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止住腹泻一脸彩色的潘将军大吼,引得边朝歌也从战斗最前线撤退回来。
萧擎看看那暗卫又看看边朝歌,思索了不大一会儿,就做出决定。
“建都城的门面就靠你了,师傅我去给你断后路。”
边朝歌和萧擎对视一眼,然后朝老师郑重的抱拳。
“劳烦老师。”
萧擎带着一小群人转身走下城楼。
“你是?”
萧擎一边飞快的走着一边询问这个暗卫,暗卫简短的向他自报家门。
“我是大厡暗隐司‘凤’字辈唯一一个对细小的声音或者震动天生感知异于常人的……有位‘龙’前辈是对人的察言观色格外敏感,那是我的师兄。”
萧擎点点头,没说的话让半夜睡不着出门打酱油的边贤接上了。
“对啊,对于帝王来说,民生也不如人心……”
边贤的话并未说完,但是也不能再说了。他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忠于帝王与家国的臣子,而是一个为了平衡朝堂权术而呕心沥血半辈子的老人。他本是清风明月的性子,又有世家出身风流不羁的条件,却生生因为“责任”二字被禁锢,与权谋虚与委蛇半生。
‘龙’重于‘凤’这不必说——对自然的感知,比如能提前预知地震或者其他灾难的能力,竟然还没有能提前探查心怀不轨臣子的能力重要——众人心道:帝王权术果然是高处不胜寒的极致。
“小兄弟,你除了能感觉到异样,还能感知到什么吗?”
那名暗卫突然停下脚步,然后竖起一个指头示意大家安静。
所有人因为他也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倏的,他睁开眼睛!
“快!他们此刻就在咱们脚下奔跑!……没准先头部队已经进入城中了!”
众人闻此几乎怒发冲冠,于是皆跟在那暗卫身后开始狂奔!
没一会儿功夫,几人就到了韩江远的药房门前。
“萧江留步,韩军医说了,任何人不得入内,”看门的小侍卫看见这一堆一品官员各个一脸要吃人的表情,站都快站不住了,但是想想韩江远下命令时候的样子,还是努力挺直了腰板,“任何人,韩军医说了,不论萧将边将还是玉皇大帝下凡,都不能进入。”
“我不跟你废话,韩江远来了我护着你……现在你给我起开!”
潘将军一如既往的暴躁,小侍卫竹竿子一样的双腿一边打着颤一边张开双臂护着身后的门,结果却被突然从里破开的门扇到了地上。
“你们快来!我这药筐子里藏了好几个野人!”
开门的正是韩江远,门口的众人一听这二话不说就冲进了药房之内。
第66章
众人刚走进药房的耳室,一个仅能通过一人的深坑被一堆杂物和一个不起眼的杂物筐遮掩,但隐隐约约能看见被人翻动的痕迹。
“那人都在哪呢?”
韩江远藏在一个威武有力暗卫的身后,用右手拇指冲自己身后指。
大家这才看见地上的两个本以为是杂物的破抹布块其实是两个人……
但是很显然,这两位前来探路的壮士还没等到把路探明白就直接被韩江远防毒撂倒。
暗卫刚举起刀想送这俩人归西就让韩江远阻止住了,让他们出去解决别污染自己的草药。
“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担心你草药的问题,而是应该担心一盏茶后你这个药房还存在与否。”
韩江远看着顺其,后知后觉的才想明白。
“也就是这帮杂碎把我这当密道尽头了是吗!……快快,徒弟们,快搬药,能搬多少搬多少!”韩江远双手抱头指挥着在场的暗卫以及自己带来的药童们,“污染就污染,比一会糟践了强!就先往严英的弹药库搬!……几位主将劳烦让一下!”
众人不知道她要干嘛,但是眼下敌人大军还未前来,所以着急也没用,该叫的援兵在进屋子前就着人去找了,马上就会到。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原本药房满满当当的人就走了大半,每个人都一手一个药筐,恨不得嘴里还叼着一个——有几个个子小的药童就手持药盒子,恨不得高度都超过自己视线。
韩江远从自己随身的药包里面拿出了不知道什么,打开一个就往下面扔一个,没一会儿功夫下面就传来了咳嗽和喷嚏的声音。
“我日!这下面还真有人!”潘将军话未落,底下竟然还传出来几声的狼嚎犬吠,“他娘的!连动物都带来了?!”
说着说着,韩江远从旁边桌上取了油灯,摘开上面的琉璃罩就着煤油就把灯扔了下去。
“大家小心!”
说着从洞口砰的传出一声闷响!【注】
众人感觉地面都是一阵晃动,几秒钟后几只烧焦了毛的狼崽子红了眼的往外冲,被守在洞口的暗卫一刀一个解决。
但就在此时,门外却是另一阵骚动。有人大喊“杀人啦”“救命啊”“敌军进城啦”。
诸位主将电光火石之间几个对视,留下了潘将军在此。
“萧将速去,俺在此守候,连苍蝇都别想飞上来一只!”
萧擎略微一颌首,带着其余人便朝着骚乱方向奔去。
骚乱的来源是城中一处简易市集——当然现在早已经改造成士兵的军营。
此时众人都在前线奋力御敌,此处只留守三五个看守的士兵——此时皆已横尸在地上。
众人看见这阵势,心里一阵骇然不住的翻涌而出。
所有人不敢怠慢,跟着一路的尸首并着血污追去,这才发现某个临时军营已经连墙壁都不在,整个地上就是一个巨大的深坑,此时还正三三两两往外出涌出外族服饰之人。
“你们,把这个洞口给我架柴火并滚油给我烧了,剩下的,跟我去追已经入城的!”
萧擎一声令下,当空飞起一脚直接怼到最前面的敌人胸膛正中,力道之大竟然产生连锁反应,将此人连同后面刚出洞口的十余人又全部“请”回洞里。
“可以啊,身子骨还硬朗,不错。”边贤看着这一脚的功力埋汰着萧擎,后者摇摇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
边贤微微一笑,从身后的紧跟着的暗卫的身侧抽出自己的佩剑。
“既然这样,老夫我也不是五体不勤的懦夫。”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萧擎,此时竟然也一时词穷。
“……你,确定没问题?”
边贤刚维持那个临风而立的姿势不到一眨眼的功夫,还没等下一步仗剑而行立刻就被老搭档埋汰。
“懒得跟你计较……等打完这仗咱俩找个没人的树林干一架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边贤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城门方向走去,萧擎对身后的侍从简单交代一下便也匆匆追上。
“为什么是小树林?这大沙漠哪来的树林?”
“怕你被我打的哭鼻子被你这些一手带出来的兵笑话罢了……”
边贤一边说着眼瞅着萧擎,手却倏然间当空劈下——地上眼见却是一只脑浆迸裂却还在呲着牙倒着气的胡狼。
两人身后,巨大的爆炸声轰然想起。火光中,无数的敌人的尸块伴着那早已残破不堪的临时军营一齐飞上了天,硝烟沉寂后,花费敌方一整个昼夜挖通的地下通道就此塌陷。
“再看看这一条路上可还有其他的出口……看方向竟不是他们进攻的方向,怕是早已分出一小股人饶道后方。”
暗卫听完萧擎吩咐抱拳称是,轻功一提人已眨眼不见。
萧、边二人带领部下继续追赶已经入城多时的敌人余孽……
城墙之上,边朝歌正着急的等待来自后方的消息。
止血的草药已经有一会儿没有音讯,就连严英的武器供给也断了许久。
敌人趁着这关节明显猛增许多,估计是得知自己人已经进入建都城内,想里应外合想趁这个机会一举攻下。
一时之间城墙之上情况十分危急。
“边将,顺其让我报告,说咱们的箭簇已经严重不足。”
“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老师和边相呢?”边朝歌连珠炮的发问,“还能支持多久?”
来人一拱手,沉声报告:“顺其处理完一处立马赶回,萧将边相继续追赶已经进入城中的余孽。顺其估算,一个时辰前的箭簇本还够支持到明天,但现在敌人数量猛增,所以恐怕撑不到明天日出。”
边朝歌眉头紧皱心下骇然,没想到情况竟严峻至此。
传令兵飞速离去,边朝歌借着刚刚一闪而逝的照明弹的余晖,又看看眼前的情景,心下略微思索,而后做出了个决定。
“北五方向,让投石车扔一个火器——后面别忘加照明弹。”
暗卫抱拳,飞速去传达边朝歌的命令。
不消片刻,一声熟悉的巨响,放眼望去,又是一个深坑伴着一片的尸骸……
“不是说不用了吗?现在他们行军的密度远远不如一开始,而且……”
“就是要用,让他们知道咱们的武器不是没了,”边朝歌拿起严英的远视镜架在鼻梁上观看,“你看,这一个下去虽然没干死多少人,但是这帮孙子是不是前进速度又下来一些了。”
边朝歌把远视镜递给旁边的副将,后者学着他也架在鼻梁上……
“边将!这到底是什么宝贝!为什么在夜空中也可视?”
边朝歌摇摇头,他一个管打仗的,从小到大学的是《三韬》《六略》《尉缭子》,怎么知道这些奇功淫巧是怎么被锻造出来。
这还是他前晚下意识拿起这镜子刚想起来这是夜晚拿来也无用,然后就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虽然能看出来还是很粗糙(对于严英来说)的试验品,但是边朝歌分明能看到有朝一日大厡将士人手一个,然后视夜空如白昼,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别想了,不可能的,这两个镜片本就非大厡国土出产之物,又经过的烈火锻造加工,九死才浴火涅盘而生这一对儿,”灰头土脸的严英被同样都是灰头土脸的顺其背着上了城墙,只瞟了一眼就知道边朝歌心中所想,“这会儿我的工坊估摸着已经被韩军医完全霸占了,所以还是来城墙上看看能帮什么忙吧。”
严英从顺其的背上下来,一边还在嘟囔着说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背自己上来……
边朝歌懒得听这些人说这些鸡毛蒜皮,心里的邪火一阵一阵的翻腾。
顺其适时凑到他耳边。
“萧将已将城内余孽清理完毕,边……让你放心,”顺其想了想,还是没跟边朝歌说边贤受伤的事,毕竟韩江远已经说了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大家一致决定不用他担心,“萧将还严刑逼供出敌人已经所剩不到半数,所以最猛烈的进攻怕是马上就要到来。”
“我方也伤亡近万。死的……绝大多数都是民兵,暗卫属和暗隐司无一人伤亡,边家的亲卫与大厡亲兵损伤不足千人。”
边朝歌身边的暗卫低声向他汇报,边朝歌只垂下眼帘,神色晦暗不明。
“咱们,也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二人了啊……”
边朝歌呐呐的说,眼见着不苟言笑的顺其,在两人谈话的功夫还解决掉三五个敌人。
万人换五万人——任何人来说,对于一个将领来说都是不朽的功绩。
但是,一晚上……仅仅一个晚上,这苍茫九州的这区区一隅,就蒸发了六万人。
边朝歌想,这一万人的生命,固然换了五倍的敌人,但是难道他们就死得其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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