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全说完,整个人就被捞了上来,骤然变冷的空气让他不得不瑟缩在始作俑者的怀里,事实证明力气大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冷——小殿下,您这是要冷死我,好去和别人卿卿我我啊?”笑轩毫不客气地把冰凉的手往人衣服里面伸。
毕空只觉得怀里抱着块发热发烫的柴火,靠近他耳畔厮磨,轻声道:“自古以来画出浴图的太多,不如我们去床上,哥哥可以考虑下画春.宫图。”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抱着人向床边走去。
“说的好像春.宫很少一样,”笑轩先是莫名其妙,然后注意到了他那发红的耳根,玩味地挑了挑眉,“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和我一起泡澡啊?”
“……没有。”
“那你是哪根筋抽了耳朵红成这样?”笑轩啧啧称奇,“我真是想不到,我还以为你已经天不怕地不怕了,讲荤话你都面不改色,结果居然是纸老虎,洗个澡就怂了……嘶……别咬我嘴!小狗!”
“小狗?”毕空笑了笑,“好像不错的样子。”
笑轩:“……”
他好像不经意间摁下了奇怪的按钮。
这个夜,还很长。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翌日暖阳高照,笑轩悠悠醒来,身边早已空无一人,毕空无论多晚睡都会晨起练剑,曾经也尝试着改变他的作息时间,未果,两人也就不再在这件事情上勉强了。
笑轩觉得:睡懒觉这件事,虽然不健康,但是很舒服。
只不过每次他醒来的时候,看着身旁只剩下有人躺过的痕迹,就会莫名生出一种酒后乱性和不认识的人一夜情了的错觉。
就像毕空希望笑轩能“振作”起来开始早睡早起一样,笑轩也会想要毕空偶尔偷一次懒,陪着他一起睡到午时,不然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他都还没有认真观察过毕空的睡颜的。
相聚总是短暂,难得的一夜就这样飞逝而过,只是可惜毕空上朝还没有回来,他们连分别的话语都不能留下。
笑轩带着没比他早醒多久的明安上了回宫的马车,明安见他脸上略有倦色,还以为他是昨晚和表哥商谈大事到夜深,便关切地问道:“昨晚的那事表哥解决了吗?”
他指的是书房里的那幅画,这件事笑轩并没有问毕空,一方面是不想扰了昨晚那么好的气氛,二是在于毕空既然选择让他旁观,他就绝不会插手多问。
“我也不知道啊,他应该会解决好的,他又不是真的和月国人又有勾结。”笑轩撑着头道。
他原本就精神不济,马车的颠簸更是他又昏昏欲睡,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明显注意到了明安不自在的眼神。
怎么了?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明安踌躇一会儿,又问道:“如果表哥真的和月国人有勾结,那会怎么样啊?”
异样的感觉让笑轩顿时了无睡意,直觉告诉他明安今天太不对劲了,平时明安就算心情好,也不会主动和他说这么多话,更不会说的这么不自然。
“如果真的有勾结……”笑轩垂眸想了想,故意道,“应该是死刑吧,叛国罪,会被绞死在午门,无论是谁叛国都是这样,王法面前,皇孙与庶民同罪啊。怎么了?你不相信你表哥?”
明安连忙摇头:“我当然相信!”
“那你在想什么呢?和我说说?”笑轩翘着二郎腿,笑得吊儿郎当的。
明安却又不说话了,车里气氛有些凝滞,笑轩也有好耐心,静静坐等着,不急也不催他。
直到他们下了马车,明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进了那深宫里,也不知道他那不灵活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脸色越发苍白,他小声问道:“可如果表哥被月国人逼着有什么交集呢?”
“被逼着?”笑轩大概知道明安是在用毕空当幌子,但是他还是乐了,“你表哥七岁时,被一群人围殴,那时候他就跟头狼崽子一样凶得很。难道过了十多年,他还不如七岁了?”
无论是毕空小时候还是长大后,他都没有让他失望过。
笑轩回忆起以前的一些事情,看着明安认真道:“殿下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一直在为之努力,他从不会顾影自怜孤芳自赏躲在角落里。无论是他意料之中还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他都会尽全力去解决,他有一颗很强大的内心,但他从来不会让他的强大给身边的人任何压力。你放心吧,这种人不需要靠那卑劣手段去达成目标。”
这就是他爱上的人,这就是他的爱人。
说这些话虽然有敲打明安的意思在里面,但笑轩心底也是难以抑制的自豪。自豪不是因为这么优秀的人愿意和他在一起,而是因为这是他喜欢的人,而这个人刚好是如此优秀,这些特质让他打心眼里高兴。
明安怔怔的看着他,向来饱含泪水的眼睛里满满的迷茫,他沉默着一言不发独自回到了他的院子里,反常的模样倒是让笑轩心里的疑惑如疯狂生长的树苗,长成了苍天大树。
毕空把明安交给他的时候,确实有提到猎斗场上的巧合,可他们相处这么长一段时间,明安表现出来的样子都不像是个及格的间谍,笑轩也就对他放下了猜忌,今日看来,这猜忌实在是放下得太早了呢。
他得想办法查出明安神神叨叨的原因,至于怎么查……笑轩有个大胆的想法。
朝堂上,许洋倒也没有亲自上场把昨晚的事情一股脑倒出来,而是另外几个排不上名号的小官参了刘陵一本,当然,如果有心人去仔细调查一下那些人的背景就会知道,这些人都是许洋的弟弟许治的门生。
当年女皇要整治乐王时,许治是唯一一个敢站出来反对的,他被打了十大板后,原本还有点意见的人也都没有了意见,要不是一切都在刘晏的掌控之中,刘晏可能就真得在天牢过一辈子了。
他们许家忠厚,只为社稷和黎民百姓,大部分时候还是忠君党,所以在那几个小门生参奕王的时候,长公主门下的人都茫然了,自打奕王强势归来后,忠君党一直都在频频对奕王示好,而无视长公主,现在怎么忽然又倒打一耙?
难道是昨晚他们离开后,奕王那毛头小子不懂礼数惹了那几位大人,所以许家才端出架子作势要弄垮他?
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至于一上来就参人家叛国吧,这些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公主派的人都云里雾里的,虽说敌人们自己掐起来是好事,但谁也保不准他们两家是不是都在演戏遮掩什么大事。
张旭川就是这么想的,他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许洋这老滑头早就奕王联手,今日弄出这么一出戏,也许也只是为了遮掩两方交情,好混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以为高枕无忧。
这么低劣的战术他张旭川会上当吗?他一个月前才在许治手上栽了一跟头,弄个了明升暗调,现在张旭川是死都不相信许家人了。
朝廷上的气氛诡异的安静,好几个公主派的官员都在用眼神询问张旭川,要不要借此机会,把他们搜刮出来的奕王的一些过失一起爆出来。
要知道查奕王的过失实在是太难了,陛下交代给他的事情他都做的很好,而他自己的分内之事也几乎查不到问题,实在要挑的话,也只能挑出一些言过其实的鸡毛蒜皮的小毛病。
毕竟言官就是无论一个人有多洁身自好,他们都能给你挑出毛病的神奇存在。
只是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拿出来打压一个亲王,实在是贻笑大方,他们一直都在等奕王做错一件大事,这样子才好堂而皇之地顺带附上那些小过失。
显然这个时机已经来了,这就是他们一直在等待的时机。
但他们的张大人却犹疑不定,迟迟不肯点一下他那尊贵的头。
这个机会一旦错过,那真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等到这活得跟苦行僧一样的亲王做错事情了,张旭川害怕的是许治等人在演戏,等他们傻乎乎把自己手里的筹码都交出去了,许治等人下朝后又连写几份奏折给陛下,洗清奕王的过错,那他们才是真的要疯了。
这个钩子咬不咬?
张旭川额间的汗水都滴了下来,那边许治门生还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他们明明只是无意撞见了奕王书房里的一副画像,仅此而已,却硬是靠着口才把奕王怎么勾结、勾结的目的等等都给猜测分析了一遍,上面女皇倒是面无表情,少数奕王党都已经是额间青筋隐隐,有撸袖子揍那人的冲动了。
奕王这时候是什么反应呢?他也才十八岁,年轻气盛,总不会还能像以前那样一脸无欲无求地站着、笑着听吧?
张旭川这么想着,悄悄向着殿内左侧望去,只见那位大人穿着朝服,端正站在前方,那身姿那架势……连他都忍不住感慨一句:真龙之子,大气威严之余还不失恬淡和包容。
如果忽略掉他那已经闭上的眼睛,可能会更好。
……
张旭川果断回头,看向自己的通同僚,摇了摇头,眼神示意:“我们不上。”
他不相信有人被指控了叛国还能淡然地闭眼睛睡觉,就算这个人是苦行僧也不可能!他肯定是心中有底,知道这件事对他毫无影响。许治一定是早就和奕王商量好的。
毕空昨晚一夜温柔旖旎,早上又习惯起得早,现在还听那个人长篇大论地说着废话,是真的有些疲倦了,阖上眼睛是真困了,而不是故意装镇静。
当然,听着那门生一人口若悬河,而公主党的人还在偃旗息鼓察言观色,他就猜到了张旭川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让他那么美好的误会着吧。
大抵是因为察言观色的墙头草太多,一直到最后退朝,除了两个门生,没有一人站出来说话,女皇的意思也含糊,谁也不清楚是什么意思,这件事就莫名被搁下了。
只是众人退朝出去后,女皇身边的一个小内侍追了上来,留下了毕空。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毕空跟着走内八的小太监到了御花园,还没走过去,就先听见了一众男人的声音。
女皇下朝后常常与一干面首厮混于御花园,早些年也有些忠臣不停上疏,指责陛下大张旗鼓包养别的男人,公然给先帝戴绿帽子,然而他们怎么轮番口水战都不能拦住陛下堂而皇之在后宫养男人的行为。
民间曾有话本将女皇在子嗣不够旺盛优秀的情况下,抢了自个儿亲儿子江山的行为,美化成一句情话:为守住你的江山,我愿在后世被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猜忌猜疑。
这话本当年还挺受欢迎,但事实却不尽人意,对陛下而言,她夺了这江山实在和她那位爱男人远远多于女人的丈夫没有任何关系,她一介妇人,能从嫔妃之位费尽千辛万苦爬上龙椅宝座,到头来居然还要被人当作是为爱献身?
她对这些猜测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眼见御花园里嬉笑打闹,小内侍紧张地觑着奕王的神色,唯恐这位年轻的殿下冒冒失失跑进去耍性子。
这奕王好歹是先帝的亲孙子,看着奶奶给爷爷戴绿帽子,心底大概不好受吧?
小内侍沉思着,毕空却毫不在乎,他知道自己的皇奶奶和先帝没有任何感情,否则陛下登基后也不会如此凶残地迫害自己儿孙了。
几乎是同时,陛下也看见了远远站着的他,她抬了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立马,那些轻松肆意的笑声没了。
“过来吧。”女皇的眼微眯着,斜睨他一眼,威严不言而喻。
“陛下。”毕空应声走近。陛下对他确实比长公主要好得多,但是那种疼爱里又多了不少的严厉,她对明安的疼爱是纯粹的祖孙之间的感情,对他却不尽然。
女皇屏退了面首,只剩下一两个太监留了下来,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太监,就是不少人上赶着巴结抱大腿的吴忠谦,吴忠谦不是一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人,面向看着甚至有些像鲁莽武夫,但是因为一直以来对陛下忠心耿耿,做事得力,成了陛下的左膀右臂。
吴忠谦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也是毕空第一次看见真人,吴忠谦到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奸猾,至少他注意到这位小殿下的视线时,回了一个算得上温和的笑容。
他的目光没有在吴忠谦身上停留太久,只听陛下冷冷道:“叛国罪。”
她一来就如此直接,毕空摸不透陛下的心思,只能先跪下:“陛下息怒。”
“你不是很镇静么?”女皇忽然哂笑道,“李卿给你冠上个叛国罪的大帽子,你在那里闭目养神。”
“陛下,那幅画是臣孙在长乐时,锦绣山上笑轩所作,但所用丹青是别人带来的,笑轩大人绝和月国人无关。”毕空慢条斯理地说着。
陛下似笑非笑道:“就因为此事牵连上他,你就宁愿他们在朝堂上诋毁你,也不愿意站出来说明白的真正原因?”
50/61 首页 上一页 48 49 50 51 52 5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