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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的人轰然起哄，显然是在等顾川的反应。
然而顾川只是抿着唇拿起黑板擦擦掉了上面的字，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跟你说哦，昨天季柏秋是最晚走的。”说话的男生怀揣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季柏秋喜欢你呗。”那男生胆量可嘉，或许早就看顾川不顺眼，当下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嘲讽。
“有种再说一遍。”顾川冷冷看着他。
“说就说，季柏秋喜欢你。你要是对他没意思，还会跟他黏在一起？怎么，恼羞成怒了？”那男生也是个不怕死的，居然还敢说出这番话。
顾川站起来，一脚踹向那人的书桌，整个桌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本来非常结实的桌子从中间部位狠狠向里凹去。
“顾川！”岳彤和钱宇急忙过来拉他，生怕顾川一个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所有人都惊住了，这帮天之骄子，大多听说过顾川能打，却没几个真正见过他出手，这一脚若真踹在那男生身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一踹动静极大，附近班里的学生“哗”地一下全围在了教室外面，顾川算是学校的名人，没几个不认识的，所有的人对这件事充满好奇。
谣言不可能因为武力止步，没过多久，大家都知道了，顾川是因为替季柏秋出头才出的手，顾川喜欢季柏秋。
这件事没伤到人，不过那男生的家长担心儿子的安危，非要讨一个说法。班主任让顾川第二天叫家长过来。
顾川做好了一人承受的准备，但是事情总在朝着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那天，学校的公告栏前挤满了人，上面贴着一封信：
我感谢顾川为我做的一切，请大家不要再谈论关于我和顾川的事了。没错，我喜欢他，并且会一直等待，直到他接受我。
字迹和之前黑板上的一样，都是季柏秋的。
刚巧班主任带着两边的家长路过，作为顾川家长过来的，是刚刚跟他爸爸结婚没多久的傅芸珊。
很不幸地，这封信被两位家长同时看到。那男生的妈妈看向顾川的眼神立马变了。
顾川没去看傅芸珊的反应，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他看。
他上前一步将那封信狠狠撕下。
为什么，今天来的人是傅芸珊！为什么，自己不过看他可怜，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这种事情来。
那一瞬间顾川明白了，有些人做事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就算付出再多，该看不到的，人家统统可以视而不见。就是有那么一种人，天生可恨！
顾川直接冲到教室，班里很多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你写的。”顾川走到季柏秋面前，将那张纸“啪”地一声按在桌子上质问道。
季柏秋看了那信的内容，抿着嘴没说话。
“我问你话，到底是不是你写的！”顾川咆哮出声。
“是！”季柏秋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顾川一脚踢在他小腹上，季柏秋整个人狠狠撞在身后的墙上。
“我特么就是傻！”顾川走到他跟前，一拳狠狠击在他那张近乎完美的脸上。
……
回想起往事，顾川的心情明显有了些许起伏。他本来以为可以忘记，这些年来也强迫自己忘记季柏秋这个人，但是他高估了自己。
顾川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了心情：“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以后多提防着他，太过单纯很容易被他的外表蒙骗。而且，他背后那个人跟孔旭凡有过节，孔旭凡至今拿那人没办法，想来不简单。”
“我懂。”舒程握住他的手，笑道。
“懂什么？”顾川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没来由地心中一声“咯噔”。
“懂你当初是真的想让季柏秋过得好一点，懂你强行扭转话题是不想让我多想。” 舒程笑着说道。
“你这叫懂？”顾川气急站了起来。
“这还不懂？”舒程说道。
“行行行，你生病你有理！”顾川心中郁结，一屁股坐下跟自己生闷气。
恰巧护士小姐过来拔点滴，她敏锐地感觉到气氛的僵硬，奇怪地看着两人。明明刚刚过来的时候还拌嘴，这会怎么这么安静？
“你们等天亮了再走，今天就先睡这。”护士小姐好心说道。
但是舒程却笑着道谢摇头。房间里，太闷了。
凌晨四点的校园，有些凉，顾川把自己的衣服披在舒程身上，两人牵手而行，却不多言语。顾川有些后悔告诉他那些事情。
宿舍就在前面，顾川停下，将舒程拉近怀里，惩罚似的在路灯下吻他。而后本来激烈的吻慢慢变缓，就仿佛他们在高中那会，认真中夹杂着一丝青涩。
舒程双手放在他的腰间，认真回应。
“你是对的，不管当初是什么原因，跟他相处太累，季柏秋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相处过多，伤人伤己。”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舒程，索性也就不再掩饰。
舒程心思太过细腻，有些话不说出来，怕真的再也说不出口。
“我懂。”舒程说。
“你又懂了什么？”顾川现在对这两个字有阴影。
“懂你爱的人，只有我。”舒程说道。
顾川一愣，他们之间，很少提到这个字眼，哪怕是在最亲密的时候。舒程看过来的眼神那么笃定，不容反驳。
这一点上，舒程跟来来那只闯祸精是真的像，对自己看上的事物，有种势在必得的强烈自信和绝不容他人侵犯的霸气。
顾川犹豫了以下，有些话终究没能说出口。只是握住舒程的手，和他紧紧十指交扣。
季柏秋远远地看着两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痛的感觉。
明明告诉自己不在乎，但是身体却诚实到令人厌弃，呼吸在颤抖，心中像是被人撕开了一道疤，疼痛在叫嚣。
当初的事情你连求证都没有，就随便跟我定罪，顾川，你说，这是不是对我很不公平？
季柏秋缓缓滑过右手腕处的伤疤，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人在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你有了生命，还没做一件自己真心想做的事情就死掉，是不是太不值得？你之前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现在我把你救了回来，重新给你一次生的机会，你要还是不要？”
“我要。”黑暗中，季柏秋彼时的声音与此时重合，低沉而又坚定。
郭阳晚上迷迷糊糊听见舒程回来，由于太困，眼睛睁开一条缝之后又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桌上正摆着冒着热气的豆浆和包子。
“昨晚抱歉，打扰你休息了。”舒程洗漱完毕，边系鞋带边说道。
郭阳看到他这个动作，脑海中一下子又闪过昨晚的场景，跟做梦似的：“昨晚那个人……”
“回去了。对了，他还让我跟你说昨天态度不好，让你别放在心上。”
虽然只见了一面，但这话真不像出自那人之口。
舒程精神状态不错，显然好了很多。先前劝他去医院还死活不肯，结果那人一来他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郭阳十分后悔昨晚居然没能好好看清那人的长相，不过舒程的事显然轮不到他来操心。跟舒程一样从小接触娱乐圈的明星，多多少少会流传出一些绯闻，但是舒程很干净，娱乐圈对他的评价几乎全是清一色好评。这除了他本人的低调和努力，显然也跟他背后的人有分不开的关系。
而自己的呢？除了长了个傻大个，好像也没啥能拿得出去跟人家比的。
“那个，不是我八卦啊，当然我是不会乱说的，你俩有多久了。”郭阳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从高一到现在。”舒程并不避讳地说道。仔细想想，确实很久了。
“合着一上高中他就追你啊。”郭阳感慨，果然不是什么好鸟，也不知道那小子用了什么手段，舒程不像轻易被打动的人啊。
“恰恰相反，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我说服他跟我在一起的。”舒程转身，看到郭阳满脸的不可思议，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他很吃香的，我们班的超级学霸，占便宜的好像是我才对。”
“燕清的？”
“那倒不是，燕清隔壁那个。”
……
什么鬼，不是学霸吗？
“英语缺考，又不想离这边太远，可不就只能去那？”舒程叹口气说道。
郭阳瞬间肃然起敬起来，学霸的世界，他果然不懂。
第33章 小鸭子
深秋已至，G省一年温度变化不大，季节感相对北方城市弱了很多。
晚上八点半，一天的课程已经结束，教师楼三楼某办公室里，岳彤的桌上摊着一本法语著作，旁边翻着一本厚厚的字典。
导师布置的任务太艰巨了，她一个刚刚学习法语没多久的学生，现在却被逼着翻译一本法语名著。虽然著作不长，但因为年代久远，很多发音都有了变化，一些单词甚至在普通字典里找不到。
“刚入学那会，我听说过老师很仁慈的啊，现实怎么是这个样子。”岳彤翻译累了，长长呼出一口气，仿佛要把一天的郁闷都呼出来。“师兄，当初你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岳彤看着落地书架前的男人，忍不住好奇道。
原野身材颀长，鼻梁上架着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他本人很有书卷气息，大底是出自书香世家的缘故。岳彤听说过他爷爷和爸爸都是很有名的翻译官，妈妈是英国某知名大学教授。不过原野本身倒不像一般读书人那般随和，尤其不说话的时候，薄唇轻抿，眉眼中尽是严肃。
“尽早熟悉这些，对你没坏处。”原野的声音很好听，淡淡的，有些漫不经心，沉稳内敛，又很有磁性。
这也是岳彤明明很怕他，却总是忍不住找他说话的原因，疲劳的时候听一听，作为一个声控，简直是福利啊！
而且真正相处下来，会发现原野只是话少了一点，本人倒不像他外表那样不可接近。
“我知道，可是我好久没出去过了。”岳彤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憧憬道。导师对她格外看中，因此对她的要求也比其他人更为严格。本来是份殊荣，但每天寝室、食堂、教学楼三点一线，肯定让这个私底下有些小疯的丫头感到乏味。
“想去哪里？”原野合上资料，看着百无聊赖的她抬眼看着他说道。
“诶？”
原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校外有一条小吃街，这会正是比较热闹的时候。”
“师兄你这是……”岳彤大底猜出他的意思，还是不确定地问道。
“不是想出去？带你去逛逛。”原野说完将资料放回原来的位置，顺手拿起了桌上的钥匙。
“真的？”岳彤不累了，精神饱满，兴奋地要跳起来。
原野点点头，把资料放回原来的位置。
岳彤火速收拾了下东西，早就听说那条小吃街的名气，可惜到学校以后一直无缘一去，这回总算逮着机会了。
小吃街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道路两旁夹杂着地方方言的吆喝声不断，岳彤一个没听懂，不过嘛，字还是认得的。哪怕是以前在S市，岳彤去小吃街的次数也不是很多。一路走来这边停一下那边停一下，卖家们见到她这样漂亮的小女生十分热情，哇啦哇啦说上一通，岳彤听不懂，但想着估计是夸她的话，心情十分不错，不一会两只手全满了。
原野在背后跟着，看着她一路挑挑选选，自己对这些东西倒没多大兴趣。他的身高和举手投足间的气质，跟这条街有很重的违和感，一路上不晓得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
“师兄你不吃吗？”岳彤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原野帮她拿了一路东西，岳彤十分不好意思。
“你吃就好。”原野坐在他身边，喝了口矿泉水，淡淡说道。
岳彤也就不再勉强他，想来他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岳彤看着把食物一一摆开，双手合十正襟危坐，仿佛是在完成某种重要的仪式。
原野看着她郑重的样子，眼睛不觉柔和了几分。
旁边的人看呆了，不过岳彤的心思却不在这位师兄身上。她掏出手机，拿着烤串炫耀一般按下视频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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