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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声与循途(近代现代)——庸责己

时间:2018-11-08 09:06:13  作者:庸责己
  穆康挂断,王俊峰再打,穆康挂断,王俊峰再打……如斯往复了四轮,打电话的人一副誓不罢休的执着态度,丝毫不懂何为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次炮。
  穆康以如刀目光将“王俊峰”三个字凌迟了一遍,杀气腾腾地划开了通话。
  王俊峰震耳欲聋的吼声在夜里显得格外瘆人:“穆康!”
  穆康从没听过王俊峰这么大声说话,吓了一跳:“啊?”
  王俊峰激动道:“我收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工作邀约。”
  穆康冷静地说:“你等等,三十秒后打给你。”
  他挂断电话,先给林衍发了个交代微信,又给王俊峰拨了回去。
  电话那头的王俊峰跟管小小上身似的声音高得不正常:“邀曲的。”
  穆康默默等着他缓过劲。
  王俊峰:“是、是、是……”
  “是”了十几下也没“是”出来。
  穆康耐性耗尽,啧了一声:“是什么?”
  王俊峰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清晰说出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肖恩·戴维斯。”
  穆康:“……”
  “知道他吗?”王俊峰亢奋地说,“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给你介绍一下,两届奥斯卡最佳纪录……”
  “我知道他,看过几部他的人权纪录片。”穆康怀疑地说,“骗人的吧?”
  “不像,邮件里把工作内容写得很详细。”王俊峰说,“找你的这部是艾滋病题材,取材在非洲,我刚刚查了一下,戴维斯导演最近确实在做这个项目。”
  穆康没说话。
  “邮件里还说镜头基本都拍完了,只能提供粗剪。”王俊峰兀自滔滔不绝,“你会不会没灵感?要不我们一起去趟非洲?非洲我不熟,得先打听打听从哪儿过去,还得搞清楚艾滋病疫区在哪儿,之前从没了解过那边的情况,你觉得呢?”
  穆康还是没说话。
  王俊峰:“穆康?”
  穆康无意识道:“啊?”
  “怎么样?”王俊峰问。
  “不用。”穆康说。
  “什么意思?”王俊峰一惊,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不接吗?”
  “我说不用去非洲。”穆康回过神了,沉稳地说,“先确认好这个事儿靠不靠谱。”
  “好,我这几天找多方渠道确认清楚。”王俊峰马上说,“如果是真的,你接吗?”
  穆康干脆道:“接,当然接。”
  “不用去非洲吗?真的没问题吗?”王俊峰絮絮叨叨地说,“你不是习惯去当地找灵感的吗?雅加达不就……”
  “没问题。”穆康出声打断了王俊峰的废话连篇,“这次有人给我撑腰。”
  ________________
  注:
  马勒五:马勒第五号交响曲 (Gustav Mahler – Symphony No. 5),奥地利作曲家古斯塔夫·马勒写于1901-1902年,由于首乐章和末乐章不同调,作品名省略了调性。此曲开头的小号solo是每个小号演奏家的装逼利器,歌单里放了,感兴趣的欢迎移步。
  西贝柳斯:Jean Sibelius,芬兰作曲家,代表作是《芬兰颂》(Finlandia, Op.26)和小提琴协奏曲(Violin Concerto in D minor, Op. 47)。
 
 
第68章
  都说人生起伏无常,所谓“无常”,是为不可捉摸、无迹可寻、难以预料。
  这样看来,作曲家穆康一言难尽的人生起伏实乃正常,因为只要循着林衍的人生轨迹一条条往下捋,总能在某个节点找到穆康。他与他的人生故事紧密交织,无论柴米油盐的烟火生活,还是惊心动魄的世界冒险。
  有迹可循,便不算无常。
  譬如此刻,穆康与王俊峰结束通话,花半分钟便琢磨出了这次国际大导演的邀约大抵跟林衍有关,暂且按下电话做爱的心思,兴师问罪道:“戴维斯导演是怎么回事?”
  “肖恩吗?”林衍说,“他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穆康:“他给王俊峰发了邀曲邮件。”
  林衍并不意外:“是吗。”
  穆康心道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面上不露声色地问:“他怎么有王俊峰的邮件?”
  林衍无辜道:“不是我给的。”
  穆康眯起眼:“林三岁,老实交代。”
  “真的。”林衍笑了,“我只给过史蒂夫,之后就不知道了。”
  “我就知道和你有关。”穆康也笑了,“人家怎么会认识我。”
  “和我无关。”林衍敛去笑容,认真地说,“是他主动找你的。”
  穆康:“……啊?”
  “其实史蒂夫已经帮你挡掉很多人了。”林衍说,“都说你太神秘了,After party上没留下联系方式,Google也搜不到,只能来找我们。”
  穆康诧异道:“是吗?”
  林衍“嗯”了一声:“肖恩不一样,我们和他的团队有长期合作关系,我猜史蒂夫不好拒绝。”
  穆康呆愣半晌,喃喃地说:“真是没料到啊。”
  林衍疑惑地问:“没料到?怎么会?”
  穆康:“我以为……”
  以为?
  以为什么?
  穆康自己也没参透“以为”什么,忽地住了嘴。
  林衍耐心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遂问道:“以为什么?”
  穆康:“……”
  林衍:“……”
  两人隔着屏幕干瞪眼,林衍直面穆康近来少有的沉默,一贯柔和的表情慢慢冷了下来。
  “肖恩当时看了现场,这次只能算是Appetizer。”他沉沉盯住穆康,“演出的现场录音很快就要发行了,以后来找你的人会更多。”
  穆康:“啊。”
  林衍:“After party那么多人向你邀曲,还记得吗?”
  穆康:“记得。”
  “那怎么会没料到?”林衍昂起头,远在大陆彼端的清冷嗓音透过电流,宛若一道惊雷劈入了穆康心灵深处,“你不该止步于此,你本就该闻名于世。”
  穆康直怔怔看着屏幕上的林衍,缩在被子里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他想。
  当一个人比我自己更理解我、更珍视我、更欣赏我、更深爱我,原来会露出这种只与我有关的、既坚硬又骄傲的表情。
  尽管林衍中文水平超常发挥,将这句激昂的宣言说得热血沸腾,穆康却毫厘未生展望宏伟未来的光辉想法。
  与之相反,他心头邪恶绽放出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我要把他关起来,从此以后无论天地、山川、湖海、世人,除了我谁都不能看到。
  穆大才子做人向来自私自负厚颜无耻,一朝得了天下无双的阿衍,日日过得食髓知味,愈发显出贪得无厌。
  “阿衍。”穆康说,“你是不是特别爱我。”
  林衍毫不犹豫地说:“是。”
  “永远要这么爱我。”穆康紧握双手,声音几乎有些嘶哑了,“一丁点儿都……不可以少。”
  林衍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如果哪天我发现你少了一点儿——你知道我可以发现。”穆康咬着牙,恶狠狠地说,“我就把你……”
  把你……
  那一刻,他脑中油然而生了无数种难以启齿的丑陋想法,每个都面目狰狞,狰狞到生生吓到了自己。
  他恍惚地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恐怖。
  林衍丝毫不以为意,平静地说:“好。”
  “如果哪天你发现我对你的爱少了一丁点儿,你想把我怎么样,都可以。”
  他的眼里渐渐泛出温暖迷人的笑意,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只献给霸道蛮横的心上人。
  穆大才子一生的命门,正在向他传递一句被很多人说过的话。
  Evan Lin从不妄言。
  奇异地安抚了穆康躁动不安的神经。
  穆康心满意足,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戴维斯导演的活儿题材是艾滋病,取景地在非洲,给我继续讲米娅的故事吧。”
  林衍:“不只米娅,那里有很多故事。”
  “那就每天讲一个。”穆康说,“我们有很多时间。”
  爱侣间时间虽多,非洲贫民窟的故事却不甚动听,一天比一天惨绝人寰,仿佛世间魍魉都在那里驻过场。穆康接连听了两个礼拜,听出了一身挥之不去的多愁善感,在M市机场同丹尼斯和安德鲁碰头时,居然被问了好几次“是不是心情不好”。
  穆康义正言辞地说:“谢谢关心,我们很好,生活幸福。”
  从机场开往目的地有近四小时车程,穆康在途中向众人展示了林衍心爱的十个精灵公仔,不出所料遭到了一帮人或明或暗的嫌弃。
  卡尔尴尬地笑道:“因吹斯汀。”
  丹尼斯直言不讳地说:“太丑了。”
  安德鲁自作聪明地问:“万圣节的奖品吗?”
  穆康心里虽然无比赞同大伙儿的看法,嘴上仍牢牢贯彻一致对外的坚定立场:“我觉得很可爱。”
  三位指导老师到达民宿时已经晚上了。热情的民宿老板备好吃食,又颇具眼力见儿地给几人送上了啤酒。三人憋着气,一口饭一口酒,飞速解决了由水果拌米饭、芒果沙拉和啤酒组成的丛林特色晚餐。
  饭后,穆康把十个巨丑的精灵公仔摊在了客厅餐桌上,就着昏黄灯光和热带晚风,一边赶苍蝇一边悉心整理压皱的布料。两位管乐演奏家坐在对面旁观得五味杂陈,安德鲁问:“真的要送人?”
  穆康淡定道:“是。”
  丹尼斯质问道:“你有经过Evan同意吗?”
  穆康:“……”
  他有苦难言,感叹着将罪魁祸首放在心头狠狠捏扁揉圆了一阵,一声不响把公仔收回了袋子里。
  这番意味不明的沉默表态登时吓到了见识过“瘦了十五磅的Evan”的两位吃瓜群众。安德鲁小心地说:“康?”
  丹尼斯:“你们又怎么了?”
  穆康抬起头:“什么?”
  丹尼斯已自动自发地脑补完毕:“Evan那么好的人,你怎么总惹他生气?”
  穆康:“……啊?”
  安德鲁也说:“我们都希望你们能过得开心。”
  穆康莫名其妙:“我们过得很开心啊。”
  丹尼斯嗤笑了一声:“希望如此。”
  穆康懵逼地想:什么鬼?
  他一头雾水地和丹尼斯对视片刻,转念一想:算了,还是正事要紧。
  穆康坐直身体,摆正态度,用非常郑重的口吻对丹尼斯和安德鲁说:“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丹尼斯暗忖果然来了,靠在椅背上叹息道:“说吧。”
  “我最近在写几部室内乐作品。”穆康说,“不知有没有荣幸能同二位合作?”
  丹尼斯:“……”
  安德鲁:“……”
  两人交换了一个始料未及的讶异眼神,安德鲁说:“我们以为你和Evan又闹别扭了。”
  穆康再次强调:“我们很好。”
  做好了劝架心理准备的丹尼斯和安德鲁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那就好。”安德鲁笑道,“我很愿意与你合作,康。”
  “与你合作是我的荣幸。”丹尼斯爽快地说,“写好了吗?”
  穆康:“还没完全写完,等我完稿就发谱子给你们。”
  安德鲁好奇地问:“提前剧透一下?”
  穆康:“其中一首是《林中精灵》的室内乐版。”
  “太棒了!”丹尼斯立即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兴奋地说,“我早就有把这首曲子改成室内乐版本的想法了。”
  安德鲁频频点头:“没什么比康亲自改更好的了。”
  丹尼斯迫不及待地问:“打算录音吗?”
  穆康:“虽然还没敲定,但是有这个打算。”
  安德鲁喊道:“一定要录音啊,康!”
  “来美国录。”丹尼斯说,“我们有常年合作的录音棚。”
  穆康笑了:“L市也有棚。”
  “在哪儿录都行。”安德鲁说,“很期待那一天。”
  丹尼斯转身去问民宿老板又要了三罐啤酒。三位知名音乐家在鸟不拉屎的丛林深处一拍即合,不惧蚊虫烦扰,有声有色地边喝酒边讨论配器内容和录音计划,直到时针走向十二点才各自回房睡觉。
  穆康这趟P国行程主要任务有三个:排练、请人、送公仔。若按难度排列,最简单的是排练,第二是请人,最难的才是送公仔。
  请人任务大功告成,排练任务自然也完成得顺风顺水。这次乐团要上手一部新作品《迪士尼动画组曲》,三位指导老师一合计,把两天排练安排成了一天分声部练习和一天单独指导。孩子们又聪明又努力,没给老师们的教学工作带来任何麻烦,一切步骤按部就班,终于来到了最具有挑战性的送公仔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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