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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飞机(近代现代)——潭石

时间:2018-11-14 08:54:22  作者:潭石
  汤君赫偏过脸,低声说:“十年前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现在该还给我了。”
  杨煊并不放手,仍旧握着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如果我不想还呢?”
  汤君赫头疼欲裂,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我很累了。”其实胸口闷了很多话想问,譬如为什么不早点说呢,为什么把这张十年前的照片一直留到了现在,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但他真的太累了。
  汤小年的死几乎击垮了他的神志,突如其来的高烧又将他的大脑搅得一片混沌,再加上刚刚这张照片引起的汹涌的回忆,让他一时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问。
  杨煊低头盯着他看,半晌,他握着汤君赫的那只手稍稍松开,朝下移去,将汤君赫攥着照片的那只手包裹起来,然后抬起另一只手臂,将他揽到自己怀里,手掌落到他的脑后,很轻地叹了口气。
  汤君赫的额头抵到杨煊的肩膀上,谁也不说话了,无声而安静地拥抱着。
  黄昏的夕阳照进屋里,将他们交叠在一起的影子拉得很长,屋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直至最后一丝天光也被带走,只剩下昏暗时,汤君赫攥紧的手松开了,将那张照片还给了杨煊,然后他站直身体,离开杨煊的怀抱,嗓音微哑地说:“我想睡一觉。”
  “去睡吧。”杨煊揉了揉他的头发,松开了抱着他的那只手臂。
  汤君赫去浴室里洗了澡,热水从头顶浇下来时,他闭着眼睛,脑中闪过一个想法:杨煊今晚睡在哪儿?
  他的床是双人床,宽度足够两个人睡下,诚然,兄弟俩睡在一张床上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在兄弟的名义下,他们做很多事情都不算过分,但他们却又不仅仅是兄弟。
  汤君赫从浴室走出来时,杨煊正坐在沙发上,头后仰着靠在沙发背上,见他出来,转过脸看向他。
  洗过澡的汤君赫穿着有些宽松的白T恤,白皙的皮肤被热水蒸得有些泛红,看上去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跟穿白大褂的汤医生判若两人。年少时他就漂亮得惊人,也许是因为惯于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十年间的岁月没有让他沾染上一丝一毫的市井气息,他看上去干净而纯粹,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疏离感。
  汤君赫被烧得有些犯晕,他走到药箱前,背对着杨煊翻出退烧药,连水都懒得接,干咽下去,然后走到床边,钻进被窝里睡觉。旁边留出一人的空位,他闭上眼睛说:“衣柜里有被子,你一会儿自己拿。”
  杨煊应了一声“好”,汤君赫便不再说什么。他感觉到杨煊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的目光总是像有重量似的,让人无法忽视,但也许是因为过度疲惫加上退烧药的安眠作用,这次他没再失眠,很快陷入睡眠中。
  在汤君赫睡着之后不久,杨煊也站起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他。事实上他带了一张行军床过来,在楼下车子的后备箱里,但他在想要不要拿上来。
  他并不想趁人之危,那次汤君赫醉酒时便是这样,这次也一样。十年前的那场高烧般的恋情因为年少冲动而乱了节奏,那在他们都长成大人的十年之后,杨煊希望这一次,他们能够像普通的情侣那样,从牵手开始,然后接吻,最后上床。
  他有意掌控着这场恋情的节奏,然而出乎预料的是,他可以游刃有余地掌控很多任务的过程,预知各种危险的可能,在这场想要认真对待的感情面前,却总是被各种事情打乱步调,以至于有些被动。
  缩在被窝里的汤君赫睡得很熟,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没干透,有些凌乱地贴在额前,杨煊在空出的床边坐下来,伸手帮他把额发拨上去,但手背一贴到他的额头上,他就立刻意识到汤君赫发烧了。
  杨煊翻过手认真地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手心里滚烫,他皱起眉,试图把汤君赫叫起来,低声道:“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汤君赫的睫毛颤了一下,却并没有什么反应,这一觉睡得太香了,他还不想醒。继而他听到杨煊在他耳边说,君赫,醒醒,印象中这还是杨煊第一次这样叫他,声音低沉而温柔,几乎叫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见叫不醒他,杨煊不由分说地扶着他坐起来,汤君赫这才有些费力地睁开眼,见杨煊脱了身上的外套正朝他身上裹。
  汤君赫显然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但他固执地坚持自己没事:“我吃了退烧药,睡一觉就好了。”
  “去医院,听话。”杨煊把他拦腰抱起来放到床边。
  “我自己就是医生。”汤君赫小声地嘟囔。
  杨煊半蹲在他面前,将他背起来,开了门朝外走。汤君赫就趴在他后背上,起先胳膊只是松松垮垮地绕着杨煊的脖子,后来越搂越紧,高烧不退的脸颊贴着他的后颈,杨煊的体温总是有些凉的,让他觉得很舒服。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十七岁,那座有着姻缘庙的山上,黑漆漆的山路,他哥哥杨煊背着他下山,身上穿着那间沾着血迹的白衬衫。山路不平,有些颠簸,颠得他头晕脑胀。
  杨煊把汤君赫背到车旁,一只手开了后排的车门,把他放到后座,又俯身帮他系好安全带,在他退出来,刚想直起上身关车门时,汤君赫忽然哭了。
  相比汤小年走的那天,这次他哭得很克制,两只手捂着脸,眼泪顺着手指缝流出来,很小声地抽泣。
  杨煊停下动作,一只手撑着前排的车后座,另一只手放到他头上揉了几下,有些手足无措——安慰一个哭得很伤心的人并不在他擅长的范围之内。杨煊握着汤君赫的手腕,将他捂着脸的手拿开,用自己的那件外套给他擦干净眼泪。汤君赫发着高烧,哭过的眼睛湿漉漉的,黑沉沉的,跟十年前一模一样,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说:“别走好不好?”
  “好,”杨煊也看着他,神情认真道,“不走了。”
  作者有话说
  后面没有虐了,但还有历史遗留问题要解决
 
 
第九十八章 
  正值下班时间,去往医院的路上有些堵,汤君赫烧得迷迷瞪瞪,不一会儿便打起瞌睡,头歪着一下一下磕在车窗上,但他却浑然未觉似的。
  等红灯时,杨煊回头看了一眼,汤君赫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联想到刚刚出门前手心的温度,杨煊的眉心蹙起来,开口道:“君赫。”
  绿灯亮了,他踩下油门跟上前面缓缓启动的车子。
  汤君赫很快有了反应,睫毛颤了颤,模糊地应道:“嗯?”
  杨煊稍稍放下心:“车里睡觉会着凉,去了医院再睡。”
  汤君赫这次没了动静,杨煊瞥一眼后视镜,见他又靠着车窗睡着了。
  杨煊又叫一声:“君赫。”
  汤君赫又有了反应,还是一样模糊的语调,有些上扬的尾音:“……嗯?”
  他烧得迷糊,听不进去任何话,但对于杨煊叫他的名字还是有种本能的反应。
  五分钟后,杨煊把车停到医院的停车场,推门跳下驾驶座,下车拉开后排车门,先把汤君赫拦腰抱出来,让他站在地上靠着自己,腾出一只手关了车门,然后重新抱起他。
  他抱着汤君赫疾步朝急诊科走,刚走上楼梯,迎面遇到了坐电梯下来的小宋。小宋刚换完班,正要下班回家,看到杨煊抱着汤君赫,先是一愣,随即跑上前,有些讶异地问:“汤医生这是怎么了?”
  她在胸外时常跟着汤君赫做事,杨煊对她有些印象,边走边说:“高烧。”
  “啊……挂号在这边。”小宋跑着为他带路。
  汤君赫的脸靠在杨煊胸前,隔着薄薄一层衬衫布料,脸颊的高热传到杨煊的胸口,就在他左胸的位置,烧得他的心脏也开始发烫,直至烫得有些疼。
  去急诊科一量体温,汤君赫烧到了40.2度,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正值春夏交替的时候,等在呼吸内科输液室的病人很多,护士好不容易腾出一张病床,杨煊将汤君赫抱到病床上,护士按医嘱给他扎了针,挂上输液瓶。
  小宋去跟呼吸内科的同事要来了毛巾,用冷水浸湿了,拧干叠起来,贴在汤君赫的额头上,直起身对杨煊解释道:“配合物理降温会好得快一些。”
  杨煊点了点头,又道了谢。
  平日里的杨煊就给人一种气势压人的压迫感,这时眉头微皱,面容冷峻,让小宋有些打怯跟他说话。她从旁边拿过一把椅子,搬到病床旁:“您坐吧……得等好一会儿呢。”
  “你坐吧。”杨煊把那把椅子让给小宋,自己在病床边坐下,把汤君赫额头上压在湿毛巾下的一小绺头发捋上去。小宋有些发呆地看着他的动作,她其实是在想,汤医生的哥哥明明就对汤医生很好。
  医院里关于汤君赫和杨煊的关系有两种说法,一种说他们关系不好,主要是从心胸外科传出来的,那些跟着汤君赫查过房的实习医生都说,关系好怎么会用那么生疏的语气说话?另一种说他们关系很好,因为有人亲眼看到汤医生的哥哥几次来接汤医生下班,相处多年的恋人都未必能做到这样的程度,怎么会关系不好?
  小宋正有些发怔,忽然听到杨煊问:“他来你们医院多久?两年?”
  “两年多,不到三年。”小宋回过神说,见杨煊仍旧看着她,似乎想听她继续说下去,她便想了想说,“我跟汤医生是同一年进胸外的,因为胸外那年新旧交替,来了不少新医生,都是刚毕业的博士,竞争很激烈,老人少,新人多,被带着上手术台的机会其实很少。”
  小宋说着,怕杨煊听得不耐烦,偷偷地抬眼看他,见他听得很认真,便继续说下去:“当年几个老教授退休,科里的论文数量达不到院里分配下来的科研标准,薛主任就给几个副主任医师分配了课题,下了硬性标准,但因为科里那时手术也很多,几个副主任后来都没完成规定的课题,薛主任大发雷霆。后来还是刚来的汤医生临时救火,同时做了四个课题,全都发了SCI,加上其他人的论文成果,这才让科里达了标。”
  “汤医生那会儿没有手术的时候,整天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里,好像不用睡觉似的。那次之后,薛主任再偏心汤医生,就没人敢说什么了。”小宋说完,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汤君赫,叹了一口气说,“还从来没见汤医生病得这么严重呢。那会儿我们还都开玩笑,说汤医生其实不是人,是神仙下凡,长得好看,不用睡觉,不会生病,饭也吃得不多,但论文和手术却比其他几个新来的医生做得都多。”她不知道的是,汤君赫不是不肯闲下来,他是害怕闲下来,只有忙得昏天暗地他才无暇沉浸到自己的情绪里。
  汤君赫这一生病,病得惊天动地,到了半夜,高烧还没完全退下去,又开始干咳起来。
  他之前强撑着不病,身体绷得死死的,生怕松一口气就会垮掉。这下身体机能全都争先恐后地出了问题,被推去一查,确诊了急性肺炎,半夜又是一顿折腾。
  杨煊拿着护士送来的酒精棉球,捏着他的手朝他手心上涂抹酒精,也许是因为有些凉,汤君赫的手指往里蜷缩了一下。
  涂完手心,又涂脚心,杨煊握着他细瘦的脚踝,夜色很沉,病房里关了灯,那处硬币大小的白杨刺青其实看得并不明晰,但杨煊很清楚地记得它在哪里,他的拇指抚上去,轻按在那个位置,半晌长长叹了口气。
  涂完四肢,杨煊扔掉用过的酒精棉球,换了新的涂抹汤君赫的脖颈。相比十年前,汤君赫的喉结稍稍明显了一些,微微凸着,藏在薄薄的皮肤下面。而在酒精棉球触碰到他的喉结时,汤君赫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直直地看着杨煊。
  “醒了?”顾忌着旁边病床还躺着其他人,杨煊的声音压得很低。
  汤君赫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正当杨煊要起身给他接水时,汤君赫却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看出他想说话,杨煊上身俯过去,一只手撑着病床,微侧着脸,左耳离他的嘴唇很近。
  汤君赫稍稍抬起头,嘴唇几乎贴到杨煊的左耳边缘,微微张开,却并没有发出声音,也许是因为体力不支,他很快又躺了回去,并且收回了按着杨煊手背的那只手。
  等到杨煊转过头看他时,他已经重新闭上眼睛,又睡过去了。杨煊两只手撑着床,抬起上身看着他,拇指抚上他的下唇,很轻地摩挲了两下。
  直至第二天傍晚汤君赫才完全清醒过来,他一睁眼,先是有些茫然,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躺在内科病房里。
  杨煊不在,只有他一个人。病房里加塞了四张病床,显得有些拥挤。继而他听到门口一阵吵嚷声,凝神听了几句,是病人因为病床不足跟护士吵了起来。
  他拿着输液架走下去,问清楚情况,是病人不愿意被安排在走廊上输液,但医院的病房又的确紧缺。
  汤君赫微忖几秒,拉着一个护士到一旁,哑着嗓子问:“就这一个病人闹?”
  护士苦着脸说:“嗯,这还不算多的时候呢,等再过几天,估计走廊上也没位置了。”内科外科各有各的难处,尤其是呼吸内科,一到季节更替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医闹就层出不穷。
  “就这一个的话,把我的病床让给他吧。”汤君赫说。
  “那怎么行?”护士赶忙摇头拒绝道,“汤医生你也是病人,没有这种说法的。”
  “他吵得我头疼,我去值班室输液,你快安排吧。”汤君赫说完,不等护士再劝,拿起输液架就朝值班室走。相比吵吵嚷嚷的病房,还是值班室更清净一些,他是真的不想待在病房里。
  躺了一天,全身又软又乏,他到值班室的卫生间里,用一只手简单洗漱,然后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天色,向晚的天空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青蓝色。事实上昨晚他清醒过片刻,也许是因为涂在皮肤上的酒精太凉了,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汤小年给他涂抹酒精,但他一睁开眼,却看到了杨煊。杨煊朝他俯下身的时候,他其实是想叫他一声“哥”的。但嗓子是哑的,张了张嘴却没叫出声,当下有些清醒过来,记起十年前说过的话,于是又闭了眼。
  不知为什么,闭上眼睛之后,他能感觉到杨煊隔着夜色盯着他看,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似乎混合了一种很强烈的欲望,有那么一瞬间,当杨煊的拇指触到他的嘴唇上时,他以为杨煊要吻自己。
  正当他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逐渐昏黑的天空时,值班室外响起几声敲门声。
  “请进。”汤君赫侧过脸说。
  门锁传来细碎的喀拉声,然后是推门的声音,杨煊走进来,手上拎着饭。
  进来后杨煊抬手开了灯,昏黑的屋子里顿时被白炽灯的灯光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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