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奶奶带他带的最多,而且身上总有一种慈祥的感觉,躺在她的臂弯里,就像躺在小船里一样,摇摇晃晃地就睡着了。
相比之下,李木槿年轻活泼, 耐性没有章奶奶好,他不喜欢章千金总是睡觉, 经常趁他睡觉时骚扰他, 这才使自己的排名下跌了, 不然他的味道才是章千金最熟悉的。
……
这天吃早饭,一家人团坐在一起,章奶奶突然说道,“也不知道小黄他们走到哪儿了?”
章树每次听见他奶奶叫黄大哥小黄就想笑,那么大条汉子,在她面前只能委委屈屈的做个小黄。
“现在已经过了三天,应该在南海郡吧。”他可能会在南海郡待一会,因为那什么周顺还有一笔货物需要下。黄天杭卖给周顺以及其他老爷的粉条自然不是按照收购价来的,至于能卖多少钱,那就不是章树关心的范围了。
“哎呀,这个小黄最喜欢我腌的脆萝卜了,每次吃早饭他都要和我说一声,我还想着等他走了给他带一坛去,哪想那天忙乱之下竟然忘了。”
章奶奶有点遗憾,对于自己没能招待好客人,她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
章树嚼着“咔擦咔擦”的脆萝卜,心里忽然有个念头,他能不能做这个脆萝卜的生意呢?
这个萝卜是章奶奶用蒜叶,辣椒,芝麻和香油调成的,可能还加了其他的东西,这章树就不太清楚了。
但吃起来咸香可口,特别开胃。尤其是在船上,他那时带去的一小罐咸菜很快就被大家分了,要是能带一罐脆萝卜上去就馒头,下粥,那味道可就足了。
吃过饭后,他立刻拉着李木槿进了房,和他商议事情。大家看着他猴急的动作,不免有些想歪了,章奶奶抿着嘴唇抱着章千金笑道,“你两个爹爹是想给你找个伴了。”
章千金难得精神,大大的黑葡萄看着章奶奶,小嘴一弯,也笑了,还啊哦两声,似乎在赞同章奶奶说的话。
“阿槿,咱们家的秋薯还有多少没有做成?”
李木槿扒拉出个本子,打开看了看,“不多了,大概还有两千多斤吧,粉条这三天又做了两千多斤。”
本来人手是多的,但是材料不够也没办法。一下子又不好辞退一些人,只好到处去收秋薯了。等这两千斤做完了,估计作坊就可以关门了。
“我又有个想法,你听听看成不成?”章树看李木槿点了头,又继续说道,“我想卖脆萝卜。”
“脆萝卜?奶奶做的那种?”李木槿问道。
“是啊,我觉得奶做的很好吃,如果运到河道上去卖,绝对能够卖出去。”
“好吃是好吃,但是……”
“你是不是怕卖不出价?”
李木槿点了点头,他奶里面的佐料放的多,成本也就提上来了,再加上那萝卜动辄一个就两斤多,现在世面上的价格是一文一斤,大概一个萝卜就是两文钱了。
差不多十斤萝卜能出两斤干萝卜,脆萝卜是用干萝卜泡开之后拌的,也就是说,泡开之后两斤干萝卜大概能出五斤的脆萝卜。
那么算来,一斤脆萝卜的成本在四文钱左右,加上那些调料,大概也得到五文钱了。再算上人工,一斤脆萝卜的总价大概会是五文半。
“我的预想是拿小罐子装,一个罐子里面装两斤,一罐卖四十五文钱。”这样来看,那差不多一罐的成本就在十五文左右。
“萝卜卖那么高的价,能卖出去吗?”李木槿想,粉条能卖那么高,因为它是新鲜玩意,萝卜家家都有,脆萝卜别人也能做,他们卖那么高的价,没人来买岂不是都要自己家吃了?
“放心吧,能卖出去,我也上过船,这一坛子差不多能从河道吃到南海郡,才四十五文,便宜着呢!而且他们的罐子可以积着,下次回来时抱着罐子来,我还能便宜他们几文。”
他想的这个自然不是卖给普通老百姓的,别说别人了,就算他自己,在街上看见萝卜也不会去买,但是河道那些人不一样,拼命赚那些钱不就是为了自己活的好,有一样能开胃的小菜绝对会买的。
他再次唾弃了一下上辈子的自己,放着河道这样的金山不管,明明只要去挖,就有钱赚。
萝卜这东西一年四季都有,春夏秋冬都能收获,只不过他们这里差不多都是种秋萝卜,一般十一月上旬就收获了。
收了之后要不做成咸菜,要不晒干,要不就放进地窖里过冬吃。由于今年他们周边几个村子都种秋薯去了,其实种了萝卜的人家不是太多,就算种也是开一块地出来种些自家吃的。
章树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意味,可是哪边的钱他都想赚,虽然这个脆萝卜还没赚到钱,但是他真觉得应该能赚的。
李木槿又提出,河道十二月中旬就要关了,若是此时去卖,恐怕东西要积压在家里过年了。
章树不得不承认,有个人和你一起打算盘的滋味真是太好了,很多你没有考虑到的东西,他都会帮你考虑过。怪不得古人会说,成家立业,就得先成家,再立业啊!
但是,这些都难不倒他,河道一月中旬又会重开,他主要是想抢那段时间。萝卜这边没有,可以雇几条小船去临县收,那些船经常载客到河道这边来,有时也会顺带载一些东西来卖。
最主要的就是放在哪里卖的问题。
像河道那边基本上都是卖吃食的小摊,都是流动的摊位,今天摆在这,明天被人占了就摆在那,大家来去匆匆的,吃喝也方便。
河道旁边倒是有几家铺子,差不多都是卖各地的特产让来来往往的人带回老家的。有一两家酒馆客栈什么的,其实生意是惨淡的。
一来,他们几乎都睡船上,二来,摊贩太多,客栈酒馆的价格就略显高了,除了一些宴请客人的,没什么人去吃,而且就算是宴请客人的,也一般回去县城里的知名酒楼。
章树想要盘下一家店铺,然后让他丈人去那里卖酸辣粉条,然后在店里放上货架,摆上一坛坛的脆萝卜。
章树把这个想法提出来,李木槿倒是没否定,不过他又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多买几亩地。自家买了地,不一定要佃出去,可以雇人种一些自家想种的东西,就不用像今年这样了,村子里除了秋薯再不见别的。”
章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他立刻出门去找村长打听,看他们这个村还有没有人要卖地的,一起给买下来。
谁知到了村长家一问,卖地的基本上一家都没有,大家都尝到了秋薯的好处,怎么还舍得卖地呢?除非日子过不下去了。
章树有些郁闷,但是村长告诉他,在靠近县城那有一个叫罗田村的地方,最近有一个姓李的举人听说补了官要去别处上任了,他名下还剩四十亩田地想要卖出去。
房子因为是祖宅就不卖了,但是地放在这儿,就算佃出去也没人回来收租子,还不如一并卖了自在。
但是这李举人不耐烦一块一块卖,他想把这四十亩一起卖了了事,这就让人有些为难了。
当地的财主倒是能吃进去,问题是他一下子买那么多干嘛呢?自家的地也不少了。
这四十亩地中,其中上等的有十二亩,中等的有二十亩,下等的有八亩。他们只想要上等田。
上等田一般十二两一亩,中等的九两,下等的五两。算在一起的话,这些田大概就是三百六十四两银子。
章树听说了,立刻就回家赶了牛车,带上村长去罗田村了。一路晃晃悠悠的,章树想,现在有钱了,自家的牛车好像慢了点,要是能买匹马来拉车就好了。
罗田村是个大村子,他们村靠近县城,过的也几乎和县城人差不多了,无事就上县城逛一逛,这让水头村的村民们很是羡慕。
村长和他们的村长也是老相识了,直接带着人就去了他家,坐下没多久就说了这事,他们村长也正为难,要是拆开来卖,说不定已经卖出去了一半,现在高不高低不低的,挂在这里叫人难受。
他其实不太想卖外村人,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但是他们村又没人买,就只好带着章树去了李举人的家。
举人老爷自然是不谈这些俗物的,出来谈的是他们的管家,章树没有压价,他们反而主动便宜了四两,可想这四十亩地着实让他们头疼了一下。
章树是拿银票付的账,原来还想着万一人家不收银票他还得去钱庄兑,谁知道人家的管家粗粗看了几眼就收下了,不愧是大户人家。李家虽然地不多,但是他们主要是靠城里的商铺赚钱的。
章树拿了地契,又带着村长去县衙里过户,没有这个手续,就算地契是你的也不管用。
第99章 买马买房
在衙门办好了地契, 章树和村长往外走,章树问村长,“村长, 我们县城卖铺子的人一般是住在哪里的?”
“你是问牙行?”
“对对, 就是牙行。”
“牙行的人住的近, 就在咱们集市口左拐的一个巷子里,不论是买房买地, 还是买人买牲口,他们都做的。”
俗话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但是在这太平时候, 没有车夫船夫,你要上别处去怎么办?没有店小二, 客栈酒馆怎么做生意?没有脚夫,谁来搬东西?牙行的重要性也是非常显著的,不至于让你想要买点东西的时候脑子一抹黑。
就在他们说话间,牙行到了。
以前章树从没有来过,这次来了,他却发现自己好像以前好几次路过这里,但从来都没抬头看一眼上面的字, 牙行这两个大大的字正高高地挂在上面。
牙行里的牙人一看见他们进来,立刻便来招呼, “这两位老板是来看什么的?”
“我想先看看马。”
牙人眼睛一亮, 他之前看两人穿着像是农户, 觉得能买牛或者毛驴就算好的了,没成想竟然是买马的!
“有有有,我这后院现在正好有两匹马,两位可以跟着我去看一看。”
章树他们跟着这位牙人的身后,朝后院走去。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界,牙行的后院还能这么大,想来这里十分赚钱。
关马的地方一眼便能看见,马是个精贵的物什,所以它待的地方打理的特别好。
第一匹马有着高高的个头,健壮的身体,长长的鬃毛,眼睛炯炯有神,四肢看起来也十分有力。
另一匹马看起来比较瘦弱,只梗着头吃草,看起来一点也不意气风发。
章树的眼睛被第一匹马吸引走了,他看了又看,眼里满是喜悦,就像女人拒绝不了胭脂水粉华服珠宝一样,男人也拒绝不了宝马香驹的诱惑。
“掌柜的,这匹——”
“等等,”村长开口打断章树的话,“你买马是回去干啥的?”
“我买回去拉车啊,”章树一头雾水,这不是很明显的吗?难不成买回去养着玩?
村长看他不开窍,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唉,我说你呀,半点打算都没,你是不是看中第一匹了?”
章树点点头,多好的马啊!
“那你觉得它买回去能不能干活?”
这么大块头还能干不了活?章树正想反驳,却一想不对,于是便盯着第一匹马细细打量。
它个头很大,骨架匀称,但眼神看起来却十分骄傲,这样的马,估计只愿意自由驰骋,而不是一天到晚闷着头干拉车的活计吧。
“想明白了?”村长看他的样子像是知道了,其实谁不想要那种神驹呢?拉出去多有面子,但是他们农家人,可不是一掷千金的富家大少,更多的应是考虑实用性。
章树点点头,惋惜地看了一眼那匹好马,希望它以后能遇到一个好主人,让它一展抱负。
“掌柜的,这匹马怎么卖?”他指了指闷不吭声地那一匹。
“好说,现在市面上的马价两位也知道,一直都是居高不下的。”牙人微笑着侃侃而谈,“像这匹马,作价是五十五两,旁边那一匹,还要更贵一些。”
章树咋舌,知道马很贵,但是一头成年健壮的牛也才七八两,一匹马的价格竟是牛的几倍。
“小哥,我们也是诚心要买的,不如开个实价,两边也好说话。”不同于章树被价格惊呆,村长则一本正经的开始讨价还价。
牙人笑了笑,“我观二位也是诚心诚意要买的,但是这个价格嘛,最少也得五十三两。”
“!”村长一开口,直接少了二两,这二两打一辆木车都行了。
“掌柜的,其实我还想问问,你这里有没有河道旁边的铺子要卖。”章树赶紧开口,一样买的时候可能会贵一点,但是两笔生意一起做,怕是能少上不少钱财。
牙人看他脸色,心里不禁感叹,自己今天可是有点看走眼了,不想这般打扮的竟然是个那么有钱的主顾,又买马又买铺子的,了不得啊!
幸好今天是他在店里,不然换了老五那个狗眼看人低的货色在这里,这一条大鱼可就溜了。
“有有有,河道那边的铺子现在有两家要卖,不知道老板想买什么样的?”
他把二人请回前厅,然后拿了个本子出来。
村长看了眼章树,心下感叹,这章树不声不响地竟置下这么些家产,看来是个有本事的。他有些羡慕,但转念一想,说不得别人更羡慕他呢,他儿子争气,小小年纪得中举人,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你先说一说这两处铺子的大概情况吧,我才好做决定。”
“一处铺子原来是开酒楼的,因主人生病,急需药费,故而想要转手。这间铺子比较大,除了前面的大厅和二楼之外,后院还有四间房子,一间是厨房,其他三间都能住人。这间铺子在河道的西北角。”
也就是在卖船货的那处。
“另一家呢,是个卖扇子的,那家主人不通俗物,年年亏本,他家老太太就挂出来决定卖了。铺面不是特别大,后院有两间半房,在河道的东北角。”也就是章树往日摆摊的那处。
“掌柜的可否带我们去看一看?”
“好让客官知道,这若是去看了,不管成与不成,我们都是要收四十文脚钱的。”那掌柜的笑眯眯地说道,意思很明确,要看不看随你自己,反正他们不做白工。
章树总算知道他们那么大的后院是怎么来得了,“成,去看。”大头都出了,这四十文又算得了什么呢?
“痛快!”牙行老板唤出一个半大小子,让他看着店,然后就带着他们去河道了。章树是赶着牛车过来的,所以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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