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忍不住,对他说我爱上了他。
他笑了笑,那笑容我至今记忆犹新。是痛楚,疲惫,难过,不舍,还有纠结,种种种种。
他让我尽快斩断我的想法,否则的话他就会清除我的所有关于他的记忆。
我骂他心太狠,就连我喜欢他他都不许。
他大笑,说因为他是凤绝。
凡间中皇山三十年,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三十年,快乐地刻骨铭心。
在后十年里,我发现凤绝总会突如其来的头疼,甚至疼到浑身发抖,可是他一直躲着我,不让我靠近分毫。
我猜前二十年他也是如此,只不过向来没让我发现罢了。
那一天,凤绝告诉他的弟子们,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要回去了。就在我们回神界的半路上,他的病又发作了。
我带他回到玉良山,他已经疼得躺在地上打滚了,非常痛苦。
我强迫着帮了他,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竟然和我一样,神魔双体,可是后来又发现了不一样,他的神魔双息在相互吞噬,所以才会这样痛苦。
我想帮他把魔力转移到我自己身上,可是他不让。
很快他就好了起来,刚才的痛苦好像是我做梦一样。可是我知道我不会做这么多认为是没有发生过的梦。
然后他告诉我,他快要死了,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他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死对他来说是个解脱。
我抱住他,我不想让他死。我去吻他,我好想吻他,他抱住了我,我以为他会给我回应,可是他却强迫我给我喂了一颗丹药。
我问他是什么,他说是忘情丹。
我想用神力将忘情丹逼出来,他说没用的,这忘情丹乃是上古药神所炼仅剩一枚,入口即化,一个时辰之后我就会忘记所有。
他对我真好,将世间独一无二的东西给了我。
我大骂他,我骂他不得好死,他却跟我说谢谢。
我说,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给我吃忘情丹那就满足我一个愿望。
他说好。
我想要你一根凤翎。
他给了我,猩红华丽的羽毛,几乎烫手。
他走了。
我用神力锁住筋脉不要让忘情丹发作,我拿着他的凤翎拼命跑去南海,我去找凤族求救,我不想让他死。我不知道这忘情丹会不会让我连他的名字都忘记,所以我全部的力量都用在了抵抗忘情丹上,到南海的时候已经累竭不知何时,浑浑噩噩之中我始终记着两个字。
凤绝。
我很快就醒了,一群凤凰围着我问我凤绝怎么了,我也不知道凤绝怎么了,我的记忆里只剩下了凤绝两个字。
他们又问我凤绝在哪,我想起两万年前在冰牢中见过他,于是告诉他们可能在幽冥山。那群凤凰便焦急地飞走了。
我筋脉受损,所以在南海逗留了一天,我忘记了过往两万年发生的很多事情,回首往事一片空白和混乱。第二天回到了玉良山,途中我听说凤绝死了,我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叹气。
我对凤绝的那身红衣和那惊艳绝伦的五官尤为印象深刻,却不知道为什么。
玉良山很空旷,除了我自己再也没有别人了,鸟叫蝉鸣都变得格外凄凉诡异。我胡乱之间走进一间卧室,那里好像是谁居住过一样。可是我不记得玉良山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
我拼命翻找,我想找到这个房间住的人的任何一样东西,任何一样!终于在我衣柜下面找到了一个箱子,我把它打开,里面却只有一些瓷器的碎屑,像沙一般,细细地从指间溜走,瓷屑中露出一段红绳,我把红绳拎出来,看见绳子的一端绑着一个瓷人的断臂,断臂的衣袖是红色的,而红绳的另一端绑着的却是一个人,那个人竟然是我自己。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迷茫之间好像有人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戚战,干戈戚扬的戚。
☆、故事
“我轮回结束之后回到长白之巅就看见了他,我记得我出生的时候他就是那副模样,我后来又听很多人说,和胥颜一个时期的那些真神们都已经陨落,胥颜却仍然还是那副模样,没有人知道胥颜年幼时是什么模样,他们都没见过。
后来帝羡陨落,我继承帝神之位,那时我才知道胥颜是跟随三界而生,还有三界之根的事情,所以我不得不在做所有事情的时候都要将胥颜考虑进去,我也不得不考虑他的所有行为举止喜怒哀乐。
过了很多年我才发现,与其说他是三界的牵制,不如说他是三界的傀儡,他的确影响着三界生息,但是就算他不嗔不怒,最迟千年,三界总要自己出点事,三界出事的时候,他也会受到牵连。”
凤绝咬了咬牙:“就像三界诞辰之日,他痛苦不堪的模样吗?”
博御呵呵一笑:“三界诞辰,世间亿万生灵彻夜狂欢,他生不如死。”
凤绝挥手,将桌上的茶杯茶壶尽数扫到地上,瓷器尽数破碎,他大吼:“我不想知道这些!我只想知道他在哪!”
幽冥山大战,帝坤现世,命令所有魔族退回魔域,戚战手执真神令出现在三界边境,战争休止。
可是当他涅槃之后回到冰牢,原本应该躺在冰床之上的胥颜却不知所踪。他找遍所有的地方,魔域,落凰岭,长白之巅,可是到处都找不到胥颜的身影。他匆匆跑回来找博御,却听博御说了这么多的废话!
“我只想知道他在哪!”
博御心平气和地说:“真神天生地长,世人都说我也是真神,可是我哪有资格成为真神,我不过是出生于帝龙一脉,身怀帝王之气,我之所以能够统帅三界实属无奈,帝羡神力将竭,世间只剩胥颜一个真神却从不理会俗务,我只好通过无数次的轮回历世来凝聚神力。自古真神历劫需经九九八十一声雷劫,但我不是,那时胥颜为了掩盖我的雷劫之数叫龙族和凤族舞乐助兴,结果后来龙族和凤族打了起来,一片混乱正好让诸神忽视了我的雷劫之数。我从白彦历劫时他不同样为我声东击西,你可有注意我的雷劫了吗?”
凤绝无奈地呵呵笑了一声。
“自古真神皆生于自然,盘古生于混沌,女娲生于蛇灵,共工生于水,祝融生于火,帝羡生于石,胥颜生于冰。”
凤绝焦急地问:“是幽冥山的冰室吗?”
“那里只不过是胥颜为了隔断灵海特意打造的,与生他之冰天差地别,但是生他之冰究竟在何处我也不知。”博御看着地上的碎瓷眼中淡漠:“曾经我以为殊隐不过是普通的神仙,直到那天看见他神魔交汇之时才反应过来,自古真神中存在一个异数,帝坤才是世间第一个神魔双体。若是以天为父以地为母,他是胥颜世间仅剩的亲人。
十万年前,胥颜得知你帮助临江攻打长白之巅,一怒之下整个长白大雪封山冰冻三尺,我害怕胥颜的身份就此暴露,所以不得不当着诸神的面以我与他相恋而引起三界之灾为借口。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误会我俩的吧。”
凤绝看了博御一眼,蓦然起身转身离开,帝坤,帝坤一定知道胥颜在哪!
“凤绝,你把临江弄哪去了?”
凤绝头也不回地走,没有理会博御的问题。临江?凤绝嘴角露出一丝阴狠,他要让临江十倍百倍还回来。就在他走出乾天殿的时候,看见乾坤殿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长缨精神抖擞着向凤绝走过来,凤绝惊讶地看了长缨一眼,“你……”
长缨抻了个懒腰说:“还以为活不成了竟然活过来了。”
凤绝看了眼长缨,视线仿佛穿透了长缨的肉身直达深处。长缨身体中凭空多出来一股庞大的神力,这股神力完全可以让长缨因劫成神了。
“你在压制你的修为?”凤绝惊讶地问:“你是害怕成神之后忘却前尘?”
长缨垂了垂眼没有说话。
凤绝笑了一声说:“放心吧,你不会忘记的。”
“你现在是凤绝,那你认识一个叫烽柏的人吗?”
凤绝皱了下眉说:“你……赤霄的旧部,你想找他为蛟老爹报仇?”
长缨没说话,默认了。
“听说八万年前被东海驱逐之后他就不见了,我知道得也不多,你可以去找孤渐问问,孤渐掌管着转生帐,他应该会知道。”
长缨点了点头,“对了我差点忘记一件事。” 长缨从怀里拿出来一张羊皮交给凤绝,“这是当初戚战让我去玉良山拿的地图,可是当时百西也在,根本用不到地图,后来我仔细看了下地图,发现地图上画了三条路,我比照了一下,长白山那条路只不过是三条之中的一个,所以我就想这地图本就不是给我的,而是给你的。”
凤绝接过地图慢慢展开,待看清羊皮上所绘三条路的时候,手指颤抖差点将羊皮扔了。
三条路,一条乃是长白山的上山路,另一条是幽冥山和魔域之间的通道,还有一条乃是长白山到锁心桥的人间路。
这三条路,哪一条不是锥心路啊。
戚战啊……
天命终究不可违。
因为这张地图,凤绝打算去魔域找帝坤的事情暂且搁置了,而是先去了长白山将他当年打开的那条路一步一步重新填平,顺便修补好了被破坏的阵法。等到一切事情做完,已经过去了四个月。
因为凤族召唤了他日久,所以凤绝再次延缓了寻找胥颜的事情,转而去了凤族。
他走的时候身边就有东南,东南说西北去了东海看老朋友,凤绝惊讶,这两个人竟然还有不同时行动的时候。
凤绝和东南从外面走进凤族,一路上的人见到凤绝都乐开了花。
凤绝十万年未回凤族,再加上他十万年前也没在凤族待过多长时间,所以对凤族的路不怎么熟,但还是记得一些的。两人走在半路上,正好迎面走过来几名女子,几人见了凤绝纷纷行礼唯有中间那一个慢了半拍,被同伴拽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凤绝说免礼后,几个人都站了起来退到一边,唯有刚刚那个还行着礼,没有动。
凤绝叹了一声,上前了一步,对君澜说:“免礼吧。”
君澜瞬间站直,目光闪躲着看了凤绝几眼,好像是突然发现自己挡了人家的路,于是慌张地走到了一边。
凤绝张了下嘴,但是却什么都没说,径直走了过去。
君澜脸色苍白地看着那道走远的背影,牙齿紧咬着下唇,眼中露出泪光,为什么狐九会变成这个人,怎么能变成这个人!
凤绫正在和凤淳商量百鸟集会的事情,听见声音回过头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像阳光照耀冰雪。
凤绝想真好,她终于笑了。
“陛下,我们正商量着百鸟集会的事情,百鸟族跟凤族上奏要尽快呢。”
凤绝低了低眼说:“你们开吧,我就不去了。”
凤绫还要说什么,但是被凤淳拉住隐晦地摇了摇头。凤绫撇了下嘴,将手里的奏折扔在桌子上没说话。
凤淳走过来说:“陛下啊,这百鸟集会不参加也就算了,但是怎么说也得跟着露个脸吧?”
凤绝最后点了点头。
若是以前,凤淳定然会觉得能让凤绝点头,绝对是个天大的惊喜。可是现在,没惊没喜,有的只是无奈和心疼。
“对了,昆仑山给凤族递了帖子。”
凤绝看着手里的奏折头也没抬地问:“什么帖子?”
“喜帖。”凤淳从奏折里扒拉扒拉,扒拉出来一个红彤彤烫金的请柬:“我看看,哦,是昆仑山弟子洛决枫和东海大公主敖昕的婚宴请柬。”
……
凤绝抬起头:“谁?”
洛决枫和敖昕?
正如凤绝所惊所惑,堂堂东海大公主,神力匹及上神的龙女,竟然下嫁给昆仑山一个小仙?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可是婚礼请柬已经广发三界,这可以说是近些年来最大的喜事了,再加上这新郎新娘结合得如此令人惊异,顿时吸引了整个三界的目光。
这时候,东南从后面碰了碰凤绝,告诉凤绝说东南回来了。
凤绝一看,门口果然围了一群人,心想至于吗,回来一趟跟回娘家似的,手里还拎了个大包裹。
凤绝走过去问:“东南,你这拎的什么?”
“西北!我是西北!”
凤绝瞪了东南一眼,回头看西北将包袱慢慢打开。那包袱里装的竟然是个死人。这人凤绝还认识,当初的天宫守将瑜弘。瑜弘腹部被掏了个大窟窿。
西北说:“这是我在东海极地那几个老家伙手里拿的,他们说是不到两百年前有人扔进去的,他们也不爱吃就给冻上了。”
东南面无表情说:“那你把他拿这来这就有人吃了吗?”
顿时,周围的凤凰面无表情地看向西北。
西北挠了挠头,诉苦道:“我说我不拿他们非让我拿着说要不然守着个死人他们都睡不好觉。”
凤绫瞪着西北道:“那你拿到我凤岛是要我们怎么处理?”
“行了,我有办法处理。”
西北顿时跑过去抱住凤绝的胳膊说:“我就知道还是小凤绝对我好!”
凤绝扒开西北,问道:“我从山下回去后长缨便不见了,你们知道他去哪了?”
东南想了想说:“他伤好之后就自己走了,不知道去哪了。”
凤绝又问:“你们知不知道烽柏的下落?”
西北“哎”了一声,“我去东海看那几个老家伙的时候有人好像提了一嘴,说烽柏临走的时候还去看过他们?”
凤绝说:“你们再去找一找,务必找到这两个人的下落,当年东海龙王之死,恐怕只有这个人知道了,东海的事情也该算算了……对了,把这尸体给博御送去,让他处理。”
西北听见凤绝的话突然凑到凤绝身边,东南竟然也凑了过来。西北神神秘秘问道:“我们听说,帝神和殊隐,他们两个看上眼了?还当着天宫众仙的面亲嘴了?”
凤绝拧眉:“你们是打哪听说的?谁还敢乱嚼舌根子?”
东南道:“我们俩不久前去天宫,遇到一个刚飞升不久的老头,叫林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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