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惊恐绝望的情绪一下子席卷全身,她眼泪涌出,跪下,求步惊澜。
换来的却是青年似笑非笑的神情,“玉姐姐,珍重。”
一个人置身长乐的皇宫,她做梦都会梦到祖母,四岁时落地有声的一巴掌,临死前似嘲讽似诅咒的眼神。
半夜惊出冷汗,她十指痉挛抓着侍女的手臂,颠颠狂狂,胡言乱语。
她要疯了!
她必须做些什么!
她想到了曾经暗中交好的那些京中权贵!
她要打探现在朝廷的消息!
步惊澜最后的话,祖母的话,都在脑子里一团懵。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宫门。她最擅长用身体勾引男人。热情如火交缠时,断断续续呻吟,她柔声问着朝廷的事,楚楚可怜表示自己现在的害怕。话音被脚步声打断。
一瞬间头皮爆炸,她霍然转头,看到的,是同样惊慌失措、脸色苍白的杨婉儿。
“啊啊啊啊啊啊——杀了她!杀了她啊!”那一刻这几日来的濒临崩溃的精神终于毁灭!她赤身裸体,抱头尖叫!
英国公府的二老爷也是面色通红,冲了过去,不顾杨婉儿的奋力挣扎,“二叔……二叔……”,他手指死死掐着她的脖子,杨婉儿目光怨恨、惊恐、悔恨至极,指尖磨出血来,脸色涨红,又变青紫,整个人狰狞,活生生被掐死,死时眼睛都不瞑目。
“没事了,没事了。”英国公府的二老爷擦一把汗,回去,拍她的后背。她染着鲜红蔻丹的十指揪着衣服,慌乱换上,道:“走,快走。”只是来不及了,刚刚的动静太大了,被人听到,“杀人了!杀人了!”的声音响彻深夜。苏佩玉浑身僵硬,恨不得这一刻天崩地裂,什么都没发生。
脚步声来的很快,当步琉月从人群中慢慢走过来时,她的眼泪一下子落下来。她明白,她这回是彻彻底底,被人陷害了。终于,祖母的脸又清晰起来。她这一生,爱慕燕王爱慕了十余年,爱得也不过是表象富贵。到现在后悔得恨不得重新来过。
身处绝境,孤立无援。她终于明白了,燕王为什么要她借已经死去的苏佩玉的身份入宫,为什么步惊澜走得如此决然。
——当计划失败,她就是一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祖母说:“你迟早会死在自己手上。”
一语成谶。
*
徐禾都没想到,苏佩玉竟然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宫灯明晃晃,很快有人去惊动了皇上。
惠安帝还未就寝,与朝臣商议国事,初闻此事,气得当场咳出了一口血,被人扶着才没倒。
他将笔摔在地上,脸色阴沉走来。
来时背后跟着很多人。
苏佩玉面如死灰,惠安帝气得就是一脚踹了上去,这是他最宠爱的女人,如今在山洞与别的男人苟且,把他的脸丢尽了。
帝王强压着怒火,声音低沉冰冷:“拖下去,凌迟,处死!”
每一个字都森冷烧灼人心。
徐禾冷眼看她。
他都不用出手,苏佩玉自己先把自己作死了,苏也是人才,当初燕王选人时都不长长眼么。
旁边宫女们窃窃私语,
“可算是死了。她都打死多少宫人了,留着也是祸害。”
“活该吧她,堂堂一国宠妃,谁能想到,会落到这个地步呢。”
讥笑声如水,淹没。
苏佩玉甚至没有挣扎。
她平日里在宫中作恶多端,落到这个地步,所有人投来的只是幸灾乐祸、厌恶、嘲讽的目光。她捂脸,衣衫不堪在所有人面前,尊严尽失,颜面扫地,泪水从指缝落下。一生爱慕虚荣、自负至极。
却也死于尊贵死于虚华。
祖母说。
……报应啊。
*
苏家接连痛失子女,闹出天大的丑事后,却霉运不止于此。薛成钰重察锦州当年的事,苏家卖官鬻爵、贪污受贿,罪行罄竹难书,惠安帝大怒,一下子,抄了苏家满门。
红极一时,京城新贵,眼见高楼起,眼见高楼塌。
第88章 第三个任务
苏家倒的事,在京城掀起了一阵巨浪,不过朝廷局势稳定,风波过去,也就无人问津了。
徐禾猜疑着那一天的事,巧合太多,杨婉儿莫名其妙撞破偷情,步琉月又难么快的赶到,怎么想都应该是有人暗中操持。
不过,徐禾没打算去深究。
苏家死就死了。
一了百了。
之后的日子,他整个人都闲起来,安心等着系统送任务。只是系统还没送来任务,长公主先给他送任务来了。
长公主自一次宴会上见过大理寺少卿之女江诗画后,就一直想方设法撮合她和徐禾。
徐禾头都要大了。
长公主蹙着眉劝说:“京城十四五岁的少女里,我最中意她,小姑娘水灵灵的,气质出众。家世好、性情好,又是新评选的京中四美之一,你有什么好嫌弃的。”
徐禾认真地:“她优不优秀是她的事,我喜不喜欢是我的事。”
长公主接道:“喜欢都是慢慢培养的。”
徐禾:“扯,你和爹不是一见钟情的?”
长公主:“……”她忍了忍,硬塞给徐禾一个盒子,道:“这副刺绣算我给那丫头的礼,你一定要给我送到江府去,亲自!”
徐禾:擦……简直不可理喻。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让他娘死心。
随口扯道,有空就去。
徐禾在将军府,多数都是闲的。
但接过那盒子,摆一边,就把事情抛脑后了。
系统终于出现,是在一个夜晚。徐禾从花园回房的路上,一团幽幽的绿光突然从天笼罩下来,徐禾稍微眯了下眼,加快步伐,进了屋,关好门窗,坐到桌子上时。
系统也终于完成了它的降世,一团圆鼓鼓的绿光就停在桌上,和徐禾大眼瞪小眼。
系统看起来特别高兴,光都是轻盈的,绿得如春风拂面。
徐禾冷着脸:“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系统闪了闪,不敢再高兴了,有点心虚道:“宿主完成第二个任务后,真实世界出了点问题,耽误了我一些时间。”
徐禾不想跟它废话:“第三个任务说吧。”
系统微弱地抖了抖身体,慢慢浮到空中,道:“好的,第三个任务,也是最后一个任务。”
徐禾听到系统的话,没有惊讶。他做完第二个任务时就觉得,快结束了。系统的话只是坐实了他的猜测而已。
系统用那些机械却诡异让人觉得有少年稚嫩感的声音道:“宿主,第三个任务,平燕乱。”
徐禾一愣,问他:“是我想的那个平燕乱?”
系统犹豫了会儿:“……应该……是您想的那个平燕乱吧。”
徐禾愣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呆了一秒,崩溃道:“兄弟,你们能不能讲点理。前两个任务都是主观性的,这最后一个我根本无从下手。平燕乱,要是燕地真的乱起来,我拿什么平,拿铁头?”
不行,他要喝杯茶压压惊。
系统被他质问得有点虚,还是敬业道:“宿主你别怕,你能做到的,不过可能,你要去燕地走一趟。”
“噗——”
徐禾被茶水呛着了,全部喷到了系统身上。
系统:“……”委屈巴巴。
徐禾人都懵了:“我去燕地干什么?!而且苏家这事后,燕王少说也会安分个好几年,这么说——我还要等好几年才等到它谋反?”
系统跟他讲理,安抚他:“不不不,宿主你可以换种思考的方式。,你可以去燕地,把谋反的因子掐灭在摇篮里。”
徐禾:“我去杀了燕王?”
“……”系统艰难启齿,“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难度系数可能有点大。”
徐禾沉默了很久,面无表情:“……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系统道:“方法有很多的,你只要让燕地不造反不逼京就行。”
徐禾头疼:“不造反是我去燕地一趟就能解决的?”他的外交天赋根本就没点亮好吗!
系统道:“是的!您要相信自己,您可以的,我们当初选中你,也不是没有原因。”
徐禾开始回忆幼时见到的,燕王的长相,对系统的话,冷声逼问:“你们到底为什么选我?”
系统虚了虚光,慌道:“就……就您最适合。”
徐禾:“我在现代是个怎样的人。”
系统:“……很……很好的人。”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很好。徐禾脑子里转动着,想着第三个任务的解决方法,嘴上道:“我在现代有钱么?”
系统默默地:“……有。”
“帅么?”
“……帅。”
徐禾卡壳了,低头认真对系统道:“我在原来的世界又有钱又帅,摊上你们真是倒了血霉。”
系统:“……”
它想说其实也不,您是自愿的。但是怕说出来徐禾追根究底,会让他透露不该透露的。于是安静如鸡,委委屈屈认了。
徐禾越想越糟心:“杀了燕王我怕是马上也要玩完,日!他是我二舅啊兄弟!我娘的亲弟弟!还是步惊鸿的亲爹!”
“虽然我对他没什么情感,但杀他我是真下不去手。”徐禾狠狠瞪系统一眼:“你们不是说,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么?”
系统义正辞严道:“杀燕王是没错的。他现在权欲熏心,不杀他,以后他举兵犯京时,全天下都在水深火热里。”
徐禾冷漠:“原来你们的主旨是造福天下苍生啊,高尚。”
“呃……”系统没敢带这顶高帽子,从对徐禾的情绪分析,知道这不是夸它的,默默道:“你也可以不杀燕王……但这是最简单的法子了。”
徐禾:“呵呵。”
系统道:“因为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了。为了保证您在此期间顺利,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
徐禾“啧了声”,心情不是很好的:“你是能给我新的道具呢,还是说新的金手指——绝世武功、不死之身了解一下?”
系统:“……”
徐禾道:“你就是在我脑海里给我解闷的吧。”
系统为自己挣扎,弱弱地:“也没有……”
“那你能干什么?”
“我可以帮你分析周围人的情绪,对您是恶意是好意是厌恶是喜欢,这能规避很多不必要的风险。我还能在你睡觉的时候,帮你看察周围,防止居心叵测的人占便宜,毕竟我们AI是不用睡觉的。”
徐禾看它像个可爱的人工小智障:“谢谢,不过我不认为我会遇到一见面就上来打我的人,或者趁我睡觉占我便宜的人。”
系统一噎。
徐禾又道:“制作你的人是谁?”
系统:“问、问这干什么。”
徐禾微微笑:“没什么。”
系统瑟瑟发抖。它现在知道,为什么当初开发者不让他接触徐禾太久,布置任务什么都是来去匆匆了。
因为即便把徐禾现代的记忆抹去,等时间越来越长,他心智渐渐恢复,那种锋芒和难对付,就越发明显。它还是个刚开发一年的小宝宝,对着当初一脸懵逼的婴儿徐禾都要讨价还价个半天,别说现在这个好像有点醒过来的人了。
系统决定闭上嘴巴。
真的被套路出机密,这个世界结束,它回去就要被回炉重造。
徐禾越发确定了自己不是个普通的大学生,甚至穿越前,在游戏里说骚话都仿佛是扯淡,他对AI并不陌生,有钱又帅,男神无误了。
只是现在又帅又有钱的男神依然在为任务烦恼着。
目光一瞥,徐禾看到旁边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副精致绝伦的刺绣,绣着牡丹鸟雀。
双面绣,色彩素雅。
徐禾要去燕地,必须得长公主同意,现在不能惹她生气。
斟酌很久,徐禾还是送礼上门了。
江夫人对他的到来表示非常欢喜,让他在客厅里等,吩咐仆人喊小姐出来。沏茶的时候,笑意都漫上眼角,道:“这么多年,京城中也是很少看到你了。”
徐禾恭敬有礼接过,寒暄两句,笑了一下。
江夫人特意安排他们单独走一段路,江府的后院,横在池上的桥很长,东拐西拐,曲曲绕绕隐在莲叶田田里。
江诗画气若幽兰,恬静温柔,青色罗裙,薄纱依依。
她是个笑起来就会让人很有好感的女孩。
徐禾根本就不会和女生打交道。
江诗画说:“我小时候见过你。”
徐禾一愣:“什么时候。”
江诗画双眼一弯:“你被迫穿女装行于街上那一日。”
徐禾很尴尬,却只能一笑。
江诗画的手漂亮小巧,弯身想要摘取池中央亭亭长出的微红的花,却够不着。
徐禾帮她,轻而易举摘到了,递给她。
江诗画垂眸,清幽温婉的容颜带了丝笑,她说:“那一日我遇到了些不愉快的事,挨了板子挨了训,心情特别差。听到人吵闹的声音,就掀起车帘往外面看,看到你正在和长公主说话。你其实没有笑,只是身上石榴红裙太艳,眉眼冷淡烦躁,也叫人觉得世界明媚起来。”
徐禾:“……”
系统:“哦豁,宿主,她要向你表白了。古代的女子都这么坦率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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