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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性死亡(悬疑推理)——六味地煌丸

时间:2018-11-08 09:04:18  作者:六味地煌丸
  那上面打开了几张照片,几张惨白的,隐约能看出人形的照片。
  “这就是‘白塔’里的怪物。”陈彦说。
  那些出现在照片里的人保持着同样的穿着,以一种夸张的、微笑的表情出现在镜头里。印桐看见陈彦在对面滑动了一下屏幕,照片变成了一个只有25秒的短视频,拍摄者似乎是站在楼上之类的地方,一种俯视的角度观看着下方走廊里的犯人(怪物)。
  ——他们要去哪?
  印桐产生了这样的疑问,然而陈彦在他问出口的前一秒就断绝了他的念头,他说:“嘘”,示意印桐仔细看视频。
  光屏下方的进度条已经走到了第18秒,印桐看见录像里的被陈彦称之为“怪物”的犯人们突然停下了脚步,扬起头,侧身看向镜头的方向。
  他们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宛如小丑般夸张的笑容,嘴唇紧抿,嘴角向耳际两侧拉扯着,就像在脸上画了一个不完整的圆弧。
  ——他们在……做什么?
  印桐看见光屏上的进度条走到了尽头,陈彦关掉播放器,隔着微蓝的光屏对他说:“他们在晒太阳。”
  ——晒……太阳?
  “对,晒太阳,”陈彦收了光屏,向后靠回沙发里,“白塔里有个人工供电装置,外表看起来就像个巨大的电灯泡,平常就悬挂在天花板上,配上四周的白墙,亮起来能晃得你眼冒金星。
  “听说这玩意一开始是科学院里那帮老爷子造出来纪念爱迪生的,不过这种纪念方式也够新潮的,怕不是希望把人家作古的老爷子气得跳起来,挨个打他们后脑勺。”
  印桐没说话。
  他坐在地上,抬着头,视线茫然地停留在方才飘浮着光屏的地方,就像个没有开机的人形机器。
  陈彦的玩笑得不到回应,看着他耷拉的脑袋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隐约觉得自己有几分急躁了,毕竟他眼前嗯这个孩子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不懂。
  ——他不是那个令人头疼的印同学。
  陈彦想。
  ——不能急于求成,否则会前功尽弃。
  于是他伸手揉了揉印桐的头发,从堆满衣服和毯子的沙发上站起来,绕过简陋的矮桌,盘腿坐在印桐面前。
  “手还疼吗?”
  他换了个话题,拉着印桐的手,翻过来,看着他手腕内侧清晰的血管。
  印桐知道他在说什么,在几天前中央公园那场事故发生之后,陈彦现在看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殷红的血点。
  它现在已经消失了。
  然而那个血点带来的幻觉,依旧隔三差五地造访他的世界。
  “不疼了吗?”陈彦问。
  印桐点了点头。
  “那那些幻觉呢?”陈彦问,“你还有看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印桐抿着唇,缓慢地摇了摇头。
  “它们都消失了?那些腐烂的行尸走肉,那些钻出泥土的眼睛,那些黏腻的浑浊的血迹,都消失了吗?”
  “都消失了,”印桐张开嘴,紧接着陈彦的声音,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的声音很轻,吐字间带着一丝无法抹去的沙哑,就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了。
  陈彦突然伸手握住了他下巴。
  “什么都看不见了?”年轻的经纪人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缓慢地叙述道,“包括Christie头顶的血迹,也都看不见了?”
  印桐突然瑟缩了一下。
  他像个受惊的小动物,眸光摇曳着,在小公寓过于明亮的灯火间就像泛起了一丝水光。但他没有哭,沙哑的声音依旧清晰温润,陈彦听到他说:“看不见了”,言语笃定得就像在心里背诵过成百上千遍一样。
  就像是为了应付什么人,背诵过成百上千遍一样。
  陈彦没来由得体会到一阵无力感,甚至不愿意再去看印桐的眼睛。他皱着眉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松了松领口,头一次觉得这间小屋子里的气味简直令人窒息。
  他不知道Christie为什么能在这种地方住下去,不知道Christie怎么忍心带着印桐在这种地方住下去。他以为Christie再任性、固执、无理取闹也不至于苛待印桐,现下看来他大概是想错了。
  Christie这姑娘,心里估计只有自己。
  她的生长环境是自私且肮脏的,接触到的人既吝啬又没有礼貌。她已经习惯这种生存方式了,哪怕现在成为偶像,未来成为巨星,思维方式也永远会分出一角来存放这间油腻的蜗居。
  ——她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对印桐好。
  陈彦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可惜了,印同学打从一开始就不是生活在这种环境的人。
  他站起身,理了理皱成一团的西装,取过沙发上装着Christie晚礼服的小袋子,转身试着和印桐道别。
  他觉得自己需要想点方法,他需要将印桐从这破地方带出去,一个人哪怕失去了记忆也不可能失去生活习惯,再这么待下去,印桐早晚会被Christie亲手毁掉。
  他得在Christie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之前,现将印桐带离这个小恶魔身边。哪怕只获得部分的自由也好,至少要让印桐产生“思维”的能力。
  他不能让这孩子盲目听从Christie的要求。Christie自己都是个半大的孩子,能说出来什么正常的言论?
  她的人生已经永远定格在偏激的年岁了。
  陈彦长吁了一口气,对印桐露出了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
  “我要走了,”他说,“如果半夜Christie醒了,你也不要理她。你今天不要进屋里睡,虽然这个垃圾沙发又硬又脏,中间好像还缺了一块,但它比喝多了的老女人安全,我建议你还是和它凑合一晚上。”
  乖巧的少年没有搭话,他依旧保持着几分钟前聊天的姿势坐在地上。陈彦顺手揉了揉他温顺的头发,却收手的一瞬间被抓住了袖口。
  印桐没有抬头。
  他苍白的手指颤抖着拽住了陈彦的衣袖,力道很轻,甚至没有陈彦养的那只猫拽得重。
  “我什么,都看不见,”他缓慢地、断断续续地呢喃着,“所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吃药了?”
  陈彦离开的动作顿住了。
  “可不可以,不吃药?”
  深夜的中央城静得就像一片坟地,狭小的蜗居里清晰地回荡着少年微弱的呢喃。他就像个胆怯的小朋友,环着膝盖无助地缩成一团,他说:“我会遇见,更多,很可怕的东西,”说到一半又慌不择路地补充道,“我看不见,可是我真的很害怕。”
  陈彦蹲下身,正对上印桐那双茫然的眼睛。
  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另一幅场景,想起他第一次遇见印桐的时候,想起当年的废都,想起坍塌的围墙,想起破瓦颓垣间奶黄色的阳光,和阳光下的少女。
  他会忍不住想起少女身后另一个和印桐差不多年岁的小朋友,他当年也有着这样湿润的眼睛,只不过说起话来生龙活虎,从来没让陈彦见过这般委屈的表情。
  ——他会委屈吗?
  陈彦看着眼前的印桐,突然觉得灌多了酒的肠胃开始隐隐作痛。
  他看着印桐睫羽轻颤,苍白的薄唇间吐出两个模糊的字眼。他依稀像是在说着“害怕”,整个人却颤抖得像是个犯下大错的死囚。
  你做错了什么呢?陈彦想,做错事的明明是我们。
  他握着印桐的手,捏了捏他冰凉的手指,一边念着他的名字,一边轻声询问着:“印桐,你能一个人待在家里吗?”
  “一个人?”
  “对,一个人,早上自己起床,晚上自己睡觉,你可以照顾好自己吗?”
  “没有……Christie?”
  陈彦愣了一下,毫不费力地猜出了那几秒的沉默里,印桐本来想说的词。
  他看着印桐的眼睛,压下喉咙里漫开的苦涩,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没有药,不会再有人逼你吃药,我会给你请个家庭护理,偶尔也会带Christie去看你。”
  印桐迟疑了一下,他显然已经被说动了,却依旧有些犹豫不定:“Christie,会生气?”
  陈彦站起身。
  他将印桐从地上拽起来,拍了拍灰,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Christie不会生气的,”他说,“我向你保证,Christie永远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
 
 
第30章 .告解
  印桐不知道陈彦做了什么。
  那个夏夜的聊天就好像一场改变人生的机遇,来的突兀且莫名,猝不及防地将印桐从那间狭小的满是灰尘的公寓里拽出来,而后塞进了一个布满阳光的“家”。
  ——他在三天后被陈彦接到了一间新房里,典型的蜗居小格局,两室一厅一厨一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最重要的是,没有Christie。
  从离开那个发臭的公寓到抵达这间窗明几净的新屋,印桐没有看见任何一道和Christie相似的身影。她就像是真的没有来,或者说真的愿意让印桐从家里搬出去,这种突如其来的放任甚至让印桐产生了些许虚幻感,就好像当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只是他期待了许久的幻觉。
  ——Christie是真的愿意让我一个人出来住吗?
  他站在客厅中央,迷茫地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
  这是个相当安静的小区,距离市中心不远,坐车到商业街甚至用不了15分钟,想来价格估计也十分美丽。印桐不知道这屋子是谁付的全款,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被安排进这种地方,他看着目前还空无一物的客厅总觉得人生不大真实,就好像此刻的幸运都是空中楼阁,总有一天要由不幸来偿还。
  他对于这种宛若高利贷一样的预支方式产生了恐惧。
  他已经被那些幻觉折磨怕了,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答应陈彦“搬出来”的要求。可惜陈先生并没有给他留下自怨自艾的时间,甚至没跟他打招呼,就已经光速办好了交接手续。
  印桐觉得自己仅仅是在客厅里站了五分钟,或者更短的时间,陈彦就已经再度出现在了玄关的台阶上。他边走边处理着光屏上的文件,目光游弋着似乎还在和什么人进行通话,印桐看着他唇齿开合不断念出自己听不懂的词语,而后脚步未停地走到自己面前。
  “你要不要跟我下去看看,楼下大厅里有钟点工之类的。”
  印桐蓦地向后退了一步。
  陈彦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走得太近了,心里一时间有些懊恼,甚至也慌不择路跟着退了一步。可退完了他又觉得有点不对,眼瞅着印桐和自己隔着三步的距离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就像两个木桩子,竟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他伸手揉了把印桐的头发,轻声问他:“你要不要给Christie打个电话?”
  ——Christie?
  印桐的身体一瞬间紧绷起来,就像个听到父母名字的小朋友,眨着眼睛无措地看着陈彦,仿佛他身后摆满了戒尺和藤条。
  陈彦也是说完才发现自己语焉不详似乎容易让人误解,瞧见印桐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会错了意,慌忙补救道:“她不会过来,但是为了安抚她,”陈彦抬着手做出了一个顺毛的动作,就像在隔空撸着一只大狗,“印桐能做到偶尔跟她通个电话吗?”
  “偶,尔?”印桐问。
  “对,偶尔。这个通话的频率由你来掌控,我会先限制Christie的通话自由,直到她能控制住自己,不按分钟来骚扰你。”
  “Christie,”印桐皱着眉,轻声念着少女的名字,“不生气?”
  “不生气,”陈彦笑着回应道,“我和你保证,她不会生气的。”
  兴许是陈彦的保证起了作用,也兴许是Christie真的恪守了所谓的“通话规定”,哪怕之后印桐主动联系她,她也没有摆出一张臭脸开屏就扬声怒骂。
  她只是端坐在光屏对面,偶尔翻个白眼表示一下对陈彦的不满,甚至还认真地陪印桐挑选了新家的家具,全程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
  她没有提起印桐几乎像是逃跑的举动,没有提起药。她的态度很温和,温和得就像一场梦。
  可惜这场梦,只维持了不到短短一个月。
  ……
  傍晚17:50,“下午茶”甜品屋。
  印桐拉过高脚凳,隔着吧台坐在了Christie对面。娇小的国民萝莉像是还未从方才的尴尬中回过神来,耷拉着脑袋有些委屈地瘪着嘴,连面前的布丁也不吃了,看上去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她一边交缠着手指,一边小声嗫喏着:“我只是想关心你。”
  印桐心想,祖宗,您那不叫关心我,您那叫拿捏我。
  他捏着勺子挖走了一小块布丁,咬着勺子舔掉唇边的咖啡液,抬头时正撞上Christie偷瞄他的眼神,索性别开视线转移了话题。
  他说:“你今天来的正好,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不是之前提到的室内监控,是外面光屏上还在循环播放那东西。”
  Christie眨了眨眼睛,顺着印桐的目光看向了街对面的商场。
  附近学校刚放了学,箱庭online的投影式宣传才算勉强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商业街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黑黢黢的一大堆人,Christie抻着脖子瞅了半天,才勉强看清印桐让她瞩目的东西。
  ——那是一块光屏,上面正播放着箱庭online的宣传PV,用的还是她之前看过的那版,第一视角的楼梯逃亡。
  ——找她代言之后补录的那版还没放出来,大概是为了等游戏内测到没剩几天的时候,再做一波集中宣传。
  Christie扭头看了半晌,也不清楚印桐究竟想让她看个什么东西,横竖是想清楚了自家小朋友大概不会跟她计较刚才发生的事,便放下心来。重新扬起笑容,毫不留情地在咖啡布丁上挖了一大口。
  她挖了也不吃,像个贪财的哥布林一样将布丁一股脑转移到自己面前,一股脑扣在还残留着蛋糕渣的碟子里,溅开一桌残余的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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