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各位长辈,我真的是无辜的…”
陆振声叹了一口气,看了几位元老一眼。
“依照先祖指示,从此以后你们就不再是陆家人了。”
场中只闻陆之栩与陆星辰的哭嚎。
陆离内心毫无波澜,他觉得这样的惩罚实在是太轻了,与自己受过的那些相比,被赶出陆家,真的什么都不算。
陆离闷闷地离场,费云扬跟在他身后。
“离离的仇报了,这个人我是不是可以随意处置了?”
陆离想到费云扬此刻跟他商量为的是他心中那个重要的人,内心更堵了。
“随你。”陆离蔫蔫地说。
第23章 接近
“离离,今晚我有点事,你先睡,不用等我。”
“迷途的事吗?”
“不,我在外面。”
“噢好,那你注意安全。”
“早点休息,拜拜。”
陆离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神色凝重地摸了摸口袋,里面是一串钥匙。
他握了握拳,站起身,开门出去了。
陆离在迷途的大厅里与J聊天。与往常一样,没聊一会儿,J丢下他要走。
陆离喊住他。
“你回房间吗?介不介意带我上去坐坐?我还没去过。”
J坐在高脚凳上一边抖腿一边说:“带你去是没问题啦,但是你不能多呆,因为我要睡觉了。”
“睡觉?”陆离抬手看了看表,“这才九点多,你作为一个酒吧工作人员,作息居然这么清新?”
J站起身朝他挥手示意他跟上。
“就是这么健康养生,不然哪有这么好的皮肤?”J得意地摸了一把脸。
陆离笑了:“是是是,又白又嫩。特别白!”
“不过说真的,你们一个个都不在,迷途谁管?要开到什么时候?今天费云扬不在。”
J无所谓地说:“迷途有规定,每个人每晚只能点一杯酒。我的任务是完成啦!老陈也不管琐事,有前台的小兄弟在就没问题。”
陆离:…
在别的地方,顾客是上帝,但在‘迷途’,员工才是上帝吧…
楼梯在酒柜后面的休息室里,陆离跟着J上到二楼。
“这里有三个房间,只有两间住了人,还有一间是空的。”
“这是我的,那是老陈的。”
一整层只有三个房间,每个房间应该都很大。
陆离顺着J的指示,目光落在陈管事的房间上。
“陈管事在家吗?既然来了我最好去打声招呼。”
J看了眼手表,小声嘀咕:“这个点应该还没睡,走走走我带你去!”
J敲了敲陈以诚的门。
“诚?老陈?老诚?”
陆离:…
陈管事推开门,依然是西装革履,白衬衫没有一丝褶皱。
陆离有些惊讶,竟然有人在家里也穿成这样。
不过也许只是没来得及换下,或者随时要应对楼下迷途发生的紧急事件。
“陈管事晚上好。”
“请进。”
陆离不知该如何形容陈管事的房间。僧侣的房间只一桌一椅一床、一盏青灯,陈管事的房间不比那多什么。甚至,这床铺得更加整齐,简直像摆在展厅里的样板。
这风格果然如其人。
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陆离觉得脚步声都有回音。
陈管事抽出唯一的一把椅子朝向陆离。
“坐吧。”
陆离连连摆手。开玩笑,他一个人坐着,旁边两个人站着,压力多大。
J干脆坐到桌子上,晃着腿说:“小离离非要来跟你打声招呼。”
陈以诚看着他不说话。
J耸耸肩:“好吧,我就是想让他见识见识你这个空房间。”
“嗯…”陆离轻咳两声,“我想去趟洗手间,方便吗?”
“你随意。”陈以诚指了指一扇紧闭的门。
陆离礼貌地致谢,推门进了洗手间。
镜子中,他的脸沉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尽管早有预感,但还是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外面一览无余,没有,卫生间里也没有,那个杯子不在陈以诚这里。
他按了冲水按键,马桶水声哗啦。
陆离走了出来。
“今天打扰你们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得回去了,改天再来拜访。”
“诶?你不去我那里了吗?”
陆离歉疚地说:“嗯,你也要休息了。下次我早点来。”
J从桌子上跳下来,嚷嚷道:“我要回去睡觉了。”
陆离转向陈以诚:“陈管事,你这里可缺什么?我让费云扬给你添点?”
陈以诚淡淡道:“多谢好意,但是真的不必了。”
陆离笑着说:“那我先走了,晚安。”
陆离走出陈管事的房间,看见隔壁J正虚掩着房门在门后看他。
陆离朝他挥挥手,沿着来时的楼梯走了。
回到迷途的大厅,陆离环顾一番,见没人注意,顺着来时路上的楼梯慢慢往下走。
狭窄的石梯旁点着两排壁灯,但也仅仅是照亮了前行的路,陆离扶着墙慢慢走着。虽然没有人明令禁止他来负一层,但这仍然是一次鬼祟偷摸的行动。
负一层的格局有些像套房,陆离记得之前费云扬带他在餐厅里吃过饭。
不过这一次,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墙上的几盏壁灯微微亮着光。
他凭着些许记忆绕过餐厅,站在一处紧闭的木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陆离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
他借着微弱的灯光一把一把试过去,紧张得手指微微发抖,有好几次连钥匙孔都没有对准。
“啪嗒!”
终于有一把钥匙顺利地插了进去,只轻轻拧动,门顺势开了。
陆离的心“砰砰”跳得厉害。
他慢慢转头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推门进了屋。
他不敢开灯,只是按亮了手机屏幕,借着微弱的光照路。
这里应该是费云扬的房间。按照酒杯的线索,杯房里没有,陈管事的房间也没有,那么,最后的可能只有这里。
陆离举着手机,心脏剧烈鼓动,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嘴里蹦出来。
潜意识告诉他,他会在这里找到他想要的一些东西。
至于是酒杯,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谁知道呢?
第24章 摊牌
茶几上仅有一个杯子,底部没有标记,陆离将它轻轻放回原位,摸索着走向书桌。
桌子当中叠着一张报纸,陆离打开手电筒,展开报纸。
那是一张江城晨报,纸页陈旧泛黄,还带着一股挥散不去的潮味,陆离蹙眉,看见报头处的日期,竟然是2004年12月21日。
那是…
十六年前?
费云扬为什么保留着这么久以前的报纸?
陆离一头雾水地一行行看下去,醒目的位置都是江城政要的动态,大财团的竞标…
四周安静得出奇,陆离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十分粗重。
气氛逐渐变得焦躁…
脑海中有什么在发酵…
2004年12月21日…
很熟悉的一个日子…
依稀记得…等等!
陆离惊出一身冷汗,那一天,那正是自己遭遇车祸、失去母亲的那天!!
陆离将手中报纸翻了个面,果然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见了一则交通事故的报道。
“本报讯,昨夜在本市市南xx路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事故造成一死一伤,应是一对母子。女子当场死亡,孩童已被送往医院,正在急救,肇事司机逃逸中……”
报道旁边配了一幅现场图,应该是拿像素不高的手机拍的,加上现场是晚上,路灯昏暗,只隐约看见地上一片血迹阴影,急救车边医护人员身影杂乱。
这些都不是重点,甚至,连躺在担架上的那个孩子都不是重点,陆离将报纸拿得很近,他看见镜头远处有一个背影,穿着大衣,戴着口罩,被拍的时候刚好转头看了一眼镜头方向。
其实这张照片陆离看过,弘景给他的影印版本,照片里的每个人陆离都托弘景调查过,陆离知道他们每个人的身份,比如说站在担架旁的这个护士,陆离知道她那时候刚刚离婚。
唯独,这个戴口罩的神秘人,弘景查不出来。
那个人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有人见过。
为什么费云扬有这张报纸?
为什么费云扬最近拿出来查看?
陆离内心的疑惑几乎要压制不住,他想立刻找到费云扬,问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陆离折起报纸,装进口袋里。
手电筒扫过,一道亮光划过陆离的眼睛,陆离眯了眯眼。
是笔筒里的一张金属书签反射出的光。
陆离拿起来,随意地扫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陆离瞬间睁大了眼,似乎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陆离缓缓凑近书签,看见上面用一串英文刻着一句话。
“Small is the gate and narrow the road that leads to life.”
而在那句话的左上角,是一个称呼:
“Φ…”
陆离不由得念出,语调叹息绵长。
落款是两个字母:“SL。”
陆离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却又被巨大的不解笼罩了心神。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报纸,按原样放在原位——这个东西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
陆离拿起手机将那则新闻和书签都拍照留底,没有继续找带标记的杯子,他收起手机,带上门走了。
……
费云扬来三楼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怎么还没睡?”他站在门口有些惊讶地问。
陆离坐在沙发上,抬起头,不说话。
“不是让你别等我,早点睡?”费云扬走到沙发边。
陆离闻到他身上隐约传来的血腥味,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去哪了?”
“处理点事。”
“事,还是人?”
费云扬低头认真地凝望他,没有回答。
“为了那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陆离昂着头。
费云扬笑了。
“是啊。”
“还有很多事情,包括你的身份,你也对我隐瞒着,也是为了他吗?”
费云扬坐下来,玩味地说:“离离这是在吃醋?”
陆离紧紧盯着他,口里吐出那个被埋藏的名字。
“Φ。”
费云扬一愣。
“你姓费,还是Φ?”
“Φ”,音phi或者phei,与费fei音如此相似,陆离在看到书签的那一刻就顿悟了,要他相信二者之间没有关系,简直不可能!
果然,听见他这么问,费云扬咬紧了牙根。
“沉默,代表默认?”陆离笑了,“那么,为什么骗我?你知道我要找这个人不是吗?”
他解开脖子上的项链,银色的吊坠在费云扬眼前晃动,陆离看见他眼底折射的光芒。
“还是这个对你不重要,你把它忘了?!”陆离拔高了语调,质问道。
他激动得眼角通红,嘴唇微微颤抖,内心所有的的不平静全部一览无余。
费云扬缓缓伸出左手,握住陆离攥得死紧的拳头,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庞。
“离离…”
“我不是骗子…我没有骗你…”
“隐瞒就是欺骗!”陆离吼道。
费云扬食指竖在陆离唇上。
“别生气…离离,别生气。”
他看着陆离,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第25章 承认
费云扬顺着陆离的拳头,将仍旧在轻轻晃动的戒圈握在手里。
“不瞒你说,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一直在找它,找了十六年。”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陆离眼中光亮明明灭灭。
“…所以,你和我结婚是为了它…”
可费云扬低头思索了片刻,答案却是:
“不是。”
“离离,救你的事我是真的不记得了。”费云扬摸了摸陆离的头,“十六年前那个夜里,我只是路过,刚好撞见了你们出事,当时我见你还有救,就做了一些急救措施,叫了救护车。这件事我是真的不记得了,上次听你提到十六年前的江城才有了一些印象。”
“这个戒指是我的,但我不知道它掉在了你那里。”
费云扬花费了好一番唇舌解释,可是敏锐如陆离,哪能没发现他在转移话题?!
“难道你不是因为我第一次来迷途那次看到了我脖子上的戒指才想要和我结婚?”
费云扬摇摇头。灯光柔和了他面部的轮廓。
陆离不解地蹙起眉峰。
“结婚只是一个提议,于我来说无可,无不可。当时你正好陷在舆论中心,能用一个婚约来拉你出来,我觉得很值。”
“难道你不觉得婚姻是一件很神圣的事?!”陆离想不通,他总觉得还有一环没有扣上,而那一环,恰恰是他未知的。
费云扬笑着反问道:“离离又为什么同意和我结婚?”
“因为我不相信爱情。”陆离脱口而出。
费云扬食指刮过陆离的面容,带起一阵粗粝的摩挲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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