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五个字,江淼也像得了个表扬,扬起脸冲着骆遇川笑。
骆遇川没忍住,抬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江淼忙捂住鼻子,朝周围看了看,瞪着眼睛说:“学长,你几岁啊?”
骆遇川抿抿唇,没说话,抬头一看,已经到小区门口了,他停下来,转头看着江淼。
江淼却在犯难。
要把今天这当作一次约会,照流程,都走到这儿了,他似乎应该邀请骆遇川上楼坐坐,可江淼就算不是一个精致男孩,有些地方多少还是会在意。
比如没有收拾的房间。
昨晚骆遇川把吴瑕背上去,也没多留就走了,房间乱也就乱一点,这要把人叫上去坐,那就不一样了。
他和吴瑕还算爱干净的,平时打扫清洁还做得很勤,但随手乱丢个衣服什么总是难免。
再想想骆遇川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丝不乱的,江淼更是开不了这口。
最重要的是,真要当作约会,把人请上去坐,其中意味的东西似乎就更不同寻常,江淼张了几次嘴,都没好意思发出声。
倒是骆遇川解决了这个难题,他说:“我们再走走吧。”
怎么走?绕着小区转圈圈。
在这儿住了大半年,江淼第一次把小区外面这一圈转了个遍。
原来这里有个牙科诊所,哦,那儿还有家咖啡吧,有机会可以请学长在这儿喝两杯。这家花店装修还挺有风格的,下次可以买几束花把房间装饰一下再请学长上去坐坐。
一路想着些有的没的,江淼恍惚听到骆遇川在跟他说什么,转头茫然看着骆遇川:“你说什么,学长?”
骆遇川无奈地笑笑:“问你今天都做什么了。”
“哦,我……我今天去过袁老师家,对了,我看到你们同学会的照片了。”
“嗯?”骆遇川有些意外,转眼又释然,“老爷子给你看的吧。”
江淼点点头:“他让我帮他弄了下软件,本来我还以为可以看到学长呢,结果,你就露了一小脸。”
骆遇川嗯一声:“我那天要上班,白天的活动都没参加,就去吃了个晚饭。”
江淼还记着袁阔海那几句感慨,很想问问骆遇川和那些同学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又忍了下去。
现在讲这些,实在破坏气氛,可惜有人没想这么多。
就听到骆遇川说:“你相机那儿还差多少钱?”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无心地随口一问,江淼却是想到,他这样谨慎的性格,说不定从听到吴瑕说起的那刻就在纠结怎么问才比较好。
不问为什么要典当相机,只问还差多少钱。
江淼又感动又觉难为情,这种事,他原来是不想让骆遇川知道的。
“真的不差多少了。”江淼打定主意要自己解决,他朝路边指去,“哎,那家的李子好像不错,我们去买一点。”
拎着一袋李子,两人又走到了小区门口。
江淼已经不记得走了几圈了,三圈,还是四圈?他心里无比挣扎,这要是再不让骆遇川上楼去坐坐,两人是还要继续转圈吗?
骆遇川手机响起来,他摸出手机,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接起。
江淼一眼瞄过去,看到手机上显示着“佘敏”两个字。
女的?
江淼狐疑地看向骆遇川,骆遇川嗯嗯啊啊地应着,挂了电话,叹口气说:“我要走了,回去加班。”
“啊?回家吗?”
“还得回院里一趟,你……”骆遇川看看他,似乎还有话想说,结果又抬手刮了刮他鼻子,“早点休息。”
刮完鼻子转身就走,非常干脆。
江淼摸着鼻子站了半天才醒过神,这人,说什么要调整自己,这是调整过头了吗?
一个人往小区里走,后面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未及回头,肩上就被重重拍了一下,江淼一扭脸,果然是吴瑕。
吴瑕胳膊搭在他肩上,连连摇头:“你俩这是玩的什么啊?我还特意给你们制造机会,结果你俩就围着小区转圈圈,也太纯情了吧。”
江淼顿时红了脸,转头瞪着吴瑕。
吴瑕毫不在意,还回手指指小区大门:“我站那边抽烟,就看你们转了一圈又一圈,不累啊?”
江淼语结。
倒不是介意吴瑕的调侃,而是这种原来被围观了全程的感觉,有点羞耻。
他郁闷地说:“你不是理发吗?怎么改偷窥了?”
吴瑕抓了抓头发:“专用理发师不在,改天再去。再说我这不叫偷窥,是正大光明地看。”
江淼抿了抿唇,猛地抬了下胳膊。
吴瑕立马闪开:“嘿,别想偷袭我,哥可是练过的。”
说着他又靠上来拍拍江淼,语重心长地说:“像他这样能这么纯情的也不多,你得珍惜。”
江淼加快脚步:“不跟你扯,我明天出门,还要上去收拾行李。”
吴瑕不紧不慢地跟着,过一会儿,他叹口气:“真羡慕你们这些有一技之长的。”
听他这么说,江淼也慢了下来,转头认真地看着他:“你想不想学?我可以教你。”
吴瑕忙摆手:“我可没这细胞,再说学这个太花钱了,我要学就学个不这么花钱的。”
江淼点点头,想了想又担心地问:“那个乔二少……他不会再来缠着你吧?”
吴瑕愣了愣,自嘲地一笑:“他们那种人哪有长性的,过两天就会把我忘了。”
第24章 第 24 章
预计两三天就能完成的拍摄行程,却因为景区连续的阴雨天而不得不延长。
这种不可抗力的因素,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可想。
对着绵绵雨幕,胡承杰吐出一个烟圈,皱着眉说:“没办法,只能多等两天,还好工作室那边积下来的单子已经清得差不多,时间上我们还拖得起。算了,打个电话给小倩说一声。”
他依然皱着眉,拨通孙倩的电话,先客观陈述了景区阴雨天的事实,再发了一通时间被耽搁的牢骚,接着就委委屈屈地表示要在这里等天晴的“不得不”。
“嗯……我知道……我不烦,就是多等两天呗……嗯嗯,知道知道,拍完我们就回……衣服都带着呢……好好,我先挂了啊。”
收起手机,胡承杰转头看向江淼,刚才的一脸愁容瞬间消失,咧嘴一笑:“跟哥哥出去拍点雨景?”
江淼冲他翻了个白眼。
这种电话这两天胡承杰每天一个,还有意思吗?
他也算看出来了,阴雨天气固然耽误拍摄,可要说胡承杰为此心烦那才是怪了。
这对胡承杰来说,怕是难得的一个放飞的借口。
想想也是,从他上次跑去湖南小山村拍着玩,也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恐怕早就心痒脚痒想往外跑了。
平时虽然也常拍外景,但那是工作,和自己出去找个地方想拍啥拍啥,想怎么拍怎么拍的自由怎么能一样呢。
可是,江淼并没想要这样的自由,他想的本就是早点拍完早点回。
只是现实由不得他。
已经到这儿三天了,看这阴雨连绵的架势,也不知道哪天才会放晴。
其实出来之后,和骆遇川的联系反而多了。大部分时间里,还是骆遇川主动发来微信,或是打来电话。
江淼当然开心。
虽然微信的内容也许仅仅是提醒该吃饭了,该休息了。
他发的内容就比较多样。
在景区寺庙前草地上拍到的一只淋湿的小鸟。
林间戴着斗笠行走的僧人。
又或是暗灰天色下云雾漫漫的群山。
就是接打电话有点让人愁。
不为别的,只因为和胡承杰同住一屋。
当着他的面接,他会假作在忙别的实际两眼放光光明正大的偷听。
出去接,回来他就会贱兮兮地笑着上来问:“刚才跟你女朋友聊什么了?”
江淼完全不想理他。
更不想解释不是女朋友。
胡承杰指着他,颇有些不满:“兄弟,你这就很不坦诚。”
江淼呵呵他:“我怕吓着你。”
雨景这几天江淼被胡承杰拉着也没少拍,景区周围都转熟了,实在提不起热情。
他惦记着给骆遇川带点什么礼物。
景区周边的店卖的东西大同小异,无外是些茶叶,土产,山货,或是一些大批量生产的手工艺品。
找了好久,江淼才选定了礼物。
也是一样手工艺品,虽然也不是什么出新的东西,不过他和老板娘说定了,不要成品,他自己跟老板娘学着做。
胡承杰去拍雨景,他就又去了那家工艺品店。
一进店,老板娘就笑着招呼他:“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昨天江淼在店里跟着她学了半天,才完成了一半。
江淼走到老板娘给他让出来的小桌前,老板娘把他的那件半成品收起来了,这会儿给他拿出来,说:“单独给你放着的,怕弄乱了。”
江淼笑笑说:“谢谢姐姐。”
老板娘是位奔五的阿姨,被江淼一声“姐姐”叫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笑。雨天本也没什么生意,她干脆就在旁边坐下,一边指点一下江淼手下的动作,一边自己手里也没闲着。
江淼挑的这样东西,学起来其实不难,就是比较费眼睛,还要耐心,不然中间一点错了,又要拆掉重来。
老板娘看着江淼做了一会儿,江淼做得很慢,但很仔细,每一下都力求做到完美。
老板娘抬眼看了看江淼脸上专注的神情,笑着说:“你女朋友肯定是个命好的人。”
江淼愣了,抬头看着老板娘,脸不由自主地就胀红了:“不是的,我……”
“哈哈哈哈,别不好意思了,不是送给女朋友谁会花这么大心思啊?”
江淼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红着脸低头继续。
老板娘自认一双慧眼已经看破了端倪,笑笑又说:“你这么用心做的东西,你女朋友肯定喜欢的。”
有客人进店来,老板娘赶紧起身招呼,江淼暗暗松了口气。
他看看手中已经接近完成的这件小礼物,想象一下骆遇川收到时的表情,不觉更加期待,手下也加快了速度。
优秀学生集骆遇川已经重新照袁阔海的意见修整得差不多,他又打印了一份去给袁阔海审审看,这次还加进了江淼给他在Z大校园里拍的照片,怕老爷子问起,还特意留出了工作照的空白,等江淼回来了再去拍。
不过骆遇川感觉这一次袁阔海对这本学生集的热情淡了很多,翻看完也没像以往一样的发些感慨,就指出了一两个排序上的小问题,最后又嘱咐他记得把自己的照片加进去。
骆遇川应了:“到时候我再交给老师过过目。”
袁阔海说:“就加几张照片的事儿,也不用专门为这个跑一趟,这事儿做完,你也了一桩事,平时就那么忙,还耽误你时间。”
骆遇川忙说:“没关系的,做这个不用花太多时间。”
袁阔海摆摆手,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过来陪我杀两盘。”
两人下完棋,骆遇川自然又被留下来吃晚饭,袁盈盈和蒋皓小两口也来了,大家边吃边聊,骆遇川本习惯了做听众,一不留神发现话头引到了他身上。
蒋皓盯着他:“你让江淼上你家去修照片了?”
骆遇川愣了愣,点点头。
袁阔海也有些意外,看看他,说:“这倒难得。”
骆遇川突然有点心虚。
老爷子的话,表面上听起来,像在说他这个从不在家招待朋友的人,能让江淼去他家算是难得,可老爷子是知道他的那些事的,这么想的话,老爷子这话,就有了别的解释。
——竟然有了你愿意主动亲近的人,真是难得。
骆遇川并不想瞒着老爷子,可当着一桌子人的面,他又不好说太多,只说:“他电脑不好用了,所以……”
好在话题很快又转走了。
谢韫芳关心起自己亲家来:“小蒋你爸他身体好了吗?还闹肚子吗?”
蒋皓点点头说:“好了。唉,也是折腾了半个多月才好,我妈这回坚决不让他出去了,就怕他出去又乱吃东西。”
他笑了笑,又说:“老头子昨天还在家里憋着写诗,说自己现在是笼中鸟没有自由,要我妈还他广阔天地。”
“哈哈,”袁阔海听到亲家的糗事也不禁好笑,“那他得憋坏了,你叫他来我这儿,陪我下下棋,省得他就想着跟那帮摄影协会的老家伙们往外跑。”
蒋皓说:“他要出去拍照,玩儿,我妈都不会拦着的,就是这次把我妈气着了,他们老年摄影协会的那帮人,出去了图省钱,吃的随便,什么路边摊啊小饭馆啊,都不挑的。”
谢韫芳哭笑不得:“你爸他们那些人,少说也是个处级干部退休的,省这点钱干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往骆遇川碗里夹了只鸡腿,说:“小川你可别跟他们学,你自己一个人,身边也没个人照顾,这些方面更要特别当心,知道吗?”
骆遇川忙点头:“我知道的,师母。”
谢韫芳又转头看向蒋皓:“你妈这样是对的,你爸就是太自由了,得好好管管。”
袁盈盈笑着说:“妈,你能管着我爸吗?老夫老妻了,又不是教育小孩子。”
蒋皓点头:“我妈也就是想让他长长教训,差不多就行了。再过一阵我爸不就生日了吗?我妈还悄悄给我钱,让我把我爸看上的那套镜头给买了,给他做寿礼。”
谢韫芳说:“哟,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亲家快过生日了,老袁咱们也得送点什么吧?”
于是一家四口又商量起送什么礼,骆遇川默默扒着饭,往蒋皓看了几眼,若有所思。
饭后袁阔海拉着骆遇川和蒋皓陪他喝茶,泡了两道茶,骆遇川才像不经意地向蒋皓问起什么样的相机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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