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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虎族会在乱林——离王城很远的森林伪装起义，届时渊且会亲自上阵平定，就趁那个时候我会把暂华救出来。”
江适沉默了片刻，说：“一个月之后，你就要回去了，是吗？”
“我会回来的，然后就再也不离开你。”也白有些不满道，“我原本是打算等你考完试之后才走的……”
“早走晚走不都一样？”江适无奈道，他吃饱了，放下筷子要去洗澡，边走向浴室边说：“你早点回来就好。”
进到浴室，江适看着镜子里自己不知何时皱起的眉，不由得揉了几下脸，神态松懈了下来。
听到他说离开，心里就变得乱七八糟的，简直像个怨妇。
江适自嘲一笑，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冲刷在身体上，却依然没有冲走他沉重的心情。
他一点都不喜欢离别这两个字用在他和也白之间。
洗好了之后，江适回到房间，现在已经一点多了，他必须要马上睡觉，为明天的上课蓄满精神。
刚躺下去闭上眼，他就感觉到身边的床铺陷下去，然后腰被环住，冰凉的鼻尖抵着他的后颈。
“没洗澡别碰我。”江适嘟囔着，却没有挣扎。
“我不脏。”也白低声说，他忍不住在这柔软温暖的皮肤上蹭了又蹭，“你是不是不开心？”
“我困。”
也白太喜欢这个人了，什么好像都不够，闻了之后想舔，舔了之后想咬，咬了之后还想要更多。
“来不了了，明天要上课。”江适敏感地扭动了几下。
“我知道，就亲亲。”也白说，“我会很快就回来的，你放心。”
“你现在又没走……”江适的声音越来越沉，他要睡着了。
“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也白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把江适抱紧了些，他在乎的只有这个人而已。
一个月对于江适这样每天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高三学生而言过得飞快，对于也白这样一个星期只能饱餐一顿的来说，一个月也不过就四次餍足的时间。
这天到来时，谁也没有提起离开这件事。
也白这天照常去上班，他要和超哥说请假的事，一般来说这种才上班两个月就敢请长假的，超哥会说把辞呈拿来，但这个江白不一样，他不仅能让所有动物都听他的话，还是动物园里一道靓丽的美景线，没有他动物园的日均游客会跳楼式下降。所以超哥准了他的假，还再三提醒他一定不要忘了回来。
江适则是在家打扫屋子。他想看书复习，但却无法定下心。他嘴上不说，可心里明清着，每天他都数着日子，等这天真正来临时，他比想象中的还要烦躁。
这时门铃响了，他以为是也白，开门后，竟是个陌生的男人，男人很高，带着鸭舌帽，帽檐很低，几乎挡住了他半张脸，江适没看到他的眼睛，却下意识防备了起来，这个男人很危险。
“不让我进去吗？”男人抬起了头，露出了眼睛，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这样美丽的颜色让江适联想到了——老虎。
“你是谁？”江适寸步不移。
“邕俎。”男人的视线在江适脸上缓缓移动着，这样的打量就像猛兽才思考在哪里下口。
“不认识。”江适果断关门，但邕俎的手也不慢，他挡住门框的力道竟让江适无法继续。
“区区一个凡人，竟如此傲慢无礼？”邕俎是笑着的，可却笑得嗜血骇人。
果然，妖界来的。江适撇嘴，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对上妖没啥还手之力，便不再和他僵持，松开门把手往里走。
邕俎不请自入，扫了一圈这个小却温馨的屋子，挑了挑眉：“他居然甘愿屈居于这儿。”
江适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你似乎不欢迎我。”邕俎看着这个凡人。
江适懒散的环抱前胸，用“你知道就好”眼神看回去。
“放心，我不会对一个凡人如何。”邕俎说，他的鼻翼翕动了两下，嘴角勾起，“即使你身上全是妖的味道。”
江适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也没兴趣和陌生人害羞，他往沙发上一坐，问：“你来找也白？”
“不错。”邕俎说，“一个月前他同我约好今日回妖界，我来看看他是不是反悔了。”
“要是反悔了呢？”江适随口道。
邕俎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那就要试试你对他的是否重要了。”
江适戚了一声，“他还没下班，你就等着吧。”
“下班？”邕俎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他在人界呆了一段时日，对一些词语还算略有了解，莫非那条蛇在人界有了活计？可他明明连王都当得稀稀疏疏。
江适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虽然他不知道这个邕俎的原形是什么，但一定是个食肉的猛兽，言语间都到着侵略，让他毫无好感。
邕俎把自己当作贵客，未经允许就在这个小屋子里四处游转，像是来参观的游客。
不久后，也白回来了，他一进屋便皱眉，目光先落在江适身上，见他毫发无损，便松了口气，再看向另一人。
“邕俎。”也白沉声说，“谁准你来这？”
“我来看看您是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邕泽懒洋洋道，“顺道来瞧瞧您的宝贝。”
也白面若冰霜，他走到江适身边，握住了江适的手时脸色才好看些，他对邕俎说：“你出去。”
邕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动。
“我叫你，出去。”也白一字一句道，他脸上隐约浮现出冰霜一样的暗纹，身后似乎有一条阴冷古奥的巨蛇在盯着邕俎。
“看来是真的宝贝。”邕俎耸了耸肩，往门口走，在出门之际，回头说：“我给您最后一个面子，但这样的命令，我不会再允许下一次。”
门合上，也白收起威压，面对江适他只会是无害的大白。
江适直勾勾地看着他。
“阿适？”也白有些忐忑，手指悄悄地勾了下江适的手心。
“帅呆了。”江适说。
“啊？”
“就刚才，特别帅。”江适笑了，他扯过也白的衣襟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我老婆真霸气。”
是老公。也白默默在心里纠正，嘴角小小的翘起。
“那个邕俎，就是虎族的？”江适问。
“嗯。”
“你要和他合作，可你们的关系好像很差。”
“我还在妖界时，他曾经刺杀过我，如果不是因为平衡各族的势力，我早就除了他。”也白淡淡道，“况且合作也只不过是各取所需。”
“怪不得我也讨厌他。”江适哼哼。
也白温柔地看着他，抬手抚摸着他的脸，“我要走了。”
这四个字让江适心里陡然针扎似的疼了一下，他闷闷地“哦”了一声。
“我把暂华救回来后，他会告诉你怎样可以长生，我们会永远永远的在一起。”也白说。
“长不长生都无所谓，你回来就行了。”
“不行。”也白很坚决的摇头，“你不可以死，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江适无奈地堵住了他的嘴唇，含糊道：“能不能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也白抱着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他的不舍，他的爱意，全都通过唇齿交融传递给了对方，即使结束了，他还恋恋不舍地跟过来，舔了舔江适的下唇。
“好了。”江适脸微红，轻轻推开了也白，“你走吧，合作期间还是别让关系那么僵比较好。”
“我爱你。”也白小声地说。
“我也爱你。“江适笑了笑，“早去早回。”
“嗯。”也白点头，终于离开了江适，出了门。
江适一个人在客厅里呆立了好一会儿，他像是回过神一样，疯狂跑向门口，打开门，外面空荡荡的，他又跑下楼张望，却还是没看到他想看到的人。
也白已经走了，去了妖界。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找出食材开始准备晚餐。
今晚吃可乐鸡翅，糖醋鱼，还有蔬菜汤。他投入料理中时可以短暂的忘却其他的事，只不过无意看向客厅时没看到沙发上那个聚精会神盯着电视的人，会有片刻的恍惚。
饭菜做好了，他的身体记忆让他摆出了两副碗筷。
“大白，吃饭……”他喊出来后便卡住了。
啊，也白不在家了。
他不仅是不在家，也不再人界。江适没有通天的本事，所以找遍整个世界他也不会找到也白。
他突然有种全世界只剩他一个人一般的孤独。
他们分开了不到一个小时。
他想也白了，想得发疯。
第七十五章
也白不在的日子，时间对于江适而言似乎过得很快，但又似乎过得很慢。他现在不需要打工挣钱，生活的重心就是复习，每天无非就是上课，下课，回家，看书，睡觉，让他觉得自己是在重复同一天的作息，当他无意抬头看班上的小白板的高考倒计时变成了个位数时，才意识到时间走了那么多。可他每天都觉得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不然为什么过了那么久，他想念的人还不回来？
也白不在的前一个礼拜，是他过得最艰难的时期，他的脑子没有一秒是停止思念的，甚至连看书，都在怀揣着会有一只手臂从他的后腰搂上来。他从每时每刻都要在家里寻找关于也白的气息和回忆，到不敢在家里多呆，生怕那强烈到令他自己都心悸的思念会让他崩溃。
他甚至在思念过度的深夜中放任自私的情绪，他为什么要也白回去？别人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也白只需要在意他一个人就好……
再之后，他才逐渐适应了这样的心情，从过渡的思念，转变为期盼重逢。也白说好的高考前夕归来的约定就到到期了，当班上的所有人都在紧张时，他在期冀着。
“我我我我好像得了考前忧郁症。”徐天纵扭扭捏捏地凑到江适座位边上。
“我就听说过产前忧郁症。”江适说，“你有什么好忧郁的？最糟糕的结果也就是继承你家牧场，怎么都比一般人气派。”
“我妈说了，要是考不上大学，就赶我出去让我自生自灭。”徐天纵郁闷道。
“你会考不上？”
“这倒不至于，可，可我想和她考同一所。”
“她是谁？”江适挑眉笑问。
“你自己清楚。”徐天纵有些丧气，“她的志愿是N市的重点，我顶多普通一本，这可怎么办啊？”
“你考不上重点她就看不上你了？”
“怎么可能？她才不是那么势利的人。”徐天纵说。
“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正常发挥就行了。”江适随手抄起本书往他身上一拍，“知心哥哥时间结束，滚吧。”
“我的知心哥哥时间开始了。”徐天纵笑嘻嘻的，“你想好上大学了该怎么过了吗？要带着你们家大白……他回来了吗？”
“还没。”江适云淡风轻道，“不过也快了，就这几天吧。”
“那我能问个不怎么好听的问题吗？”徐天纵小心翼翼道，“要是他不回来了，你怎么办？”
江适的眉头因为这个问题皱了一下，“他会回来的。”
“可……”
“徐天纵！你快过来看这个！我说了你八百遍你还是写错了！”方佳倩清亮的声音响彻班级。
“听到没，叫你呢。”江适推了他一把。
徐天纵只好将接下来的话咽下，去到方佳倩身边，他还回头看了眼江适，见他面色无常的低头看书，心里松了口气，但沉重却没有减轻。
也白不回来了怎么办。这个问题江适想过，他想的不是他该怎么办，而是怎么把也白带回来。他是个强势的人，强势在也白身上又变成了偏执，他认定了非也白不可，那就一定不会放手，就算也白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也白不想了……
江适握笔的手一紧，那可怜的笔杆在强大的握力下不堪受重，咯嘣一下断了，尖刺的裂口扎紧江适的手指，疼痛稍微缓解了他就要失控的戾气。
但现实是无情的。
高考那天，也白还是没回来。
第一科考完后，警戒线外全是等候考生的家长。江适想要从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找到一个清冷俊美的长发男人，但最终还是形影相吊地走了。
也白和他是不同的，他只是一个弱小的人类，他不会腾云驾雾，不会呼风唤雨，也没办法打开那扇界门，他无法找到也白。
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可某个恍惚间，他会以为，过去那将近一年和也白生活的时间只不过是他的一场梦。这样的意识让他感到害怕，他拿出也白的衣服，翻出也白的照片和聊天记录，只有看到这些能证明也白真是存在过的东西，他才能安心下来。
但他快要到极限了。
他想触碰也白，想拥抱也白，想亲吻也白，想和也白做／爱。
他甚至难过得想要流泪。
他的爱人怎么还不回到他身边？
高考结束，解放的欢呼声响彻整个校园，复习资料化做雪花，纷纷扬扬从教学楼顶楼飘落，最严格的教导主任也挂上了笑容，纵容了学生们最后的违纪举动。
江适没有加入其中，他沉默地收拾好书包，低调地离开了教室。
“考得如何啊？”
一个重物从后面扑过来勾住了江适的脖子，江适难得没有直接把他踹开，只是稳住身形继续走，“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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