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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君令(古代架空)——兔八啃

时间:2018-11-05 10:21:39  作者:兔八啃
“此事,我断断续续也知道一些。”萧正清对上江其琛疑惑的目光,淡声道:“不必惊讶,我虽然身死,但神识犹在,你们在外面说的话我都能听见。玄风找到我的尸身后,便将我封存于冰棺之中,偶尔会来同我说说话,我大概能拼凑出事情的始末。”
 
“……”
 
都听见了,那岂不是自己早上和陆鸣在床上那一番折腾也听见了?
 
江其琛有些心虚的瞟了陆鸣一眼,然后他就看见陆鸣一脸菜色。果然当着师祖的面不能乱来,遭报应了……
 
江其琛略带尴尬的咳了一声,沉声道:“师祖,玄风以阴煞邪功设下禁制,将我们困于金莲教总坛之中,我们本无心叨扰师祖,但事已至此,不知师祖可有法子送我们出去?”
 
“我这缕神识的存在,便是为了今日。”萧正清说着,两手分别按住江其琛和陆鸣的肩头,从上到下一直探到手腕,而后沉声道:“你们两个,都是修习大乘功法的绝佳根骨。”他看向陆鸣:“你断过筋脉,炼了阴煞功。”
 
陆鸣眸色一黯,垂下眼睫,沉声道:“是。”
 
“无妨,阴煞功本就从大乘功法中衍生而出,我替你正一正。”萧正清浅笑着,说的云淡风轻。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萧正清握着自己的手渐渐发力,而后一道如清水般纯净平和的内力,柔和的卷过他的七经八脉。陆鸣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舒畅过,好像全身每一个纠缠错落之处都被打通了一般。
 
一道金光自陆鸣右肩上闪烁而出,影影绰绰形成一个法印的形状,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须臾之间,法印便顺着陆鸣的右肩滑至后心,金光沿着他周身筋脉流转一通,最后凝聚于法印之上,而后隐没于陆鸣的身体里。
 
陆鸣再睁开眼睛,整个人仿佛都焕然一新,他惊愕的摊开自己的掌心,一记金色的法印跃然而上,闪烁几下又消失不见。
 
萧正清撤去手,惊讶道:“无量法印竟融于你的血脉之中,难怪你炼了阴煞邪功也尚能保持神智。我已将你体内错乱的真气调至正轨。只是,你断过筋脉,虽以寒冰塑身,但仍不可重修内功,这阴煞邪功练至八成,已是登顶了。”
 
陆鸣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发自内心的莞尔一笑,跪在萧正清面前:“多谢萧宗主,陆鸣……感激不尽。”
 
“不必多礼。”萧正清拉起陆鸣,而后转向江其琛,掌心与之相对,阖上双目淡声道:“我一生修习大乘功法,却始终未能参透最后一层‘不灭’,今日便将一生功力散给你,希望你能秉承着天眼宗的意志,匡扶正义。”
 
“师祖……”江其琛反手扼住萧正清:“你将功力都给我了,那你会怎样?”
 
萧正清眉目清和,犹如吟风弄月般泰然而语:“我本就是已死之人,何来怎样之说。”他将掌心重新贴于江其琛手心,敛去了脸上的柔色,掌间用力,一身刚正雄厚的内功便徐徐的流入江其琛体内。
 
江其琛只觉一股如清风般和穆的内力从掌间而来,缠绵着与他身体里的内功融为一体。那功力起初十分柔和,越往后越雄浑有力。
 
水镜之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细风,将二人的衣袍悠然带起,一道清冽的白光从贴合的掌间亮起,逐渐大盛,不消片刻又归于沉寂。
 
江其琛周身一震,一枚指甲盖大小的佛印没入额间。他身上为玄风冰凌刺穿的伤口已然愈合,便是金莲掌所击下的内伤也不药而愈。
 
萧正清的手颓然的松开,而江其琛再睁开眼,却是目似剑光,一身浩然正气。
 
“师祖……”
 
萧正清脚步微踉,毕生功力散尽,他仅存于世上的最后一抹神识渐渐变淡,但他面露安然,满眼欣慰的看着江其琛和陆鸣:“大乘功法的最后一层心法我已传授给你,但我至死都没有勘破‘不灭’,只得你自己去领悟了。后生可畏,你们都是好孩子,除魔卫道之责便交托到你们身上了。”
 
“师祖所愿,弟子谨记。”江其琛正色道:“玄风逆天而行,必定自食恶果。”
 
“教不严,师之过。玄风心系悖世之言,执念深重,是我教导之过。”萧正清的身影越来越淡,几乎接近透明,但从他眼中却仍然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抹痛惜:“帮我给他带句话……”
 
萧正清缓缓合上双眼,声若清风,余音袅袅。水镜之中,他神识寂灭,终是化为一缕青烟,四散而去。
 
江其琛虚虚的探出手去,指尖从青烟中穿过,触手温热,一如萧正清般光风霁月。
 
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他的,江其琛回眸便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他唇角微扬,放柔了眉眼,浅笑道:“看来不去不行了。”
 
陆鸣轻轻凑近江其琛,将下巴抵在他肩上,星目半阖。
 
青烟散尽,水镜中的波纹晃荡着涌起,最终凝成一道水波将陆鸣和江其琛卷在一起。
 
陆鸣知道,事到如今,江其琛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与共进退。要生一起生,若死,他便陪他一同赴那黄泉之路。
 
“其琛,”陆鸣轻声道:“从前,我总是站在你身后。我想有一次,能光明正大的同你站在一起,可以吗?”
 
江其琛扣住陆鸣的后脑,微一侧脸在陆鸣的耳畔轻吻一下,柔声道:“好。”
 
周围水波退去,江其琛和陆鸣从水晶棺椁中飞身出来,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四周没有半点不同,只是那水晶棺椁上错综复杂的血丝已然消失不见,萧正清的尸身依旧安然的置于棺椁之中,隐隐约约只能从外面瞥见一抹月白。
 
若非陆鸣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功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单看眼前这一切,他真要觉得方才那不过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境。
 
水镜之中,不过少倾。而水镜之外,却已过了七日。
 
江其琛放开陆鸣,长袖一拂便将搭在床边的狐裘揽了过来。他将那身白毛狐裘披在陆鸣身上,仔细的替他系上系带,而后在陆鸣额间落下轻柔一吻。
 
“鸣儿,从此处离开,外面腥风血雨便是避不过的了。我知道从前之事你不想再提,但今番若我们能安然度过,你可不可以给我片刻时间,听我一句解释。”
 
陆鸣闻言身子一僵,他不知江其琛为何如此执着要同他解释过去之事,他既然已经决定不再恨他,愿意与他生死相随,便不会在意从前那些伤害。但事到如今,陆鸣依旧本能的抗拒那段撕心裂肺的惨烈。可当他抬起头,对上江其琛那双带着期盼的眼睛,他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身子一沉,陆鸣言不由衷的点了点头,淡声道:“好,答应你。”
 
千帆过尽,他仍然不舍得在江其琛脸上看见一点失望。哪怕付出的代价,是将自己好不容易长好的伤疤,再一次鲜血淋漓的撕开。
 
江其琛喜形于色的拥了拥陆鸣,言辞间满是欣喜愉悦,他极尽满足又犹似不满足般不停的唤着陆鸣的名字:“鸣儿,鸣儿……”
 
一声声,盈满了爱意和感激。
 
算了,不过是痛彻心扉罢了,只要江其琛可以开心就好。
 
*
江其琛负手立于寒室门前,他神色肃穆的凝着门上那解了大半的禁制,而后合上双目,真气凝于右手。
 
只见他右掌之间腾然而生起了一朵金色的莲花,花叶摆动,一开一合,栩栩如生。江其琛将金莲送至门前,他收回手,淡然的看着那金莲化作无数道金光,瞬间与门上黑色的纹路重合,飞快的冲破了复杂古老的咒术,一直行到路子的对底端。
 
金光闪烁两下,最终嵌入门内。
 
江其琛与陆鸣对视一眼,微一用力,门便被推开了。
 
寒室门口守着两个紫卫,她们听到声响刚一回头,便见到寒室的大门被推开一半,陆鸣同江其琛不疾不徐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三……三少爷……”
 
紫卫身形一动,那拴在脚上的金铃便摇摇作响。她们显然料想不到,三少爷竟然能破开尊主设下的禁制……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陆鸣睥睨着两个紫卫,冷声道:“尊主去哪了?”
 
紫卫被陆鸣这眼神吓的瑟缩,登时跪倒在地,吞吞吐吐道:“尊……尊主他……”
 
“不想死就麻溜点说。”
 
“三少爷……尊主他去中原了……”
 
陆鸣眼睛眯起危险的一条缝:“何时去的,带了多少人?”
 
“回三少爷……已有……已有两日了,教中人大都随尊主一同走了,只留下十多个紫卫,说是照顾您的起居……”
 
“玄风已经去了中原,请命符里的血契,根本不用他动手,江湖五大门派只能乖乖听话。”陆鸣蹙着眉头看向江其琛,沉声道:“我们先去哪里?”
 
江其琛:“去天眼宗,玄风最后的目的才是天眼宗,我们去找花无道和兰息。”
 
 
作者有话要说:
师祖上线加buff!开挂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受困(5)
江其琛揽着陆鸣,穿过黄沙与雪花交叠的浩瀚沙漠,踏着呼号不迭的凛冬烈风,一路疾驰。
 
“沐王府有多少兵力?”江其琛突然沉声问道。
 
陆鸣微微一愣,坦然道:“五千。”
 
江其琛面色沉着,辨不出喜怒。神川沐府,在北域势力低微,却始终能屹立不倒。他思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沐王府根本就是故意造出弱势之假象,为的就是维护他们的底牌——替金莲教养兵。
 
“还愿阁初见你之后,我便让景止去查探了沐府的底细。你们做的很干净,半点金莲教的影子也没有。但既然你在那里,他们的身份也就不难猜了。”江其琛道:“金莲教两位长老,一个在暗,一个在明。一个是沙桑,另一个便是沐尧吧。”
 
江其琛顿了顿,神色淡然的看着陆鸣:“你同沐尧,关系很好。”
 
他这一句,并非问句,而是万分的笃定。先前在沐府与沐尧那一次会面,沐尧对陆鸣的关心与爱护他看的真真切切,并非作假。当时,他便心生不悦,但一直未有机会发作,现下刚好提及,便要顺便问个清楚。
 
陆鸣目光坦坦荡荡,他对上江其琛状似淡漠的目光,点了点头:“沐尧待我很好,他的确是神川沐府的小王爷,也是金莲教的长老之一。我能走路之后,玄风便让沐尧替我伪造了一个身份,我这几年大半时间都同他在一起。”
 
江其琛揽着陆鸣腰身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箍的陆鸣有些难受。
 
“你故意说这些叫我不快吗?”
 
陆鸣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你知道的,我少时家破人亡,仅剩的那点记忆,我至今还拼凑不齐。我对‘家人’的概念很模糊,即便当年手刃了裴天啸,但在我的认知里,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在替你报仇。虽然你带我回江家,教我认字习武,但我对你存了心思,从未将你看做是亲人,沐尧可以说是让我体味到了不一样的情感。所以,我发自内心的喊他一声‘大哥’。如此回答,你满意吗?”
 
“不满意。”江其琛换了一个姿势,将陆鸣打横抱起:“你如今既已选择站在我这边,便是要与他为敌。我不知道他,但我知道你肯定下不去手,若是刀剑相向,你……”
 
陆鸣勾住江其琛的脖子,凑到他嘴角小啄一下打断他的话:“我现在可提不起刀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话的人尚且未觉得有何可惜,但听话的人却心里一痛。江其琛放缓了神色,低语道:“我只是担心你,毕竟刀剑无眼,你心里有杆秤,不代表每个人都有。”
 
“我知道。”陆鸣靠在江其琛肩上,合起眼帘:“那天,你被玄风带走,沐尧劝我同你一刀两断,他对我说,我和你是正邪不两立。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什么是正邪善恶,沐尧没有练阴煞邪功,他从前也未做过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他是神川沐府的小王爷,是皇孙贵胄,他的命不该断在金莲教手上。”
 
“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别的男人,你真当我不会生气吗?”
 
听着江其琛的揶揄之词,陆鸣忍不住笑出声,搂着江其琛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亲昵的在他颈侧蹭了蹭:“你这么爱生气便生吧,左右我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强装的淡漠终于土崩瓦解,江其琛眼底升起一抹笑意,却兀自抿着唇角未曾显露半分。
 
他不禁加快的脚步,片刻后柔声道:“等我们回家了,我天天给你做饭吃好不好?我觉得你比从前更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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