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尽管说。”
苏盟把文件夹合上放在一边,示意手里空空如也。
李文清清嗓子说道:“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八天前,正好是礼拜天,我一个体育老师平时也没事干,主要打打游戏或是和朋友出去吃个饭。那天晚上我跟好哥们半夜出门撸串,谁知道半道上一辆车窜了出来,我躲都来不及躲,一条腿就废了,要不是那边有个小胡同,我这个人现在大概还躺在重症监护室。”
“后来我再想,我总觉得这人是故意找上我的,不然为什么我往哪儿躲,他就往哪儿开呢?不然我也太点背了,您说是不是?”
苏盟坐在他对面,食指敲打着桌面:“说正事。”
李文得不到回应,他往后一缩咳了声:“更觉得是,您知道是什么吗?我在医院那段时间总是脊背发凉,想了好些天想不到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我想起来了,因为一个画面。”
“那辆车上的司机是甄嘉。”
耳麦里的路枫倒吸了一口气,听在苏盟耳朵里就像烂造的恐怖片里的音效,有点辣耳朵。
苏盟微蹙眉尖:“你看见了?”
李文挠挠脑袋:“当时情况太紧急,我就只有倒在地上的时候来得及看一眼,这个画面在当时没能留在脑海里,但之后越来越清晰。我也不晓得这算不算意淫,可如果是假的,我为什么非得把他脑补成甄嘉呢?他平时又不是这种人。这事憋得久了实在忍不住,所以就来找专业的了。”
简单地概括就是,一个倒了霉出门被车撞的男人,因为受到打击而意识混乱,不知事情真假却又格外在意。
不过得查查。
苏盟装模作样在文件夹上记了两笔,同他握手表示感谢:“感谢你的信息。”
路枫恰到好处地走了进来,在苏盟耳边窃窃私语说了句当场想象的烂话,苏盟顺着往下演,朝着李文歉意地颔首:“我还有事要解决,李先生再见。”
苏盟一路跑到五楼,就近逮住个人说道:“把八天前,小吃街那条路的夜间监控录像给我。”
那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找录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
调监控不简单,但异能部手段多,没多久苏盟的电脑上就出现了一个文件夹,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份录像。
小吃街安排的监控清晰度还行,虽然不是连毛孔都拍得着,但好歹脸部轮廓能看清。
从六点到九点这个时间段,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堪比双十一排队拿快递,隔着一张屏幕,苏盟都能闻到烧烤和麻辣烫的香味。
除了这些,苏盟还眼尖地看到了几起偷钱事件。
秦安的放学时间是下午五点,住宿的同学慢悠悠整理着课本,有的直接往桌肚里一塞完事,他背着一背包的书独自回家。
他刚出校门,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看了眼,未看消息零条。前两天秦安雷打不动地一日五餐发消息,就算眼前被报告糊了一脸都不停止,即便只有一张图片一个标点符号。
基本上都是一个面条小白人。
今天......没有。
苏哥这两天有好好休息嘛?应该是没有的,听说警察办案很辛苦,忙起来衣服都不换。
秦安想了两件事,其一是苏哥他才从昏迷中苏醒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的身体吃得消吗?其二,苏哥上回好像只拿了两套换洗的衣服过去。
忽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口罩遮掉大半张脸,露出的部分显得诡异的苍白,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快步朝着此处走来,秦安让出一条道来,可惜依旧被撞到了肩膀。
那男人朝他看了一眼,眼中划过一模惊愕,又立马被其他所代替,眼中的癫狂快要溢出来。
这人是个神经病?
秦安不动声色地远离,剑张跋扈间,男人突然朝着远处跑去。
他认识我?秦安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难道是桥底下那些人?
回到家门口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看门缝里有没有信封,今天并没有。秦安推开门,古怪感涌上心头,直到他看到地上的一双鞋。
屋内空调打开并且调在二十六度,楼上传来洗衣机转动的声音,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声响。
这个人是谁毋庸置疑了,秦安默默关上大门。
这一声响提醒了苏盟,他从冰箱里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两袋速冻水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宽松的短袖,下面是一条灰色的大裤衩子。
秦安放下书包走了进去,锅里烧着一锅热水,刚刚开始冒泡,他说:“交给我来吧。”
苏盟今天看了一下午的监控,头昏眼花差点驾鹤西去,系统都“滴滴”提醒了他几次。手下的人基本是轮班换着来,苏盟自己撑了三夜,终于蔫了。
于是他把视频拷贝了,准备回家慢慢看。现在什么事都比看视频来得愉快,即便是炸厨房。
“小看你苏哥。”苏盟踢上冰箱门,露出一口大白牙,“做作业去,待会叫你。”
秦安犹豫了一会,在苏盟的目光下走出了厨房,然后往靠近厨房的沙发上坐下,拿出英语单词背。
苏盟没能炸成厨房,就是水放多了,最后溢出来,要不是他身手敏捷逃得快,脚趾就得涂芦荟膏。
秦安听到声响扔了本子就往里走,只见苏盟举着铲子滑稽地站在一米远的地方,锅子里吐白沫吐得差不多了,“精疲力尽”地攀附在瓷砖上。
苏盟双手合十朝着锅碗瓢盆摆了摆:“谢您不烫之恩。”
秦安:“......”
第11章 第 11 章
11
秦安看着这灾难现场背后发凉,上前两步才看到已经关火了,暗暗叹了口气开始收拾现场。
“您先去休息。”
苏盟把锅铲往水池里轻轻地放下,莫名有些心虚。他双手抱臂站在后面不吱声,默默打量着秦安忙碌的身影。
秦安最后成为大佬可爷们了,可现在这位有点纤瘦的少年与苏盟脑补了各种版本的大佬丝毫对不上号。
起码光哥书里从来没提过大佬是个居家的男人,此人一出场就是在参与一场街头混混的互殴,抡起木棍就开打的硬汉子。
小白花秦安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外套拉链没拉敞开着,为了清理东西方便,长袖往上卷着,整个人都散发着高中学长的青春感。
秦安就属于苏盟以前上高中时,跟兄弟们蹲在墙边喝可乐吃炸鸡一起“啧啧”点评过的那类人。
总之跟他苏盟不会有任何交集,以前的苏盟是这么想的,谁知道杰克苏光环太强大,大佬变成甜心小男仆。
世事难料。
“哎哎,等会。”苏盟喊了句,在秦安不解的目光下尴尬说道,“这个玻璃盖应该已经碎了。”
秦安手下正好有一个玻璃盖,仔细看去,上面还遍布着细小的裂缝,要是碰一碰估计能当场炸开。
......苏哥刚刚在做化学实验吗?
苏盟挠挠头发。
秦安默默把手挪开,他想了想说:“苏哥您先出去等着,我马上就出来。”
苏盟最后望了眼惨不忍睹的事实,捂着玻璃心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伤心地。
秦安把该扔的全都扔了,最后发现这些水饺奇迹般的可以食用,面色复杂地想着要不要把这两盘东西端出去,估计会在苏盟心上戳上一刀。
屈服于现实的压力,家里除了速冻水饺也没别的了,秦安把这事记下,把东西摆摆整齐,忐忑地端了出去。
苏盟背对着桌子,正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捣鼓什么。电视上正放着新闻联播,正在报道最近有贼掀下水盖偷电瓶。
苏盟作为一位二十多岁的屁民,摇摇头评论了句:“道德沦丧!”
秦安正想喊他:“苏......”
苏盟朝着他一招手:“过来。”
“哥”字被吞进肚里,秦安看了眼软趴趴的水饺,走了过去,还没站稳被他一拉,重心朝下移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苏盟顺势网旁边一挪,趁着秦安没反应过来拿药水往他手背上擦。
清清凉凉的感觉传来,酥麻感从手背传到头顶。他不知什么时候不小心被烫到了,手背上一小块红色,现在还伴随着一阵阵蚂蚁咬似的感觉。
苏盟像涂墙似的用棉签在秦安的手背上来回划了几下,直到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烫伤药的味道才松手。
秦安眼尖地发现苏盟手上的红色印记,正散发着同他一样的药水味。秦安突然有些恼火,又不知道在恼火什么,最后只能自主消化。
他想起刚才苏盟拜天拜地神神道道的动作,心想:“这人平时还是不正经得多。”
苏盟连续加班三天,因为逞一时英雄,不得不端着软脚虾一样的水饺蹲在沙发前和新闻联播相伴。
“离我这么远做什么?来来来,过来点,我给你分析分析最近的风声。”
秦安吃得一呛,连忙用纸巾捂住嘴,只见苏盟拍拍身边的沙发笑得格外......唔,公子哥。
苏盟这几天忙得过头,没顾得上秦安,但系统这些天格外的安静。起先是离得太远它感知不到,但现在依旧是风轻云淡。这既代表无事发生,也代表着秦安没什么心情波动。
这不是好现象,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心情波动——除了刚才在厨房,秦安才波动了回,系统扣了他五分。
......妈的。
格外浪荡地拍完沙发,苏盟就后悔了,看到秦安清澈的眼神后,更觉得自己是个不学无术只想着欺负人的二混子,于是把手撤了下来放在肚皮上交叠着。
秦安不可能扑过去的,即便苏盟是个好人还可能是个花花公子,但他们认识不过一个多月,还是上下级的关系。
他克制着挪过去了些,中间还能坐下一个两百斤的胖子。
不能再靠近了。
苏盟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想了想直接一把呼噜上秦安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脑袋:“还害羞?”
秦安恼羞成怒:“我要去学习了!”
秦安这些天自己都察觉到自己不对劲,晚上还做了那种梦,本想着全藏起来,压在心底过个十天半个月就淡了,结果这一出闹的,苏盟四大皆空,他倒是手忙脚乱。
苏盟心说有一就有二,头发都揉了,以后大佬算起账来不嫌多几个,血赚。
于是他一勾秦安的脖子,直接把人勾回身边,鼻尖全是洗发水的味道,他娓娓道来:“你今天只有数学练习册一页,语文阅读一篇,英语背单词。我估摸着你在学校就做完了,复习什么的,睡觉前再说。”
秦安既惊讶又羞愤,可是正脱不开,弱小可怜又无助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苏盟:“之前你开学,我看你们教室里写着班主任的电话号码就顺手加了,后来她把我拖进了什么家长群,天天在里面发作业。”
还有人装逼发英文发贺词的,苏盟眼睛辣得差点按退群。
事实上,说起这事苏盟就一把辛酸泪。那时候小白花刚到他家没几天,那身子骨虚的,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架了。
苏盟每次使唤他,一边遭受着幻想中大佬的鞭打,一边受着使唤未成年的良心的谴责。过得水深火热,觉得自己极其可怜。
一想到那段吃安眠药都不管用的时间,苏盟就心累。低头一看,伪大佬真小白花秦安正被他夹在臂弯里,老老实实地看着新闻联播,因为姿势的关系,一条修长壁笔直的腿不得不搭在沙发边缘,少年的骨架还未长成,虽然长了些肉,但依旧硌得慌。
秦安却不一样,他的关注点在班主任的电话上,苏盟为什么要班主任的电话?为什么进了家、长、群啊!
要说苏盟今天这么嚣张,并且越来越嚣张还是有人撑腰的,这人就是乖乖被按着看社会新闻的秦安。系统突然给他加了一百分,并且有持续加分的趋势,这么规律的加分,是小白花没跑了。
“传销组织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秦安忽然问了一句,他的抽屉里还压着两封奇奇怪怪的信。他想得很简单,如果真是传销组织,这两封信说不定还能成为证据来着。
秦安简简单单的一句问题把苏盟惊了个呆,他望了秦安一眼,然而从平静的表情上看不出所以然。
苏盟心里翻江倒海,都快上演一部谍战片了,他想:“未来的传销之王问我传销是什么!未来的传销之王问我传销是什么!未来的传销之王问我传销是什么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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