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首是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合唱,青春可爱的校园风歌曲,虽然谈不上唱功一流,但胜在声音甜美,有一种少女独特的活泼朝气,围观的路人也纷纷拍手叫好。
别人唱得再好,在安容与的耳朵里也都是阻碍他听言澈唱歌的绊脚石,他巴不得这些人突然失声,好让言澈能早点上场。
又焦急地熬过一首老情歌,话筒终于转到了言澈手上。旁边的少年眼睛似乎都发光了,在街灯笼罩的夜色中,熠熠生辉。
言澈点的是Beyond的经典歌曲——《冷雨夜》,安容与对这个乐队不太熟悉,这首歌更是没听过。但此时前奏已经响起,他还是默默忍住了悸动,微微咬着唇,将耳朵开成了一个大收音器,生怕漏掉半个音符。
言澈的歌单里少有粤语歌,他也不是广东人,兴许是那些英文歌在露天KTV里难以寻觅,这才点了一首一定会有的怀旧金曲。
显示屏上出来的是几个男人在舞台上自弹自唱,短暂的前奏即将结束,一股浓浓的上世纪老歌的味道,让安容与更加期待。
“在雨中漫步,蓝色街灯渐露。”言澈刚一开口,路边本来在赶路的行人们纷纷停下了脚步,寻找着这声音的源头。他声音本就温润,唱起这样一首苦情的歌,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悲痛,竟显得有些看破红尘般的洒脱,让人感觉到一种虽然爱而不得,但也绝对不会去打扰对方的清透境界。
看着不停滚动的歌词,安容与心情复杂。不知道言澈为什么会挑这样一首歌,难道在他心中,真有这样一位令他神伤的人吗?但愿只是自己多心了。
因为听不懂粤语,安容与只能仔细看着歌词,品味着写词人想传达的意思。听到最后,他有些眼红,这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心意呢?
“冷雨夜我在你身边,盼望你会知,会知道我的心。”他想起了无数个目送言澈背影的夜晚,内心深处渴望着对方也和自己拥有同样的心意。
最后的吟唱结束,围观群众们自发鼓起了零散的掌,还有些人正大光明地录了会儿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安容与这才拍了一下脑门儿——怎么就不知道录下来呢?
“唱得怎么样?”言澈略带羞涩地问道,眼里满是期待。
“哥,你唱得太好了!”说完挺不好意思的,又补充了几句,“上次在你面前唱歌真是班门弄斧了……这歌这么好听,我以前怎么没听过?”
“这歌的年纪比我还大,你没听过也正常。”说完又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微笑,让人心情都变好了。
“不过你好像不是广东人吧,怎么感觉粤语唱得还挺好的?”安容与说完才发现自己也不懂粤语,哪里知道人家唱得标不标准呢。只不过心里就是没来由的认为这个人不论做什么事,都是十全十美的。
言澈笑得更开心了,摆了摆手,说:“依葫芦画瓢罢了,和本地人还是没法儿比。”
慢吞吞地走了几公里,时间即将推移到八点半,长堤步道上变得拥挤。只见对面不远处有个姑娘边打电话边四下张望,随后突然朝着他俩身后的方向招了招手,接着就跑了过来。
奈何现在人太多,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姑娘瞬间沿着行进方向栽了过来,正巧撞在安容与左臂上,然后——又重重弹到了地上。而受到撞击的精壮少年竟在原地纹丝未动,只是表情错愕,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言澈关切地走了过去,询问那姑娘感觉如何,需不需要帮忙。只见她一溜烟儿就爬了起来,边拍屁股边道歉,说自己太不小心了,又感谢了言澈的关心。
等姑娘去找约见的朋友后,安容与的痛觉神经才开始正常运作一般,捂着左臂龇牙咧嘴地喊疼。这一下撞的着实不轻,虽然自己站稳了,但那一瞬的冲击力全都实实地打在手臂上,现在正发作。
关心完了陌生人,言澈又轻柔地握住那条结实的手臂捏了起来,边换着地方边问“好点没”。手臂的主人显然也是没料到会有这出,连疼都忘了喊,只能呆呆地点着头。
“砰!”
随着江心传来的一声巨响,烟花表演开始了。刚闹了这么一出,两人的位置都不算好,前方黑压压的站了好几排人。本来他俩个子不算高也不算矮,前排女子与小孩居多,照理说也不耽搁。但最前方的护栏上密密麻麻爬上去好些人,或站或坐,总归是影响视线的。还好烟花开放的地方在高空,眼睛不会受累,只是苦了那举着相机拍摄的手了。
今夜的表演主题是“新学期新气象”,最先出来的烟花大多平淡无奇,算是热身运动,两人便一边看一边聊。
烟花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但近年来城市早已明令禁止私自燃放,一来是空气污染,二来是不安全,现在的都市人基本上只有在某些节假日才能看见烟花 。所幸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能见到的都算是用心设计过的表演类烟花,倒也能弥补数量上的不足。
普通的烟花开过两轮,江心岛的上空开始渐入佳境。只见空中突然开出一本厚厚的书,大家伙为之一振——好戏开始了。
本打算好好欣赏一番看烟花时言澈的侧颜,这下算是彻底泡汤了。各式各样造型的烟花应接不暇,安容与整个人都呆住了,大张着嘴,努力想将长达三公里的烟花光带尽收眼底。
人潮涌动,此时两人已经被挤得紧紧挨在一起,安容与的右手时不时蹭在言澈的左手上,他硬生生压抑着想要一把握住那只纤长左手的冲动。他也没想到,光是这样不经意的触碰,都能让他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然后蹦到言澈眼前,说:“带我走”。
少年心里暗喜:还好街灯昏暗,旁边的人们也正专心赏着烟花,没有人会看到他此刻如同煮熟的螃蟹一般通红的脸。
烟花设计师显然没这么给面子,突然,一颗呼啸着涌上高空的烟花在极高点炸开,整片堤岸宛如白昼,人群中纷纷传来惊呼。这探照灯一般的烟花留下好几秒的极度光明,这才恋恋不舍地暗淡下来。
“没事吧?脸这么红。”
好死不死,还是被言澈发现了。少年默默流了几滴冷汗,然后挤出两个字:“热的”。
继续观赏表演。这上安市政府也是铁了心要传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理念,下血本做了这期烟花,每一幕都精妙绝伦,让人忍不住觉得——读书,好像也是件不错的事。而现场的成年人们更是纷纷回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永远跑不完的操场、永远写不完的试卷、永远忘不了的人、永远过不完的苦日子。然而这些永远,都在毕业的那一刻,永远成为了过去。
烟花燃放结束,所有人都意犹未尽地站在原地,期待还有返场表演。等了几分钟,见希望破灭,人潮开始四散离去。这个时间点坐车的话太过拥挤,两人商议下,决定再沿着江边走走,去上一站挤地铁。
马上就要开学了,叮嘱了两句要用心学习后,言澈开始问起游戏和直播的打算。正式上课后,每天又是早八晚六的生活,再加上7点开始的补课,着实是没多少时间再去冲分直播了。而太长时间不露面的话,很容易流失粉丝,这对于处于上升期的安容与来说不是件好事。
“我也正烦这个,补完课都9点了,还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说……”本来心情大好的安容与,切了话题后就有点蔫巴,显然他自己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并且也没有想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工作日直播不现实,打一局游戏怎么说也要匀出一小时。”言澈算了算时间,继续说,“别忘了你的豪言壮志——前300名。”说完还对他眨了眨左眼。
“哥,放心吧,答应你的我就一定会做到。那平时不直播了,周末播吧。毕竟太久不玩手会生的。”后面这两句话说得怯生生的,生怕言老师会不同意。
这要是换了别的家庭或许不行,但安容与爹妈的要求只是孩子不调皮,写好作业不惹事儿比啥都强。所以言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又强调了一遍把布置的任务完成就行。
两人又有说有笑地走了两公里,路上安容与还买了根糖葫芦和糖山药的两掺,结果刚吃一口山楂就酸的挤眉弄眼,挑挑拣拣地把甜甜糯糯的山药扒拉完后,剩下的山楂都塞给言澈了。
夜越深,江风更清凉。街灯与地上的景观灯代替了天上看不见的星星点点,为行人们指引方向。过来观赏烟花的游客们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小摊贩们也纷纷开始收摊回家。
钻进地铁站,虽然没有那么拥挤,但依然没有座位,两人面对面抓着扶手,在勉强算是空荡荡的车厢内晃晃悠悠。
言澈依旧是将安容与送到了楼下,互道晚安后,安容与又眼巴巴地看着言澈离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街尽头的拐角。
剩下的几日,安容与延长了直播时间,每天还留出两个小时和粉丝们打打10V10,直到开学报名那天,才老老实实和衣食父母们坦白交待了新学期的计划。水友们纷纷表示“怪不得这几天这么乖巧勤快”,虽然舍不得他,但上学毕竟是正经事,大家也只能再三让他保证周末一定会稳定直播。
而在报名回来那天,他终于冲到了7011分,这三把净胜局,足足打了5天。粉丝们开开心心地刷起了小礼物,他也终于弄懂该怎么发奖,于是在直播间抽了两个666元的红包,普天同庆。
次日,再一次穿上朴素校服的安容与,背着小书包就去上学堂了。数学课和英语课上的他,简直快要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他甚至开始比较言澈和这两位正牌老师的教学方式,没过几分钟,他就确定——什么特级教师,都不能和全世界最优秀的言老师比。
下课前老师布置了作业,他破天荒地直接在课间就写了起来,其思路之畅通,解法之明确,可以说是行云流水一般,差点让他旁边的常年吊车尾把眼珠子都抠了出来。想来这次期中考试过后,两人就要分道扬镳了——根据成绩来重排座位,安容与大概要彻底和他最后一排的宝座说再见了。
晚上补课时言澈也颇为满意,可以说是第一次把作业写的这么好,全对就算了,字迹还特别工整。言澈心想:看来这孩子并不笨,只是聪明没用对地方。
而安容与开学之后的日子也是规规矩矩,周一到周五,照例6点起床,为了健康与身高,去小区球场打上1小时篮球;7点回家冲个凉,加上早饭,半小时搞定出门;8点开始上课,课间和中午休息时写作业;下午6点下课,回家吃晚饭便等着言澈来;9点结束补课,洗洗睡觉,真是健康得不行。
半个学期一眨眼就结束了,马上又要迎来期中考试,他这次的目标是考进年级前300名。在上次的约定中尝到了甜头,他这次便又死皮赖脸地和言澈约好,如果目标完成,那就言澈请他吃饭;如果失败,则他请言澈吃饭。
为了学生甘愿呕心沥血的言老师自然是笑着接受了,然后照例给他整理了这半个学期的考点和题型,还特意占用了考前的一整个周末,代价就是考完后要拿一个下午出来打水友赛。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的天梯分徘徊在6900~7100,毕竟练手的时间少了很多,每次更新后也很容易跟不上新的节奏,能保持在这个分段已经实属不易。
而进入研二的言澈,虽然早在研一就已经上完全部课程,但现在全身心投入科研的他,每晚过来时都明显透露着憔悴,隔三差五的还带着一小截胡茬,比这位佯装勤奋的高中生还要疲惫。安容与也尝试着问他,但他每次都只是笑着说没事——实验室的人都这样。但他毕竟还得在工作之余抽空备课,其时间之紧张可想而知。
熬过了令人窒息的考试期,便又到了等待出成绩的日子。安容与这次自我感觉依旧十分良好,但拍着胸脯和言澈约定了的他,还是一天比一天紧张了起来。
三天后,从第一堂课开始,老师们陆陆续续拿着试卷过来,即将赐予每个学生新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出自辛弃疾的作品《丑奴儿近·博山道中效李易安体》
这两天更的比较少……我们这儿的生菜又双叒叕中招了,这回是寄生虫……
吃了一星期沙拉汉堡的我,此刻已经拉到虚脱……大家都要保重身体!
感恩
鞠躬
第11章 治疗药膏
第十一战 治疗药膏
每一堂课的开始,对安容与来说都像是在等待宣判一样,既渴望知道结果,又害怕自己会一败涂地。那颗脆弱的玻璃心也只能每隔55分钟,就蹦跶得像含在嘴里的跳跳糖一样。
拿到试卷后,也顾不上老师说的其他话,只是看着不算理想的分数盘算着下一门要拿到多少分才能算稳操胜券。
就这么痛苦地熬过整整一天的课,他统计着自己的成绩——数学101,语文98,英语102,物理73,化学65,生物49,总分488,十分吉利。算了一下百分比,好歹都及格了,而排名还要等年级组长张贴告示。
在等成绩榜面世的这几个小时里,安容与的身心都可以用坐立难安来形容,毕竟只是跳出了及格线,排名还要看别的同学给不给面子。
于是在课间,他四下打听别人的成绩,结果大家竟纷纷说他考得不错——这次出题十分变态,班上成绩最好的同学,也就将将考了个570分。其他几位保持在年级前20的好学生们,整天也都黑着脸,最差的一个才考了558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继续兜着那颗风中颤抖的小心脏,望眼欲穿着。
14/116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