有其他办法，你别卖关子。”
001人性化地清了清嗓子：[是的，宿主，这里有Z先生的视频连线，他会告诉你怎么处理这件事，请问是否接通？]
Z……终于来了，陆征在系统界面上迅速点击接受。
“陆先生，我们又见面了，这次你总该记得我了吧？”Z打了声招呼。
陆征承认：“是。”
Z出现在全息投影里，陆征仔细观察对方的面具，发现真的就是自己亲手做的那个，只不过被重新加固了。
但眼下第一件事是恢复长生的灵体，陆征暂时放下这个疑惑，开门见山道:“Z先生，你这个时候找我，想必也是因为知道我遇到了什么情况，还希望你能告诉我，怎样才能解决灵魂不完整无法形成灵体的情况。”
Z了然道：“没错，我知道长生因为心脏被邪术利用，即使死亡也无法形成灵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帮你。”
陆征问:“要怎么做？”
Z的视线落在草堆里那只呼呼大睡的白猫身上:“这就关系到你和我，或者说你和它之间的协议了。”
陆征一时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回Z没有再装神秘，直接了当道:“绑定灵魂超度系统后，宿主在取得足够功德值后可以获得一个愿望。”
陆征道:“这我知道，001在一开始就说过。”
Z继续道:“但你一定不知道，这个愿望其实是一开始就已经定好了的。”
陆征一愣:“所以我一开始就已经许好了愿，希望长生能够恢复？”
Z的回答一板一眼:“没错，灵魂超度系统并不是随意绑定的，第一步需要考察宿主是否符合绑定条件，这一过程其中一条就是需要宿主定好愿望，管理中心会评估是否能够实现。”
长生正听得好奇，不自觉问道:“那第二步呢？”
Z低低笑了一声:“第二步是宿主自愿选择系统编号并与它形成绑定关系。”
长生恍然道:“难怪小一说是阿征选择的它，原本这是真的。”
Z的嗓音轻柔:“是的。”他的声音哪怕经过变声器的改变，此时也能听出带着异常的温柔。
陆征心里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上一次也是，Z对长生似乎有着莫名的好感，态度比对上自己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地把长生拉到自己身后，问道:“既然如此，是不是只要让前世的我答应绑定系统就可以？”
Z含笑看着陆征的动作:“按理说确实如此，不过你前世不符合灵魂超度系统宿主的选择条件，无法绑定系统，所以……”
陆征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话道:“所以才需要他转世变成我。”
“答对了。”
这回轮到长生表情大变，向来只有人死后才能进入轮回，妖怪寿命漫长但也并非无限，他以为阿征是正常老去然后转世，没想到需要早早放弃生命。这要怎么做，难道让阿征自爆妖丹？长生心下难以接受。
陆征将人搂进怀里安慰，正要出声，却被Z抢了他的话头：“长生别担心，他是愿意的，而且并不痛苦，所以你不需要内疚。”
Z话语中哄人的意味明显，陆征心里奇怪的感觉更重了。
“你到底是谁？”陆征问出口。
长生也好奇地望着Z，觉得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很是熟悉。
“我……”
Z才刚刚开口，全息投影里却突然传出另一个清越的男声：“阿征，有新任务，上面要求集合不能迟到，我们得走了。”
陆征表情一变。
长生也露出极为吃惊的模样，因为他听出来，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Z露出无奈的神情，他摘下面具，果然，那是一张同陆征一模一样的脸。
他看向陆征：“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了。”
陆征仿佛照镜子一般，点了点头，毕竟自己帮自己，天经地义。
由于Z要出席会议，接下来就快速说了有关绑定系统的注意事项，也把这些事项转发到了陆征的账户邮箱，让他和妞妞签订协议。
“不过这本来就要你来完成，要是我出现在那里，会被上面查到的。”Z走前说道，他摇了摇头，“职位高了，做什么都会被别人盯着，也是烦。”
Z起身，那边房间里的灯光应声而亮，陆征这才注意到他穿了一套修身西装，更加显得身高腿长。唯一煞风景的是胸前挂了一个银质铭牌，上面用楷体写着：灵魂超度管理中心副主任。
陆征：？？？
难道他一直不满意的管理中心是自己在当家？
#一直在吐槽的对象突然变成了自己怎么破#
#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个抠门#
然而Z没有给他问清楚的机会，施施然走了，陆征只能收起自己的黑人问号脸。
长生笑道：“阿征，原来你以后是这个样子的。”
陆征听出他话里的调侃，假装生气道：“你难道嫌弃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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