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卫擎漫不经心道，“他们六点钟出摊，我五点钟就在那儿守着了，我想让你吃到刚出锅的。”
宴初阳心沉下去：“你……唉，你这又是何苦呢。”男孩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餐巾纸嗫喏打，“其实，这个馅饼不吃也是可以的，你要是真想对我好，昨天晚上就应该跟我一起睡。”
男人额角抽了抽，把筷子递到宴初阳手边：“快吃饭吧，不是一会儿就得走吗？”
宴初阳点点头，把筷子接过去，低头夹了筷糖醋鲤鱼。
柔软滑嫩，鲜香可口。
好吃。
宴初阳下筷子夹红烧花蛤。
这是卫擎的拿手菜，因为海鲜难处理，他很少会做，也只有在他们俩都休息的时候，才会抽出空闲做一次。
将花蛤蘸了酱汁后放进嘴里，调好的微辣的酱汁包裹着鲜美的花蛤肉在口腔里炸开，恰到好处的鲜嫩挑逗着味蕾。
宴初阳情不自禁地满足地谓叹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喊了一句：“好吃！”
卫擎轻笑了下，忽然拿起桌上的餐巾纸给男孩擦了下嘴角说：“吃完了吧，咱们走吧。”
宴初阳愣在那儿，着急地推开男人手：“我才吃两口，怎么就吃完了呢。”
“可是时间不早了啊。”卫擎抬起手，让男孩看了下腕表。
“马上九点了，你不是下午的飞机吗？咱们还得坐车去机场呢，路上我还想给你买点日用品。”
“不行不行。”宴初阳低下头又夹了筷花蛤放进酱汁裹了裹说，“我我还没吃完，再等一会儿吧。”
“这怎么能等啊。”卫擎压下男孩拿筷子的手，“飞机不等人，不吃了。”
说着，卫擎把酱汁碗拿远。
宴初阳一下子急了，手猛然拍了下桌子大喊道：“把酱碗放下！不用催了，我不去了！！”
卫擎动作顿住。
宴初阳冷着脸低声道：“把酱碗拿过来。”
男人乖乖的把酱碗递过去，还好心地把装蛤蜊的盘子也往男孩身边凑了凑。
宴初阳低下头，一声不吭地又开始蘸酱剥蛤蜊，默默无语地吃着。
卫擎摸了下男孩后脑勺，小心翼翼地沉声问：“真不去了？”
宴初阳嗯了一声：“不去了。”
卫擎干咳了下，一本正经地道：“这可是你自己不想去的，其实，我是支持你去的，因为这是你一直以来的理想啊。”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马不停蹄地抬手往宴初阳小餐盘里夹菜。
花蛤，牛肉，排骨，糖醋鱼……
总之，他平日里最喜欢什么，就给他夹什么，争取让他吃到没时间思考其他任何事情。
客厅陷入安静。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一个人负责夹菜，一个人负责低头吃东西。
十几分钟后。
“别夹了。”宴初阳压住男人手，抬头道，“我觉得有点饱了。”
卫擎心口猛然一紧：“这么快就饱了？”
宴初阳嗯了一声，抬头看了下时间说：“才九点多，其实……现在去机场也不晚，你说对不对，卫擎？”
卫擎靠着椅背不说话。
“但是，我还是决定不去了。”宴初阳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小碗说，“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现在还有很多不足，要是这个时候就选择跟着山下老师一块工作，肯定会因为没经验而手忙脚乱的。”
宴初阳叹口气，一本正经道：“我还年轻，学习的机会还很多，没必要在上学期间，选择休学去日本，这有点得不偿失，再加上，虽然很崇拜山下老师，但要是没任何实战经验地去跟着他工作，也会给他带来很多困扰，所以……”男孩顿了顿，抬起头，神色坚决道，“我还是决定，不去了。”
第一百六十章：老婆孩子热炕头
卫擎在心底舒口气，抬手摸了下男孩脸蛋道：“这是你自己决定的，往后后悔的话，不许怪我。”
宴初阳皱皱眉：“为什么要怪你？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拦过我啊。”
拦着他的，从头到尾，只是他自己而已。
他说谎了，上面那些不去的理由，全是他自欺欺人的说辞。
什么经验不足，什么不想休学。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舍不得卫擎，舍不得他做的饭而已。
他眼光窄，心气低。
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就不想再去远方了。
唉，宴初阳颓丧地在心底叹口气，真是想朝自己脸上来一巴掌啊，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理想，真真是没出息到了极点！
他以前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怎么到头来，他也成了这种人呢？
生活总是这么打脸吗？
但再不甘还是要笑啊，这是自己选择的。
“你想清楚了吗？”卫擎定定地看着男孩的眼睛，“往后无论怎样，我不想让你后悔。”
更不想让你怨我。
这是卫擎最奇怪的想法，他不想让宴初阳对自己有丝毫的怨念，一丁点也不行。
“我不会后悔的。”宴初阳抬起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卫擎道，“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卫擎舒口气，俯下身亲了亲男孩的额头，喃喃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嗯。”宴初阳点点头，打起精神说，“你帮我把行李放到楼上吧，我想跟山下老师打个电话，道个歉。”
卫擎嗯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提着行李上楼，宴初阳在椅子上坐着。
自始至终，宴初阳一直都很平静，好像去不了日本，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直到卫擎消失在楼梯拐角，男孩脸上平静的面具才猛然被撕下来，眉眼耷拉下去，整个人跟被抽干了力气似的，长叹口气，瘫坐在椅背上。
卫擎站在二楼，定定地看着男孩颓废的侧脸。
他知道宴初阳现在心里有多纠结。
其实，他明白，只要现在他下楼告诉他，不用这么难受，就算你选择去日本，也什么都不会改变。
我们还是新婚夫夫，我还是会给你打电话，还是会每天晚上亲你，只要你想见我，我随时可以飞过去看你。
只要他说了这些，宴初阳肯定会放下纠结，毫无顾虑地高高兴兴地去日本完成他的梦想。
可是，他不想说。
他可以确定在这半年时间里，自己丝毫不会改变。
却没办法保证，宴初阳不会改变。
他那么小，见过的东西，碰到的诱惑，心里的底线，所有的所有，都要比他薄弱。
半年啊，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谁知道他会成长什么样子。
他原本就优秀，要是再稍加打磨雕琢，一定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吧。
十八九的年纪，那么鲜活的存在，来来往往的人群，说不准他就遇上了他喜欢的女孩。
他动摇了怎么办？他把他忘了怎么办？他跟别的女孩上床怎么办？
只是这么想一想，他就觉得心底的焦躁像是找不到出口的野兽，闷得喘不过气。
男人眸子染上阴骛，长吐出口气后，使劲地扯了扯领口，阴暗地想。
还是不能让他去。
在没有理清他对他的感情之前，他不能放他走。
就算是他自私自利，专权跋扈好了。
总之，这场婚姻是由他开始的，他不说停，他不允许任何人终止。
日本之行泡汤，宴初阳虽然觉得遗憾，但是在卫擎接连好几天的美食安慰下，这份遗憾也逐渐淡化了。
清晨。
五点钟宴初阳就被卫擎从床上拉起来，闭着眼睛洗漱后，出门跑步。
十分钟后。
“我不行了……”宴初阳穿着一身运动服，难受地趴在路边栏杆上，摸着肚子粗喘，“我跑不动了。”
卫擎不耐地回头，小跑着凑到男孩身边，看着他煞白的脸色道：“出息，才绕着房子跑三圈，这就跑不动了？”
宴初阳直起身子，咬着牙道：“你不看看你们家别墅有多大，一圈怎么说也得有个一千米，三圈就是三千米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肺活量这么大，这么久了都不喘气的。”
卫擎一边原地小跑，一边皱眉道：“这跟肺活量没关系，是你体质弱。”
宴初阳有气无力地趴在栏杆上，小声道：“我不想跟你说话，我要歇着。”
卫擎拍了下男孩肩膀，“就算不跑现在也别停，做几个高抬腿，要不一会儿抽筋了。”
宴初阳摆摆手：“不做，我很累，我要缓一缓。”
男人叹口气，定住脚，蹲下身子，抬手动作熟捻地拍打着男孩小腿，替他放松肌肉。
宴初阳舒服地谓叹口气，懒懒的靠在栏杆上。
拍打了会儿，卫擎忽然问：“今天中午没什么事吧？”
宴初阳怔了下，思索了会儿摇头道：“应该没什么事儿，中午没课。”
“那跟我去一趟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男孩猛然紧张了下，低头看着卫擎道，“你感冒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确定男孩小腿肌肉完全放松后，卫擎站起来，沉声道，“带你去体检。”
宴初阳脸色一变，猛然别过脸，避开男人眼神道：“不去，我又没病，体检干什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为什么不出汗？
宴初阳脸色一变，猛然别过脸，避开男人眼神道：“不去，我又没病，体检干什么？”
白白地受抽血打针那个罪吗？
“你确定你没病？”卫擎皱着眉拧了拧男孩过于苍白的脸蛋道，“跑个步都跑的气喘吁吁，脸上失血，你这样让我往后怎么放心跟你发生关系？”
宴初阳急得脖子一梗：“这怎么就不能发生关系了？我就是肺活量不行，体能还有各方面能力都很强的啊，而且，你也知道的，我十八……”
“闭嘴！”卫擎及时打断了他，眼睛微眯着道：“十八厘米这个事儿再给我随便挂在嘴上，就再绕着别墅跑十圈。”
宴初阳缩缩脖子，审时度势地把嘴闭上。
看男孩老实了，卫擎又垂下手，掀开男孩纯棉的T恤，摸了摸他平坦的小腹，皱眉道：“还是没一点儿汗，气喘这么急，一点汗不出，你觉得你正常吗？”
宴初阳瘪瘪嘴：“很正常啊，以前一个老中医跟我看过，他说我得遇到让我身心都很激动的事儿，才可能会出汗。”
“身心都激动？”
“对啊。”宴初阳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像跑步吧，我就不喜欢，心里不激动，肯定不出汗，要是……”男孩噎住。
“要是什么。”
宴初阳干咳了下，眼睛向旁边瞥了瞥道：“要是跟你……那个什么的话，肯定会出汗的。”
卫擎心襟一荡，年纪一大把，竟然有种少年怀春般心怦怦跳的感觉。
两个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说话，早晨的风凉凉的，吹到乱跳的心坎上，气氛出奇的和谐。
沉默良久，卫擎才眉心一跳，在心底啐了口。
妈的，大早上又被这小子撩了一把。
宴初阳好话说尽，可软磨硬泡还是没能让卫擎改变带他去体检的计划。
一吃完早饭，男孩就被拽上车了。
“唉！”宴初阳无奈地瘫倒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迅速倒流的车辆闷闷道，“我很怕抽血的。”
“怕什么。”卫擎满不在乎地瞥了他一眼道，“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可还是怕啊。”宴初阳头抵着玻璃随口道，“我奶奶生病那几年，我每星期都要带她去医院体检，她一检查就要化验血，看见医生扎她胳膊的针孔我就头皮发麻，久而久之，我就有晕针的毛病了。”
卫擎心疼地皱皱眉，腾出一只手，摸了摸男孩后脑勺到：“辛苦了，都过去了。”
宴初阳搓了搓膝盖，嗫喏道：“所以，今天可不可以不去啊。”
卫擎收回手，为难地蹙起眉道：“我也不想让你害怕，可是不给你好好检查一遍，我心里又不放心，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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