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人闯上阮酥玉那下属的府邸,便见那人正一脸晦气,只穿着亵衣出了门来,他心觉不好,闯入一看,便见到一双女儿已经撞柱而死。
她们衣衫不整,外裳被撕开,露出雪白的肩颈酥胸来。她们身上尚且留着青紫痕迹,是因不堪受辱,一心求死,方才撞了床柱。
其中的姊姊,还留了一口气,尚未死去,但她已无生意,只过了片刻时间,便也随着妹妹离开了。
那商户被这般惨状刺.激得吐出鲜血来,他冲上前去,想要用刀砍死那禽兽之人,但那人之前见势不妙之时,便已经派人叫来了官兵,此刻兵卫将他拦下,又被那人塞了许多银钱,竟是颠倒黑白,将商户抓了进去。
这件事情,若再是没有什么波澜。怕就是会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但事情便巧在这里。
那一对姐妹容貌出众,娇憨可爱,有一位世家子弟,在偶尔一次,陪着母亲去佛前上香的时候,见着了她们,便对那姊姊生了心思。
他尚且没有妻室,此刻看着那姊姊,却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
若非那姊姊身份不够,怕就要被他安排冰人,上门说亲了。
在这般情谊之下,那世家子弟见自己的心上人出了这般变故,自然是怒不可赦。
那商户被他带了出来,上报其家惨事,动静也闹大了。
而身处楚都的楚子徽,便也注意到了这件事。
他派人浑水摸鱼,暗暗助那商户,判案时,将那禽兽之人判了斩首之刑。
而事情到这里,还未曾结束。
那商户的案子被闹大之后,便叫人或多或少,对阮酥玉手下的商行生出抵触之情,楚子徽派人在人群之中引导言论,更是真真假假,不断爆出阮酥玉手下商行,曾经做下的黑事来。
如他们卖的胭脂出了问题,叫买了胭脂,正待出嫁的姑娘毁了脸。他们怕此事事发,便将那人家好一顿威胁,叫他们甚至不敢将此事说出,害怕惹来灾祸。
而在这般情况下,那姑娘原本定下的好亲事,自然也就这么黄了。最后,她只嫁了个瘸腿老汉,每日以泪洗面,还得做许多活计,维持生计。
如他们经营的酒楼,其中的饭食有许多都不甚新鲜,甚至有些客人点了满桌菜肴,有些菜未曾动口,他们离去之后,酒楼便会将那些菜肴热一热,端去给新的客人。
甚至有时候,他们连食材都用隔了时日的,如一些口味颇重的菜肴,便取那便宜的,发馊的肉食来做,总归只要味道够重,客人便吃不出其中的异样来。
这些事情,若只是爆出了一件两件,那对于这般势力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毕竟不管是多么优秀的组织,都难免要出一次两次的错误,只是那么一两件事情,可说明不了什么。
可这一件一件的事情接连爆出,便叫人实在招架不住了。
这便像是一个人,第一次做错了事情,旁人可以宽容原谅,第二次做错了事情,却也是情有可原。
但等到他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更多地去犯错时,便要将旁人宽容的心理消磨干净,只叫人剩下无尽的厌烦之心了。
这本来发展得繁盛的无根大树,似乎只是一夜之间,便臭名远扬,叫人抵触厌恶。
就连本来生意兴盛的红楼,也因为其中有美人身患花柳病,而变得人烟寥寥。
对于这般情景,阮酥玉自然不能不急,尤其是昌盛商行蒸蒸日上,却一直未曾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更叫她心里发沉。
白胥华的小日子倒是过得极其滋润,楚子徽在那时候,被他骗了一骗,此刻都不敢送来信件,他便也将这件事抛在脑后,每日下下棋,与国师见见面,翻一翻医书,练一练字,实在是再惬意不过了。
便是有一些难办的事情需要他来处理,他处理的速度也是极快的,就好像这些能将其他人难倒的难题,在他这里,就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罢了。
阮酥玉的所有焦躁不安,对于他来说,都是叫人欢欣愉悦的事情。
一转眼间,莲花便已经开了。
白胥华自己做了鱼竿,坐在水池旁钓鱼,钓到干瘦的,他便将鱼放回去,钓到肥美的,还不等他动手放鱼,阮酥玉便已经手疾眼快,将那鱼取了下来,丢到了一边的鱼篓里。
白胥华看她一眼,她便也回过来一个笑脸,虽然整个人都焉哒哒的,但若是去掉了她的身份,只是这么看着,竟然也显得有几分可爱。
白胥华收回了视线,他重新将线甩回了池子里,便只觉得手上一紧,竟然已经是有鱼上钩了。
“今天的运气怎么这么好,”阮酥玉勉强打起精神,准备好继续将鱼取下钩来。然而白胥华却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他拉了拉鱼竿,便觉得这一次钓起来的东西的重量,远不是前几次能比的,但那被钓上来的鱼却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般,鱼尾一摆,便在水面上露出一片青色尾巴来。
白胥华:“………………”
白胥华又拉了拉线,将鱼钩收了回来,把钓鱼竿放到一旁,皱着眉头道:“你怎么来了?”
他说的正是国师。
国师身上并没有穿衣物,他拨开身边拥簇的莲花,露出苍白的身体,对白胥华道:“你这几日都不来寻我,自然便只得我来寻你了。”
他头发贴在脸上,苍白的皮肤和深黑的头发对比极其鲜明,竟然很有一种病态的性.感,叫阮酥玉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国师这幅模样,很像是久病的人,但是他除了外表是这般模样,其他方面,却是半点都未曾表现出不对的。
白胥华微微皱着眉头,他解下了身上的外裳,叫阮酥玉转过身去,便见国师上了岸,披着他的衣裳,湿淋淋地站在原地。
“并蒂,”白胥华支开阮酥玉,道:“你去为他取一件衣裳来罢。”
阮酥玉微微一顿,便应了下来,她好奇地看了国师数眼,方才慢吞吞离去了。
“你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国师实在是个极其疲懒的人,他在几年前,因为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甚至几年都未曾出过宫,就连燕帝要见他,也得自己前去。
可是等到白胥华到来之后,曾经的那个疲懒国师,就像是一个恍惚间生出的幻觉罢了。
他虽然并非是三天两头往外跑,a3是如今这般离宫的频率,也叫知道他原本秉性的人颇为心惊了。
“可当真是聪明,”国师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身上的衣物,他将紧紧贴在身上的头发拨开,道:“可还记得你之前叫我们看的那张图纸?我这些日子,可一直在寻那东西,昨夜刚刚寻见,本想要来见你,怕你睡了,方才今日来寻你。”
这可实在是一件喜事!
白胥华道:“是寻见了那些图样,还是见到了那地图?”
“是那地图,”国师道:“若是那记载未曾出错,那该是吕国皇宫的暗道。”
白胥华这些时日里,也看了许多关于以往事情的记载。
如吕国,便是几十年前战乱时期,曾经飞速发展起来,繁荣昌盛,却又在一夕之间全数崩溃的国家。
据闻吕国之中,全数国民都是女子,她们颇为神异,力大无穷,每一个国民,都有这叫人心惊的武力。
身为一处大国,她们的百姓数量却极其稀少,几乎没有军队,像是本能一般,吞噬周边有人烟的场地,不断扩大自己的地盘。
她们受孕的日子,也是固定在每年七月的时候。每到了那个时间段,她们便会四处掳猎优秀的男子,带回去轮流上阵。
在确保受孕之后,她们便将对方驱逐,简直像是某种人形的动物。
虽然有着人类的身体,但是实际上,却仍然遵循着天性之中的本能。
“吕国。”白胥华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想不通,为什么吕国皇宫的暗道地图,会流落到阮酥玉的手上。
难道是楚帝?
阮酥玉与楚帝的关系,实在是值得玩味,若是楚帝得了这方图纸,交给阮酥玉查看,倒也算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吕国当初,可是留下了什么东西?”
“有没有留下东西不知道,不过金银珠宝,怕是留下了不少。”
国师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他的眼睛半眯着,看起来,简直像是在下一刻就要睡过去一般。
他们聚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阮酥玉便捧着衣物过来了,国师先穿上了鞋子,便抱了衣服,只披着白胥华的外裳,往屋里去了。
白胥华的衣裳,颜色都偏向素色,如今国师将他的衣裳穿在身上,便更多了些病弱的味道。
第60章 这是怎么回事啊
国师实在是越发孱弱了。
他摆动尾巴的力气,依旧与白胥华初见他时一般无二,可是他如今的模样,却也是实实在在的虚弱病态。
就像是久病缠身的体虚者。
白胥华皱着眉头,他也换了一身衣裳,将被国师弄得湿淋淋的外裳收好放在一旁,阮酥玉知晓他们说话时不喜欢有旁人再侧,又送来了一些小点心,就自己离开了。
她走远了一些,一回头,便又见到一道隐约的虚影。
那就该是那人的佩剑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叹些什么,便一路围着水池,慢慢不见了人影。
白胥华也收回了注视着她的目光。
国师道:“我见她生出了不小变化,你交给他的东西,这么有效?”
白胥华顿了顿,他教给阮酥玉的东西,看似极其玄妙,但是实际上,却有着走火入魔的风险。
但是这些事情,自然不能说与国师,他便只沉默的看了国师一眼。
国师皱了皱眉,他顿了顿,便没有再问下去了,转而道:“那记载,也是我几年之前曾经看过的了。你可要随我回去,看一看?”
白胥华略微犹豫,他顿了顿,便应了下来,道:“他可知晓这件事?”
这个他,自然就是指的燕帝,国师似乎直到现在才想起来了燕帝一般,他想了想,道:“罢了,我回去再与他说也是一样的。”
这怎么能一样?
白胥华看了他一眼,便召来一个奴仆,叮嘱了下去。这些人都是燕帝派来的,自然就有着能见到他的法子。国师在一边看着,道:“就算是他现在知道了,也帮不到我们的忙,急什么呢?”
白胥华道:“他的确是帮不到什么忙。”
“但他是你的朋友,且也参与了这件事,既然如此,我们有了什么发现,自然就该告知他才是。”
国师以前可未曾有过这个概念,他略微惊奇地看了白胥华一眼,有些不懂其中的道理。他身为国师,高高在上,是燕国不可或缺的人物,就算是燕帝,也要迁就着他。
他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这么过的。自然也就从来未曾将他人的心思放在心上过。
白胥华是一个例外,但是也只是一个例外,对待旁人,国师的态度,仍旧是与以前一般无二的。
白胥华念头一转,就知晓了其中的问题。他看了国师一眼,道:“日后若是有这般情况,你应当把这件事情第一时间告诉他才是。”
国师顿了顿,他皱起了眉毛,倒也知晓白胥华是为了他好,但还是不懂,他为何要在意他人的感受。
但想是这么想,实际上,他还是乖乖地答应了下来。
白胥华微微颔首,他收拾了一番,便与国师进宫去了,两人坐到了马车里,白胥华方才道:“你是怎么到我那儿的?”
若他未曾记错,这片水池,只是与外边的一条小河连通,但宫里国师居住的地方,连着的,可不是那一条小河。
他怕这是国师所特有的奇异法术,因此顿了顿之后,方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国师“唔”了一声,眯起了眼睛,他极其自然地朝着白胥华靠了过来,一边道:“这世上可不是只有那几条水,燕都地底下有许多水流,我潜到那水里,寻找味道,就找到你这儿了。”
“………………”
原来是走了地下水吗。
国师的收藏,自然是极其丰富的。
他的年纪,实际上是很大的,因此这些年看过的东西,自然也就很多。
从这些东西里面找到一张地图,实在是很有些困难的事情。
所幸到了最后,也还是找到了。
白胥华直到此刻,方才知晓国师宫里居然还藏着一处暗间。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国师放在最上面的书籍,连忙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翻开来,寻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细细查看起来。
倒是叫国师忍不住有点莫名心酸,觉得自己还比不上一本泛黄古籍,实在是叫人心酸。
白胥华却顾不上这许多了,他没有注意到国师的神色,只小心将古籍翻看几遍遍,直到在心中牢牢背下,方才停手。
他道:“若我未曾记错,吕国皇宫的旧址………”
“就是如今的西凉皇宫。”
国师道:“你可是要往西凉去?”
白胥华想到西凉的师姐,踌躇了一下,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他道:“她会害了西凉圣女,不得叫她到那边去。”
国师奇道:“就她如今的本事,又怎么能伤到西凉圣女?”
世间如他们这般身有异术的人极其稀少,无一不是被人奉为座上之宾。国师并不觉得区区一个阮酥玉,能伤到同样通晓异术的西凉圣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国师也称得上一句天真了。
白胥华对于人心这方面的东西,比起国师更加了解,原剧情中,阮酥玉使用的手段实在是太过下作,叫人一言难尽,他略微犹豫一二,还是将其中的龌龊地方隐去了,将事情说与了国师听。
“这么听着,西凉国的人,还是太过愚钝了些,”他点评道:“不相信曾经从未犯错的圣女,反而去信一个毫无根基,完全陌生之人的片面之词。”
白胥华微微摇头,他垂下了眼睛,落雪一般的睫羽微往上挑,掩住了他眼中浮动的思绪。
他道:“世人不都是这般么。”
语气竟是带着一点莫名的悲凉。
就好似他也曾经受过凄惨冤屈,被千夫所指,世人所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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