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孙子,虞夫人都顾不上儿子了,一门心思的陪许彦,一会儿剥山竹给他吃,一会儿又问他渴不渴。
她已经很多年没照顾过小孩子,都忘了要怎么哄小朋友,幸好许彦懂事活泼,也不需要大人费心。虞夫人找不到话题,他倒会聊天,一边玩玩具,一边跟虞夫人东拉西扯的讲些童言童语
虞夫人就像看珍宝一眼,在旁边盯着孙子看,都舍不得眨眼睛。过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给许彦录像,拍照,一边拍一边默默抹眼泪,许彦转头看见,马上说,“你不要总玩手机,对眼睛不好,你看你都流眼泪了。”
许斌和谢信泽在里面的房间听见,终于憋不住笑出声。
虞夫人略微尴尬,可更多的是欣喜,忙擦了眼泪,破涕为笑,对着孙子连连点头,“彦彦说得对,奶奶不玩手机了,陪你玩玩具。”
祖孙两个相处的和乐,谢信泽心下感动不已。昨天听到许斌跟儿子的对话,他已经觉得自己能找到这样心胸宽和的爱人是天大的福气,没想到许斌动作更快,第二天就安排许彦和母亲见了面。
没有什么比家庭和睦更重要,两个人的结合从来就不单纯是两个人的事,牵扯的方方面面太多,这也是当初谢信泽必须理清与谢家的关系的原因,他和许斌想要长久,幸福,就必须把不省心的事处理干净。
如今眼见着母亲的态度也有了巨大的转变,祖孙又已经相认,自己和儿子也如此亲厚,说到底,这些全赖许斌性格豁达,不计前嫌。
心中对许斌的爱意更甚,他也没避讳母亲和儿子就在外面,直接把许斌揽进怀里,亲了额头又亲脸,亲了脸又要接吻。
许斌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懵,再说虞夫人就在外面,他脸皮再厚也有点撑不住,捂住谢信泽的嘴,许斌用力把他往外推。
但谢信泽像是死了心一样使出与病人不相符的力气搂着他不放,两人也不说话,就在屋里一个推一个抱。
看许斌实在不老实,谢信泽低声吓唬道,“儿子就在外面,你小声点。”
许斌抬头瞪他,“咱俩谁小点声?”
虽然眼神厉害,但他动作明显小了,谢信泽见机行事,赶紧哄,“乖,让老公抱一会儿,想你了。”
许斌最是吃软不吃硬,谢信泽一说这种话,他态度马上就软了,果然不再动弹。
两人抱着吻了一会儿,谢信泽摸摸他的脸,又轻轻吻他的眼睛,说,“谢谢你。”
这声道谢听上去前言不搭后语,但许斌却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呵,你也别把我想得那么好心,当年你妈拿二百五十万拍我的事,我能记一辈子!”
说起这事,许斌还是有点忿忿不平,但谢信泽了解他的性格,这事他能说出来,就说明已经没那么记仇了,心里介意是肯定的,但不至于因此再记恨虞夫人。
这就已经足够了,许斌那么好强,能做到这一步,谢信泽十分知足。
但他还是忍不住打趣,“这么多年来,有一件事始终是我的遗憾。”
许斌抬头瞅瞅他,总感觉谢大猪蹄子的猪嘴里长不出象牙。
果然,他说,“你当面拍给我妈五百万的时候,肯定特别潇洒帅气,可惜我没看到。”
提起当年,许斌也觉得自己有点虎,被谢信泽说破,更是尴尬,心里不舒服,他就拿谢信泽撒气,对着那张俊脸又搓又揉,一通发泄。
谢信泽也不反抗,就任他蹂躏,等许斌撒够了气,又把人拽进怀里一通亲。
都快被对方把嘴唇上的软肉嘬掉了,许斌才把谢信泽用力推开,一抹嘴,说道,“有钱确实好!我要真是个穷小子,你妈当年还不得把我拍死。”
“跟钱没关系,其实你当年应该告诉她,‘你要欺负我,回家我就欺负你儿子,你拍我一下,回去我就拍他十下,反正你儿子死皮赖脸离不开我,我拍死他,他也不可能走’,我妈肯定得哭着求你。”
许斌,“……,谢信泽,我发现你脸皮是真厚啊。”
谢信泽微微笑,“嗯,我也发现了,而且我还觉得挺光荣。”
许斌,“……,你真牛逼,我服了。”
一下把人搂怀里,谢信泽吻着许斌头发说,“服了就行,咱俩这是举案齐眉,互相佩服,以后肯定能传一段千古佳话!”
许斌抬眼瞅瞅他,“你就臭不要脸吧。”
看许斌的小眼神勾人,谢信泽忍不住低头吻他,许彦却突然跑了进来,看两个爸爸又抱在一起呢,他赶紧回身,把身后的虞夫人往门外推,一边推一边叫,“快走,快走,别打扰他俩。”
虞夫人还不明所以,“怎么了,彦彦?”
“他们正在屋里拍照片呢!”
虞夫人,“拍照片?”
许彦神秘兮兮,“嗯,就罗楠家墙上挂那种照片。”
说着,抱过茶几上的大柚子,“吧唧”亲了一口。
虞夫人,“……”
经过这一闹,许斌也待不下去了,又让许彦和虞夫人玩了一会儿,便领着儿子要走。
这次虞夫人一直把他送到门外,等身后的房门关上,她看着许斌,有些局促的说了句,“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辛苦了。”
许斌低头看看面前的虞夫人,发现她眼中早没了多年前那种傲气,在自己面前甚至可以说得上低眉顺眼。
对方的变化,让他觉得解气,但也不禁有些感慨,也许原谅不原谅她并不重要,他和虞夫人之间,没必要强求做彼此的亲人,就当同事相处也不错,那种为了家庭和孩子共同努力,求同存异的同事,不用带太多的私人感情。
这么一想,许斌的心态更加放松。
他道,“没什么辛苦的,自己的亲儿子,他好就是我好。”
说完,他也没再管虞夫人,嘱咐许彦跟她说再见,然后便领着儿子走了。
可这句话听在虞夫人耳中,却勾起了多少难言的往事,一时间,让她百感交集。
面对相似的命运,许斌和她做出的选择是如此不同,她才终于发现,在这场婆媳终场决斗中,她输的心服口服。
待回到儿子的病房里,谢信泽看到母亲脸色有些异样,忙关心发问。
本以为她见了孙子,又会哭一鼻子,谁知这次倒是坚强,不仅没哭,还笑着拉住儿子的手说,“信泽,许斌是个好男人,值得你好好爱他,回香港之前,我想见见他的父母,咱们两家把婚事商量着定下来吧。”
谢信泽没想到母亲竟然会主动提起此事,自然高兴不已,可却没有马上应承下来,而是说,“我和许斌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安排时间,昨天大哥来过电话,他这几天会来看我。”
闻言,虞夫人眉头微皱。
第七十八章
第二天, 谢信泽向许斌表达了虞夫人想要议亲的意思。
谁知,许斌听了却不以为然,“孩子都生了, 有啥好议的,等你出了院, 咱俩去民政局一扯证, 完事儿。”
看他这样爽快,谢信泽乐得直抖肩膀, 但还是说, “这是她一份心意,你回去跟伯父伯母说一说, 看看他们的意思再定吧。”
听谢信泽提到心意两个字,许斌内心掀桌, 不是她当初当搅屎棍了?这会儿又来表心意,恶心人呢?
“呵,什么心意?你妈是不是有祖传的翡翠镯子等着给儿媳妇?我这肌肉胳膊也套不进去啊?还是什么名贵耳环?那我也没耳朵眼儿啊 ,难道还现扎两个?”
许斌这话一听就是赌气, 谢信泽看他的样子又好笑又可爱, 忍不住逗他,“这些东西她还真没有, 可能到时候直接给你开支票把。”
许斌的眼睛立即瞪得老大。
怕他真生气, 谢信泽赶紧把人拽到身边, 正正经经的说, “议亲也不都是她的意思, 也有我的私心。这些年,伯父伯母付出那么多,我心里感激也愧疚,虽说议亲就是个形式,但也是对他们的尊重,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必须得他们点了头,以后咱们俩的日子过得才踏实。”
谢信泽眼神诚恳,口气正式,许斌也不由跟着严肃起来。
细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要说形式,其实,现在那张结婚证对于他俩都是形式,但正式的议亲和婚礼却是父母长辈最重视的,风风光光,明媒正娶,不光是体面,更是尊重。
而且,再联想自家老妈的态度,恨不能天天打听虞夫人的情况,憋着股劲儿要跟亲家过过招,要是真的能坐在一起议亲,倒是合了她的心意,找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当面怼一怼虞夫人,让老妈撒撒气,泄泄火,倒也不是不行。
于是,许斌便点了点头,对谢信泽说,“那我回家跟他们商量一下,不过最近公司太忙,我爸也忙,估计近期没时间,你妈要是着急回香港,可以让她先走,回头再议也一样。”
闻言,谢信泽却急了,“你还想往后拖?实话实说,我现在一天都等不得,恨不能马上就和你结婚。”
一句话说得许斌脸都红了,“早他妈干嘛去了,现在孩子都四岁了,你倒知道火烧屁股了!”
谢信泽摸上他的手,点点头,“嗯,咱不能再让老二成非婚生了。”
许斌,“……,你这还没本事动真格的呢,操心倒挺早!”
谢信泽揉捏他的手,眼神殷切,“那咱们就从今天开始吧。”
用力把手抽回来,许斌红着脸骂道,“你这三条腿还瘸着一条,就不能消停消停?”
“没事,你在上面,注意别压到腿就行。”
谢信泽说着就要把他往床上拖。
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许斌愤愤的说,“明天开始,把补汤停了,你这明显是虚火太旺!”
一说这种事,谢信泽的脸皮奇厚,继续笑,“汤是伯母熬的,可见也是长辈的意思……”
没等他说完,许斌把手挪到了他伤腿上,作势要按。
谢信泽的冷汗立即渗出来,同时嘴也闭上了。
这回换许斌微微笑,“谢总,做个体面人吧,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昂~”
谢信泽只能扯起嘴角,艰难的笑,“那你坐过来,抱一下总行吧?”
许斌懒得搭理他,“公司还有事,我出去打个电话,你消停躺会儿吧。”
说完,头也没回就出去了,留下谢信泽靠在床上看着他干瞪眼,心里更迫切的盼着大夫安排复健,这瘸着腿,媳妇跑了都不能追,真是把人急死。
等许斌打完电话回来,发现谢信泽正在削苹果,忙要上前接过来,可对方却没给他,反而削好之后直接递到他嘴边。
许斌“嗷呜”咬了一口,瞅瞅他说,“你这给我拍马屁也不好使哈。”
谢信泽就眨巴眨巴眼,“装可怜好使么?”
许斌,“……,不好使,我不喜欢软弱的男人。”
谢信泽作势要脱病号服,许斌按住他的手,“你这是干啥?”
“给你看看老公的胸肌和腹肌,眼见为实,一点不弱。”
许斌瞪眼,“你有病吧!”
谢信泽,“肯定的啊,没病谁在医院躺着。”
许斌,“……”
到底,受不了谢信泽臭不要脸的纠缠,两人抱在一起腻歪了一会儿。
因为晚上有重要的饭局,许斌便请了护工暂时照顾谢信泽一晚。
临走之前,谢信泽告诉他,大哥谢信尧明天就到,虞夫人为了避嫌,明天不来。
“你明天过来和大哥见个面吧。”
“你们哥俩不是不对付么?谢信尧怎么会来?”
听说过他们兄弟的恩怨,许斌不禁有点纳闷。
“大夫人去世的时候,他伤心太过,操持不了丧事,我帮了些忙,估计是来还人情吧。”
前几天,接到大哥电话的时候,谢信泽也颇为意外,思来想去,他也只能找到这么一种可能。
“没准谢信尧就是担心你呢,当初你帮他料理母亲的丧事,也没抱着让他欠人情的想法吧?”
许斌随口一说,却触动了谢信泽关于手足情谊的心事。
这么多年,虽然在家族纷争上,他们兄弟两个彼此猜忌,但到了关键时刻,却从未有过私心杂念,就好像当年大哥义无反顾的出手相救,后来自己将苦心救市的公司还给他,他们为彼此做这些事,都觉得是理所应当,从未有过计较。
看到谢信泽出神,许斌以为他在忧心明日的事,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你病中少操心,他要来就来,这是东北,我的地盘,谢信尧要真敢作妖,我把他另外一条腿也给卸了!”
看着许斌霸气侧漏的样子,谢信泽忍不住“哈哈哈哈”笑了一大串,然后又把人搂过来,好好亲了一回才放他走。
第二天一早,谢信泽刚洗漱过,就听见走廊响起了走动声,好像还有小孩子说话的声音。
忙让护工帮自己拿来衬衫换上,见谢信尧,他不想露出病态。
果然,过了片刻,敲门声响起,待护工开了门,拄着手杖的谢信尧领着女儿走了进来。
谢信泽在里面的病房,听见大哥在外面说话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严肃,不由提振精神。
等谢信尧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板正,把伤腿盖好,仿佛平常人一样端坐在床上。
兄弟两个一见面,还未说话,眼神先交锋,盯着彼此也不言语,把病房弄得像战场,一点探病的亲和感都没有。
正互相瞪眼,一个小女孩从外面走了进来。
“二叔!”
看到谢信泽,乖乖高兴的几步跑上前,一下子扑到他床边。
见到乖乖,谢信泽终于露出和煦的笑脸,把侄女抱上床。
“你怎么把孩子也带来了,长途飞行,乖乖能受得了?”
抚着侄女的长发,谢信泽转头问大哥,两人终于有了话题。
“呵,她听说你受伤了,非要跟过来。”
谢信尧的话里明显带着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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