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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树猛灌了一大口水，然后又接着说，有时候想不起来要说什么，就把之前说过的又说一次。就这样，说了小半个时辰。
余小六端着一碗药急匆匆地走过来，对章树说，“树哥，药好了，你给章爷爷服下吧！”
章树把爷爷半抱着扶起来，然后把他的嘴巴掰开，掰开时因为粘的太紧，还出了一点血。
他示意余小六往下灌药，然后对章爷爷说，“爷，你老喝下药就好了，奶她还在家里等你呢！奶给你腌了很多你喜欢的那种酸菜，回去我们就买一些肉回去，切个大肉片一起煮了。”
章爷爷嘴里的药慢慢地咽了下去，让在场三人都是一阵欣喜，还会咽药，证明人还清醒，这样治好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了。
一碗药下肚，然后再配着烈酒降温，在雄鸡高唱的时候，章爷爷身上的温度终于降掉了。
老大夫连忙让章树把他的衣服穿上，然后盖上被子，可别高热刚下去，风寒又来了。
他看现在章爷爷已无大碍，便吩咐他们两个看着店，自己又进去补眠了，他年纪也不小了，不可能熬一夜都不累。
章树千恩万谢过老大夫，然后让余小六也去一边休息，自己坐在爷爷旁边守着他。
一夜未合眼，章树坐着坐着也睡了过去。等他察觉到头上的动静时，抬眼一看，竟是章爷爷在用手抚摸着他的头，满脸慈祥的看着他。
章树鼻头一酸，竟险些哭了出来，他爷好了！真好啊！
“阿树，苦了你了，是爷想不通，为了那两个孽障害的你们担心忙碌。”章爷爷嗓子干哑，章树连忙倒了点水过来给他服下。
“昨晚，我差点就去见了你爹娘，他们说，你们还年轻，不能没个主事的人，要是我去了他们那边，你奶肯定也会跟着去的，就让我回来再帮你们几年，我就回来了。”
章爷爷脸上带着点笑意，似乎在为见到了他的儿子媳妇而高兴。
章树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和槿儿都还年轻，要是没个主事的人绝对不行的！”
爷孙俩正说着话，从外面就冲进来一个人，章奶奶满脸憔悴地看着章爷爷，然后哭出了声，“老头子，你可担心死我了！”
章爷爷说道，“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小辈面前哭，羞不羞？”但是他的手却紧紧地握着章奶奶的手不肯放。
李木槿在他阿爸的搀扶下也进来了，章树一看，他岳家的四个人都来了，连忙接过李木槿，把他们迎了进去。
“亲家爷爷？身体可好了？他们二人还是小孩性子，还需要你们多多点拨呀！”李阿爸已经从李木槿那里知道了前因后果，于是宽慰道。
章爷爷点点头，“劳亲家奔波了，老头子无大碍了。”
众人坐着聊了一会天，然后老大夫又出来了，他给章爷爷把了脉，又开了几副药，就让他们回去了。
一大家子人坐在两辆牛车上，摇摇晃晃回了家，行至村口的时候，章爷爷突然说，“阿树，到村长家里去一趟。”
章树惊讶地问，“爷，去村长家干什么？咱们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章爷爷说道，“先去村长家，不去村长家我眼睛都不敢合上。昨天你二叔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你爹拼死救他，他竟无一丝感恩之心，回想他这么多年的作为，我和你奶当初真是鬼迷了心窍，竟然以为他会真心待你，有难时拉扯你一把。”
“现在想来，他不推你一把就算好了。你姑那个人，被我们养的着实天真烂漫，她已经被张家人哄过去了，三四十岁了，估计也改不了了。”
“我不能让他们借着我和你奶的由头来拿捏你们，趁我还有一口气在，先去村长那里写了断亲书，你们拿一份，另一份交由村长保管，到时候他们想干什么，就由不得他们了。”
若是子女想要和长辈断亲，那么要长辈同意才行，若是长辈要和晚辈断亲，却是不必知会他们的。
章奶奶嘴巴动了两下，然后想起昨天章爷爷生病时那副恐怖的样子，最终还是咽了下去，断吧断吧，断了也好，她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第91章 大生意上门
到了村长家, 章树跳下车去敲院门，不多时, 便有人来开门了。
“婶子好，请问村长在家吗？”
“在的，你进来吧。”村长的媳妇没有看见章爷爷他们, 只是热情的招呼章树进去。
“爷，奶, 下车吧。”章树对她笑了笑，又绕回车旁，扶着章爷爷章奶奶下了车。
“章叔，章婶，你们怎么有空上我们家来, 快快请进。”村长媳妇这下看到他们了，就出来招呼人, 对于村里的长辈，她们都是很尊敬的, 但是有那倚老卖老的，她们也不会给太多面子。
村长听到动静之后, 也从房里出来了, 他对章爷爷说，“我还说等会去医馆看看你老, 听说昨日夜里章树连夜把你送到医馆里去了, 现在可大好了？”
“没什么大碍了, 多谢村长关心。”章爷爷有些唏嘘, 像村长这样的人家才能成大事啊！人家的儿子刚刚中了举，对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还是一样的好，哪像有些人，仗着自己是个读书人就了不起了，现在中了举，更是目中无人。
以此可见，一个良好的家风才是兴家根本。
“不知章叔上我家来是为的什么事？如若有事，只需让章树过来叫上几声便是，何苦还自己过来呢？”
“唉……”章爷爷叹了口气，“家门不幸啊！我这次生病，其实是被老二和老三气出来的。”
村长一听，面色便严肃起来，“身为晚辈，竟然敢这样对待长辈？他们二人呢，怎么不见他们？”村长看了看他们，又伸头看了看外面，都不见他们的身影。
此时院子里除了章家三人和村长就没有别人了，李木槿他们早就坐着另一辆牛车回去了。
“他们二人又怎么会来？昨日我那女婿酒宴上，老二当众和我断了亲，老三顽固，一心向着夫家，我这心也凉了。”章爷爷不再想着家丑不可外扬，像昨天那样的情况，迟早会传到村子里来，还不如他自己先说了。
村长看他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立时怒不可遏，朝廷自古以来都讲究孝道，竟然有那不肖子孙当众敢和长辈断亲的？
“我马上让村里的汉子去把章老二带回来！”章老三已为人妇，他们不太好插手，但章老二的户籍可还是落在村里的，村里要处置他也是十分方便的。
为了维护村里的秩序，所以村长组织了一些壮汉，若是有人犯了村里的忌讳，便由他们上门拿人，这也是上头允许的，只要不将人打死打残，村长怎么处置都行。
像上次，章老二一家受罚，就是他们去抓人的。
“不用了，”章爷爷摇了摇头，“我对他们的心也冷了，既是要断亲，那便断个干净吧，我年纪也大了，操不了那份心，说不定哪日一蹬腿便死了，还平白无故给他们留下个由头回来拿捏阿树。”
就像章老二他们必须要孝顺章爷爷，听章爷爷的话一样，若是章树再无长辈，应该也是要孝顺他叔叔姑姑的，只不过不需要像侍奉父母一样就是。
村长说，“你老可考虑清楚了？这可是一件大事。”他的脸色不太好，自己村里出了一个不孝长辈的，按他的想法自然是要好好教训一顿的。
“我想清楚了，这个断亲文书就请村长帮我写个几份吧，留两份在你那里保管，若我和他娘百年之后，他们要回来闹事，就请村长帮着照顾一二了。”
章爷爷苍白着脸色，更显孱弱，村长听着他类似于托孤的话，便点头答应了。随后，他唤出了杨翼诚，让他出来帮着写断亲书。
章爷爷点点头，这下可好了，举人老爷亲手写的断亲书，他瞅着杨小子不像是只愿意当个举人的，以后等他更上一层楼，这份他亲手写的断亲书也就更有威慑了。
村长本还想把他们的户籍逐出村子，但又一想，逐出村子之后，他们若是再犯事，村里就不好说话了，于是只得忍了。
回去之后，章树对李木槿提了一下这个事，两人默默无语坐了一会，便丢开了，横竖长辈都是为了他们。
……
断了亲之后，章家消沉了一段时间，一来这毕竟是一件让人痛心的事情，血脉亲情本来无法割舍，但现在这一张薄薄的纸便终结了这种联系，老人家虽然看开了，但是难过还是在所难免的。
二来，章爷爷的身体还没有好全，原本那么健朗的人就因为这事伤了心脉，不好好保养一下，根本无法好。
但是，有一个人的到来，却将这种阴霾扫的一干二净了。
“砰砰砰”，院子外响起了敲门声。
余小六跑过去开门，突然看见一张还算熟悉的脸孔，“胡爷？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他又朝着院子里大叫，“树哥，你快出来，胡爷他来了！”
章树在里屋听不太真切，心里还想，什么虎爷？出门一看却愣住了，“胡大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胡才旺哈哈大笑几声，“怎么？我来了让你们这般吃惊？先别急着请，我再给你介绍个人。”
一个身材精瘦，眼含精光，看起来十分精明的人站了出来，“章老板，久仰久仰。”
章树愣在原地，这人他好像不认识呀，怎么他听过自己吗？
“哈哈，章老弟，这位掌柜的叫做楚漠，是楚少爷的亲信，他这次前来，是想找你做个生意的。”
那楚漠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手，便有两个家丁打扮的人抬着一筐东西过来了。
“这是我家少爷让小人带来的红薯，都按章老板说的，挑的是大的。”
章树心里有些激动，他过去拿了一个，掰下一小截，一滴乳白色的液体便流了出来，果然是出粉多的红薯！只要把这些种下去，明年就可以做红薯粉了。
“多谢楚少爷！”章树激动的说道，他原本是不抱希望的，因为这种事情只能靠别人自己想到的，而且南海郡离这里太远了，他还以为他要去那里才能够得到，没想到这楚少爷竟然如此信守承诺，千里迢迢的给他送了过来，怎么能不让他感激万分呢？
“章老板，客气了，我们少爷上半年带回去的土豆粉条，卖的非常不错，我们北方的人非常喜欢这种东西，基本上家家户户的菜里面都会添上一些，好吃又管饱，以至于粉条都供不应求了，卖完了之后还有很多家在等这个消息。”
章树有些迟疑地说，“可是秋薯粉条现下还没有办法做，若是你们等得住的话，现在已是九月中旬了，也许再隔一两个月便有了。”他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还想再买一些粉条回去，但是现在他拿不出来也是枉然，让人白白来一趟，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章老板误会了，我们这次来不是来买粉条的，而是想和张老板谈另一种生意。”那个楚漠说道。
胡才旺在旁边打岔，他说，“章老弟快请楚掌柜进去吧，就不要在院子里说话了。”
章树告了声醉，然后把他们让堂屋，又去厨房倒了两碗茶过来给他们喝，胡才旺略坐了一会，就自觉地站了起来，他说，“刚才我看见院子里有一些东西挺新奇的，我先去看看。”
他走了之后楚漠对章树说，“我们少爷是这样想的，如果只购买粉条的话，估计你一年所出都不够我们来回跑一趟的行车费，既是如此，我们的生意就会亏本了。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们少爷希望，能和章老板做另一种生意。”
章树细细地想了想他话里的意思，嫌他这里的粉条做的少了，那怎么办呢？他联想到楚少阳曾经说过他们那里的土豆非常的多，那么……章树灵光一闪，说道，“难不成楚少爷是想买做粉条的方子？”
楚漠笑着说道，“章老板果然聪明，正是如此。
”
章树有些迟疑了，这个方子现在还没有流出去，也就是说这个生意只有他一家在做，这就是一家独大了。但是如果方子流出去的话，这个生意他就不一定能做成了。自然会有拥有更多财势的人去做，他们能买更多的材料，叫上更多的人工，做出更多的东西？到时候他做的那个卖哪里去呢？
这个样子就像是有一个人养了一只金鸡，它每天下蛋都可以卖，但是有一天有人想把它抱走，这让他如何是好。
章树脸上的犹豫让楚漠看在眼里，他让章树再考虑了一下之后，就开口说道，“不知章老板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先和章老板交个底，我们若是拿到了方子，就只会在北方做，然后在北方贩卖，不会涉及到南边的生意，章老板自然是可以继续做的。”
楚少阳的胃口并不大，想要吃下全国的生意，那是不可能的，不如退而求其次，改做北方的生意，这样一来，章树卖给他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了。
章树听了果然心里一松，若是这样，他倒可以考虑，因为这会他有了两只金鸡，而楚少阳只想抱走一只。
楚漠看他脸上表情松动，于是再接再厉，“我看章老板也是有心干一番大事业的，何不把方子卖给我们，然后拿着钱去把生意再扩大一些呢？要知道，如果拿不出足够的货物，那么即使东西再好，别人也不会在意。”
这话说到了章树的心坎里，是啊，他现在只有这一亩三分地可以鼓捣，每次卖个一二百两银子就算了。他和槿儿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以后肯定不会只有这一个，如果他想让孩子人人都可以念书出人头地的话，那这些钱是远远不够的。
思忖良久，章树还是决定卖了！“不知楚少爷愿意出多少钱购买方子？”
楚漠伸出了一根手指。
章树想，一百两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方子简单，但总觉得有些亏呢。
“一千两！我们少爷愿意出一千两！”
但这还不是底价，只是商人的习惯自然是先压低价钱再讨价还价的。
“！”
第92章 双喜临门
章树极力抑制住自己的喜悦, 一千两？！他不是没见过那么多钱，后山那里卖的金银珠宝加起来绝对超过一千两。
但是靠自己本事一次赚到的一千两却是想也不敢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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