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侧头,就能看见身后一个体型精壮的男子如影子般紧紧粘着他。
“唉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抱歉。”于返景侧了下身,轻飘飘地丢下道歉。
他手里拎着包子,忽然在路边停下。
男子一愣,向后退了一步隐匿回人群当中。
他装作要叫车的样子左顾右盼,其实眼神却在偷偷地瞄着身后。
蔡未也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抓捕者,他给仿生马下了一个指令。
仿生马一下子如同发了狂,而蔡未惊慌失措地抓住缰绳,一边大声呵斥着马,一边却朝着抓捕者撞过去。
“唉怎么啦???怎么啦???司机大叔!!!”薛可急急忙忙拉住扶手,急切地问。
蔡未大声喊:“马失控啦!大家都让让!让让!”
这失控的马就直冲着他撞过来。男子的镇定顿时烟消云散,他跟着逃散的人流,堪堪躲过了这场故意的车祸。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刚才的位置,只差一点,自己可能就要被碾成肉泥。
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警觉地寻找着自己的目标,殊不知自己的目标早已趁着刚才的那场混乱重新回到了车内。
薛可还惊魂未定地紧紧抓着扶手不肯松开,直到一个又大又白的,隐约散发着肉香的包子被递到他面前。
“景哥?刚才这是怎么了?”薛可嘴里塞满了包子,好不容易咽下之后才迫不及待地问。
“演戏。”于返景说,“钱你就不用还了,就当我还个人情。”
薛可一脸懵逼,他好像没记得于返景有欠过自己的人情,然而于返景这么说他虽然嘴上认了,回头钱还是分文不少地打回了于返景的账户。
“不好意思了各位!”蔡未下马向所有被这场车祸殃及的店铺道歉,并且还赠送了“厚礼”。
脸上笑嘻嘻,心里嘤嘤嘤就是对他现在状态的最好形容。
拿了钱的店家,本来就没有什么损失,纷纷表示没有关系,甚至希望还能有多几个像蔡未一样的傻大个出现。
解决好了一切,蔡未重新上了马,继续踏上前往巴温小镇的路。
“景哥,说起来啊。”薛可满足地啃完肉包子,擦了擦嘴说道,“我听从巴温小镇回来的路人说,那里很偏僻。而且有一条很可怕的路,据说晚上会有不断游荡的黑影,来无影去无踪。他们要去巴温小镇,从来都是挑白天走的。”
“哎呀,那可真是好不巧了。”蔡未插上了话,“按照我们现在的行进速度,你说的这条路,我们的到达时间是晚上。”
“…………”
薛可真想把自己的嘴缝住,但他很快又找到了新话题,开始喋喋不休。
“景哥,盛哥呢?这最后的一次他没和你组队?”
“组了。”于返景淡淡道。
“那他人呢?”薛可紧追不舍。
“体弱多病倒下了。”
“????”
盛晰是被一阵剧烈的晃动给弄醒的。身体的各个部分都在叫嚣着疼痛,嘴里也充满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他花了好久才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他慢慢地撑着自己坐起来,一股钻心的疼立刻让他倒吸一口气。
他皱着眉甩了甩手,太阳穴突突地疼,周围又太亮,挡了一会儿光他才渐渐适应了这光亮。
正好给他听到了于返景和薛可对话的全部。
盛晰苦笑着摇摇头,撩开了帘子。
随着唰的一声,薛可和吴期冬本以为空无一人的背后突然传出了男声,他们都僵硬了身体,不敢回头。
唯有于返景看着脸色还是有点白的盛晰,坐在那里微微扬着嘴角。
温暖的阳光洒下来,将盛晰的发丝照成好看的棕色,将他的棱角柔和下来。
于返景静静地看着,一滴泪突然顺着眼角滑下。
第84章 电量84%
薛可瑟瑟发抖不敢回头,突然看到于返景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
他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侧了下身,回头去看。
不看还好,看了薛可突然就觉得自己被粉色泡泡击中了。
他颤颤巍巍地开了口:“那个……我们还在呢?”
于返景用指尖揩去那滴泪,平静道:“你终于醒了。”
盛晰点点头,他手一摊:“你们继续。”
“我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薛可拉着吴期冬往边上坐了坐,“盛哥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是生什么病了吗?”
盛晰正想谎报病情,就被于返景抢了个先。
只见他的恋人,两只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腰板挺得很直,嘴里吐出两个字:“心病。”
“????”
于返景垂下眼帘不再看盛晰,盯着自己的手指,不再说话了。
“你们谁来替我一下啊?我这把老腰不太行了!”蔡未又在外面喊。
于返景首当其冲第一个出去:“我替你。”
有了自告奋勇的接替者蔡未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教好于返景关于光屏操控仿生马的相关事项,心安理得地进去休息了。
于返景抽空打开光屏看了一眼,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刚才的主街,路上也几乎没有了游客,只有和于返景一行人一样的马车,在土路上轧出一道道印痕。
现在就算他光明正大地露着脸也不会有刚才的惊险一幕发生。但护目镜还是必要的。
戴上这几乎占了半张脸的眼镜,于返景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他余光瞄到一个人影从车厢里出来,蜷缩起来坐在车厢外的座位上,也没有说话,风吹起他的衣角。
“外面风大,你身体虚,进去。”于返景说。
“我拒绝。”盛晰说,“你不能用人类的标准来衡量我。”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你整天说你不是人类不是人类,那你知道你昏迷不醒,我怎么叫你你都没有回应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于返景继续道,“盛晰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实话,你给我的那个小环,它究竟……”
于返景突然被盛晰的一声闷哼打断。
他不安地回头,看到盛晰闭着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头。
“你怎么了??”于返景不顾马车还行驶在路上,一跳一翻就来到盛晰的面前。
他半蹲下来搭上盛晰的肩膀:“怎么了?说话。”
盛晰无措地摇头,他只觉得这就像有人直接拿着一把锤子在一下一下毫无间断地敲击。
于返景情急之下也没了方向,他慌乱中把小环拽出来贴上盛晰的手:“把这个放到离你近一点的地方会有用吗?”
根本没用。
于返景一手揽住盛晰,分出心神去照顾无人看管的仿生马。
好在光屏控制还算简单,马车一直平缓地前行着。
盛晰头部的钝痛让他几乎难以呼吸,于返景束手无策,他只能一下一下抚着盛晰的背。
“蔡未,你出来看一下?”
蔡未还以为有什么急事,慢吞吞地走出来。看到盛晰的样子才一下子紧张起来。
考虑到车内还有两个外人,蔡未没有作声。他快步走过来,蹲下小声对于返景说:“我来,你回马上。”
蔡未肯定比自己更专业,于返景也清楚地知道这点。
因此他还是顺从地回到了马上,时不时地回头看了一眼。
过了大约十分钟,盛晰的头疼渐渐好转。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继续空气的肺部不断叫嚣着。
“怎么回事?”蔡未问,“你自己身体怎么样你不知道吗?”
“现在没事了。”盛晰居然笑了。
这让蔡未更加生气,他加重了语气,“你别笑,盛部。虽然你的计划正在进行,目前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但是如果你倒下了,就算还有于返景,你觉得能改变什么?”
“要我说是什么也不能,你才是整条线上的主心骨,所以你给我注意一点好吗?”
看到盛晰点头,蔡未才满意地重新走回了车厢。
盛晰晃了晃脑袋,盯着于返景的后背,沉默半晌突然开口:“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一般这种开头都会牵扯出一个很长的故事。于返景没有说话,他在等盛晰接着说下去。
“我梦见我父母了。”
这开头倒是很新颖,于返景几乎没有听盛晰提起过他的父母,只听说过是他的父母欠下巨债,为了能够拿到巨额的悬赏而把盛晰送进了仿监部研究室的手术台上。
这对父母真的可笑又可悲。
“我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们了,自从我踏进仿监部的门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虽然已经很遥远了,但我真的打心眼里不想再见到他们。”盛晰缓缓道,“所以在梦里,他们是没有脸的。”
“整个过程还挺平静顺利的吧,但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盛晰在这里停顿,似乎是在思考。
于返景忍不住问:“哪里奇怪?”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就是这个人你明明见过很多次面,也说过话,彼此也熟悉,但是,但你真的想要去回忆,去主动地想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的时候,你什么也想不起来。”盛晰撑住头,有些困惑。
“那会儿在我身上实验的是一个团队。团队里的每一个人我都能清晰地描述出他们的模样,也记得名字。但是有一个人我居然完全没有印象,更可笑的是她是整个团队的主研究员。”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女的,这就是我记忆里所有的关于她的信息。”
“女的?”于返景问,“有点少见。我印象里似乎没在仿监部里见过女性工作者?”
“的确少,管理层有一两个。下属各个部门里几乎都没有。”盛晰如实说,“这也挺奇怪的,可能觉得我们这里不适合吧。我以前翻过一本关于职业选择的书,居然说根据统计,女性选择仿监部的几率是2%。不是很懂。”
“我感觉这个人也很关键,但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如果我有意识地去想,头就会疼得厉害。我感觉是她动了点手脚。”盛晰缓缓撑起身子,眨眨眼睛看看环顾了一会儿四周,“现在到哪儿了?”
“手环还在,你自己看下。之前薛可说靠近巴温小镇有一条很奇怪的路,我们现在正在往那条路赶。但是现在我们可能不得不下车了。”于返景无奈地停下车,提高了一些音量道,“没路了。”
“什么什么?”蔡未第一个钻出来,看到眼前场景也是大吃一惊,“我怎么不记得这里有一座那么窄的桥?那之前在我们前面的马车呢?”
“诶!!兄弟该掉头啦!!”一个正在操控仿生马转弯的马车司机冲着于返景喊,“前面没路了!”
于返景冲司机做了个手势,司机了然地点点头。
“怎么了?没路了?”薛可和吴期冬也相继钻了出来,“啊……看来我们又要步行了。”
于返景安慰似地拍拍薛可的肩,“没关系,走走很快。”
“景哥你不要瞎说,你不会累我们还会累呢。”薛可欲哭无泪。
“那这样吧。”蔡未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我把马车开回去,就在此别过了,告辞。”
“蔡未。”盛晰喊了一声,冲他勾勾手。蔡未走过去,两人小声交谈了一会儿。
于返景看了一会儿,转头对薛可说:“那我们不耽搁你们时间,你们赶快出发吧。如果走快一些超一点马车走不了的近道,你们应该还能赶在天亮时通过你之前说的那条路。”
一提起那条路薛可的神情也有点紧张了,他挥挥手,“那我们先走了,谢谢景哥的救济。希望你能比我们先到巴温小镇。”
薛可和吴期冬的离开,也等于间接离开了一个□□。于返景稍稍松了一口气,走到盛晰和蔡未身边。
“说什么呢?我可以听听吗?”他问。
“很不好意思,计划已经交换完毕,你没有机会听了。”盛晰笑道。
“那我先走了啊。啊……不对,等等!”蔡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纸严严实实包好的东西丢过来,于返景隔着纸掂量了一下,都是一些细细碎碎的小东西。
“你记得监督盛晰吃啊!一日三次,一次10g,千万记住啊,否则他什么时候又要倒下了,我可赶不过来。”他反复地叮嘱了好几遍,直到盛晰终于忍不住制止了他。
“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于返景说。
“是啊……”盛晰附和,“我们也走吧。你这个模式还能撑多久?”
“比赛结束。”于返景看了一下内置光屏,“已经运行那么久了,不能贸然终止,会出事。”
“我知道。”
这座桥真的很窄,都容不下两人并行。他们只能一前一后地上了桥。河很宽,水流也很湍急,脚下的木板也没什么凹凸不平的地方,于返景却不知怎么的身形一晃。
盛晰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恐水症?”
“不是,就是突然有点晕。”于返景说。
两人快速通过了这座窄桥。在盛晰前脚刚踏上陆地的下一秒,这座桥轰然倒塌,桥面的碎块落进河里,激起了不小的水花。
途径的游客们纷纷下了马车,拿着相机咔嚓咔嚓照个不停,感叹着实在是太壮观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是有预谋的?”盛晰的眼眸里映出水花。
于返景摇头:“这桥是自然倒塌的。但我觉得它的倒下,反而意味着我们是最后一组踏上这里的参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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