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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表白
据说二班有个女生因为政治课老师说了个笑话，笑得停不下来下巴脱臼了。
往日里嘻嘻哈哈的政治老师满脸愁容，连笑话都不讲了，像橘猫一样富态有亲和力的脸期期艾艾地皱着，可见受了不小的打击。
（佳佳，那个笑掉下巴的女生是你吗？）
（寥佳，政治老师到底说了什么惊天笑话啊！超好奇！！！）
一节课的功夫，寥佳的手机狂震，收到了广大同学的亲切问候，即使是静音模式也耐不住这种摧残。
“廖佳，你手机是在蹦迪吗？”班主任扶了扶眼镜，再一次就手机问题点名批评。
“嘎哈——”
寥佳一把眼疾手快扶住同桌殷周周的下颌，简直要给这个女人跪下了。
“求您了，别笑了。”
有个笑点低的同桌真是要命。
寥佳发誓，她第一次知道笑掉下巴不是夸张修辞，现实中居然真的有这种人存在！
“怎么了？”寥佳啃着大鸡腿询问一直盯着自己的发小，宋涟欲言又止又饱含担心的目光让她有点下不去口。寥佳端正了坐姿，放下二郎腿，用筷子慢慢剃下鸡腿骨上的肉，小口小口送到嘴里。
“要不要帮你打碗粥？流食会比较方便吧。”魏清灵看着她盘子里的炒面提议道。
寥佳：？
“可是我想吃炒面啊。”
唐谌一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解救道：“掉下巴的不是周周吗？你们看寥佳干嘛？”
没来得及看手机，现在才搞明白事情原委的寥佳开始想知道自己在人民群众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才能一有这种奇葩事件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我平时做好事怎么没被宣传得人尽皆知呢？”寥佳崩溃捂脸。
“呼呼呼呼呼呼！”殷周周扶着下巴笑得直打鸣。
唐谌一摸着自己的下颌骨，对殷周周的生理构造简直充满好奇：“周周，你上周才崴了脚吧。”
殷周周习以为常：“没事啦，这几天好多了不痛了。”
殷周周以前是唐谌一的同班同学，同是体委和元邱明混的很熟，相应的和唐谌一关系也不错，才会对寥佳和宋涟有些八卦。
她冲唐谌一做了个鬼脸，亲近地贴着寥佳央着对方把炒面分自己一点，被寥佳一巴掌拍开哄去喝粥，魏清灵松了口气，说着“减肥”，把自己的鸡腿分给了寥佳，换来寥佳撒娇式地拱了拱她：“清灵我爱死你了！”
“走开！别拉我衣服！”魏清灵嫌弃地推开寥佳，“嘴巴没擦别靠近我，都是油！”
你的爱原来是一个鸡腿就能换来的吗？
宋涟满头黑线地看着吃得欢快的寥佳，一转头就看到唐谌一撑着下巴笑容浅淡，他们坐在靠食堂门口的长座上，明明没有光照到，可是穿堂风吹过，唐谌一就像光源一样温暖明亮，注意到他的目光，唐谌一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女孩子真的是很可爱的生物啊。”
宋涟被风熏得迷迷糊糊的，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悄悄打量了眼笑闹成一团的女生们，轻轻点了点头。
唐谌一的表白来得猝不及防却又平淡普通。
这天宋涟因为学生会的事情忙得很晚，好在让寥佳先回家了，六点多的时候才整理完报表，肚子饿得不行收拾完文件夹准备离校时，刚好遇到在外吃完饭准备去教室上晚自习的唐谌一。
“怎么这么晚？”唐谌一让身边有些眼生的同学先去教室，走去宋涟身边和他打招呼，“晚饭吃了吗？”
“没有，正准备回家，路上随便买点什么吧。”宋涟雀跃于能遇到唐谌一，紧了紧书包带问什么答什么。
“那我带你吃饭去吧。”唐谌一拿过宋涟手上的资料夹，另一只手牵过宋涟，“楼道里有个灯坏了，你下楼梯的时候慢一点，小心些。”
于是他们就这么手拉手下了楼，宋涟心里头的鹿咚咚咚地撞着胸腔，他抿着唇低头看着楼梯一阶阶走下，紧张得不敢出声。
“你好像很怕黑，上次秋游你躲在楼梯间的时候也是。”唐谌一的声音轻轻飘来，“别怕，我不会让你摔着的。”
唐谌一紧了紧交握的手，轻声安慰道。
唐谌一好像一直是很照顾人的角色，待人温和关切，不需要人开口求助就已经默默伸出援手，他是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啊。
宋涟听到了心里的自己默默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怕黑，我就是——
和你在一起好紧张，怕不小心说错话，怕不小心做错事，怕眼里的喜欢没有藏好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暴露了。
宋涟偷偷地紧了紧手上的力道，隐藏着自己的小心思企图让两个人的手更贴合在一起。
两个男生握手，果然很奇怪吧。
所以宋涟格外珍惜唐谌一每次因为关心而对他递出的手，虽然他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卑劣，仗着他人的无防备和善意，肆意地亲近对方。
唐谌一带着他穿过后街灯火昏暗的小路，近来天黑的早，路灯和红绿灯将马路点缀的很漂亮，车辆驶过，树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他们在一家麻辣烫停下，再往前走一段就是公交站。这个时间饭点过半，店里只有零散几个人。
老板娘喊了声“螺狮粉微辣加酸笋——”就回了柜台看剧，韩剧女演员的台词就这么在背景音乐中公放着，邻桌的女生正唆着食物吐槽今天的遭遇。
两人就这么隔着小桌相对而坐，默默无言。
宋涟掩饰性地清咳一声努力找话题：“你们住宿生晚自习几点开始啊？”
“六点半。”唐谌一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开始了。”
“咦！你要不快点回去吧，我吃完就回家了！”
“没事。”唐谌一笑眯眯道，“我有事想和你说。”
宋涟机械地唆着粉，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玩手机的唐谌一，内心忐忑是不是对方发现自己喜欢他，想要委婉拒绝自己？
“吃饱了吗？”唐谌一看宋涟停下筷子面色犯难，“就吃这么点吗？”
“没胃口，吃不下了。”宋涟有些低落地摇了摇头，看着唐谌一问道，“你想说什么？”
宋涟眼睛在白织灯下亮亮的，隐隐带着水光般地润泽，像要哭一样，好在唐谌一一开学就这个问题问过本人，本人当时表情一片空白，像只被突然窜出来的野猫吓傻了的小狗，懵懵地回道：“我没要哭啊。”
现在这只小狗也是这样一脸状况外地被他牵着送到了车站，却又执怮地拽着唐谌一不让他走一定要他把话说清楚。本来有点想退缩的唐谌一看着对方抿嘴认真的表情，那双漂亮的眼睛就这么专注地看着自己，就像他眼中只有自己一样。
鬼使神差地，本来不打算现在就告白的唐谌一低头轻吻宋涟的眼角，声音嘶哑又强自镇定，低声开诚布公道：“我喜欢你，宋涟。”
向来喜欢做好万全准备才有所行动的唐谌一第一次体会紧张到害怕的情绪，心脏狂跳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肉身，精神却又亢奋到极致以至于冷静下来，他僵硬地直立着，盯着宋涟不想漏掉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又怕自己的呼吸会把眼前呆住的人下一秒惊醒以致于拔腿就跑。
唐谌一就着解放自己校服衣角的同时攥住了对方的手，怕宋涟反感自己的告白只敢轻轻环握他的腕骨。
他喉结滚动，想把汹涌而来的害怕吞下去，声带紧得发疼，说出来的声音抖的几近走调：“你愿意和我……”
然后，他收到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生日礼物。
“好。”宋涟讷讷开口打断他，用以为很大声，实则轻细的几乎被忽略不计的声音回道。
怕对方没有听见，宋涟认真地注视着唐谌一地眼睛，笑意渐渐弥漫眼底：“我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就是把你的心意告诉对方，之后的一切都不在计划中了。
所以不论结果如何，表白方只要把话说出口，就达到目的啦！
不管结果如何，都是鼓起勇气告白的你赢了。
第8章 男配角
宋涟上了大学后就欢欢喜喜地搬去和唐谌一同居了。
和一向慢热，甚至会被人打上孤僻标签的宋涟不同，唐谌一总是长袖善舞的那个。
同样是为了文化分报了社团，宋涟更偏向于时不时去团活时签个到就走，而不是真的参加甚至组织活动。于是大二，在宋涟掰着手指痛苦地计算到底报几个社团才能既轻松又刚好能凑够分数时，唐谌一在考虑拒绝哪个社团的干部邀请。
“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啊。”交了将近五十块社团费的寥佳看着交了近百社团费的宋涟，吐槽着只交了十块的唐谌一。
“话剧社有个新剧在招募演员，你要去试试吗？”唐谌一将一颗奶糖塞进宋涟手里，然后把糖罐推向寥佳，“学姐自己做的。”
“唐老师，你能教我社交的艺术吗？”廖佳服气地嚼着奶糖，“我又被学生会面试刷下来了。”
“这难道不是因为你大一一进去面试就开始惊世骇俗的发言吗？”
“想要食堂的饭菜更好吃所以去伙食部有什么不对。”
宋涟已经放弃拯救自己的发小了，他跟不上她的思维逻辑。
宋涟进了x大，和唐谌一同校。寥佳的分数相对发挥的有些不稳定，进了s大，好在都在大学城里，离得不远，能经常碰面，魏清灵同样上了x大，不过不在这个校区，据说大三他们系才会在总校区上课，殷周周进了z大，和魏清灵的校区相对比较近。
元邱明高二的时候被他们班主任怼着英语成绩硬逼着留了一级，当初哭天抢地也没躲过成为学弟的命运，被寥佳逮着笑闹了好久的学弟梗，现在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叫廖佳一声“学姐”，把廖佳怼得不好意思极了扭头就走，今年才上了大一，而且据说专业课是第一年在国内，大二时要去留学。
唐谌一笑笑，帮着宋涟补刀：“你面试的时候不说话，被录取的机率可能会大些。”
“我这几天要去话剧社帮忙选角和排练。”唐谌一把玩着宋涟的手指，“可能会回来比较晚，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宋涟的生物钟一向十点半不上床睡觉就开始打哈欠流眼泪，唐谌一有次和他去看午场电影，明明是恐怖片，旁边的人眼泪唰唰地流，唐谌一以为他都被吓哭了，本来心思就不在电影上而是时不时分心偷看宋涟的唐谌一立马哄人说“都是假的，别怕别怕！”结果本来抱着爆米花昏昏欲睡的宋涟被他弄得有点清醒过来了，以为唐谌一是被电影情节吓到了赶紧一激灵开始了新一轮安慰“对对对，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然后他们成功被后排的情侣骂了。
“能不能安静点！那么害怕就别看啊，两个大老爷们的至于吗！”
自那以后他们一般十点准时上床，宋涟困了会先睡着，唐谌一有时会看点书或电视剧，然后十一点关灯，给一旁睡得迷迷糊糊的人一个晚安吻后相拥而眠。
最近唐谌一回来的比较晚，宋涟虽然经常会困得受不了先上床，但睡得并不安稳，往往听到唐谌一回来的声音才会好一点。最初他会在沙发上等，但每次都被唐谌一抱进卧室他还是有意识的，这种经历未免宋涟第二天醒来回忆时倍感羞耻，所以宋涟后来都是睡在唐谌一床上等他回来。
于是，这一天，唐谌一回来时，看着床头灯光笼罩下埋在被子和枕头里的宋涟，觉得心都变得软绵绵的，他悄悄走进亲了亲宋涟光洁的额头，换来对方无意识地呢喃，嘴角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翘起压都压不下来。
冲完澡唐谌一上床，宋涟即使睡着了也会挨挨蹭蹭地挪过来靠着他，很可爱。
唐谌一心满意足的靠着暖烘烘的宋涟，手法轻柔地抚摸着对方的头发，仿佛像养了只粘人又乖巧的大型犬的错觉，在宋涟发出一声呜咽时小心翼翼地停手，确保对方没被吵醒才继续自己不知道算不算骚扰睡眠的举动。
灯下看美人，总是带着一种朦胧，宋涟半边脸隐没在阴影中，掩去他锋利的棱角，眉眼只剩清俊与秀丽，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唐谌一到底没有大晚上数恋人睫毛入睡的习惯，决定将这项作为晨起清醒项目保留下来。
他翻开文件夹，轻声念起了自己话剧角色中的台词——一个绝望而痛苦的男配角，插在男女主人公之间，某天，发现自己的伴侣只是将他作为男主不在时候的替身，女主一直在深爱自己的男配角身上找男主角的影子。
就这狗血剧情，难怪没人愿意演。
真的有人想看吗。
唐谌一轻声念着台本，内心默默吐槽。
“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和你分手。”
唐谌一想象着说话者的语气，觉得要一个恋情平坦幸福的人说出这种话简直太强人所难了，对，没有要炫耀的意思，只是单纯热恋期的人是没法懂得苦情戏主人公的心境。
“你一直在透过我看别人，你在我身上寻求宽慰着。”唐谌一用余光看着宋涟的睡脸，内心的快乐简直要蔓出来将他淹没，“我以为和你在一起的快乐能让我忽略这份作为替身的悲哀，却发现这难免让我觉得痛苦。”
睡着的宋涟看上去好乖啊，感觉年纪一下子小了好多。
“一天一天，这份痛苦压得我日渐喘不过气。”
“于是我发现，痛苦的来源只是因为你不爱我。”
宋涟真好看啊。
“所以我想，分开会比较好吧。”
唐谌一撇撇嘴，想，要不要去看看能不能骗几个人来试这个傻帽角色，这台词未免太为难人了，一想到今天排练时学姐一脸受不了地吐槽他恋爱脑，就觉得他可能实在没法演下去。
“唐谌一，能拜托你别一脸甜蜜地说台词吗？你能不能稍微伤心一点，啊！”
可是，一想到恋人、宋涟这些词，就很开心啊。
唐谌一有些委屈地想。
宋涟可能被他刚刚的练习有些吵醒了，唐谌一停下违心的棒读，放好台本关灯，抱着凑近的恋人轻拍他的后背。
夜色中，唐谌一倍感安心地亲了亲宋涟的额头，轻声道：“晚安，做个好梦。”
希望明天学姐发现他没背出台词的时候别太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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