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九,听到她刚刚说的话了吗?抓紧修炼,这么长时间,一个小小的山洞竟然还没被烧完。”
“啊?”狐九愣了愣。
狐媚儿见胥颜顾左右而言他,避开狐九罪过,遂而不忿道:“神君,他不止在年集放火,他还杀了我哥哥!”说到这,狐媚儿突然一脸悲伤,还用手绢按了按眼角,哽咽道:“神君,您不知道我哥哥死的有多惨,就连尸体都没留下,整个一死无全尸啊!都是这个狐九害的,而且他还拒捕,公然逃走!神君,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呜呜……”
胥颜挑眉,看向狐九:“是这样吗?”
狐九赶紧跪地道:“当初狐九拿着神君赏赐的天池之水回青丘,途中被狐净谦抢走,狐净谦喝了天池之水而死,并非狐九所杀。”
“你先起来,本君刚刚说的话你忘了?”
狐九心中一暖,神君此刻竟然不让他跪,是不是就是说神君是站在他一边的。
“天池之水。”胥颜轻轻道:“这个小姑娘,你可知道天池之水是什么?”
狐媚儿哽了一下,她总听狐净谦和狐净轩说什么天池之水,可是天池之水究竟是什么她还真没有仔细了解过:“天池之水……不就是长白山天池里的水?”
“长白山天池又是什么?”
狐媚儿咬着嘴唇,犹豫道:“长白山天池……”
“狐九,你告诉她。”
狐九回道:“长白山天池乃是上古帝神博御的诞生之所,神力充沛。”
胥颜接道:“长白山天池之水中含有这世间最纯正的帝王之气,是以又怎么能被妖所喝?别说是妖,就算是上神,也没人敢喝天池之水。不正之徒皆想吞噬帝王之气增加修为,但他们不知,帝王之气,除非自愿,否则没人能够染指分毫。狐净谦喝天池之水而死,已是便宜了他。你若不信,狐九那里尚有剩余,你大可以尝尝,看看本君说得是真是假。”
狐九一惊,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空空如也。
“神君息怒!”孤渐跪在胥颜面前,“媚儿还不给神君告罪,神君,媚儿不知礼数冲撞了神君,还请神君宽恕。”
狐九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抬眼看了胥颜一眼,心想果然真神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还一派气定神闲的高深莫测。
狐媚儿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她突然发现今日来此就是个错误。“神君恕罪,媚儿,媚儿不知其中缘由,冤枉……冤枉……”
“你又没有冤枉本君,为何向本君赔罪?”
狐媚儿死死攥住了拳头,丝帕攥在手心,涂了蔻丹的指甲几乎扎进肉里,她低着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哥哥之死是我冤枉你了。”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谁知道狐媚儿这是跟谁说的,但是在场只有三人,她也不能对别人说了。
狐九瞥了狐媚儿一眼,向胥颜道:“神君,狐九在青丘有一个兄长,名为狐净廷,此前因为这件事帮助了我而被青丘抓进了炼妖塔第七层。”
“是吗?”胥颜瞥了一眼孤渐。
孤渐道:“稍后臣下便去禀告妖皇立刻放人。”
“这就好。”
狐九多想借着这个时机向胥颜禀明一切,若是有神君在,他定然能够找到娘亲,为青丘白狐一族解决麻烦,为阿碧讨回公道,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今日能够救出狐净廷,还自己一个清白,神君已经帮了他天大的忙,他不敢再奢求别的,至于娘亲和白狐,将来他定然要以自己的本事完成这一切。
“本君今日心情本来不错,可是你一搅合给本君添了堵。”
狐媚儿打了个哆嗦,胥颜这话一听就是说给她的:“求神君饶恕媚儿冒犯之罪,媚儿知错了。”
“怕什么,本君向来是个宽厚之人,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本君也不会重罚你,这样吧,今日你便在这跪上一个时辰,以示惩戒。”
跪一个时辰!狐媚儿有些不敢置信,她还从来没有跪过谁,如今竟然要在这跪一个时辰?当着这么多妖精的面!
孤渐偷偷推了狐媚儿一把,“还不快多谢神君吗,只罚你跪一个时辰已然是宽恕了。”
狐媚儿低头不情愿道:“多谢神君。”
胥颜起身,冷漠地瞥了狐媚儿一眼:“狐九,走吧。”
“是,神君。”狐九恭敬地低着头跟着胥颜走了。
“怪不得我费劲心思为你铲除白狐也不见你多高兴,原来你是找到了更好的。”狐媚儿冷哼道。
孤渐皱眉:“你说什么?最近白狐出事是你做的?”
狐媚儿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是又怎么样?无论我为你做什么你总是那么不屑一顾,所以我只好毁掉了,所有你珍视的,你看重的,我都会慢慢一点一点毁掉。”
“你简直不可理喻!”
“又如何及得上你,你口口声声只爱白灵一个人,可是她自从嫁给我爹之后,你就再没有看她一眼,现在她死了,你也毫不在意。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究竟在乎什么?是不是那位真神?”
“别胡说。”
“那看来就是了,原本我只以为狐九已然够蠢了,现在看来,你也一样,真不知道那胥颜究竟有什么好,他若是真神,又怎会被压在幽冥山下十万年?”
“媚儿,休得胡言。”
“我说的不对吗?三界谁还不知道那胥颜是被帝神镇压的?也就是没人敢说罢了。”
孤渐苦笑着摇头叹息:“媚儿,你还是太年轻,你根本不知道胥颜有多么高贵。十万年前的事情,有谁知道真相。真神与整个三界都不是一个概念。”
狐媚儿因胥颜惩罚自己一事而面露难堪:“他不就是个隐居的真神吗?真搞不懂狐九那个蠢货怎么会得到胥颜的青睐。若不是为了试探胥颜是什么样的人呢,我今日会蠢到来此生事?现在看来,那胥颜和狐九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你根本不知道真神意味着什么。如今天下只剩下一个胥颜,若是帝神还在,你便知道真神究竟意味着什么。”孤渐叹了一声,站起身,“好了,你慢慢跪着吧,我先去找妖皇了。”
“等等,”狐媚儿叫住孤渐:“你把那把破椅子移走,好冷啊,胥颜坐冰椅难道不觉得冷吗?”
孤渐看了一眼那银光闪闪的冰椅,似乎也觉得周围的空气渐渐冷了下来,可是这是胥颜留下的,他去移开,岂不会冒犯?
就在孤渐犹豫不决的时候,那把冰椅突然冒了一下银光,随后以冰椅为中心,周围的花草顷刻间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周围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狐媚儿搓着胳膊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冷啊!”
孤渐走过去,想要移开冰椅,可是他的手指刚刚触到冰椅,就传来一阵刺痛,孤渐一抬手,只见指尖竟然已经被腐灼掉了一层皮肉。
他迅速往外跑去,那冰霜以肉眼看得见得速度迅速席卷周围。逐渐扩至方圆十丈远。周围围着的那群妖精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纷纷往后退去。
狐媚儿尖叫了一声,因为无论她怎么动,双腿竟然都站不起来,膝盖仿佛长进了地里,她用尽全力咬紧牙根站起来,然而却有一股力拽着她,让她挣脱不开,与此同时周围脚踝那么高的小草突然长了起来,将她的双腿紧紧缠裹了起来,那冰霜也迅速覆盖住了狐媚儿的双腿,与此同时狐媚儿感觉到了刺骨的疼痛从双腿传来。
她疼得大叫了起来。
孤渐看了看自己血流不止的手指,对惨叫的狐媚儿道:“你现在知道,他为何是真神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换笔名了,虽然很草率,但是刚刚才知道桃豆豆这个名字是一个网红博主的,为了……嗯,一些原因,所以改了笔名。
☆、夜聊
胥颜说是想看景色,就真的去看景去了,虽说今夜月光挺亮的,但是到底是夜,还是很黑的。
狐九畏畏缩缩地跟在胥颜身后,胥颜没出声,他有些不敢说话。只不过心里紧张,再加上视线昏黑,一个没注意绊到了一条凸起的枝丫,一脑袋撞到了胥颜背上。
“神君我……”狐九下意识地要跪下,只不过在他双腿一弯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
“神君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胥颜将狐九拉起来,“有些黑是吗?”
“您不觉得黑吗?”
胥颜在黑暗中生活了十万来年,黑暗对他来说甚至比白日更熟悉,只不过他并未对狐九说起。他伸出手,只见他的拳头的缝隙中露出了明亮的光芒,随后他将拳头松开,手一挥,那无数明亮的如星星一般的亮光瞬间笼罩在二人头顶,将这一片的路照的异常明亮。
狐九张开嘴,惊讶。
“这样有没有好一些?”
“多谢神君。”
胥颜点了下头,朝前走去,那明亮的光辉随着二人一起流动,始终笼罩在二人头顶。
狐九犹豫来一下,又道:“多谢神君。”
胥颜走在前面,回道:“不是谢过了?”
狐九摆手道:“不是一个谢谢,这次是感谢您刚刚帮助了我,没有您,我恐怕不知道还要平白蒙受这不白之冤多久。”
胥颜笑了一声:“你重回长白,为得不过是这事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狐九一阵窘迫,连忙道:“是狐九没用,还连累神君为狐九说话,扰了神君的兴致。”
“你好歹是从我长白之巅走出去的,三界都有见证,记得以后莫要丢了长白之巅的脸面。”
狐九一本正经道:“绝对不会的!您放心。”他顿了顿,语气减轻了几分:“神君你不知道在我来长白山之前的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敢接近我,凡是接近我的人都受到了惩罚,有时候甚至我自己都会想,我是不是不该生于世。”
胥颜脚下一顿,回过头的视线竟然有些凌厉:“没有人存于世是多余的,你若当真这样想,现在就可以放把火自焚了。”
“我……”
“三界众生,人神妖魔鬼,其实都是狭隘的,自私的,他们总是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多数是对的,而少数就是错的。他们也总以为只有符合常理的是对的,而违反常理的就是错的。”
狐九低头道:“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想,可是神君你不是我,你也不会知道我的感受,当所有人都厌恶你,觉得你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你自己都会怀疑自己。”
胥颜抬头看向漆黑的天际,眼中也变得幽深:“那你觉得是被人说你是多余的重要,还是你自己认为自己是多余的重要?”
狐九答道:“当然是自己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胥颜低下头看向他:“那你现在又是如何想呢?”
“现在?”狐九看了一眼天上星星点点的光火:“曾经我以为青丘就是世界的全部,直到踏上去长白山的路的时候,我才发现世界之大远超我所想,所以我觉得,我何必要留在青丘,三界众生千千万,也不会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多余的,我是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胥颜刚要说话,便又听狐九道:“好在,经过这么长时间,我终于看清了自己,我可以只身去长白之巅为母亲求水,我可以只身去东海救人,只要我想,我坚持,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做的。而且这一路,我遇到了很多人,首先是楼乾将军,他第一次见到我,就甘冒罪责帮助我,为我甚至牺牲了五万年修为,他是个非常好的好人。还有衔阳上神,他明明是上古之神,身份很高贵,待我却宽厚如兄长。还有君斓,她第一次见面就帮助了我,后来连我身份都不问就敢跟着我从长白山一路走到了这里。我以前之所以会那么想,都是因为我的见识太短浅,思想太狭隘了,从今以后我不会了!我要好好地、努力地活着!”
胥颜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心想,狐九这一路起到最关键作用的人物难道不应该是他吗?难道本君连一个几百岁的小蓝鸟都不如?
狐九一脸斗志地看向胥颜,却发现胥颜竟然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狐九想了想,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狐九想了半天,从胥颜身上,到天池,最后落到了长白山的盘云阶上。
“可是神君的恩典,狐九受之有愧,三界中皆以为我是自古通关第一人,可是我明明只过了两关。”
胥颜不想同狐九讨论那第三关的问题,遂直接道:“就权当第三关是本君赠送的好了。”
狐九愣了愣,没想到这种话也能从胥颜嘴里说出来:“可是神君,狐九有一事不明白。”
胥颜侧过头看他一眼:“什么?”
“盘云阶上的三大幻阵都是因人而异,必是挑战人之所极,可是上古那么多法力高强的上神,且天下还有西方佛教之众,那些和尚们都是无欲无求之人,他们为什么都过不去?”
“神,妖或者人,都只不过是三界芸芸众生,他们皆有所想,所求,所欲,既然有,那么同时就有他们承受不住的,每一个人的承受点都不同,比如你在第二关所受之苦,你能受,必有他人也能受。同样,你能受,也必有他人不能受之理。”
狐九被胥颜说得有些晕,但还是认真听着。
“西方佛众虽身在三界但是严格来说并不属三界之中,那些和尚不管位及西天还是毫无法力,若是心中有佛便可直上我长白之巅。若是心中无佛,必有杂念,如尘埃般渺小的杂念一旦被放大,也必将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狐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还有,本君若是不想让谁通关,他就能通关吗?”胥颜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狡黠。
这句话,狐九听得可是最明白的,敢情通不通关都是神君说了算,狐九咬咬唇,好想说“神君您一真神怎得这般任性”!可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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