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没怀疑,只说好好陪她。唐峰当天晚上就到了上海,下了飞机给孟云轻打电话,说:“我到了,去哪里见你?”
孟云轻笑了,说:“来我住的地方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片刻唐峰接到了地址,打了个车过去了。孟云轻住的地方是个豪华公寓,二百来平米,就他的规格来说小了些。不过他狡兔三窟的,这里应该是临时落脚的地方。
唐峰到了地方,孟云轻已经在等着了。他倒了两杯酒,手里把玩着三个骰子,微笑着看唐峰,说:“咱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要玩骰子吗?”
唐峰今天之所以这么狼狈,就是因为跟他赌酒,见孟云轻故技重施,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他说:“你陷害我,照片就是你拍的。”
孟云轻没回答。他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把骰子放进骰盅里晃了几下,专注地听着里头的声音。
他抬起眼道:“你猜是大还是小?”
唐峰不想跟着他的节奏走,皱着眉头没回答。
孟云轻道:“我猜是小。”
他打开骰盅,里头赫然是八点,果然是小。
他笑着把骰子收在手里,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悠闲地说:“我大学刚毕业那阵子,无所事事,去澳门玩了半个月,输了七千万。”
他说:“我不服,想要翻本,结果又输了两千万。”
唐峰沉默地看着他,孟云轻说:“我特别生气,问老赌客怎么样才不会输。他们跟我说,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戒赌,要不然就出千。”
孟云轻把玩着骰子,说:“我喜欢那种刺激感,戒是戒不了,于是我选择出千。”
他把骰子撒在桌上,笑道:“这里头灌了水银,只要花时间练一练,任何人都可以成为赌神。”
唐峰那天晚上连输七局,他以为是自己运气太差,现在才知道,是孟云轻故意灌他。
孟云轻笑道:“我喜欢有挑战感的东西,人也是。如果用正当的方式得不到,我就会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对我来说无所谓,我享受谋取的过程,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他从茶几下拿出一沓照片扔在唐峰面前。这部分相片的尺度比中午他发过来的还大,有徐素亲他脸颊的,还有抚摸他身体的。
唐峰控制着情绪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孟云轻微笑道:“我要得到你。”
唐峰觉得他都病态了,特别想让他自己听听他说的跟做的是不是一回事。嘴上说着爱,手里却拿着匕首,一刀刀地割人。
他皱着眉头,紧抿着嘴唇没说话。
孟云轻道:“不答应是吗?我手里还有更劲爆的东西,比如说……那天晚上的视频。我把全程都录下来了,你想看看吗?”
唐峰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对孟云轻的话半信半疑,可万一是真的,他这辈子就完了。
他手心被冷汗湿透了,哑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云轻注视着他道:“因为我爱你啊,我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可惜我来的晚了一点,那又怎么样呢?我能为你做的事,姓林的肯为你做吗?”
唐峰觉得都有点毛骨悚然了,心想:“他比你正常多了。你觉得哪个受虐狂会因为这种事爱上一个人的?”
唐峰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道:“我跟林河已经结婚了,我很爱他,会爱一辈子。”
孟云轻执拗地说:“可是我爱你啊。”
唐峰有些烦躁了,说:“我不可能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孟云轻托着腮,沉思了良久,居然在认真考虑该怎么回答他的质问。
沙发边开了个落地灯,昏黄的灯光像伞一样照在孟云轻的半边身体上。
安静了许久,他才道:“我原本都要放弃你了。但是去参加慈善晚会的那个晚上,你带着我从酒吧里跑出去。你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在夜风里跑,让我感觉特别幸福……就好像……”
他想了片刻,要找一个合适的措辞来形容那一刻的感受。他说:“就好像要带我私奔。”
他说着,眼睛湿润了。唐峰被他的情绪感染了,感到了一丝辛酸,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个举动会被他记这么久。
孟云轻垂下眼,难过地笑了,说:“你真的很残忍。我都已经要放弃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好?”
唐峰说不出话来,有些自责。
孟云轻说:“那个时候我就决定,不放弃了。我喜欢你,我就是要得到你。如果得不到——”他点了点桌上的照片,轻声道,“那就毁了你。”
唐峰被他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就像在接受刺穿灵魂的拷问。他觉得这份爱简直是他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他摇了摇头,说:“我不可能接受你。”
他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孟云轻很平静,在他身后说:“没关系,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想清楚了再给我答复。”
唐峰找了间酒店住下,想着孟云轻跟他说的话,心中十分焦虑,直到凌晨两点也没睡着。
他辗转反侧,觉得事情到了这一步,靠自己抗不下来了,只能向林河坦白。
他挨到六点多,给林河打了电话。林河道:“怎么样,咱妈身体还好吗?”
唐峰道:“我没回老家,我在上海。”
他鼓起勇气把事情的整个经过跟林河说了。林河听完,沉默了良久。唐峰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但这时候要是连他也抛弃自己,那自己的人生就完了。
林河平静道:“我知道了……这事不怪你,再说那时候我也没跟你在一起,我不会翻旧账的。”
唐峰松了一口气,觉得他在关键的事情上特别通情达理,很感激他。
林河道:“你打算怎么办?”
唐峰道:“我不可能答应他。”
林河道:“你不怕他把照片和视频抖出去?”
唐峰哑声道:“他非要那么做,我也没办法。”
林河道:“那你回来吧,我让苏叶做好准备,只能硬抗了。”
唐峰的名誉受损,还要连累林河和公司。他觉得挺对不起大家,心里充满了歉疚。林河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说:“别怕,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唐峰眼睛有点湿润,觉得自己没选错,林河才是会陪他共渡难关的人。
唐峰挂了电话,心里有了底气,觉得自己不再是孤立无援了。他意识到不能等着被动挨打,得想办法做点什么,尽量减轻接下来的伤害。
他一宿没怎么睡,显得十分憔悴。他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拍了拍脸,鼓励自己打起精神来,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第73章 结束
早上八点钟,唐峰给徐素发了个短信,约她出来吃早茶。
徐素已经知道他来上海了,也想见一见他,很快就答应了。
两人约在一家茶餐厅,唐峰点了早饭,没什么心情吃。徐素穿了件BF风的白色卫衣,下头搭一条牛仔短裤,穿着双运动鞋,显得港味十足。
周围的人不少,声音喧闹,恰好能够把他们的谈话盖过去。
徐素摘下墨镜,坐在他对面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唐峰直接道:“那天晚上的事,是孟云轻指使你做的吧。”
徐素就知道他要问这个,没怎么惊讶。她说:“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关键是你的照片在他手里,你不听他的,难道想身败名裂吗?”
唐峰道:“你也是当事人,如果那些东西传出去了,你也不好过。”
徐素垂着眼笑了,说:“他想做的事,我都会成全他。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只要他开心,我什么都不在乎。”
唐峰看着她,忽然发现这个看似泼辣的女人,其实在爱情里也很卑微。他皱眉道:“你这么爱他,他知道吗?”
徐素道:“他知道……他说会保护我,承诺会把对我的伤害降到最低。”
唐峰觉得她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道:“你觉得可能吗?”
徐素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
唐峰能感觉到她对自己产生了防御心理,于是暂缓了对她的攻坚战。
两人沉默着吃了早点。唐峰看着外头的风景,闲聊地说:“你这身穿搭不错,要是上衣再短点就好看了,正好把脐环露出来。”
徐素莫名其妙,下意识道:“我哪有脐环啊,是孟总穿的,呃……”
她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唐峰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心中的猜疑得到了证实,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他记得那晚的那人是戴了脐环的,一个银色的小圆环,上头镶着钻,光芒十分刺眼。他即使在不清醒的情况下,仍然对它有印象。
他确认了那人是孟云轻,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唐峰断然道:“那天晚上不是你,那张化验单也是假的。”
徐素没说话,似乎陷入了两难的困境。她确实很爱孟云轻,旁观了这么久,实在不想让他在这场没有希望的爱情中再挣扎下去了。
她希望孟云轻能够走出来,想让他停止这种自虐的行为,让他看清现实——他和唐峰不是一路人,不可能在一起的。
徐素安静了很久,终于道:“我又没跟你上过床,当然不可能怀你的孩子。”
唐峰心里的疑惑终于全都解开了。如果是孟云轻,他做的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但唐峰不想欠他那么多。他要是欠徐素还有可能还的清。可欠了孟云轻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唐峰有些惆怅,徐素也没再说什么。吃完饭,唐峰把她送到门口,道:“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徐素笑了笑,说:“我是为了我自己……他有多爱你,我就有多爱他。”
唐峰有点动容,徐素戴起墨镜,道:“走了,再见。”
她穿过马路,大步走了。唐峰觉得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一半,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心想:“没有那么糟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唐峰确认了那晚的人是孟云轻,便知道他手里没有视频了。孟云轻不可能让自己成为丑闻的主角。至于他手里的照片也都是摆拍,没有实际的内容。就算他要爆料,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他回了青岛,准备跟林河一起面对接下来的暴风骤雨。
三天的期限很快到了,孟云轻给唐峰打了个电话,说:“想好了吗?”
唐峰道:“我不接受。”
孟云轻没想到死到临头,唐峰居然还是铁板一块。他有点恼羞成怒了,道:“你不怕爆料吗?小视频想不想看?”
唐峰道:“你没有视频。”
孟云轻没想到他这么笃定,怀疑他知道了什么。
唐峰道:“到此为止吧,再闹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几张摆拍的照片说明不了什么,我不会向你妥协的。”
孟云轻静了片刻,笑道:“好,你很有骨气,那咱们就周一见吧。”
星期一,苏叶从凌晨就开始值班,带人守着各大八卦论坛和微博,准备第一时间应对孟云轻的发难。
众人等了一天一夜,没有等到想象中的风暴,整个周一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发生。
苏叶有点莫名其妙,顶着黑眼圈说:“怎么回事?”
林河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说:“没准备好?还是他犹豫了?”
唐峰没说话,觉得孟云轻对自己还有一念之仁,很有可能是放弃了。
三人都觉得孟云轻可能是心软了,毕竟相好一场,最后关头下不去手也是有可能的。
林河不放心,说:“先别放松警惕,也千万别刺激他。观察几天再说。”
苏叶答应了,叫人轮流值班,时刻注意风吹草动。次日没有情况,再过了几天,还是没有情况。苏叶道:“看来他是放弃了。”
唐峰松了口气,苏叶最近为了他的事提心吊胆,累得不轻,揶揄道:“唐总魅力挺强啊,人家都把小辫子攥到手里了,还是舍不得揪,你给他灌了什么迷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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