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强。”
他说。
他是说给坐在旁边的樱木花道听的,但是樱木只是哼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木暮坐在流川的另一边,闻言不解:“这个森重宽,好像是大一新生。”
流川点点头,接了话:“他昨天撞到了鱼柱学长。”
只是擦身而过不小心的肩膀相触,鱼柱却被撞退了两步。
完全不知天高地厚的樱木花道走到了森重宽面前,冲他勾勾手指:
“来吧。”
森重宽眨眨眼,眼中的戏谑之意一闪而过,弯腰附上樱木脊背。
仿佛一座山压了下来。
樱木头上陡然冒出一层冷汗。
双腿开始不自觉地打颤,樱木深呼吸,开始做第一个。
他看到流川紧紧盯着他,清田也盯着他,所有人都盯着他。
他低喝一声,做了一个。
“一!”
他喊。
藤真微微皱起眉来。
背上的山好像能增加重量,变得更加沉重了,樱木仿佛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所有毛孔都在流出水来,而血,却尽数涨在皮肤下面,仿佛在用力的下一瞬间,就会迸发出来。
“二!”
他再次站了起来。
视线已经被汗水搞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他蹲了下来,脑海中开始充斥一些乱糟糟的声音,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膝盖在“咔吧”响动,但是,但是!清田那种讨厌的口吻却在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还有流川枫的那一句“他很强”。
哼!本天才可不是吃素的!
“三!”
樱木花道大喝一声,再次站了起来。
阿牧瞠大了眼睛。
藤真“刷”地站起来:“樱木花道,够了。”
此刻,伏在樱木背上的森重宽也是一副微微讶异的表情,他很快从樱木背上下来,并扶了他一把。
樱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气。
森重宽,体重100公斤,在樱木之前,没人敢背着他做深蹲起,一个人也没有。
赤木站起身将樱木扶了起来,樱木花道喘息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不服气归不服气,吐出的第一句话却是:
“给我一杯酒!”
愿赌服输。
海南众人都不禁被这大一新生给打动了,原来还嫌他咋咋呼呼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看来,很是条汉子嘛!
连三井和宫城也不得不叹服,海南这帮家伙真的很会玩,接下来的抽签,大家比爬树、脸上画画、绑了脚一起走、对视不眨眼……花样百出,喝酒成了调剂,看着别人出糗果然更有意思。一直到彦一抽签时,抽到了当晚的高潮节目——
相田彦一小朋友脸“腾”地红了,有些无措地看向流川:
“流川,去亲仙道学长一下。”
湘南众人瞬间沉默,流川枫身上的冷意似乎已经袭遍四面八方大小角落。
然而冷场只持续了一秒,口哨声、起哄声就从海南那边不知死活地传了过来。
什么冷冻效果,好像完全没感受到嘛!
“亲一个!亲一个!”
海南众人已经开始拍手叫好了。
“Kiss”这张牌是每一场游戏的高潮节目,海南队中的每个人,都不知道被这张牌整到多少次了!现在竟然被湘南的人抽中,棒呆了!
三井和宫城对视一眼,小小露出看好戏的笑,其余众人,也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仙道则是完全懵了。
脸上似乎挂了副完美的苦笑状面具,脑中却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看哪里,只听见心脏在“怦怦”跳动,那节奏几乎要在自己的胸腔里轰出个大洞来。
彦一已经抖抖索索拿起了杯子,心头泪流啊流,准备干了这杯酒解围。
“哎哎哎,那个同学,你别急啊!”
诸星大眼尖,立刻发现了彦一的举动,高声阻止他:
“这就一游戏玩玩而已,没啥玩不起的,别小看流川枫,是不是啊流川?”
他嘿嘿一笑,乐得看着热闹,代表在座大家发表意见:
“再说是你去亲仙道啦,你吃学长豆腐又不是学长吃你的,稳赚不赔!仙道学长也不会介意的是不是!”
仙道死鱼眼看向诸星大,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句“胡闹”还是“干得漂亮”。
唉自己真是没救了……
流川没说话,站起身来,三步走到仙道身侧,伸指点了点他肩膀。
仙道还在自个儿天人交战呢,完全没意识到流川已经到了身后。
流川又推他肩膀一下,仙道回过神,下意识地侧转过了身。
一道影子俯了下来,带着淡淡的酒意,有什么极凉却很柔软的东西在他脸颊上一触即分。
但仙道却几乎没有感受到那一吻。
他只是沉溺在流川的目光中。
流川的眼睛亮的像星星,弯下腰时,只与他对视了刹那,便垂下了眼,黑而长的睫毛像蝶翅般轻轻颤动。
可是就那一眼,在仙道的瞳仁中绽出了万千烟花,绚丽得让他眼眶发酸。
又像一个戳,极轻又极重地通过自己的眼睛,印在自己的心里。
时间似乎被拉得无限长。
众人戏谑的叫好声离得好远好远,已经听不见了。
流川弯腰,微微侧脸在仙道脸颊上一碰,便直起身子走了回去,道:“彦一,喝酒。”
彦一泪目,干了一杯酒。
流川冷冷瞅了诸星一眼,没再说话。
在欢闹声中,诸星被那一眼一击即中,瞬间蔫了下去,似乎这种恶作剧的起哄,也突然不好玩了。
恶作剧的游戏转过了一轮又一轮,大家玩了尽兴、笑了尽兴、喝了尽兴,终于意识到已近深夜,该睡觉了。
藤真把三个一年级的分了一顶帐篷,其他大家以宿舍为单位扎窝,然而众人正忙着整理睡袋呢,便听着大一帐篷里传来全武行的动静。
藤真头都要大了,和赤木等几人过去一看,果不其然,樱木和流川又互殴上了,相田彦一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缩在帐篷一角。
樱木属于酒多话也多的类型,因而流川理所当然觉得他吵,樱木问流川今天说森重宽很强是不是看不起自己,流川表示无语,那句忍不住的好意提醒简直喂到狗肚子里去了。自觉完全和这个白痴没有任何交流的价值,遂闭嘴不理。
然后,樱木就变得更加火大。
然后,就打起来了。
藤真揉揉太阳穴,感觉有点酒意冲头,花形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抢在赤木前面道:
“樱木过来,我和鱼柱看着他。”
他推了一把仙道:
“去,你和流川彦一拼。”
仙道就在那一刻,突然惊觉上帝应该是存在的(作者:咩哈哈因为你的上帝就是我~),他越是逃避什么,上天便安排什么在他面前。
放弃么?坚持么?
追求么?逃避么?
仙道嘴里还没吐出一个音节,花形透已经把樱木花道拎回去了。
“仙道?你来看着两个小的……或者我来也行,你去和三井木暮睡。”
“啊不用,你去休息吧。”仙道回过神,下意识挥挥手拒绝了藤真。
“我能搞定。”
他又向帐篷里探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
嗯,我能搞定。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章节顺序进行了调整,增加了每章字数~鞠躬,退~
第45章 希望,永远都在向前看的目光里(下)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仙道却怎么也睡不着。
流川睡在中间,他是全队公认的睡相好,不磨牙不打呼很安静,也不会动来动去,标准的侧卧睡姿能保持一晚上。
明明隔着睡袋和好一段距离,仙道却能清晰感觉到流川浅浅的呼吸尽数打在自己的脊背和脖颈上。
有点热。
他眨眨眼,忍不住翻过了身,借着帐篷外透出的一线火光偷偷看向流川。
这小子,早就睡熟了,一天的体力消耗加上晚上喝的酒,将他很快拉入梦乡。
也许是垂着头的关系,黑色的发梢遮住了流川的眉眼,仙道只能看到流川挺直的鼻梁和有些泛红的嘴唇。
很精致,让人的心,突然就融化成一汪水。
那双吸引他进入漫天星河的眼睛……
那炸开在头脑里的烟花……
仙道感觉自己那被碰触过的左脸颊,火烧火燎的。
他忍不住扭了扭头,将身子侧向流川。
山中的夜,静静的,因是冬天,也没有虫鸣声,只有遥遥传来的海浪声,哗哗地,一波一波。
能和流川一起走多远呢?
还有可能,比这更近么?
难道最终,真的会是场无望的结局吗?
想到这里,仙道便觉五脏都好似被攥紧般抽痛。似乎此时两人靠得如此之近,反而也是一件让人难受万分的事情了。
等到仙道再醒来时,流川已经不见了,彦一还在睡,他抬腕看看表。
清晨6点整。
走出帐篷,他立刻看到流川和阿牧正坐在两个小瓦斯炉旁帮大家煎蛋,藤真、花形、赤木、诸星、阿神都已经起来吃早饭了。
仙道简单洗漱一下走了过去,和大家打了招呼,然后坐在流川旁边,看他挽着袖子,颇为熟练地摆弄煎锅,用铲子翻动鸡蛋的火候也掌握地很恰到好处。
“不错嘛。”
仙道忍不住夸赞一句。
流川看了他一眼,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仙道总觉得这一眼中有些什么别的意味。
流川手法挺熟练地拿过吐司片,放了煎蛋和培根在里面,递给仙道。
仙道一怔,下意识伸手接了过来。
早饭极热,而流川的手背却很凉。仙道很想握着他的手,帮他暖暖。为了抑制这种冲动,他低头咬了一口流川的作品,全身上下都熨帖极了。
“你吃了吗?”
“还没。”
回答言简意赅,本来是要给自己先搞点早饭的,结果一时间起来的人挺多,阿牧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先帮忙了。
仙道看看周围,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他三口两头吃完手上的,拽拽流川:
“换我来。”
流川也没客气,交接了位置给他。仙道放了蛋进去,笑道:
“让你瞧瞧我手艺。”
流川坐在一边,看着仙道眉眼笑得弯弯,兴致盎然地对付锅子,突然有些走神。
今早,流川醒过来时,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弯起浅浅笑意的唇。
彼时仙道还在睡梦中,他的脸靠的极近,近到流川都能看清光线透过他眼睫打在脸颊上的阴影。
再有一厘米,也许仙道的鼻尖,就能碰上自己的额头。
流川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微微向后挪挪身子,腹诽这白痴梦里也能笑成这样,便要翻身坐起。
“唔……”
他突然听到仙道发出什么声音,便扭过头看他,却发现他在梦呓,仿佛梦到什么很开心的事,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
“流川。”
他又轻声喃喃一句,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
流川:“……”
仙道那口吻,就像在撒娇。
…… ……
……
仙道抬手在流川面前晃了晃,又晃了晃。
“流川?流川!”
流川回过神来,却见仙道笑的无奈:“饿傻了?”
他递给他做好的三明治:“趁热吃,刚才福田有提牛奶过来,去拿吧,顺便帮我也带一包。”
流川低头接过三明治,咬了一口。
唔,味道很像。
他站起了身。
对啊,仙道怎么会对自己撒娇呢?梦话什么的,果然很影响学长形象。
流川小学弟很规矩带回来牛奶,其中一包插了吸管递给仙道,仙道却完全没有用手接的觉悟,只有嘴巴凑过去咬。
流川:“……”
仙道抬起眼,仿佛完全没感觉到流川的怨念,很无辜地说了一个新话题:“待会儿去爬山吧?我知道一条路线,爬上去看海会很美。”
给他举着牛奶的流川:“……”
寒露山并不是很高,但胜在风景绝美,一侧的山体正对着大海,常年在海风照拂下成长的植物,就算带有草木特有的孱弱,却也难得有了些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更强壮,也更坚韧。
仙道揪下片叶子在嘴里叼着,前面带路,流川跟在他后面。营地里的人,一些人留守,一些去钓鱼,一些还在宿醉中,还有些去参加攀岩项目,也许是昨天爬了大半天山路,除了仙道和流川,也没有人再过来。
因为是冬天的关系,清晨的天还是蒙蒙亮,周围很安静,好像人的心情,也能一样平静下来。两人一时无话,走了很长一段。仙道突然回身,道:
“到了。”
流川跟着他前行两步,转过岩壁,面前豁然开朗。
金色的太阳浮在绵长的云絮上方,发出温暖的光。灰蓝色的海天相接,无边无际。有白色的海鸥鸣叫着飞翔,海风拂过山上草木所发出的“沙沙”声与之在天地间温柔应和。
是天地、空气和水,铺天盖地地拥抱你。
仙道张开手臂,闭上了眼睛。
“你看,流川,”他闭着眼呼吸,用冷冷的海风去为自己降温:
“好像全世界都是你的。”
那进入呼吸的冷意,似乎都是为了冲刷胸中那一腔苦涩。
流川似被他感染,微微阖了眼,去深深呼吸——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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