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嘉泽头也不抬的说道:“我分你一个,到时候让任允明给你剥虾。”
凤黎说:“他在你们之前就和小泽认识了吗?”
李东硕直言不快道:“听他说基本上算是被扔到禾家里长大的,我们是上了小学才和狍子认识的。没有泽泽之前任哥跟着修哥屁股后面跑,泽泽会跑后他跟在泽泽屁股后面跑,手里还拿着五年模拟三年高考。”
白羽冷不丁的丢出一句:“在国外呆的好好的,回来干什么。”
李东硕:“不知道为什么,黑蛋从小就不待见任哥,他对咱们挺好的啊,怎么就惹到你了?”
白羽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他跟我气场不合吧,狍子准备去接风吗?”
禾嘉泽嗯了一声,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道:“他都说了能不去吗……不过也没说个具体时间,不知道他这次回来要呆多久,我们也好久没有聚过了。”
小时候他们四个人是经常绑在一起玩的,白羽、李东硕与禾嘉泽在一个班里,任允明又经常会去找禾嘉泽,自然而然的就熟悉了。
李东硕喜欢热闹,小时的玩伴重新凝聚到一起令他无比雀跃,席间张口闭口都是等任允明回来了他们要去做什么,白羽的兴致反倒不高,很少有见他发言。
正在他询问禾嘉泽到时要不要一起去泉山玩时,凤黎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他问禾嘉泽:“要是他这次回来之后就不走了,你们以后会经常见面吗?”
禾嘉泽思索着道:“不一定,他挺忙的,不见得会有空和我们搅合在一起。”
凤黎说:“他邀请你,你就会去?”
禾嘉泽不予否认:“没理由拒绝吧。”
凤黎情绪低落,道:“那我岂不是有更多时间会见不到你?感觉就像回到了一个人生活时的状态,但我心里会更加难受。”他愁容满面,声音放轻:“现在只是想一想,我都觉得我的病症有发作的征兆。”
听他说完后,禾嘉泽抽出两张纸巾把手擦干净,拿起手机道:“我帮你预约心理医生。”
“不用了。”凤黎急忙抓住他的手腕,“不用心理医生,只要有你陪着我的状态就会好很多,我想和你独处,我怕你的朋友回来后,你会忙到没空见我。”
李东硕捧着碗,转过头对白羽说:“我觉得我碗里装的都是狗粮。”
白羽觉得很有道理,往嘴里猛扒了两口饭,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吃。”
“我要向任哥举报你们虐狗。”李东硕受不了他俩现在这黏糊的状态,提议道:“正好我们都在,给任哥弹个视频,让他和我们一起做狗一起吃粮,也能先让凤黎提前适应适应。”
第39章 抑郁
在禾嘉泽他们的朋友圈中任允明也位于中心地带, 假设他真的回来后不再离开, 凤黎也不可能把禾嘉泽给关起来永远不让他与任允明见面。
但任允明的存在无疑让凤黎产生了危机感, 从几人的描述中他判断出在任允明没有出国之前, 他与禾嘉泽的关系亲近程度远远超过其他人。
李东硕最快手也快,二话不说将禾嘉泽的笔记本抱到餐桌上, 给任允明弹去一个视频请求,然后被对方秒拒。
还没等凤黎窃喜, 李东硕又发送出简短的一行字。得知了禾嘉泽也在, 任允明主动发起视频请求。
凤黎原本只是与禾嘉泽并排坐着的,在视频连通后, 他几乎整个人都黏在了禾嘉泽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李东硕哀怨的盯着屏幕中的人道:“我感觉自己被差别对待了。”
视频画面中的人似乎正在办公室里, 文质彬彬的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镜片下是一双朗目, 他身着正统的白色商务衬衫, 系深灰色领带, 椅背上还搭放着他脱下来的西装。
这人也不过仅仅比禾嘉泽稍大上两岁,其所表现出的成熟稳重却远超同龄人, 令人觉得极其可靠。
这让凤黎联想到禾嘉泽曾经说过的话,他喜欢稳重的人。
李东硕道:“任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凤黎, 狍子的男朋友。”
禾嘉泽自认为与任允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这还是任允明出国后他们头一回用视频聊天, 以往即便是接到任允明打来的电话,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极其不喜欢听任允明对自己说教。
就如同当下,在李东硕介绍过凤黎后,任允明接下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小泽,你在和他交往前,有和家里人说过吗?”
禾嘉泽道:“他们总会知道的。”
任允明扫见桌面上的一片狼藉,说道:“昨天你还吃了宵夜,今天你们晚上就吃这个?”
白羽:“禾二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不至于连吃饭都要接受你的远程操控吧?”
虽说白羽是习惯性唱反调,他维持一贯的人设在面对任允明时流露出冷淡与不喜,但这句话却是说到禾嘉泽心坎里去了,他们都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任允明就已经像是将自己当成了禾嘉泽的监护人一样,还好他在禾嘉泽逆反期到来前就被轰出了禾嘉泽的生活圈,不然到现在两人不一定还能保持朋友关系。
任允明身体向后倾,靠在办公椅背上,道:“经常吃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
李东硕:“我们自己做的,挺干净的。”
白羽斜睨看着他:“你做什么了?你连个人你都做不好。”
李东硕改口道:“凤黎做的,都是自己人,有必要分那么清吗?”
任允明说:“我希望你不要总给小泽吃这些食物。”
凤黎道:“他喜欢吃什么我就给他做什么。”
禾嘉泽听完后把碗里的龙虾肉一扫而尽,用行动表示支持,心道我知道错了,我明天还要这么吃。
任允明见状跳过这个话题,现在的情势很明显,如果他继续说下去,无疑是在给凤黎递枕头。
白羽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排冰啤酒,拆出四罐各放到几人面前。
任允明忽略掉桌面上多出的东西,问道:“小泽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好……”禾嘉泽想了想,说起隔壁屋子的事:“除了我前阵子撞鬼外,其他都还好。”
李东硕道:“你怎么又提这茬了啊?”
任允明也在四人群里,看到过禾嘉泽在群里说起几次撞鬼经历,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即便禾嘉泽当面提起,他的反应也是一样的:“你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信这些东西。”
凤黎视线停留在笔记本屏幕上片刻又轻飘飘的移开,幽幽冒出一句:“说不定现在你背后就站了几个呢。”
任允明皱眉道:“请不要随便开这种晦气的玩笑。”
凤黎:“谁也说不准是不是玩笑。”他将手搭在禾嘉泽肩膀处,以示两人间的关系亲密。
禾嘉泽道:“既然你觉得是假的,那你怎么解释警察从隔壁屋子里找到了尸体这件事?”
先前禾嘉泽没有和他们说过,白羽与李东硕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件事,皆露出了点惊恐骇怪的表情。
禾嘉泽接着说道:“那天过后我又进去了一次,房子里出现了一股很淡的腥臭味,第二天再进去的时候,那股臭味升级能把人给熏吐,我报了警,警察在厨房的天花板上找到了那味道的源头。”
李东硕喉头咽动,问:“然后呢?”
禾嘉泽:“那天和我们一起去的另一个人是前前任房主,她是一名记者,告诉了我们一些还没对外公开的细节。在天花板没被打开前,天花板上被分尸的尸体有移动过的痕迹,而且死亡时间已经有一年之久,但是从前阵子才开始腐烂,并且在短短几天内进入高度腐烂状态。”
整件事从头到尾可以说是扑朔迷离,让人云里雾里摸不到边际,无论听者原本是抱着何种心态,对于鬼神之说信亦或者不信,在禾嘉泽最后一个话音轻落下时,皆是骨寒毛竖。
他的经历太过于骇人听闻,李东硕听得心里发怵,打了个寒颤道:“我想再吃点热乎的。”
凤黎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起身道:“锅里还有剩下的龙虾,正好可以帮你们煮几碗面。”
凤黎刚一离桌,任允明便问道:“你和这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禾嘉泽:“网友。”
他发现自己失去了以前不厌其烦回答任允明刨根问底的能力,没一会儿便彻底失去了耐心。
任允明刚要再说些什么时,禾嘉泽便站起身道:“我去看凤黎下面。”
李东硕意味深长道:“这个下面很有说法。”
话音刚落,脑壳就被拍的一声闷响,抬头对上禾嘉泽的视线,顿时闭上嘴。
厨房中,凤黎正站在料理台前,禾嘉泽推门而入,他听见响动后转过身。
凤黎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禾嘉泽闷闷不乐的站到他身旁,目光落在凤黎持着汤勺的手上,嘟哝道:“和任允明说话让我觉得像是在听他发号施令一样,他一点都没变,连我喝水都要管。”
凤黎沉默半晌,袒露心声:“我也不喜欢。”
禾嘉泽:“不喜欢听他说话?”
“不是。”凤黎放下手中的汤勺,缓声道:“我不喜欢你和他说话,不喜欢你看着他,不想让他和你有接触。”
禾嘉泽见他向自己又靠近一步,接着整个人被他揽到怀里,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我想让你只看着我一个人,他好像比我更了解你,我的心情很不好。”
李东硕还在和任允明聊天,白羽在旁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这一会儿的时间,他东一句西一句的被任允明套出一堆话。
白羽与任允明合不来,也看不惯他为人处世的方式,更不喜他对待禾嘉泽的态度,打着为你好的名号,擅自过多干预他人的人生,甚至限制禾嘉泽的交友范围。
即便是摊上这样的亲人,都会令人觉得窒息,而任允明本身也实则并没有任何资格去代替禾嘉泽的父母对禾嘉泽进行管教约束。
禾嘉泽与凤黎各端了两碗面从厨房走出来,白羽朝凤黎看去,刚想道谢时,就瞅见他眼尾的红余,疑虑问道:“凤黎怎么了?”
禾嘉泽把手中的两只碗放到他与李东硕的面前,在笔记本电脑前转身抱住凤黎的腰:“吃醋了,不想让我和任允明说话。”
这话是当着任允明的面说的,任允明愠怒道:“我和小泽之间说话也不用得到外人的许可吧?”
白羽:“小泽小时候想和其他人一起出去外还得先经你许可呢,你在禾家不是外人吗?”
凤黎脸色苍白的站在餐桌边,身形不稳的晃了晃,一副摇摇欲落的样子。
禾嘉泽看向电脑屏幕道:“他情绪不稳定,受不了刺激,你先去忙你自己的吧。”
没给任允明说话的机会,禾嘉泽伸手将笔记本合上,然后拉着凤黎坐回原处。
李东硕道:“你们今天对任哥有点不友好啊。”
白羽:“整天任哥任哥,叫的挺亲热啊。”
李东硕:“xbox要出新了,我这不是先得和代购打好关系吗。”
禾嘉泽说:“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回国后就不再出去了。”
李东硕秒变脸:“我没他这个朋友。”
从回到客厅到现在,凤黎始终忧心忡忡,他一言不发的见脸埋在禾嘉泽肩膀上,垂下的发丝扫得禾嘉泽直缩脖子。
李东硕端着碗,他与凤黎实在算不上熟,虽看出对方心情低落,但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才能使他情绪转好。
在与任允明视频期间,李东硕也是竭尽全力的在活跃气氛,结果依旧是以翻车告终。
他叹了口气道:“狍子也不想任允明回来吗?”
“我管不了他回国,但是能管得了你这张嘴,今天给你做这顿饭的人不喜欢听见任允明三个字。”禾嘉泽直白明了的说道:“聊点别的。”
白羽:“怎么不给凤黎请个心理医生?”
凤黎抬起头,一手扬起落到禾嘉泽头顶,带着丝丝凉意的唇部在禾嘉泽额间轻触既离。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又有几分空洞:“我还好,小泽肯收留我,陪在我身边,已经是我最大的帮助了,我不需要他的钱,也不用他帮我请心理医生。”
李、白二人不知收留一词何来,接着又听凤黎将他凄惨悲凉的身世徐徐道来,讲到他被房东扫地出门时,李东硕留下了激动的泪水,十分想知道禾嘉泽是在哪个交友网站上捡到凤黎这位又美又可怜又不做作还满身是病的厨子的,他也想要。
有句话白羽不知他当讲不当讲……这剧情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白羽道:“你现在没有能力还清剩下的债务,最好还是先让狍子借你点钱把剩下的钱还清,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凤黎回忆往事,双眼泛泪光,他抬手握成拳,指背抵在鼻梁根处,哑声道:“我起初想做演员,期间一直在一个音乐剧团工作,但……”
李东硕打断他道:“是不是有煤老板想用权势逼迫你屈服,但是你不答应,就被他搞黄了工作好让你走投无路去找他求饶?在你被逼上绝境之时,遇到了我们家傻狍子。”
凤黎维持缄默,想了会儿,李东硕编的这个版本好像比他原本的好多了,于是点点头把这个设定接下,更新人设版本。
禾嘉泽心说,逼迫他什么,逼他到家里当厨师吗?
收获了李东硕的同情与友情剧本,凤黎抹着并没有渗出来的眼泪把碗盘收拾好端进厨房。
厨房的门闭合上,谈话声被隔绝在门外,李东硕一张嘴叭叭不停,抒发着自己对凤黎的怜悯与关切之情。
李东硕道:“狍子,要不你这次就放过别人一马吧,你看凤黎这么可怜。”
禾嘉泽叼着牙签道:“我不,我就要把他溺死在我的爱里。”
白羽:“……我劝你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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