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18

蚂蚁天堂(近代现代)——一勺子鱼

时间:2018-11-22 09:23:26  作者:一勺子鱼
 
也曾鲜活过,终被扔在地上,无人问津。
 
 
 
 
 
 
第30章 第 30 章
士乐有了手机,拿他的工资买的,一部滑盖的索尼。他问士礼要了加乐手机号,给他发了短信,问他好,不一会他就急匆匆打电话过来,也许是电话里的原因,他声音听起来不如往日高昂,“士乐。”
 
他只是喊他名字,士乐便摒住呼吸,这种发明实在奇妙,人在千里外,此刻,却好像就在身边。士乐两手握着手机,嗯了声,“你好不好?最近热起来了。”那头沉默许久,士乐以为信号不好,往窗口去,才听见他说,“很好,你呢?”
 
他推开窗户,外头黑漆漆的,小区里的路灯间隔很远,也并不明亮,加乐的声音就在耳边,朦胧中像从前许多普通日子里,他就站在窗口和他讲话。“还行,最近也有好好吃饭。”他说完这句,加乐就窸窸窣窣笑了,“要保持!”
 
自这个话头开了,加乐便就恢复以往的喋喋不休,说学校伙食的事,“也没隔多远,怎么口味差这么多,那鲫鱼烧得淡了就很腥气。但是红烧肉还是很好吃的,果然,哪里的红烧肉都好吃。”士乐打给他原是想讲家里的事,还有他也许要搬出去了,可他听着加乐说这些琐碎事,渐渐入迷,他那些烦扰终究被加乐的烦恼盖过去。
 
即便是他的烦恼,也让人感到愉快,那些鸡毛蒜皮里的细枝末节,恰恰组成这个少年的无穷生气。
 
“喂,士乐,在听吗?”“在。”“你那边声音好轻,是不是信号不好?还是话筒的问题。”,他看一眼,才发现自己双手拿着,掩住话筒了,手心出了汗,弄得后盖黏嗒嗒的,“现在,现在听得清吗?”
 
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做的傻事,听见加乐说,“光顾着自己说话,你怎么样?”他静下心来,简单说了最近的事情,大概是第一次在加乐面前说这么长的话,他也只是偶尔应答,人紧绷起来,打着磕巴,“我,我想住在爸爸那边也说不过去,毕竟要毕业了,我,我打算搬出去住。”
 
加乐站在他寝室的阳台上,身后轻轻传来几声室友打游戏的叫好,他握着手机,不知道下一句要说什么,几次吸气,都感觉吐不出来,士乐在那头问他还在听吗,他嗯着答应,变回听见他第一句时的那种悸动,“我这就抽空回来。”“不用,不用,要搬也肯定是暑假搬。”,士乐急急地劝他,“我自己也可以的。”
 
“那就等暑假,我回来。”,他摸一把脸,抬头看今晚的月色,弯月残缺,胜在无云遮掩,皎洁温柔,“今天的月亮很亮。”士乐探出脑袋看了一眼,真是很亮,即使没有手机传声,他们仍同望一轮月亮,共一片天。
 
终究免不了这一天,士乐去找唐太太谈话,吃午饭时他已十分紧张,数着饭粒,但一想到和加乐保证过,就拿汤泡着饭,尽力咽下去。他走上从未去过的二楼,敲开唐穗的房门,那金属的圆门把都要被他握热。
 
唐穗就坐在沙发上,气质与士乐第一天见她时无异,她是高高在上的,优雅的,几乎没有差处,连丈夫的私生子都抱回家养,又在吃穿上从无对他有一点亏待。但若仔细看,唐穗老了,那双略上翘的眼尾长出细纹,她神色间是难掩的疲惫与心力交瘁,人老化,必然从皮肤眼梢表现出来,由内里腐化开始。
 
 
 
 
 
 
第31章 第 31 章
士乐对她的畏惧也是十数年如一日,唐穗听完他磕磕巴巴的话,笑了一下,“你倒乖觉,知道这个家撑不下去,就跑了。”“没有,我不是因为这个。”,他低着头,看着暗红色地板花纹,他从未做错什么,却永远在唐穗面前一副认罪样子,或许连他自己心底,也觉得出生是一种错误,活着便要愧疚。
 
到底唐穗的婚姻崩塌有他母亲原因,他妈妈不在了,就由士乐受这份苦难。
 
“我是随便你。”,唐穗撑着脑袋,一袭黑色的长裙,显得她肤色更白也更冷冽,“你爱去哪去哪,你说你以后一个人,最好连于明先都不要联系。就算我和他一刀两断,士礼也还是他儿子。”她话里隐隐威胁,也有不安,当年要士乐在她跟前养着,就是为了心头的这份担忧。
 
“我知道了。”,士乐颔首,恭顺地站在她面前。唐穗看他,已经长得很高,只还是瘦,整个人弱不禁风样子,煞白着,一双眼睛大而无神,她忽然想起另一双眼睛,也是这样圆,却很灵动,神采奕奕,士乐十八岁,她去世也十八年了,时间啊,真如流沙一般。
 
士乐就要道别回房时,唐穗突然开口,她此刻的声音不再那么尖锐又咄咄逼人,说不出的无力,很不唐穗地垂下来,“你的眼睛倒和你妈妈的很像。”这是她第一次在士乐面前提及他妈妈,士乐冻在当场,诧异地看她,唐穗疲倦地靠在沙发里。他颤巍巍地问,“我长得和我妈妈很像吗?”
 
她嗤笑,“不是很像,只是眼睛而已。她长得小,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当时都喊她小雀,恰巧她姓瞿,混着念了倒挺像的。”她们原是旧识,读得一所高中,一所大学,“你妈妈倒挺聪明的,一定想不到她儿子学习这么差。”虽是说他,这句话里到没有唐穗一贯刻薄,戏谑更多,士乐被她说得脸热。
 
“阿姨,很早就认识我妈妈吗?”“是啊。”,唐穗慨叹,“很早,比于明先都早。贫困生,呵,读大学的时候,家里人都死绝了。是我啊。”,是她打饭,是她嘘寒问暖,是她日日并着她走,怕她孤单,到头来,一场空。她才如此恨她,恨到摧心剖肝,极度痛苦。但她隐去这些不与士乐说,她对着士乐,想起和他妈妈从前好的时候来,又会记起她背叛,这些矛盾情感交织着,“她到底把你生下来,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你情况也不好,拼死一搏,她是真爱你爸,连命都不顾了。”
 
愉快啊,痛苦啊,慢慢从旧日记忆里攀爬出来,在她脸上幻化一遍,最终她看着士乐,“她活该啊,赌输了,就要认命。”“我不懂,不懂她,也不懂您。但她既然拿命留下我,我就不能让别人这么说她。”,他瘦削的肩膀颤抖着,好似也要与谁搏命。
 
他从未拂逆过唐穗,战战兢兢的少年人在要保护的事物面前,显得决绝坚定。
 
唐穗头疼,久久叹气,“你要走,你爸那边有一笔她留给你的钱。记得去要。”士乐红着眼眶怔楞看她,傻气得很。唐穗挥挥手叫他快走,“出去了,就别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做什么题,还是敲键盘快乐
 
 
 
 
 
第32章 第 32 章
士乐走下楼梯时,撞见士礼,他揉揉眼睛,提起唇角,不变的傻笑。士礼无奈,“见过妈了,都说了吗?”他点点头,士礼舒出一口气,“以后一个人,有什么困难来找我,我始终是你哥哥。”“好。”,都不用这一句附加,士乐一直将他视为长兄,家人。
 
士礼提点看着懵懂的弟弟,告诫他独自生活要注意的事,“晚上不要出门啊,也不要拼命赚钱,缺什么就和我或者爸说。”,士乐才发现向来沉默寡言的大哥也会有碎叨叨的时候,他想起另一个喜欢呜哩嘛哩讲话的人来,迫不及待想与他说话。
 
推开父母卧室的门,他妈妈就捂着脸弯腰坐着,士礼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妈。”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她没有流泪,只是眼睛发红,唐穗就是这样的,痛到极处也不会哭泣,她在士礼小时就说过,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所以几次争吵,她最气急败坏时,也不过摔了个花瓶。
 
“想起一些事来。”,她淡淡地说,“以前和你爸爸出去,爬山,逛公园之类的。学校里有个偏僻角落的长椅,总去那儿讲话,明明什么都不做,非要找阴暗处,喂蚊子。”士礼默默听着并不讲话,唐穗说了许多事,他从没听过,讲这些邂逅牵手,她眼神里有柔光,好像又变回二十几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候模样。
 
可惜后来,时代变了,人变了,情感没有价格,谁也掌控不了浮动,一支垃圾股,跌停套牢。
 
士礼蹲地腿都麻了,感觉被什么虫蚁咬过,唐穗握紧手,“我放不下,我好恨啊。”,指甲陷进肉里,微微颤抖,士礼托住她双手,轻轻将她手指掰开,掌心上半圆的指甲印子,她用尽全力地去恨,去挽留,去抓住注定消逝的婚姻。
 
“是时候,放手了。”,士礼握住她的双手,她有一双弹琴的漂亮的手,曾紧紧拥抱自己。唐穗被士礼抱住,他从不曾对人这样亲昵,她将脸埋在儿子宽阔肩头,呜咽着,止不住流泪。
 
士乐跑回去给加乐打电话,他上楼之前就收到来自他的鼓励短信,“喂,我,我去和阿姨讲了,她同意了,还,告诉我很多有关妈妈的事情。”“太好了,是不是?”,加乐笑出声,“等我回来了,咱们就可以一起找房子了。”“嗯,我打算搬到远一点的地方,然后找一份工作,我老师说可以帮我留意。”,他一口气说完,终于忍不住哽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士乐软着腿跪在窗边,将头抵在墙壁上。
 
“是啊,真好啊,士乐。”,微风打进敞开的窗户里,纱帘飘动,并六月的栀子香。
 
如若还会再做那一个梦,他要告诉那只小红蚁,他已决心去看看从前想到的地方,即使风景并不怡人。
 
他迈出这一步,已分不清为自己或加乐,什么好像变了,他将一部分扔下,笨重的身体轻盈许多,他渐渐奔跑起来,跑进新世界里。
 
 
 
 
 
 
 
第33章 第 33 章
士乐与他爸爸见面,说起他要走,于明先很颓丧地拍拍他肩膀,“也好,总要长大的。”他难得回家一次,对士乐印象还停留在他是个瘦弱的小孩子,如今他站在自己面前才发现,已与自己差不多高,“你妈妈要是知道你这么独立,一定会很开心。”
 
“阿乐,不然和爸爸一块住,从前忙,疏于照顾你了。”,他这话说得好笑,士乐已然十八岁,怎还需要他照顾,不过是后悔,想弥补,留一个孩子在他身边。士乐摇头拒绝了,“爸,我妈有照片留下吗?”“没有,连丧仪都没有,她自己要求,海葬了。”,这个一张圆脸,总显得稚气的女人,到底是很坚决狠心的,“啊,你妈在我这存了一笔钱,留给你的,我没动过,只在银行里滚了利。到时候给你,密码是你生日。”
 
她几乎是毫不留恋地离开,连只言片语都未留下,她不要任何人怀念,即使是拼死生下的孩子。
 
收到那张薄薄的卡,士乐心里不知滋味,他妈妈与他想象里的很不一样,她好像并不温柔可亲,但士乐却比任何时刻都感到真实,她大概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和优柔寡断的自己完全相反。
 
士乐收拾起衣服,在衣柜里找到那件于明先当年给他买的红色羽绒服,他抱在怀里已没有那时感觉到的蓬松宽大,许久没拿出来,上面一股子樟脑丸味道。
 
自他大了,爸爸就很少买东西给他,基本都折了现钞给他作生活费。小时候那些玩具也都坏了,这件衣服也是唯几样留下来的东西。银行卡放在羽绒服上,他用手机拍了照片,以此作个留念。
 
要拿走的东西没有多少,他把抽屉里的两只小盒拿出来,一只薄荷糖,一只巧克力的,商标的颜色都淡去变白,他视若珍宝般把它们放在衣服夹层里,合上箱子,他环顾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房间,墙角起皮,墙壁的白色也微微泛黄,再没有几天,他就要从这里离开,或许再也不回来。
 
士乐还要去看房子,他想租小小一间,不必太好,便宜即可。“那租在哪儿呢?”,加乐走在他旁边,这几天士乐去房产公司,他总要跟着,说怕他被骗。“总之要搬的远点,也不要太远了。”,士乐仔细看着人家墙上贴的广告,一个个都要看,一时像壁虎黏在上面,加乐插着口袋站在一边,正是三伏天,他汗流浃背的,士乐也是一脖子汗。
 
加乐指了一个,确实很好但也很贵,士乐负担不起,他摇摇头,继续往下看。“住在我们学校旁边吧。”,加乐稍稍凑近他身边,从口袋掏出一张折着的广告,上面是套两居室,里面家具什么一应俱全。离加乐很近确实让他动心,可是这间房太大,又贵得很,他又折好塞在自己口袋里,“太大了,我可以再找离你们学校近又便宜的房子。”
 
“不大,我们一起住就好了。我也可以帮着交一半房租。”,他笑嘻嘻地看士乐,一口白牙。“不好,你有宿舍住,不用为我搬出来。”,士乐又转向那面广告墙,甚至要蹲下看最底那排。
 
 
 
 
 
第34章 第 34 章
加乐架着他胳膊,把他从地上拉起,“我也是不想住宿舍了。你想啊,又没空调,打水还要走半天,床又硬,我想搬出来住,一个人住太奢侈了。”他撇着嘴很委屈的样子,士乐就有点心软,“但是你以前说住宿舍是锻炼生活能力的。”“我觉得锻炼地差不多了。”,加乐看准他犹豫,从士乐裤子口袋又顺出那张广告来,展开来在他面前晃。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